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香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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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香劫- 第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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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来,我爸见我什么药都吃了却没有一点效果。于是,他发狠了。我十三岁那年,我爸把我带到一座荒山上。扔下几件衣服,一把刀和一把枪,还有一句话。”
    他顿了一下又道:“我爸说,死马当做活马医,要我在这深山上待上三个月。这三个月里,他不会来,也不会派人送吃的。我要是想活下去,就必须学会在这深山里生存下去。我做到了,即使是当时几乎快要死去。”
    晚歌有些震惊,他父亲这做法,未免太残忍了些。但回头一想,自己的父亲又何尝不是对自己残忍了。否则现在的她,又岂会落到这个地步呢?
    晚歌柔声道:“后来呢?”
    景青山揉揉额头道:“后来?后来这大大小小的毛病都好了。最后我家那老头就打这个纪念章,说得可好听了,说这是我们家族的传统。只有通过了这项考验,才能得到这家族认可的英雄纪念章。”
    晚歌轻笑一声:“这个……叫做英雄纪念章?”
    景青山点点头道:“没错,虽然我也觉得这很扯。我妈说,这叫勇气纪念章,我倒是更赞同这个说法。”
    晚歌迟疑道:“这个,算是一种激励吗?”景青山点点头,晚歌又道,“看来这枚纪念章,见证了你从体弱多病到人高马大的过程。果然是值得纪念,好好收起来吧!”
    景青山摇摇头道:“送给你的!”
    晚歌愣道:“送给我?为什么呀?这个纪念章对你来说,意义非凡。”
    景青山点点头道:“因为它叫勇气纪念章,别在胸口,希望能给你带来勇气。下次如果我吗再遇见时,我希望你的答案不再是‘不知道’。”
    晚歌有些愣神,结结巴巴道:“可是……”
    “别可是了,好冷快回去吧!”景青山说着,拾起地上的伞,留下一个潇洒的背影。
    第二天,日晒三竿后,晚歌才醒过来。
    掀开窗帘,竟然是个大晴天。挂在梧桐树上的玻璃瓶,被太阳一照,正折射出璀璨的光芒。她翻起藏在枕头下的那枚纪念章,昨晚黑漆漆的夜里根本没能看清。
    这会拿出来还真是金灿灿的一枚纪念章,正面凸起,上面是浮雕着一把满弦的弓箭,还有一个篆体字。弯弯曲曲,像是九叠篆。
    晚歌端详了好半天,愣是看不出来这是什么字。一时兴起翻起了书籍,对比了好一番才确定那是个‘景’字。看来他并没有骗人,至少他真的姓景。
    晚歌轻笑,却见秋禾急匆匆进来:“小姐!那……那谁不见了!”

  ☆、第二十八章 浮生聚散云相似

晚歌小心地收起那枚纪念章,这才不急不忙问道:“谁不见了?”
    秋禾凑到她耳边道:“景青山!”
    晚歌微微一滞,随即笑道:“他那个人总是这样,没事就喜欢躲起来。没事的,没准他现在就躲在哪个犄角旮旯,等着吓你一跳呢!”
    晚歌被他吓过两次,实在不相信他真的会不见了。她不曾意识到,他的存在在无意间,变得如此自然。
    秋禾摇摇头:“是真的,我和小北已经把小院翻了个遍……”秋禾忽然止住口,眼神十分诡异地望着晚歌。下一秒迅速跪在地上,眼神在床底来回扫了几遍。
    晚歌回过神,无力地扶着额头道:“秋禾,你这是在想什么呢?”
    这也不能怪秋禾,谁让他们有前科呢!确定景青山不在她床底,秋禾才讪讪道:“我这不是着急嘛!哎呀别说了,小姐快随我去看看吧!”
    阴暗的库房里,不见了那往日嬉皮笑脸的人。顿时间,流转的空气都觉得有些阴冷。晚歌还是有些难以相信,喃喃自语:“真的……不见了吗?即使要走,难道都不能先道个别吗?”
