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香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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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香劫- 第2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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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文声柔声下来:“晚歌,既然你放下了江与儒,为何还要推开我?你明知道我心里有你,为何我们就不能好好在一起?刚才我在门外遇见江与儒,他也希望我和他一样,能守候你一生。我愿意这样做,可你呢?却一味的推开我。”
    晚歌抬起头望着:“你有她,又如何对我不离不弃?”
    秦文声望着她不动,晚歌垂眸神情不变。秦文声有些恼火,冷哼一声大步离开。晚歌这才抬眸,缓缓摊开手掌心。一枚泛着金光的纪念章,在手心握成面对一切的勇气。
    天气燥热,所以不宜停棺太久。第三天出殡,寥寥无几的慕家人。余氏就葬在老太太旁边,这样一来都有伴了。
    慕家人不知,就在此刻,江北的军队已经席卷来了。下葬的炮声,与山下的枪声夹杂在一起,慕家人还不知山下已沦陷为战场。
    六水镇眼看就要失守,秦宗下令秦家立马撤走。秦文声跑到慕家,竟无一人。他想去寻晚歌,却被家丁拉了回去。
    慕家一行人刚下到山下就被逃难的人群冲散,枪声中一片混乱,晚歌被挤得摔倒在地。什么都顾不了,她必须马上站起来,否则一定会被踩踏而死。
    好不容易挪到路边,却还是被人群挤着走。在拥挤的人潮中,她慌张地边走边呼喊:“秋禾!小北!祥叔!”
    混乱中她看到了秦家人,看到了秦文声扶着一脸苍白的白婉心上车。秦家早就做好了准备,大多数东西都搬走了,如今只要人离开就没事了。
    车缓缓开动,晚歌发愣的瞬间被推到在秦家大门口的阶梯上。秦文声刚发动车,从后视镜里看到看到了倒地的晚歌。他回头望去,晚歌扭伤脚伏在在阶梯上看他。
    双目相对,他眼神里是太多东西,而晚歌眼神里是空荡荡。
    他喃喃叫了一声:“晚歌。”
    秦宗催促着秦文声,他回头看来一眼父亲。秦宗只道:“这时候,你要分得清轻重。现在没有多余的位置让你多带一个不重要的人!”秦文声闭上眼,深吸一口气,缓缓合上车窗。
    载着他们的车渐行渐远,晚歌依旧伏在阶梯上流着泪笑着轻轻说道:“秦文声,这就是你说的不离不弃吗?”她摊开手心苦笑道,“对自己不离不弃的,只有自己。”
    子弹无眼,秦府的门匾被打落。扬起的尘埃,让晚歌咳了几声。她缓缓站起身,这才发现人群已经渐渐少了。秦家大门紧紧闭着,她无处可去,想着先回慕家看看。
    “小心!”不知是谁叫了一声,一声尖锐的急刹车让晚歌猝不及防,再一次摔倒在地。她听见骨头脱臼的声音,头撞倒在地有些发晕。
    一直修长的手伸到她面前,那声音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他道:“你怎么样了?”
    晚歌眼前一片朦胧,只见一身军装在眼前停驻。她看不清也说不出,他抱起她道:“晚歌,答案你想好了吗?”

  ☆、第五十六章 纵使相逢应不识

晚歌被抱上车依旧晕沉沉,一路摇摇晃晃。她努力回想着这人模糊的轮廓以及他的声音。一个答案似乎在心中渐渐浮现。他说,答案你想好了吗?
    握在手心的那枚纪念章似乎有些发烫,那个景字印在手心中。
    一个声音在脑海里回荡,景青山,是你吗?匆匆别后,再重逢,是你救了我吗?这样算起来,两不相欠了。
    晚歌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晕过去的,再醒过来时,躺在医院里。
    刺鼻的药水味充斥着鼻腔,她不禁咳了起来。空荡荡的病房里,只有她自己。她叫了几声没有回答,摊开掌心惊觉那枚纪念章不见了。
    慌张地想下床寻找,这才发现自己脚踝上缠着厚厚的绷带。不动还好一动就痛得要命,牵动着头也开始痛。
    她低头的瞬间,一只手递到她面前,掌心中是那枚熟悉的纪念章。那声音有些笑意,他道:“这么着急,你是在找它吗?”
