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竹寄影月华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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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竹寄影月华明- 第5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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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侵略者们迅速化为一副副血色侵染的森森骷髅架子,辛辣的焦臭味四处弥散。
  祁楚扬虽然凭借轻功及时避开血池隐沼,也被烟火熏得焦头烂额,就在千钧一发之际,他的身旁出现了一个蒙面人,用迷烟火弹暂时击退了马队。
  蒙面人护卫着危月护法,领着祁楚扬和剩余的一些武士朝夕照楼方向撤去。
  不知过了多久,在散发着血腥味的薄薄夜雾中,席紫凰、席宇辰带着一群护卫将整座未曾烧毁的夕照楼重重包围。高楼台阶上,十来个负隅顽抗的弋天宗武士,他们簇拥着危月护法,正在与一群魇城护卫浴血奋战。
  席紫凰讥诮道:“逃脱化尸池的外贼,你们还想苟延残喘吗?”
  危月护法拍了拍手,身后一名武士居然拖出一个血迹斑斑的年轻人,双手正被皮绳反绑着。
  席紫凰看见火光下武士的脸,难以置信道:“祁殿主?原来江海冰殿的人,竟然投靠了弋天宗,可笑!”
  祁楚扬笑道:“席城主,还有这个人,莫非你不认识他了?”他扬鞭抽打起男子,男子忍不住呻吟了几声。
  席紫凰定睛一看,此人竟然是半途失踪的卢翎!
  她虽然担心这个宠侍,但为防有诈,仍停留原地。“不信是吧?那我就让他出一回声音!”说完命人将他口中的布条拿下,卢翎挣扎着起身道:“城主,别过来!他们在我的身上绑了火药!”席紫凰不由地怒喝:“你到底想怎样?!”
  祁楚扬拔出佩剑,平静道:“我要城主你奉还原属本门的《江海图鉴》并交出云甍丹,一旦祁某察验是真,就会放了卢管事。否则我就挖了他的双眼,再点燃导火索!”
  卢翎叫道:“城主莫要因我受小人掣肘!”旋即脸上重重挨了祁楚扬一巴掌。
  席紫凰怒从心头起,却强压火气道:“好,本座同意你的条件!”
  她命人取来一本册子,祁楚扬用银丝手套接过,浏览后命身后的祁勇收起,又道:“离开魇城的路上多有毒雾,请城主再将云甍丹瓶丢过来。”
  席紫凰从身上拿出一个铁匣子,再从发上拔下一根金簪开盒,取出一个粉彩瓶。她不顾席宇辰等人的反对,持剑一步步走近三十几层的汉白玉石阶。
  粉彩瓶抛向台阶上,祁楚扬命人用网兜接住它并小心打开,确定为云甍丹后,命人点燃导火索,再命人将卢翎推落台阶,席紫凰腾身用袖中长鞭拽住他的腰部,拦去其下坠之势,再手起剑落,用力将燃烧一截的火绳斩断,把他拽回身边。
  

☆、鼎炉焚炼驻颜丹(下)

  主仆再度相见,卢翎头发凌乱蒙尘,眼中泫然欲泣。
  席紫凰动容道:“我找人替你解开火药筒。”他点点头,背身举起被反绑火药筒的手臂,席紫凰身旁一部下用剑刚斩断绳索,但见落地的火药筒内迅速冒出一股白烟。
  “城主小心!”同一时间,卢翎猛然转身拉退席紫凰,二人一同扑倒在地,其余侍卫心道不妙而迅速散开闪避,而对面的弋天宗人亦将引燃的火雷射向他们所在处。
  烟如浓雾,席宇辰拔剑要奔上前救护母亲,孰料起身时双膝踉跄了一下,差点跌倒,心中暗叫不妙:“是迷烟!”其他魇城侍卫上前围攻弋天宗杀手时,也纷纷手脚麻软,摔倒在地。
  席紫凰母子听到对面浓烟中的弋天宗人喊道:“刚才的火雷中掺有迷烟‘醉仙客’,中毒者近一个时辰都会全身乏力!”又听祁楚扬大笑道:“积善之家必有馀庆,积不善之家必有馀殃!席城主,你福已享够,也该遭些罪了!” 
