《写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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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娘子- 第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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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好,他不愿插手,也就是说即使知道了,也不会帮忙。
  “那——要我等吗?”
  他正在系腰带,听到这话,不禁抬头多看她一眼,“你会等?”
  好吧,此刻她不得不承认,自己在某些方面做得确实很出色,比如让她的男人觉得她是个不甘寂寞的女人,或者说贪慕虚荣的女人。
  “如果你明媒正娶,我会等。”只可惜他做不到。
  李伯仲到目前为止第一次如此哼笑,因为这女人的大言不惭,他确实会娶妻生子,但显然不可能是她。
  “那如果我有了孩子呢?”今晚她难得有这么多话跟他讲,因为两人的情绪似乎都不错。
  他停下动作,看了一眼她的细腰,“孩子得留下。”
  果然是这样,难怪姐姐当年连争都没争过,有权有势的男人说这句话时,总是很有气魄。
  套上厚厚的长衫,起身替他整理衣角,带着几分笑意,“放心吧,我不生孩子的,我生的孩子一定会跟我一样不争气,生出来净拖累人。”
  他俯视着她的脖颈,那里有他吸吮出来的唇印,被烛光一照,像含苞待放的花骨朵。
  他说不上对她的感觉,时好时坏,好的时候,会有把她留在身边的打算,尤其在床底间嘤咛细语时,坏的时候又让人不舒服,特别在她躲在角落里看人时,像在看戏。
  “不问你能得到多少东西?”
  白卿自他的胸前仰头,嘴角微翘,“我若是要,你肯定给的很少,或者干脆不给,我若不要,兴许你给的更多。”白日里那个李修竞不就是弄巧成拙,得了反效果吗?
  她对他还是有一点点了解的。
  李伯仲俯视着她的笑容,缓缓伸手握住了她的后腰,让两人的身体紧紧相贴。
  白卿苦笑,将脸贴在了他的胸膛上,兴许这真是最后一次相拥了,他是她的第一个男人,搞不好也可能是最后一个,她对碰触男人的身体有障碍,也许是童年的阴影作祟,姐姐的经历让她厌弃很多东西。她好不容易接受了他,可也许以后就再也没心力去适应另一个男人了。
  这一夜,他依旧在午夜离开,她送他出了卧室,然后倚在冰凉的门板上目送他的背影融入夜色之中,他就那么头也不回的离开了,真是个狠心的人。
  她不懂他的抱负,更不知道此刻他身上背负的是什么样的重担,因为他没告诉过她,而且就算告诉了她,她也不能替他分担,她能给他的,只是身体上那一点点的愉悦,所以他不会娶她这样的女人,因为他们根本不属于同一个世界。
  他的世界里有征战,有几乎无所不能权势,还有门当户对的妻子,堂堂正正的儿子。
  而她的世界里,只有亲人、屈指可数的朋友,以及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简单生活,她的能力仅仅刚够守住这些东西。
  “凤宣,你不是说三爷还有两个女儿住在别苑嘛,她们多大了?”回过神,还是要继续她的生活。
  “啊?”凤宣没反应过来,她还以为她正为了大公子的离去而伤心呢,怎么一转头问了这么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大概有十多岁了吧,奴婢也没见过几次。”
  白卿默默点头,缓步走回内室,内室里依旧保持着不久前制造出来的狼藉,这可不好,跟谁过不去,都不能跟已经离开的男人过不去,女人太脆弱,总会对男人依赖出坏习惯,这习惯久了,就会变成所谓的爱恋。
