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品贵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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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品贵妻- 第1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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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君倾神色不变,那双明明幽深有光的眼睛像是在定定看着一副懒洋洋模样的小白一般,少顷才慢慢转回头,像是自己什么都没有听到一般,不急,更不怒。

    而方才连眼睑都懒得抬的小白这会儿倒是微睁了眼,看着一脸平静的君倾,笑道:“啧,这会儿倒是冷静得像一尊石雕,怎的方才在梨苑的时候不见你这般?着急着杀那几个没用的家丁做什么,安北侯府的人真要欺辱她,你以为你杀了那几个家丁就没人再敢上那梨苑滋事了?你杀了那些家丁,只会让梨苑的日子变得更不安宁而已。”

    “白活了二十多年,脑子里装的东西居然才和你儿子一样?既然想知道,方才在梨苑的时候怎么不叫小黑瞧仔细了?”小白在笑,忽然笑得有些冷,有些嘲讽,“还是说,一遇到与她有关的事情,你就变得不是你了?”

    小白一瞬不瞬地盯着面无表情的君倾,好似要从他脸上盯出来什么似的。

    蜷在君倾身边的小黑猫在这时候挠了挠耳朵,继续蜷着睡。

    少顷的沉默后,只听君倾淡淡道:“你不回答我便罢了,何必浪费唇舌说这些有的没的话。”

    “嘴长在我脸上,我喜好怎么说便怎么说,怎么,你还想撕了我的嘴不成?”小白冷哼一声,语气依旧有些冷有些嘲讽,还有些不解,“我不过是猜不透你们这些人的心而已,你不看看你自己现在是什么模样?忘了四年前的事情了?忘了二十三年前的事情了?”

    “还是说,你忘了自己是谁了?”小白定定盯着君倾的眼睛,盯着他那双眼波不会流转的眼睛。

    君倾沉默,神色并无变化,然他抓在窗棂上的手却是将窗棂抓得更紧了,紧得几乎要将窗棂抓碎。

    “你的命只有一条,可你却已经死过两次,再有一次,莫说我,怕就是大罗神仙都救不了你。”小白说这话时的眼神是凌厉的,然他的声音却是带了微微的叹息,“值得吗?”

    “值得么?”君倾反问自己一遍,却没有回答小白这个问题。

    小白也不催他回答,抑或说他根本就不打算听他的答案。

    小白又闭上了眼,靠在软枕上让身子随跑动的马车微微摇晃上,又是一派惬意舒适的模样,恢复了他寻日里那副懒懒的口吻,嫌弃道:“既然想知道得多些,方才在那梨苑里就不要杵得像根木头桩子一样,也不要一开口就问那么怪异的问题,别忘了,那是安北侯府,不是你的丞相府。”

    “也别忘了你不是四年前那个可以只手遮了整个燕国的天的丞相君倾,如今的你在这燕国,和从前可不一样。”小白的声音忽然又变得有些凌厉,“更别忘了你回来是为了什么。”

    “我自然不会忘。”君倾抓在窗棂上的手用力到了极致,竟是生生将窗棂捏碎了一个口子。

    “没忘就好,我还盼着你快些死呢,要是忘了就不好了。”小白的语气总忽然变化,现下他是长长地叹了口气。

    “放心,用不了多久了。”君倾平静地应道,仿佛他说的不是他的事,更不是他的性命似的。

    只见他伸出手,慢慢地伸向正在梦中正睡得香甜的小家伙阿离。

    他的手在摸索,因为他不知道阿离的具体位置。

    他的眼眸一动未动。

    这个时候,他的眼盲便十分的明显。

    若非他没有这般举动,几乎无人能看出他其实是个……瞎子。

    方才他在安北侯府里走了一遭,根本无人发现他是个瞎子,什么都瞧不见。

    若是让人知道他什么都看不见的话——

    君倾摸索着将手放到了小家伙的脸上,轻柔地摸索着小家伙的脸,淡淡道:“只是我死了,谁来管他?”