  席紫凰突然一挥长袖,一枚烟弹飞至台阶下,顿时生起一片浓黑烟幕,另一枚金红色的火信窜上苍穹。然后她拉起卢翎,和席宇辰道:“我们走。”
  席紫凰往山坡下撤离时,瞥见卢翎口里迎面射出一簇寒光,忙出掌自御,却仍是迟了半步,右手掌已被飞射的蜂尾毒针刺伤。 
  “你竟敢背叛我?”席紫凰既震惊又愤怒,她一个打滚翻过身,拔下毒刺,感觉整个手臂锐痛难忍。随后,藏于卢翎指套间的几柄刀片又袭面而来,她换左手持剑一一挡落。
  卢翎惊道:“你不怕毒烟?!”席紫凰趁他愣神之时,拿出衣襟内的竹哨放在唇下吹了几声古怪的音调,卢翎忽觉头痛欲裂,难以拼力刺杀旧主。
  卢翎心知不妙,点足一个轻盈后翻,欲跃出包围,却被一枚暗器击中背部,随即被腾身而起的席紫凰手中的一根长鞭勾住足踝而绊倒在地,他企图斩断长鞭,但被席紫凰奋力出手击中了胸膛,卢翎倒地后呕出一口鲜血,他取出发簪准备自尽,却被城主掐住了脖颈。
  席紫凰冷笑道:“你喝的药中有本座下的慢性毒,一旦听到竹哨声幽咽而起,就头痛难忍。我曾在你醉梦时分试过一次。”
  卢翎恍然:“原来,你早就提防着我了。”
  席紫凰冷哼一声,道:“你知道本座一向多疑,凡事总得留一手,以免到时后悔莫及。莫说是你,即便是亲生子女也不例外。”
  卢翎脸色苍白,死死盯着她:“难道,你也不信任亲生的鬘华公主?”
  席紫冷笑道:“人心隔肚皮。历史上的皇家在追逐权利的游戏里,往往对亲生子女暗箭难防。嫣然要是对我有异心,我一样不会放过她!倒是你,卢郎,你让我很失望啊。”
  滚滚硝烟过后,一大片浓密的彤云笼罩在整座魇城的上空,它们不断翻腾挤压,最终化作霏霏雨雪——宛如战死的亡者魂灵飘摇在九天之上,再倾洒而下的悲愤之泪。
  云影天宫夕照楼内的血池缓缓,升腾的热气仿佛一条在半空中悠悠流淌的悬河,源源不断地向颢清云甍坐落的森林深处蔓延。
  “血雾之河”渐渐变窄,最后化作一缕儿臂粗的烟带,袅袅穿过楼廊,直至汇于沉彩楼内的一个灯火通明的丹室内。
  两丈多高的古铜色大腹炉鼎坐落在丹室中央的高台上,鼎足上方各雕有一条面目狰狞的朝天蟠龙,三蟠龙裂口中各悬着一颗银朱二色交混的宝珠,珠子正在炉中蒸腾热浪的推动下缓缓旋转,熠熠生辉。
  炉鼎旁一丈之内立着四名身披火红长袍、头戴金色额环的年轻巫师,他们正念着符咒,将自己指尖的血滴入水晶瓶内的青色药水中,用杨枝蘸水洒入炉鼎四处火口。
  血雾之河进入楼中窗棂表面的纱网后,渐渐分为三缕赤烟,如灵蛇般各自被鼎身外侧龙口内的宝珠一一吸纳,没入鼎身。
  通火口处,火焰金红明灭变幻,炉膛中的血精与珍贵的玉英、姹女婴儿粉混杂一起,经过长时间的焚炼,凝结成数颗青莲色与玫红色的椭圆形彩丹,颗颗约有鸽卵大小,它们自炉鼎的底部“叮叮咚咚”滑入底座外的金托盘内。
  一位羽衣鹤氅的高贵女人仰望着呈现出紫青火焰的炉鼎,命人用金勺舀起一对不同色的彩丹,将其浸入一盆掺杂香精的冷水中,水面霎时激起一阵沸沫。然后女人将自己的手心划破,在银盆上方一伸双手,在滴血时运气对准浮在水面的彩丹,将其吸入掌心,双手搓揉数十下,她的双臂皮肤渐渐发黄以致龟裂,然后表层死皮片片脱落水中,露出莹白色的水润肌肤,而手心的彩丹也化为齑粉。
  明照水对一旁落网的弋天宗护法奎木与箕水道:“看到没有?这就是你们的宗主期望得到的长生不老术。这种凤凰涅槃丹,本就需要许多人的功体血气为引子,加上汇聚精华药材才能练就,所以机会难得,阁下敢不敢一试?”