  “凤宣,明天一早,你出府去买些布料回来。”要把这些艳红全都换掉。
  凤宣挑开帘子,伸进半颗脑袋来,看到地上的狼藉不禁一阵耳热,大公子真是喜欢这位卿夫人,瞧把屋里折腾的。
  不过最让人耳热的还是白卿的光脚,纤细、白皙,还有银色的链子,透着一股子诱惑,难怪人都说女人不能露脚——改明儿她也到银匠那儿打条链子套在脚踝上。
  八 偷情者与高贵主母 一
  除夕这一天的傍晚,天空飘起了小雪,到掌灯时,已是纷纷扬扬。
  东府里热热闹闹的,红灯笼挂得到处都是。
  李家的老老少少都在厅里守岁。
  白卿也在其中,当然,没几个人计较她来与不来。
  今年李家的喜事特别多,先有李伯仲与皇家郡主的亲事,接着是两个孙媳又为李家添了两名男丁,所以这个新年过的格外热闹。
  李家三爷单名一个“锺”字,是汉北的财神爷,掌管汉北的粮银大权,上次祭祖时,他正好亲自押送宫廷供奉进京,直到这几天才从京城里赶回来,所以除夕这一晚,他当然也就出现在了宴席上。
  白卿坐在角落里,细细看着那个已年过四旬的男人,想从他身上找到些微的熟悉感,可惜回忆太过久远,她已经记不得那个男人的模样,她所能记得的只有那个男人腰上的玉带。
  这位三爷的长相很斯文,人也很和蔼——符合她童年的记忆,为人似乎也挺擅于周旋,在众人团团而围之下,仍旧谈笑合宜,丝毫不见费力,这样的男人适合做大事,所以当年姐姐对他的离去毫无怨言,做大事的男人往往会让女人崇拜到去谦让自己的感情,因此,做大事的男人,身边总是来来去去好多女人。
  至于娉儿——她也看到了,此刻就坐在离她不远的桌子上,眉目间有一些姐姐的模样,但更能让她肯定她身份的,是她唇下的那粒小小的红痣,当年她刚出生时,姐姐就指着婴孩唇下的那粒红痣对她说:瞧,这丫头以后不愁饿肚子了。
  只是当年那个婴孩不再叫娉儿,她叫瑞华。
  是个漂亮的女娃儿,举止间带着几分贵气——比她和姐姐强,只可惜眼睛里闪着自卑,坐在小姐妹中间,拿东西总是晚下手,不敢跟人抢。
  白卿以为看到她时自己会冲上前,可她没有,她有些莫名的胆怯。
  晚宴吃到一半时,门外响起了炮仗声,从南方特意买来的花炮,大人孩子都喜欢看。
  白卿守在门旁,眼看着女孩儿从她身前经过,指尖微微勾动,却最终也没有抬手,她很想出声叫住她,可是叫住她说什么呢?说我是你的姨娘?
  唉……
  站在大红灯笼下,看着这家人喜乐融融,心口难免有一丝酸涩,她的家又在何方呢?
  砰砰——
  炮竹炸得雪片翻飞,孩子们哇呀乱叫着。
  这应该是个完美的除夕夜,如果没有那个意外搅乱的话。
  本来,这个“意外”是没打算惊动女眷跟孩子们的,但男人们逐个的失踪,还是让场面渐渐冷清了下来。
  “听说是打仗了。”女人们压低声音,交互传递着这个秘密。
  不一会儿,满客厅的女人就将这空穴的风变成了倾盆大雨。
  老王妃上了年纪,放花炮时就由二儿媳、三儿媳陪着先回去歇息了,所以这会儿厅里没人管,女人们也就各自打开了话匣子。
  据说是西面打仗了,汉北的西面是汉西,汉西王是老王妃的兄长,李伯仲的母亲又是汉西王的侄女,这两家要是打起来,那可真算是大水往龙王庙里冲了。
  “亏了去年修仁调去了东军,不然我这会儿非急死不可!”有人庆幸自家的男人运气好。
  有运气好的,自然也就有运气不好的。于是厅里的气氛一时间变得很诡异,有人窃窃私语,有人隐隐啜泣,有人庆幸,有人苦脸,但都压抑着,不知道在怕些什么。
  白卿最是无动于衷,因为她根本就不知道她的男人去了哪儿,何况他们早已把分离时要说得话,做得事,全都说了做了,没什么可牵挂了。
  就在众女忧虑纷纷时,三爷的长子叔期正好拎了李季东他们几个孩子回来,众人见是他,立即围了上去,问东问西。
  “放心吧,大哥亲自带人去了巨丽山,仗不会打得太久。”李叔期笑呵呵的,被众人这么围着还能如此轻松,真是颇有乃父之风。
  “哪个大哥?”有人急得顾不上动脑子去想大哥是谁。
  “伯仲哥。”
  听到是李伯仲的名字,众女全都松了一口气。
  “那家里人还有谁去了?”
