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幸福谁做主- 第5节

　　一家人挤在客厅一角的小餐桌上吃饭。大志和他爸喝白酒，林筱秋和婆婆跟悦悦一起喝稀饭。悦悦不太会用筷子，夹起的菜老掉下来，大志妈递给她一把勺子，说：“来，大孙女，用勺子，你又用不了筷子，还使它干嘛？”

　　“妈，就是因为悦悦不太会用筷子，才让她锻炼锻炼。”林筱秋对婆婆解释道。

　　“这不是难为孩子吗？”大志妈不理解地看着儿媳妇，又扭头对悦悦说：“孙女，咱就用勺子，用勺子省劲。”

　　“妈，悦悦五岁了，该学会用筷子了。”林筱秋坚持着。

　　“五岁咋了，五岁就一定得用筷子呀？那过去的孩子，五岁还不合裆呢。悦悦还小，不能逼着她学这学那的。”老太太往孙女碗里夹了些菜，说：“悦悦，啥好使咱就用啥，来，大口吃，你爸爸小的时候，那吃起饭来，跟小老虎似的。”

　　悦悦听了奶奶的话，干脆不用筷子了，用勺子往嘴里舀饭，还问奶奶，“爸爸小时候真的像老虎呀？”

　　“那可不。”一说起儿子小时候，大志妈来劲儿了，“你爸小的时候，可能吃了。他呀，长得虎头虎脑的，可招人喜欢了。就是太皮了，什么上树摘枣，下河摸鱼，啥都少不了他。他还好跟人家打架，有一回和村里的二龙打架，把人家头打破了，让人家二龙妈都找到家里来了。”

　　“真的？”五岁的悦悦瞪大了眼睛。

　　“当然是真的。”大志妈眉开眼笑的，“你爸就是皮，还有……”

　　“好了，妈，我小时候那点事儿，您就别在这儿抖搂了。”大志连忙制止母亲。

　　“还不让说了，”大志妈看儿子的眼神满含慈爱，“你小时候就是皮嘛。不过，你那时候可真是有劲儿，全村一般大的男孩子都怵头你。你像悦悦这么大的时候，可比悦悦能吃多了，真是像小老虎似的。”

　　“那我也做小老虎。”悦悦故意把嘴张得大大的，大口吃东西。全家人都笑起来，大志妈笑眯眯地看着孙女说：“我大孙女这眉眼、这做派，和她爸爸小时候可像了，只可惜是个女孩。”

　　林筱秋生孩子的时候，婆婆一听是女孩，月子里一趟也没过来，现在她又这么说，让林筱秋心里很不是滋味。她抬头看看于大志，于大志和他爸爸喝酒正喝到兴头上，似乎没听见婆婆的话。

　　于大志和他父亲喝酒喝到八点多，婆婆一直在旁边陪着说话儿，林筱秋插不上嘴，就和悦悦在沙发上玩。娘仨终于吃完了饭，婆婆把碗一推，说：“有儿媳妇就是好。我们临走的时候，村里人都说，你们老两口要去城里享福去了，有儿媳妇照顾着，以后这洗洗涮涮，刷锅洗碗的事儿，就不用干了。大伙儿都羡慕的不得了。”

　　林筱秋赶忙过去收拾碗筷，于大志也习惯性的帮着收拾，婆婆笑呵呵地说：“大志，你现在可是被调理出来了，以前在家的时候，伸手的活儿不干一点，现在是什么都干。”

　　收拾完了，大志又陪着爸妈一起看电视，娘三个边看电视边聊起于大志小时候的事情，聊得很开心，悦悦也跟着哈哈大笑，林筱秋却搭不上话，坐在旁边，像一个局外人。她忽然觉得，在这个家里，她成了一个多余的人，她想走开，可是又觉得公公婆婆刚过来，自己就兀自走开显得很不礼貌，只能耐着性子在旁边坐着。

　　快九点的时候，林筱秋带着悦悦去睡觉，公公婆婆和大志仍旧在客厅里把电视开得很响，悦悦听到电视的声音特别兴奋，怎么也不肯睡，非要去客厅玩。没有办法，林筱秋只能又回到客厅，对于大志说：“能不能把电视声音调小点儿？悦悦要睡觉了。”