  奎木护法恐惧道:“这分明是炼魂血邪术!你以杀戮满足术法贪欲,殆矣!祸矣!”
  明照水嫣然一笑:“哪里有什么驻颜秘笈?‘朱颜芳景’不过是障眼法层次的小成,只有练就从死亡中重组新生力量的高深功夫,才能如蝉蜕般更新容颜,这才是恒久驻颜的绝妙真谛。”
  她略微一顿,环视四周被俘虏的幸存者,声音变得森冷:“如果有谁不肯臣服于圣城,就推入火炉化为炼药的祭品!”
  席紫凰命次子宇辰留守云影天宫外围攻敌人,自己则带一行人押解卢翎回弑魂天宫,将其下狱,并让关祥负责监视希望门径密道内的动向。
  “吱——吱!”
  席紫凰在夕照楼包扎伤口后,一只脖颈上戴着萤石的仓鼠出现在她身后,弱弱叫了一声。
  她蓦然惊醒:母亲的宠物乌丸,怎会出现在此?
  她努力按捺下心里的悲愤与痛楚,匆匆赶去颢清云甍护卫。
  席紫凰绕过镜像虚生阵,踏上七星楼,但见几名白衣侍女战战兢兢地跪在槛外,她按捺住起伏不定的心情,推门而入,但见一个蔷薇叶形的五色罗盘打翻在门旁,清水撒了一地,丁香色的三重帘幕后,凤首箜篌倒在枣红色的波斯地毯上,一个人影正对着月牙白的妆镜台,双肩微微颤抖。
  “紫凰,今晨我的面孔,似乎比昨天老了不少。”镜台前的人怅然道。
  原来,明照水迷恋魇神术法,为了采集新鲜灵力来驻颜,她的悭贪、嗔恚之心日益加重,而那鼎炼魂高炉中的死魂灵也越来越多。然而自五年前,她陷入“一念无明”的见思惑中,魇神术法的修学似乎停滞不前,有时功体会莫名遭到反噬的伤害,心识烦恼渐生。
  难道自然力量的摧枯拉朽真的不可抵御?为了外表的青春逆天而行,终究一日是枉用心思吗?
  

☆、瘗玉埋香叹缘悭(上)

  (四十一)瘗玉埋香叹缘悭
  地牢里,席紫凰皱眉望着受刑后坐在铁栏后草间、满身血污的卢翎,眼瞳里蕴涵着遭受背叛后的羞愤与困惑。
  当年,席紫凰派人仔细调查过卢翎的来历,与他自述的西羌孤儿身世没有多少出入,又见其身上并无特殊的家纹或帮派标记,这才放心收留他,进而选为近身侍从。
  因容貌和聪慧,卢翎渐渐备受她的喜爱,于是她遣散了其他少年侍从,独独授予他一些特权;之后觉得卢翎在机关布局方面很有天赋,便让他参与希望门径内“喜怒哀惧”等关卡的设置。
  五年前,当席紫凰与父亲飏懿的旧部发生权力角逐时,是十八岁的卢翎带暗探掌握席紫凰最大的对手赵护法反叛的证据,亲自率人先发制人,将其左膀右臂一网打尽,武器归库,其中还有卢翎刚入魇城时结识的同伴尤晟。待卢翎二十一岁时,席紫凰便让他担任云影天宫的管事。
  没想到这主仆情深的背后,竟隐藏着一场惊天阴谋!
  一个宠侍居然敢勾结弋天宗,想在这场里应外合的阴谋中耗损魇城实力,然后将她们母女取而代之,攫取更多的财富和无上地位?真是愚蠢得可笑!
  正当席紫凰咬牙愤恨时,卢翎闻声略一抬头,依旧明亮的双眼扫视着她,目光依稀透着冷漠与倔强。她命人打开牢笼,走近他,瞥向他那被刑具折断、如枯枝般下垂的染血十指,冷笑道:“想不到你沦为阶下囚,居然还有目空一切的傲气。”
  卢翎青紫的嘴角微微一扬,声音沙哑:“城主想看我摇尾乞怜的样子,恐怕要失望了。”
  席紫凰走上前,一把拖起他,右手将涂了毒药的锋利匕首抵在他的心口,左手硬生生抬起他的下颌,心中恨极:自己一直在养虎为患,但又不得不佩服这个人的心思。
  她松开左手,从怀中拿出一张折叠的信纸,抖开后,上面是一首诗:
  “英杰仗剑顾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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