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竹寄影月华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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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竹寄影月华明- 第3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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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海一指方圆半里悬挂灯火的亭台楼阁:“你看,隔着双龙湖以及靠近红莲岭、窅云岭内那些建筑的布局,像不像局部的星象图?”
  郁霓影举目遥望,惊奇道:“湖两岸这些楼阁的排列,像极了夏季夜空里弄梭的织女星和肩挑双子的牛郎星,而红莲岭边散布的七座楼阁,仿佛北斗七星中的斗柄与斗勺。难道希望魇城的先代建立者,是个喜欢观星象预测凶吉的人?”
  柳忞走近他们,道:“极有可能,这些排列特殊的楼阁设有机关阵法,时刻抵御外敌入侵。”
  郁霓影道:“难怪我们住的楼阁附近鲜有侍卫把守。”又听柳忞道:“阿珣,既然还有二十日,不如我们先好好熟悉这儿的环境。”
  

☆、手足剑斗起争怨(上)

  (二十六)手足剑斗起争怨
  月色皎皎,嬴、袁俩人虽带着灯笼,却没有点亮,而是沿着湖岸幽静的小路漫步。过了好一会儿,他们看到不远处飘着轻雾的梅林坡间隐约传来微光,似乎有人在焚烧东西。嬴逸翔与袁芯竹悄悄走近梅林,躲在一株大树后,发现一个裹着紫色大氅的少女正跪在画着的粉圈外,朝圈内烧着纸钱,一旁立着的蓝衣侍女道:“主子,这里阴寒得很,要是被大公主的人发现又得挨训,我们赶紧回去吧。”
  “怕什么,她不过是狐假虎威罢了。我给娘亲烧钱,天经地义。”少女声如黄莺出谷,但语调中含着不屑与愤懑。
  藏在树后的嬴逸翔心想:“大公主不就是席嫣然吗?不知这个女孩又是谁?”
  那少女又道,“糟糕,我只带了酒水,居然忘了带雪兰花。”
  蓝衣侍女忙说:“即使没有雪兰,您亲自祭奠夫人,她也会欣慰的。”少女道:“这样不妥,我娘生前最爱插雪兰为饰,祭奠时不能缺少。”她起身拍拍衣袍,道:“藏莺,你随我去红莲岭采几枝雪兰。”
  侍女藏莺诧异道:“现在过去采?”少女道:“当然!”藏莺劝道:“可那里是靠近祭神殿的禁区,没有城主或少城主的令牌,不得随意前往。”少女来回踱步道:“哼,在供神的山岭采几棵花草也需要大惊小怪?嗯,本宫倒想起有个位置能摘到雪兰。”
  她们一前一后离开梅林,袁芯竹转身欲走,嬴逸翔道:“我们跟过去看看。”
  两名少女匆匆穿过湖上石桥,来到北山岭旁一处破旧的亭台里,紫衣女子从亭台中央向西走了七八步,用力搬开一块地砖,从里面掏出几根带着飞爪的长索和琉璃灯笼,再将地砖小心阖上。随后她们奔到离红莲岭不远的某一僻静山坡,将长索掷向山腰的一棵大树,拉动几下后先后攀上树梢。蓝衣侍女将几根长索头尾相连拴紧,系在自己和主人的腰间,用火石点燃灯笼,两人侧身在陡峭狭窄的山壁间徐行。
  同一时刻,嬴逸翔和袁芯竹二人飘然伏在不远处的古树上查看形势。
  山风冷冽,月华难照之地,紫衣少女闻到一股芳香,欣然命侍女提灯照明,终于看到了崖上一株含苞待放的白花。紫衣少女向上摸索了一会,伸手将它小心摘下,然后慢慢挪移脚步返回。
  当她们解开长索、准备爬下树梢的时候,坡下突然奔来两个匆忙身影,蓝衣侍女惊道:“糟了,别是大公主的人。”紫衣少女凝目看去,朗声道:“什么人鬼鬼祟祟?”
  紫衣少女提着灯笼一照,望着作侍卫打扮的两个男人,又看到他们肩头手中的包袱,讶然:“你们怎么不像是巡卫,有令牌吗?”
  其中个子高的侍从将令牌掏出:“我们奉命出城采买物品。”紫衣少女心道:“虽然有令牌,但现在出城不太合规矩。”她瞥见矮个侍从的一只手拉着高个侍从的衣袖,面有胆怯之意,便弹出飞针打落矮个侍从的皮帽,那人束发的玉簪落地即碎,一头长发如瀑披下。
  少女双手抱臂道:“果然是个女的,你在哪个司奉职?”