    晚歌抬起头,忽然笑了笑:“景青山。”
    模样没变,只是一身军装没了那痞子的感觉。只是他一开口,似乎又变回晚歌熟悉的模样:“你说我是不是该庆幸你还记得我?”
    晚歌冷笑一声:“不,你是该庆幸你救了我。我救了你一回,现在你救了我一回,我们扯平了。你不欠我的,我也不欠你的,以后就不用再想着以身相许了。”
    景青山一脸失望:“我原以为你见到我会很高兴呢?怎么能这么平静。好歹也该问一声,最近好不好什么的。”
    晚歌真是败给他,面对他真是无语。她上下打量了他一番道:“原本就觉得你是军人,现在再看你这一身军装,似乎也没什么好问的。至于好不过,你们江北都攻占了云州,我还有什么好问的。对了,有没有见到秋禾、小北他们?”
    景青山坐到床边,忽然变得很正经:“晚歌,我派人去了慕家,可是没有人。你放心吧,我让人守在慕家,若是有慕家人回来,我会通知你的。只是……只是你们管家……死了。”
    晚歌震惊地望着他,接二连三的噩耗,晚歌已经有些麻木了。这就是乱世,她能怪景青山吗?似乎不是江北也会有其它地方军阀攻入。这乱世谁能说是对,谁又能说是错。
    晚歌点点头道:“能答应我一件事吗?”
    景青山点点头道:“你放心吧,我已经安排他下葬了。”
    晚歌闭上眼道:“多谢!”
    两人沉默了一下,景青山忽然伸过手将纪念章别在她胸口。被他这样一碰,晚歌顿时窘迫红了脸。
    景青山似乎是故意的,有些好笑道:“难过的时候,更要别在胸口,有没有感觉到一股力量?”
    晚歌冷哼道:“什么力量,你还真以为一枚纪念章就能让人有勇气了?又不是有魔法。”
    景青山不答,只是望着她。目光清澈,十分坦荡。但是似乎堆满了笑意,晚歌与他对视几秒,就受不了了。连忙低下头道:“笑什么笑,我都这样落魄了你还笑!”
    景青山忽然凑到她耳边,笑道:“晚歌,你知不知道你晕倒的时候依旧紧紧地握着这枚纪念章。我能不能理解成,其实,你很想我?”
    晚歌呸了一声:“景青山,我早说过了,你脸皮是城墙筑的!”
    景青山捂着胸口道:“真的不想我?可我倒是挺想你的。特别是分开后,每每看到梧桐树,就会想起你。有时还会鬼使神差地吹起那首‘晚歌’,可惜啊,我想晚歌,晚歌却不想我。”
    晚歌有片刻的失神,这人总是这样,似乎永远蒙着一层神秘的面纱。她看不清,也看不透。似乎了解他,又似乎根本不认识他。真一句,假一句,她已经分不清楚他的话可信几分。
    总是有意无意撩拨着她的情愫,却真假难分。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她又如何能将心付与?
    景青山看着她发呆笑道:“是在想着我说的是真是假吗?晚歌,是谁骗了你,才让你这般拒人千里之外?”
    晚歌笑道:“景青山,这痞子般的你,是你的假面吗?”
    景青山笑道:“其实深情款款才是我的真面。”
    晚歌摇摇头,不想与他这般调侃下去。问道:“这里是云州吗?我什么时候能出院,我想回家。”
    景青山道:“是,不过还得过些日子。你没听说过,伤筋动骨一百天吗?”
    晚歌点点头道:“现在的六水镇如何了?”
    景青山笑道:“战乱后的平静。晚歌,当初的问题,你有答案了吗?”
