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请还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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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请还俗- 第2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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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将一干人等安排妥当,皇帝忽然把手上的折子“啪”地一声掷在案上,唇须微动,“太傅崔宴。”
  “臣在。”
  “齐骁参你联合北齐谋逆,冬狩之时犯上作乱,你可承认?”
  孙昭心上骤然收紧,崔宴?一个朝政无争的文臣欲杀皇帝!怎么可能?
  崔宴跪在大殿中央,道:“陛下圣明,下臣不过是一介文臣,哪里比得上齐将军功高震主,私藏北齐外臣于府上!”
  话一出口,众皆哗然,难道冬狩之时犯上作乱的,乃是恶人先告状的大将军齐骁?他本就是个手握重兵目中无人的,太傅此言不无道理。
  “齐骁,你又有何话说。”皇帝面上波澜不惊,只是他前些日子中毒不浅,此时虽是性命无虞,仍然脸色乌黑。
  “陛下耳聪目明,定然知道崔太傅血口喷人。”齐骁斜眼瞧了崔宴一眼,语带轻蔑。
  如此一来,二人相互指责对方谋逆,文臣武将又各自划分阵营,一时间乌烟瘴气,唯有卫则尹立在殿下默不作声。
  孙昭心中暗想,原来她的父皇,大梁皇帝陛下,是个这般喜欢看朝臣掐架的。
  卫则尹抬头看了一眼天子,见他双目微阖,面如尘土,对这众臣的争执也不闻不问,于是咳了一声,道:“陛下,北齐太子还在外朝候着。”
  皇帝指向齐骁、崔宴二人,沉声道:“你二人朝议后到书房来见。”
  “是”齐骁与崔宴领命退下。但见殿门大开,一人身形颇为高大,昂首阔步间进了内殿。他弯了弯腰,朗声笑道:“北齐迟苏,见过大梁皇帝陛下。”
  皇帝点头道:“赐坐。”
  如此一来,迟苏便坐在离孙昭咫尺的地方,孙昭不由微微侧脸去瞧,但见那人也正对着她笑,可不就是昨夜的晋之。
  外史来朝,乃是大鸿胪鲁桓负责接待,鲁桓年近五十,观北齐皇子一表人才,昂首道:“春狩之前,陛下与北齐商议联姻之事……”
  皇帝这才忆起,南楚来犯,北方戎族蠢蠢欲动,恰逢北齐派来使者,提出联姻之计,共御外辱。北齐与梁国本无交情,甚至常常势同水火,然而北齐兵强马壮,族人善战,若是兵刃相向势必吃亏,因而此时此刻,不宜与北齐起了战事。
  彼时玄音尚在曲阳冠,拟定的和亲人选,正是早已过了出阁年纪的玄清公主。
  皇帝尚在思量,却见迟苏抱拳道:“屏风之后的佳人,可是玄音公主殿下。”
  孙昭心上一紧,这个迟苏做事毫无章法,不知他又在耍什么花样。她强压情绪,只听屏风后的女声柔媚道:“正是本宫。”
  “晋之听闻,公主昨夜在曲阳冠,怎么一早便回来了?”迟苏缓缓道来,仿佛是他听来了坊间消息,便随口这么一问,“恐是外面的流言。”
  如此一来,倒是连北齐皇子都知道公主夜不归宿。她究竟该如何作答,既能巧妙地躲过迟苏的质问,又可以不动声色地将话题引开?
  她今日一早从齐骁马车上下来,已经铁打的事实,此时辩解无用。孙昭想了想,疑惑道:
  “本宫去曲阳冠还愿,此事仅有大将军一人知晓。”说到此处,孙昭话锋一转,“大将军难道和太子殿下熟识?”