  女子颤声道:“二,二公主赎罪。”高个男子搂紧她道:“别怕,我死也要护你周全。”
  藏于不远处的袁芯竹暗道:“原来这个少女是城主次女——星霓公主。”
  蓝衣侍女藏莺也跳下树,沉声道:“苇绡,石斌?你们不要命了?!”她素来与佳卉司的侍女苇绡交好,认出她身旁的男子是七珍司的侍从石斌。苇绡凄然道:“叶姐姐,我也是百般无奈啊。”
  叶藏莺忙吹灭主人手中的灯笼,将他们引到幽僻的山石后,离开了袁芯竹的视线。
  苇绡拉着石斌跪在地上,磕头道:“奴婢入希望魇城之前就认识阿斌,与其让我奉命到天隅岭当巫女镇守亡灵,不如与他尝试逃离。请公主放过我们,我们必结草衔环相报。”
  二公主摇摇头:“希望魇城四围防御严密,雪山外环境恶劣,就算我肯放了你们,你们也逃不出这里。这事就当我没看见,回去吧!”
  叶藏莺也劝道:“当魇城巫女也非是绝路,听说天隅岭的巫女在满二十五岁后可以请愿离城嫁人,不过需要你再等七八年。”
  苇绡面露惧色:“不!我听巫姑一次酒后说,那些离城的巫女……其实已被秘密处决了。”
  二公主和藏莺同时惊骇道:“怎么可能?!”
  苇绡怯怯道:“因为她们知道云甍圣君丹房的秘密,一旦她们坚定了离城的打算,圣君就故意将她们放出城门,然后派杀手在半路上灭口。”
  二公主想了想,道:“丹房的秘密?可能事关外祖母驻颜丹的炼制配方吧。”
  石斌抱拳道:“生死由命成败在天。二公主若不成全,我和苇绡只有死在一起了。”藏莺见他表情坚定,拉过苇绡低语道:“莫非你们另有蹊径?”
  苇绡垂首不语,二公主萌生好奇心,遂竖起右手三指道:“好,我席乐婷在此发誓,只要你告诉我隐情,我就放你们离开雪域。如有泄密,教我受到雪山神的惩罚,头上生疮,脚底流脓。”
  苇绡与石斌面面相觑,石斌道:“说吧,公主既然立誓,绝不会食言。”苇绡咬着嘴唇走近席乐婷,在她耳畔说了几句话。席乐婷一边听着,一边瞠目结舌。
  片刻后,二公主拔下自己的一枚银簪递给苇绡,道:“算我赔给你束发的,路上小心,快去吧。”石斌扶着苇绡道谢后急忙朝山谷跑去。
  她们在返回亭台的路上,后方传来阵阵脚步声,随后飘来一个女子的清冷声音:“亥时已过,谁还在禁区附近转悠?!”藏莺惊道:“是大公主!”
  只见落叶飞舞中,一个白衣少女如白鹤般自远处展臂飞来,手提一盏明亮纱灯翩然落在席乐婷的面前。
  双姝相遇,四目泠然,席乐婷勉强一笑:“原来是大姐。”叶藏莺忙欠身行礼:“见过大公主。”
  面容冷寂的白衣少女正是席嫣然,她一收披帛,声音清冷:“婷妹怎会在此?”
  席乐婷讪讪道:“小妹刚刚上崖采雪兰归来,不想惊扰了大姐。”
  “以后不许再夜晚攀崖。还有,我这两日代洪迤逦宫司在佳卉司点卯,发现丫鬟苇绡借故不在,本宫寻迹而来,你可见过她?”席嫣然道。
  “没有。”席乐婷语气肯定。
  “当真?”
  “当真。”
  “呵,那么肯定……”席嫣然一指身后佩刀带剑的侍卫,他们正押着两个被缚之人。
  席嫣然道:“侍卫们派猎狗在后山抓了两个逃逸者。”
  叶藏莺与席乐婷均一怔:那两人正是逃离不久的苇绡与石斌,然而他们彼此相望的眼中没有丝毫畏惧。
  席嫣然晃了晃指间的物事,抛在地上:“这支簪子上有你映雪楼的繁星标记,你又作何解释?”