    晚歌垂首沉默了。奶奶去了,母亲也去了,管家也去了。秋禾小北都不见了,只剩下了自己,她该何处何从,她终于有些迷茫了。她忽然抬起头望着他的眼睛,要寻一个答案。她轻声道:“景青山,我可以相信你吗?”
    景青山向她伸出手:“只要你愿意。”
    晚歌有些忐忑,这颗心冷了太久,不敢相信任何人。
    曾经江与儒说要守护她一辈子,可他如今守护着别人。秦文声说不离不弃,可他就这样把她一个人抛在枪林弹雨里。
    她真的可以相信这个从不了解,似乎才刚刚认识的景青山吗?她依然不确定。
    景青山忽然抱住她,对她道:“晚歌,你在害怕什么?我不是他,我牵了的手就不会放开。”
    脸颊有泪划过,温热。她很莫名,自己为何会哭,她也想不明白。在他肩上,平整的军装竟然是如此令人安心。景青山轻声道:“晚歌,跟我走。”
    他说,跟我走,而不是跟我走吧。铿锵有力,是军人的气魄,她不觉靠紧了他。
    窗台有风拂过,白色的窗帘轻轻晃动。阳光在玻璃上折射出七彩光芒,她迷离的眼睛,也迷离的心,她轻轻闭上眼答道:“好。”
    这几天景青山都守在她身边,看着她睡着才会离开。可每每醒来,他又撑着下巴坐在床边看着她。其实她不知道,她每个夜里都在哭喊着。她的梦里看到太多故人,可惜都离她而去。她哭着叫着,梦里无人回应,梦外却有景青山轻声安抚。
    她渐渐平息后,他才离开。可惜她梦醒后,却不记得一切。
    这天她的情况不太好,头疼得厉害。医生开了药她一觉睡到了晚上。
    晚歌脸皮薄,被她盯得有些不好意思,只好打趣道:“你们军队都准你这样离岗的吗?”
    景青山道:“可有可无的人,在不在都不重要。”
    晚歌轻笑:“还是没有秋禾的消息吗?”景青山摇摇头,晚歌轻叹,“也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天又黑了,原来我睡了这么久,外面是不是下雨了?”
    景青山点头道:“是啊,下雨了。今晚会降温,我怕你会冷,所以决定留下来陪你。怎么样,是不是很感动?”
    晚歌不屑道:“你陪我就能让空气升温吗?快拉倒吧,你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
    景青山道:“谁说不能,我可以给你暖被窝的。”
    他凑过脸,笑得花枝乱颤。晚歌实在嫌弃便在他脸上轻轻一拍:“一边呆着去!”
    景青山说着还来劲了,脱下外衣掀起被子便钻了进去:“不要我给你暖被窝,那就你给我暖吧!”
    晚歌咆哮道:“景青山,你给我滚下去!”这让走廊上来往的病人与医护人员都听了去,想入非非的人都在掩面而笑。
    景青山侧着身道:“今晚这么冷,医院的被子那么薄,我舍身给你当被子,你怎么就不领情呢?不管了,我好冷啊,好冷啊,给我取取暖吧!”说着,景青山搂着晚歌的腰,埋头在她肩上。
    晚歌几欲暴走,怒吼道:“景青山,你手搁哪!再不拿开,我可要踢你下床了!”
    景青山没有动,晚歌生怕他手会乱动,于是自己也不敢动。她一个人在那自说自话,叫了半天,景青山一点动静都没有。她这才侧目望去,他呼吸均匀似乎已经睡着了。
    晚歌轻叹一声,她遇见景青山,似乎就是秀才遇到强盗兵。每次他都能让她生气到极点,然后他自己却轻飘飘的跟个没事人一样。
    这样的他,她也拿他没办法。她睁着眼,望着黑漆漆的天花板发呆,脑子里想的东西很多。无关过去,也无关未来。只是想着当下,身旁这个谜一样的男人。
    他来到自己身边,真的只是一场意外吗?对他而言,自己又是什么位置?关于他的一切,是笼罩在云里雾里,她看不清也摸不着。要她开口问,她又做不到。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情愫,任由它在心里升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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