　　婆婆忙拿起遥控器，把声音降了两格，又指着电视对儿子说：“这俩人马上就要离婚了，我在家也看的这个台，这个片子可热闹呢。”

　　娘三个坐在沙发上，边嗑瓜子边看电视，倒是其乐融融，林筱秋哄孩子却比平时费劲多了，悦悦一直闹腾到十点才睡着，此时的林筱秋也觉得疲乏与困倦一起袭来，恨不能马上睡一觉，可是她忽然想起，还有一篇稿子没有赶出来。

　　电脑原先在隔壁的卧室里，因为公公婆婆要过来，就被搬到了客厅里，林筱秋想到客厅里写完那篇稿子，可公公婆婆和大志还在看电视，并没有睡觉的意思。

　　“爸、妈，你们今天赶了这么远的路，累了吧？该休息了吧？”林筱秋说。

　　婆婆看看表，说：“不晚，才十点，我们在家有时候看电视看到十一点呢。我们这个年纪的人，早了睡不着觉。”

　　好在大志这时候站起身来，说：“不早了，爸、妈，你们还是睡吧。”

　　大志妈意犹未尽地站起来，说：“这一集没看完，明天不知道还能不能续起来。”

　　“您是谁呀，妈，您想象力那么丰富，少看个一集半集的，绝对能续起来。”大志说，“早点睡吧，明早上您和我爸早起来去楼下遛遛早儿，我们这个小区老人可多呢。”

　　公婆终于回卧室了，林筱秋这才打开电脑，可刚打了几个字，婆婆出来了，狐疑地看着儿媳妇，说：“这个是电脑吧？你晚上还用呀？”

　　“我赶篇稿子，妈。”林筱秋解释道。

　　婆婆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早点睡吧，明早上还要上班呢，我刚才看到这外面有亮光，还以为谁忘关灯了呢，我寻思着出来把灯关上。”

　　婆婆终于进去了，林筱秋却一下子没了思路，公婆一来，她忽然感觉忽然失去了自己的空间。
10　丈母娘疼女婿
10　丈母娘疼女婿

　　周末，林筱秋带着悦悦回了娘家。悦悦一周没见姥姥，亲热得不得了，一个劲儿地黏在姥姥身上说话，“姥姥，我爷爷奶奶来了，我爷爷有老抽烟，可呛了。我爷爷一抽烟，我奶奶就骂他，可有意思了。”

　　筱秋妈慈祥地笑着，“是吗，这回我们悦悦家可热闹了。”

　　悦悦在姥姥怀里粘糊了一会儿，去一边玩了，筱秋妈此时才问女儿：“你公公婆婆过来，还方便吗？”

　　“还行吧。”林筱秋垂着眼帘说。说实话，公公婆婆过来之后，她觉得一下子没有了自己的空间，很不习惯。

　　筱秋妈看看女儿的脸色，说：“怎么，不开心呀？有什么事可别瞒我，我是你妈，你开不开心，我还是看得出来的。”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家里忽然多了两个人，猛然间就觉得房子太小了，每天这么多人塞过来蹭过去的，特别挤。我实在找不到属于自己的空间了。”林筱秋是个喜欢安静的人，惟有安静了，她才能沉下心来写东西。可公公婆婆一过来，锅碗瓢盆的碰撞声，电视机收音机的声音，加上公公的咳嗽声，婆婆大嗓门发出来的声音，家里到处是动静，弄得林筱秋很不习惯。

　　“老人来了，刚开始可能会有些不适应，时间长了就好了，什么事都要有个适应过程吗。”妈妈一脸的理解，“不管你一时能不能习惯，都要想到，他们老两口是大志的父母，你们奉养他们是份内的事情。你爸在的时候是校长，咱家也算是书香门第，你要是容不下公婆，那可就叫人家笑话了。”

　　“看您说的，好像我在虐待公婆，丢了咱们老林家的脸似的，我可没干什么出格的事情。”这几天，林筱秋一直忍让着，尽量和公婆往好里处。

　　“我当然不想逼着我的女儿委曲求全，可是他们就在这儿住一冬，你要是摆出不待见的样子，大志就会夹在中间不好做人的。”筱秋妈一直很疼女婿，这会儿也是首先替女婿着想。可是在林筱秋看来，于大志没心没肺的，从来就没有把婆媳相处的问题当回事儿。