☆、手足剑斗起争怨(下)

  席乐婷这才想起自己所佩戴的饰物都被七珍司作过特殊烙印,刚才只顾着热心,眼下一时语结,索性挺起胸脯道:“是我放行的又怎样?既然他俩真心相爱,本宫就乐意成全有情人。”
  “胡闹!你忘了魇城的规矩吗?”席嫣然朝侍卫们喝道,“把那对叛逃男女押入冬园刑室!”又道:“叶藏莺身为公主侍女,主子夜攀石崖不知劝离,按城规一并带去领笞刑。按规矩,小妹你要交出梅心令牌,罚在映雪楼中禁足十日。”
  席乐婷霍然拔出佩剑,拦在叶藏莺身前,绷起脸道:“大姐,你让我领罚也罢;若迫害藏莺丫头,休怪我不客气了!”叶藏莺急忙道:“奴婢甘愿受罚,公主莫要伤了姐妹情谊!”
  席嫣然轻哼一声,放下纱灯,亦拔出腰间长剑,道:“小妹想威胁我,不妨动作快点!”席乐婷只觉一团怒火自胸口直冲脑门,足尖一点,腕中剑如银龙摆尾般“嗖嗖”刺向席嫣然。席嫣然莲步轻移,沉着接招,舞袖回风。
  剑锋交接鸣吟,两少女袅袅身影翩翩交错,出招却是毫不留情。剑风清啸,身形旋转间,激起地面层层雪雾。
  藏在不远处的嬴逸翔不禁心想:“远远来看,席家姐妹的剑法虽不够凌厉,但虚实相变,容易迷惑敌手,莫非是魇城城主所创。”
  袁芯竹则想:“人道‘世情薄似纸,人情淡如水’,这对同胞姊妹对剑时倒像仇雠一般。”
  转瞬间过了十个回合,只听一声脆响,席乐婷的宝剑被高高挑起,插落三丈外的树下摇颤。席乐婷连退了好几步,捂着带血的虎口面色发白,席嫣然走近她道:“你服不服?”
  席乐婷别过脸咬牙道:“不服!要不是嫡母偏心,让师父授艺时对我保留剑法,我未必会输给你!”席嫣然不理会她,对一旁侍从道:“将叶藏莺带走!”席乐婷上前伸臂拦道:“不许动她!”
  突然眼前玉掌一晃。
  “啪——!”
  席乐婷捂着生疼的脸颊,眼中含泪,颤声道:“你,你敢打我?!”席嫣然声音冷如寒冰:“好让你清醒点。还不快点交出梅心令牌?!”
  席乐婷不屑地掏出一枚红木令牌丢在地上,扭头就走,尚未走出几步,忽听侍卫失声道:“不好,他们服毒自杀了!”席嫣然转过身,不禁低呼一声。
  只见被缚男女先后倒在地上,口中汩汩流出青黑的血,然而双双面容平静,嘴角微扬——显然他们事先将毒囊藏于口中,一旦事败,无惧共死。
  叶藏莺掩口悲痛道:“小绡……”
  “苇绡他们是你逼死的。你这种心狠手辣的女人,小心姻缘也招恶灵诅咒!”席乐婷斜睨着长姊,眼神里充满了鄙夷与厌憎,拾起宝剑和雪兰,径自跑了。
  席嫣然握剑的手微微抖动了两下,缓缓还剑入鞘,冷声命令侍从:“将苇绡与石斌的尸首带回云影天宫,叶藏莺则带去冬阁领板子。”
  一行人提灯离开后不久,嬴逸翔他们才从树林后徐徐走出。袁芯竹望着地上的点点血迹,摇头道:“那对情侣真是可怜……你未来的夫人和小姨子,可都不是省油的灯。”嬴逸翔无奈一叹,转身返回树林。
  他们沿着原路线返回遥星阁,嬴逸翔脑海中不断勾画着一些零碎的画面,当他们走下梅林小山坡时,忽然一个身影从岔路跌跌撞撞奔过来,差点与嬴逸翔相撞。
  袁芯竹引燃纱灯,一看那人披着紫色大氅且满脸泪痕,惊道:“是星霓公主?”
  席乐婷站稳身子后擦了擦泪水,耳畔珍珠大小的瓷耳坠还打着秋千,她望着他们,警惕道:“你们是什么人,怎会出现在这里?”
  嬴逸翔拱手道:“在下姓嬴名逸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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