  李叔期微微蹙眉,随即道:“修尧哥跟大哥在一起,应该也去了。”
  扑通——
  一名黄衫少妇重重地坐到了凳子上,这黄衫少妇便是那个修尧的妻子,不凑巧,这修尧的妻子正好与白卿坐一桌。
  两个女人真可谓同病相怜。
  众女的视线不约而同都集中在了她们俩的身上。
  白卿缓缓低下眼皮,她在想,她该怎么表示自己的惊吓呢?要吓软脚跟吗?
  ***
  离开嘈杂的大厅。
  沿着挂满灯笼的游廊,白卿缓缓往她的西府而去,那位与她同桌的少妇真得是吓软了脚,她只好让凤宣帮忙一起搀扶她回房。
  她一点也没有看不起那个被吓坏的女人,换作她是她,她也会的,在这样的世道里,女人都是依附男人而活的,一个是树,一个是藤,树倒,藤消,女人没有能力自食其力,所以,男人就成了她的所有。
  李伯仲……
  停下脚步,看一眼风中摇曳不止的灯穗,如果他死了,她会难过吗?
  这个答案她没去想,随即就抬脚下了游廊,回到了她的小院里。
  隔日,大年初一,王府里照旧放了百响的炮仗,只是这一天,府里很安静。
  然后,初二,初三……一直到十五,西边终于来了消息,据说是跟汉西讲和了,和了好啊,和了不用打仗,也不用死人。
  往常汉北也都是讲和的,不过就是割块地,当作赔礼而已,没什么要紧的。
  于是李家人又心安理得的过起了元宵佳节。
  对白卿来说,元宵节最值得庆幸的是她跟甥女有了交集。
  在园子的拱门处,女孩儿跑得气喘吁吁,一转弯就那么撞上了她——
  “是叫瑞华吧?”她弯下身子,声音柔的很。
  可女孩只是看了她一会儿,随即头也不回地跑走了,独留她的笑容空对着拱门内的雪景。
  看来想打破她们之间的陌生,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行得通的,还得慢慢来。
  ***
  元宵过去没几天,白卿收到了一封书信,这还是她进王府以来,第一次收到外面的消息。
  看到来信时,她很高兴,难得笑得那么真心,合上信,她就让凤宣去准备衣服——她要出去。
  凤宣很为难,因为府里的女眷除非有大事,否则都是有门禁的。
  “夫人,要出去,得有个说法,不然大管家那儿也通不过。”
  白卿缓缓折好信纸,“那就不告诉大管家。”
  “可不告诉大管家,咱们怎么出去?”这家可都是大管家在管。
  白卿将折好的信纸放回信封内,抬头看了看凤宣,“你把衣服准备好,我有办法。”
  俗话说阎王好见小鬼难求,但有时候,求阎王办事,反倒不如求小鬼来的简单,而且后者所要的报酬很小。
  白卿让凤宣提了两瓶老酒给了侧门看门的老头,就把出门的事给办妥了。
  她要的见的是个男人,姓白,白致远,东周人,相貌谈不上好看,但看着很舒服,与白卿的父亲一样,也是个冶铁的工匠,只不过他比白卿的父亲幸运,遇到了她们姐妹这样的资助者,开了个属于自己的小作坊。
  她就是跟了他的姓。
  姐姐资助他的目的其实并不怎么纯正,她是希望能把妹妹托付给这个男人,因为他可靠,可惜这个可靠的男人会错了意,也送错了心,一直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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