　　“你公公婆婆来了，按说我该过去看看的，可是我觉得人家还没安下神我就过去，有点冒冒然的，这样，我下星期抽个空去一趟。”妈妈想得还挺周全，可是公公婆婆来了这几天，也没提看看亲家的事情。林筱秋说：“去不去的没关系，我公公婆婆好像不太在意这个。”

　　“不过去总有些短礼，我还是去一趟吧。”妈妈说着，走向厨房，“我把酥好的酥锅端下来，你走的时候带着，让你公公婆婆尝尝，还有大志，他最喜欢吃我做的酥锅。”都说丈母娘爱女婿，这话在筱秋妈这儿得到了最大的体现，林筱秋有时候觉得，妈妈对大志比对自己还好。

　　“妈，我就不明白，你为什么那么疼于大志，他哪里这么招你喜欢？”这个问题，林筱秋已经不是第一次问自己的母亲了。

　　“大志憨厚实诚，他一心一意待我的女儿，我能对他不好吗？”妈妈笑呵呵地说。

　　“这是什么理由呀？我怎么没觉得他对我有多好呢？”林筱秋说。

　　“你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你是没见过那些不知道疼老婆孩子的男人，整天不着找家，不把老婆当回事，急了眼还动手打骂，找了大志这样的，心眼好使，知冷知热的，又不受气又不受累，多幸福呀。”筱秋妈边收拾酥锅边说。

　　林筱秋却不太同意妈妈的这番理论，难道不挨打受骂，不受气不受累就叫幸福吗？
11　那个家，坚决不回了
11　那个家，坚决不回了

　　娘两个正聊天，忽然有人敲门，林筱秋开门一看，表妹叶眉正红着眼圈站在外面。

　　“怎么了，眉眉？你哭什么呀？”林筱秋忙把叶眉拉进屋里。

　　“我要和董建飞离婚。”一进门，叶眉就气势汹汹地说道，结婚不到一年，这样的话叶眉已经说过不下十次了。

　　“这又怎么了，眉眉？”筱秋妈忙走过来，问道：“又和建飞吵架了？”叶眉是筱秋妈的外甥女，她的娘家在南方，所以一和丈夫吵了架，她就跑到姨妈家里来。

　　叶眉抽抽搭搭地不说话。她生在南方，妩媚的大眼睛，小巧玲珑的鼻子，红润润的嘴唇儿，吹弹可破的皮肤，是个典型的江南美女。她的丈夫董建飞是中海人，当年两个人在大学里相遇相恋，大学毕业后，叶眉不顾父母反对，毅然从南方跟着董建飞来到了中海，为这，至今还和父母疙疙瘩瘩的。

　　“小两口又闹什么别扭了？”待叶眉的情绪稳定些了，林筱秋问道。

　　“他居然让我走，还说走了就别回去，姐，你说，姐夫要是这样对你，你还能和他过吗？我这次一定要和董建飞离。”叶眉美丽的大眼睛里还含着泪珠儿。

　　“别动不动就把离婚挂嘴上，这样会伤感情的。”筱秋妈劝外甥女，“小两口打架是常事，可不能动不动就说离婚。”

　　“就是呀，眉眉，你现在可是有一年婚龄的人了，处理问题要冷静，不能说这些过激的话。”林筱秋也劝道。她知道，表妹叶眉虽然二十七岁了，可是还像个孩子，需要哄着。

　　“可他凭什么这么对我，我从南方大老远的跟他跑到中海来，为了这，爸妈到现在还不肯原谅我呢。要是留在南方，我起码能联系个稳定的单位上班，可到了中海，我就只能在私人办的外语辅导学校当老师，赚钱不多还累得要命。我和他结婚，他连个房子都不能给我，到现在我们还租房住。我为他吃了多少苦呀，他一点愧疚之情都没有，还这样对我，他还算是个有良心的人吗！”叶眉毕业之后，家里帮他在当地联系好了一个稳定的事业单位的工作，可当时叶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