  “晋之也曾亲率部队抗击戎人,对齐将军十分敬仰。”迟苏说罢,远远对着齐骁抱拳。
  齐骁便也回礼,二人坦坦荡荡,众臣这才看明白,倒似是二人互相仰慕,惺惺相惜之状。
  “真是蹊跷,殿下怎么连本宫离宫这般隐秘之事都探得?”屏风后的女子似是娇嗔。
  齐骁不由低下头,唇角一弯,这小女子的回答倒也机警。
  她既承认了昨日出宫,也澄清了今日为何与他同车而来,更证明了她出宫的目的,乃是去曲阳观还愿,甚至连北齐太子都知晓此事。如此一来,摄政公主趁夜爬了太子洗马车驾一事,便是有人造谣生事。
  再者,她一口一个隐秘之事,更是暗指北齐在大梁京都安插了暗线。如方才所见,迟苏与齐骁素不相识,可见朝中有人暗通北齐,且此人恐怕就是昨夜造谣之人。但凡有头脑之人稍稍推敲,便可知道平日里能知晓公主行踪的,首推三公。
  不是大将军,也不像是卫相,最有可能的,却是太傅大人?
  皇帝却并未继续问,反而道:“吾儿去还了什么愿?”
  无人看到屏风后的孙昭咧嘴一笑,心道齐骁果然对老皇帝的脾气了若指掌,便对着董禄招招手,将一个锦囊交予他手上。
  董禄便又恭恭敬敬将锦囊呈给圣上。皇帝打开来瞧,竹签泛黄,字迹模糊,隐约可见“愿父母、小弟安平康健”几个字。
  人一上了年纪,便容易想起些陈年旧事,皇帝思及他与贤妃相识之时,她不过是十几岁的明媚少女,出身商贾的阮氏聪颖活泼,令他眼前一亮。一转眼……她的孩儿都这样大了。
  董禄远远看到陛下神色动容,双手微微颤抖。
  倒是大学士楚天白开了口:“公主殿下孝心可表,乃是陛下之福。”
  皇帝这才回神,说到公主,数月前他曾与北齐太后书信往来,北齐希望能从梁国迎娶一位公主。皇帝犯了难,“朕有两位公主,太子倒是说说,你喜欢哪一位?”
  “这……”迟苏的眼神在殿上一闪而过,见大将军目光冰冷,两道寒光遽然向他射来,一如昨夜离弓之箭。
  迟苏笑了笑,“我北齐女子待字闺中,若被陌生男子窥得容颜,便要结为连理。”
  迟苏说罢,只听屏风之后的女子似是嗤笑一声。他继续道:“两位公主,晋之皆未见过,不知该如何取舍。”
  齐骁的一双眸子落在他脸上,依旧是警告之色。
  迟苏的目光渐渐放远,偌大的殿中,文武百官之中有一人极为碍眼,几乎已经令他不得不向那里望去。本是男子林立的朝堂,纵是公主在场也要以屏风遮面,可她偏偏站得笔直,竟然似乎要与男子比肩,实在是碍眼。
  迟苏眯着眸子,抬起手臂指向角落道:“她是在场唯一的女子,可曾婚配?”
  皇帝定睛一瞧,这北齐皇子也是好眼力,“秦大人乃我朝第一位女学士,倒是尚未婚配。”
  她原是贤妃的侍婢,却是个上进勤奋的女子,皇帝对她印象不错,招手道:“你且上前。”
  孙昭斜着身子向屏风外面偷偷望去,但见秦好身形纤瘦,于大殿中央缓缓跪下,道:“启禀陛下,秦好虽未婚配,却早已有了中意的良人,请陛下成全。”
  孙昭再偷眼看迟苏,却见他唇角噙笑,一动也不动地看着秦好,好似入迷。
  她的名字是秦好,她跪在那里,孤零零地惹人爱怜,那一双会说话的眼睛,真是夺人心魂。终是上天眷顾,让他再次遇到了她,有机会报当日之仇。
  迟苏这样想,便见她又叩了个响头,含泪道:“秦好心悦大将军的家臣沈文光,请陛下成全。”
  一介女官,面对北齐太子的喜爱,非但不谢恩,反而要拒绝一番好意,皇帝怒道:“你下去。”
  迟苏笑道:“陛下息怒,虽然晋之今日未能寻得中意的女子,两国之盟,却是坚不可破的。”
  孙昭这才松了一口气,好一个北齐太子迟苏,从一坐下便开始无事生非,此刻终于说到了正事。
作者有话要说:  外出几天,还好存了三章。关门放存稿……

☆、祸水红颜(一)

  北齐神武帝早薨,由神武皇后辅政数十年。太子迟苏奉皇后之命出使梁国,与梁帝协定盟约,北拒戎邦,南挡楚国。
  朝议之后,北齐太子迟苏回别馆歇息。近臣管佟悄悄凑到他耳边道:“若是与梁帝结盟,便是走死了王邻这一步棋。”
  王邻乃是神武帝在世,削弱强邻诸国的计划,由神武皇后暗地里培养出一支精锐细作,潜入梁国、楚国等强邻数十载,伺机于国内生变,内部瓦解邻国。
  这一计划名为王邻,实为“亡邻”。
  “不错。”迟苏闭目沉思了一会,“然而王邻潜入梁境十余载,未获半分功勋。甚至于近些年,已经不再听命于母后。”
  管佟惊讶道:“竟有此事?”