    小白沉默,过了片刻后才哼声道:“反正我不管。”

    “我自然知道你不会管。”君倾口吻平静,似乎根本就不在意小白的决定似的,“你是巴不得我早些死。”

    “知道就好。”小白非但不置可否,反是满意地点了点头,接着又换了笑吟吟的口吻道,“我说小倾倾,今夜经过你在安北侯府里这么一闹,你说安北侯府接下来会怎么对她?虽然我不知道这安北侯府何时多了一个朱砂姑娘,不过我还是看得出她在安北侯府里很是不受人待见哪。”

    “不对不对,可不是不受人待见而已,应该是人人不喜人人敢欺才对。”小白笑意更浓了,饶有兴致地盯着君倾的反应。

    君倾的神色在一瞬之间似乎变得阴沉。

    小白又笑道:“你着什么急紧张,你还不确定她是不是就是你要找的人,你一看不见二摸不到的,你确定她就是你要找的人?就连那声音,听着都不是你要找的她的。”

    君倾的神色一沉再沉。

    “你可别忘了,你要找的人,四年前就死了。”

 022、爹与儿子

    丞相府大门前,小白一下了马车就蹙着眉对君倾嫌弃道:“自己抱你儿子去,我要回我院子去了,淋了一身的雨,为了你们父子俩你说我容易么我?就差没死在外边回不来了,走了。”

    小白说完话,摆摆手,走了。

    一路随行在马车左方的一名黑衣护卫依旧替马车上的君倾撩开着车帘,微弓着身,一副极为恭敬的模样。

    只听驾车的驭手看了一眼离开的小白,再回头看向马车里的君倾,恭敬小心地问道:“主上,可需要属下替您抱小公子?”

    君倾先是默了默,才淡淡道:“不必了。”

    “是,主上。”驭手应完话,恭恭敬敬地后退两步,拿过放在驾辕上的油纸伞,撑开了在旁等候着。

    阿离就紧挨着君倾的身侧睡得正着,君倾微低着头,低垂着眼睑,似是在看君离。

    只见他伸出手,摸索到君离的脸,在君离的脸上轻轻抚了抚,将黏在他额上的发丝抚到了耳背后才将他抱起,这才下了马车。

    小黑猫在这时候跳上了他的左肩,趴在了上边,“喵——”的叫了一声。

    无需人搀扶,也无需人言说,那根本就什么都瞧不见的君倾此时却像什么都瞧得见一般,从容自然地下了马车,走上了相府大门前的五级石阶,绕过了大门内的影壁,往相府西北方向的小棠园走去。

    他明明什么都看不见,可他走的每一步都很平稳,既无犹豫,也无磕绊,这样的人,如何能让人看得出他其实是个瞎子?

    那名撑着伞的驭手从君倾下了马车后便寸步不离地在他身旁为他撑着伞,他将油纸伞举在君倾的头顶,为他遮了墨色苍穹中洒下的雨水,他自己则是完全露在雨水下,任雨水将他湿透他的神色也不变上一变,似乎在他的眼里,没有他自己而只有身旁的主上似的。

    君倾不说话,驭手便也沉默着,只是安静恭敬地为他与他怀里的阿离撑着伞,风灯,只是驭手替自己打着而已。

    夜很静,只有君倾肩头上的小黑猫时不时地喵上几声。

    小棠园位于相府西北方向的后院内,因着相府里并无女眷,是以这后院只供两人居住,一是君离,一是小白。

    阿离的居所为小棠园,小白的则是他自己命名为月白阁。

    小棠园里植了满园的海棠树,当此夏末时节,海棠树上正结着一枚又一枚青绿的小小果子,结在枝头,一串又一簇,看去煞是可爱。

    走过被海棠树环抱着的游廊,过了穿堂,君倾将阿离抱进了两层小楼的堂屋里。

    一路走来小棠园为君倾撑伞的男子未进屋,到了堂屋前的廊下便停下脚步,将伞收了靠在瞧上,将手里的风灯挂到了游廊上,而后便站得笔挺如松,守着这堂屋的门,任是自己身上湿透了都完全不在意。