    浮生聚散,总强求不得。
    原来他这话,也是为自己说的。生命里总是太多过客,有些人会在心里偶尔怀念,有些人会在时光里淡去。晚歌不知道景青山于她是属于前者还是后者,她只知道,她现在的心情。
    一弯平静的池水,因他的到来,也因他的离去,荡漾起久久不能散去的涟漪。原来昨晚的那个拥抱,便是道别。
    床上的东西叠得整整齐齐,连那床单都扯得十分平整。她是早就见识过的,那玩世不恭的样子,并不是他。这般严谨仔细,甚至一丝不苟,这才是真正的他。
    “秋禾,把床上的东西收走吧!待会让小北把这床板也撤了。”秋禾点点头,晚歌倚着门口望着那两颗梧桐树。
    叶茂成荫,阳光却依旧穿透,斑驳落下一地金光。她轻叹一声,萍水相逢,总是来时无影去时无踪,一切了无痕迹如大梦一场。这样也好,她也害怕,怕日子久了会让自己生出心魔。
    “小姐,快过来看看这个!”秋禾在库房里叫了一声,她回头便见秋禾手中拿着一支横笛。这支横笛就是昨晚他用过的,他来时便身无长物,这支横笛也是小北找来的。如今留下,大有不带走一片云彩的洒脱之意。
    “这上面有字。”秋禾又递给她一片梧桐叶。晚歌拿过一看,果然是景青山的笔迹。
    一曲晚歌,青山未央。叶面上写着这两行字。
    晚歌喃喃念着,心绪飘然。昨夜晚来风急,他的话,却深深地记在脑海里。他深邃的眼眸里,一半是认真一半是试探,她却没有答案。
    他说,若是我们以后真的还能遇见,你是否愿意跟我走?
    此刻望着叶子上深深浅浅的纹路,心绪也被兜转。若是时光倒流,在他问出那句话的时候,自己的答案还会不会是不知道呢?
    她无奈地摇摇头,答应已经模糊不清。翻过梧桐叶的另一面,竟然还有一句诗:他日再相逢,清风动天地。
    他日重逢,会是何夕?边角下的落款,却是两字:珍重。
    风疏雨骤,庭院落红成阵。
    这一夜,她没有熄灭烛火任由它燃烧着。微微的烛火,映在窗前,而窗外是一阵阵叮叮当当的声响,那是玻璃瓶被吹吹动的声音。一如他吹的那首曲子,一曲晚歌。
    八仙桌上,一鼎香炉袅袅生烟。香烟透碧纱,她浅浅入梦,梦一段旧时光。
    那晚,她转身之际,景青山拉着她问,她的故事可否说给他听。她只是望着他,却无法形容心中的悸动。此生有一个人,他说想听她的故事。
    她现在想说,却没有人来听。那故事的开始,只能在梦里对自己说。
    在这个风雨夜,蜡炬成灰,黑暗笼罩,她浅浅睡去。她睡得很不安稳,呼吸都有些急促,连眼皮都不停的颤动。
    庭院外的一个玻璃瓶啪的一声,零碎一地。这声音,让睡梦中的晚歌狠狠地抽搐了一下。
    又是一个风雨夜,那是她一生转折的开始。
    谁还记得两年前的深秋,梧桐落叶时,她埋藏了自己的一生。对她来说,不管今夕何夕,两年前的深秋,一直都是缠绕在她心头的噩梦。
    每每夜来风雨,那故事的开始,就一遍一遍浮现在她的梦里……

  ☆、第二十九章 梧桐深院锁清秋

云州,六水镇。两年前的深秋。
    祥和平静的大街上,小商贩们却在窃窃私语。大家议论的,都是关于今日军队上山剿匪的事。
    云州一代,十万深山匪军猖獗。因山势易守难攻,山上的土匪一直都是云州都督府治下的一个心头大患。军队为了这次剿匪,已经足足准备了两年,光是勘察地形都牺牲掉了十几个打头阵尖兵。
    这次指挥作战的是六水镇四大家族之首的秦家三爷秦宗,时任六水镇镇守使,可谓一方高官。也因他,秦家在六水风光之极。
    相比六水镇的宁静祥和,慕家大院在平静的表象下,却悄悄生起一丝躁动不安的气氛。
    深秋的午后,带着一丝闷热,秋蝉还在树上鸣叫着。慕晚歌最近总是很容易困倦,可今日也不知道怎么的,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心里总是突突地跳,似乎有种不祥的预感。
    庭院外的两棵梧桐树上,已经结出了一些棕色的梧桐果。金色的叶子,开始一片一片掉落。慕晚歌推开窗,轻轻叹了一声。心想着,许是秋天的缘故,心情才会这般烦躁。
    秋禾端着茶水进房来时,见她在叹气不由笑道:“小姐好端端的叹什么气呀?往日过了中午早就喊困了,今天这是怎么了?莫非是……”
    晚歌回过头瞪了她一眼:“莫非是什么呀?”