  “四年前,皇兄本欲向玄音公主求得姻缘,哪知功亏一篑。”迟苏睁开眼,眸子深邃。
  “不是齐骁一手毁了这桩婚事么?”管佟不解。
  “齐骁还不足以毁了两国婚约。”迟苏顿了顿,“而王邻却溺死了玄音公主的生母梁贤妃。”
  管佟似懂非懂,“如此一来,即便是玄音公主嫁入北齐,有朝一日知道了母妃溺亡的真相,也定会与北齐为敌?”
  迟苏点头,“孺子可教。”
  “殿下的意思,是王邻虚与委蛇,既侍奉北齐,又听命于梁国。”管佟又问。
  “不错,只是王邻究竟听命于何人,我尚未得知。”迟苏道。
  管佟叹了一口气,“殿下此番与梁国结盟,王邻已是弃子,他是否会借机搏个鱼死网破?”
  迟苏嗤笑,“我又何惧一枚弃子?”说罢,一动不动的盯着管佟。
  管佟被主子看得心上发毛,怯懦道:“殿下还有何吩咐?”
  迟苏干咳一声,面上落下绯色,“叫你去查的人,都查出了什么?”
  “哦!”管佟一拍脑门,“那秦好已向镇国公主讨了旨,要下嫁给大将军的家臣沈文光。”
  管佟说着,便见殿下的脸越来越黑。他犹豫道:“天下女子多如牛毛,殿下何必对这么一个居心叵测的女子念念不忘……先前那些事情,殿下还是不知道为妙。”
  管佟一抬头,便见殿下目光犀利,死死盯着他。他紧张地吞了一口唾沫,“我说还不行吗。”
  “秦、秦、秦好乃是梁贤妃的侍婢,因才智过人,十三岁脱了贱籍,入朝为官,如今官拜太学博士。”管佟小心翼翼地回答。
  “只有这些?”迟苏面上不悦。
  “四年前大皇子向玄音公主求亲,梁帝本意允诺了这一桩婚事。却是秦好从中挑拨,玄音公主因此出家做了女冠。”管佟尽数道来。
  迟苏剑眉微挑,倒是未料到那哭哭啼啼的女子有这样的心计。
  “不仅如此,她还说服镇国大将军齐骁,保全无权无势的皇太子孙昱至今。”管佟补充。
  “这般女子,放在北齐当如何?”迟苏皱着眉。
  管佟不假思索地答:“此女诡谲之才,不输男子,当诛之。”
  “说的不错。”迟苏便又闭上眼,这样一个坏他大事的女子,理应诛杀。
  “还有一事……那一夜将我们的行踪泄露给齐骁的,也是这个秦好。”管佟说罢,见殿下并未回话,只是唇角不由自主地向上弯曲,竟是在笑。
  秦好这个女人,殿下到底是杀还是不杀?
  御书房内,齐骁与崔宴各执一词,令梁帝头疼欲裂。皇帝张了张口,“朕素知你二人不和,今日竟是闹上了朝议,荒唐!”
  齐骁垂下眸子,低声道:“下臣鲁莽。”
  崔宴亦是讪讪的闭了嘴。
  皇帝忽然想到一直坐在屏风后的孙昭,扬声道:“父皇休养的这些天,均为昭儿主政,你以为如何?”
  孙昭正端坐在屏风后小憩,听到父皇唤她,一个激灵起身,一头撞在屏风之上。那屏风乃是宣纸作画而成,经不起这样的撞击,“刺啦”一声破了一个窟窿。
  隔着屏风,皇帝看到他的小女儿正不知所措地站在屏风后,盈盈清亮的桃花眼一动不动地盯着他,这般模样,像极了他与贤妃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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