    屋里,君倾将仍在睡眠中的阿离放到宽大的床榻上,扯了柔软的衾被来为他盖上。

    衾被为阿离盖上了,君倾却没有离开。

    他肩头的小黑猫已从他肩上跳了下来,蜷在床尾处。

    君倾坐在床沿上,面对着君离,漆黑的瞳眸定定地“看”着君离,一动不动,仿佛如此就能看到这个孩子似的。

    只见他又摸索着伸出手,轻抚上阿离的脸,从他的额抚向眉,再抚向鼻子脸颊,动作轻柔缓慢,以防弄醒了孩子。

    君倾手在抚到阿离的眉眼时稍稍顿了顿,那什么都看不见的眼睛微微睁大了些,似在努力地从指尖的感觉来感受阿离的容貌。

    这个孩子,如今不知长成了何模样?

    是像他多些,还是像她多些?

    她——

    一思及这个人,君倾的面色立刻阴沉下来,只见他倏地将手紧握成拳,收回了手。

    四年,已经四年过去了。

    他再次回到了这燕都来。

    这一次——

    就在君倾面色阴沉地想着什么时,睡得安好的阿离忽然喃喃呓语道:“娘亲,娘亲……”

    阿离的呓语让君倾微微蹙起了眉,以为小家伙醒了,不由伸出手碰碰他的眼睛,发现他还是闭着眼,然他本是舒展的眉心此刻却是紧紧拧到了一起,像是梦里受了惊吓似的。

    “娘亲别不要阿离……娘亲……”小家伙做了噩梦,嘴里一直喃喃不断,蓦地他竟坐起身,从梦中惊醒了,嘴里还喊着,“娘亲!”

    可他的眼前哪里有娘亲。

    只有他又爱又怕的爹爹。

    小家伙本就是从梦中惊醒,这会儿看到坐在床沿上定定盯着他“看”的君倾,又是吓了一大跳,连忙急急忙忙道:“爹,爹爹……”

    只是小家伙的声音有些低,还有些微的发颤,似是紧张又似害怕。

    这,这好像是他的床呀,可是,可是爹爹怎么会在这儿呢?爹爹可是很少很少很少过来小棠园看他的呀,他也从没有见到过爹爹这样子坐在他的床边,是不是……

    是不是爹爹生气了要骂他打他了!?骂他不听话自己偷偷跑出去找娘亲了?

    小家伙心里这么一想着,连忙蹭地从床上跳了下来,连鞋子都未穿就这么打着赤脚站在君倾的面前,站得背直直的,却是将头垂得低低的,用十分诚恳知错的语气小声道:“爹爹,阿离,阿离知道错了,阿离不该自己跑出去让爹爹去找阿离的……”

    君倾的手本是轻放在阿离的眉心上,而小家伙这么一跳开,他的手便抚了个空。

    他将手收回来时转头面对着已经站在床前的阿离,态度冷淡地问道:“知道错了?”

    “是……”阿离将头垂得更低,爹爹会怎么罚他呢?

    “知道错了就上床来,睡吧。”君倾神色平静,让人看不出喜怒,才三岁多点大的阿离更看不出。

    可他不敢动,不仅不敢动,还眨了眨眼不敢相信地小小声问道:“爹爹……不骂阿离吗?”

    君倾沉默,完全没有要回答小家伙问题的意思。

    阿离却像是知道了君倾的答案似的,连忙就爬回了床上去,一边飞快道:“阿离这就到床上去!”

    阿离一躺到床上,立刻扯了衾被来将自己盖好,末了才看向君倾道:“爹爹,阿离盖好衾被了。”

    “嗯。”君倾只淡淡应了一声,表示自己知道了,并未打算再说其他的话。

    或称赞或斥责的话,都没有。

    阿离心里很惴惴,他紧紧抓着衾被,两眼一眨不眨地看着君倾。

    可阿离觉得自己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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