    秋禾放下茶水从兜里掏出一封书信笑道:“莫非是想江二少想得睡不着?”
    晚歌被她一说,不由嗔道:“你个死丫头,胡说什么呀!不知羞!等等,你手里拿的的什么?快让我瞧瞧!”
    秋禾闪过一边笑道:“诶,刚才是谁说我胡说的?”见晚歌不语,坐下倒了一杯茶,秋禾这才把书信放到晚歌面前道,“逗你玩呢,真生气了?要真生气了,那就赶紧看看信吧,看完保管你不生气了。江二少的信哟……”
    晚歌拿起桌上的信封,闷闷道:“别闹了秋禾,我今天不知道怎么了,心里总是觉得好慌张好不安。怎么也睡不着,眼皮一直在跳,似乎要出什么事了。”
    秋禾笑道:“小姐,你瞧瞧外面风和日丽,哪里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一定是你多想了,快瞧瞧江二少都给小姐说什么了吧!”
    晚歌听她这么一说,松了一口气。她打开书信,里面是她熟悉的字迹:相思一夜情多少,地角天涯未是长。
    晚歌轻轻一笑:“但愿他一切平安,能早日归来。”
    秋禾笑道:“放心吧小姐,他此去是应着都督府去当先生,那边说好了就两年的时间。等两年后他回来,你们的亲事也就该办了。免得你们两个天天想着、念着对方,还老是要我跑腿送这些无关紧要的书信。”
    晚歌不理会她的抱怨,只是小心地叠起书信收进一个装满书信的匣子里。想着江与儒那儒雅的笑容,晚歌那不安的心绪渐渐平静了下来。
    忽然,嘭……的一声响,隔壁传来的摔碎瓷器的声音,再次让平静的心绪躁动起来。
    晚歌与秋禾对视一眼惊道:“是母亲!”
    二人匆匆跑到隔壁,推开门却见她母亲余氏站着发呆一动不动,她脚下是摔得零碎一地的瓷壶,滚烫的茶水四溢还在冒着氤氲的雾气。
    晚歌摇了摇她,叫道:“妈妈,妈妈,您怎么了?有没有被烫着?”
    余氏木讷地摇摇头,忽然望向女儿有些恍惚道:“晚歌,我这心里总是七上八下的,也不知到底怎么了。”
    晚歌一愣,感情今天不安的人不止她一个。她又怎能对母亲再说她也不安,只好安慰道:“妈妈多虑了,许是秋天太燥,所以才会让心情也跟着烦躁。妈妈快放宽心,秋禾收拾一下,再上壶茶来。”
    余氏捂着胸口,脸色还是泛白。看着女儿担忧地望着自己,她只好叹了口气道:“与儒去云州已经有一年了吧?说好只去两年的,也不知道那边到时候放不放人。”
    晚歌笑道:“他说去两年,就一定会回来的。”
    余氏微微一笑,抚过晚歌鬓角的落发道:“明年你可就十八了,等与儒回来,也是时候准备你们的婚事了。”
    晚歌有些不好意思,垂下头微微一笑。
    秋禾端着茶水刚到门口,便被一个闪过来的人影撞到,随即只听得瓷器破碎的声音以及秋禾被烫伤的叫声。
    屋里的两人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便见撞到秋禾的小厮扑通跪地哭道:“不好了!二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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