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到冰冷的身子得到彻底的温暖与舒适，她才起身裹好衣衫，步出浴室。
…
又是一个无眠的夜晚，躺在一个恨之入骨的男人身侧，换作是谁，也不可能睡得安稳吧？
杨家乐如一只牵线木偶般，木然地忙活在厨房内，这是她的另一职责，龙天赐的贴身女佣。
“小心鸡蛋要煎糊了！”在一旁指点的女佣粗声喝道。杨家乐一愣，忙收回神游的心智。
女佣总是能把时间掐得很准，刚把早餐摆到桌上，龙天赐便踏着优雅的步子下来了。杨家乐杵在餐桌旁，眼观着他落座，然后使动筷子。
龙天赐感受着她不太友善的目光，抬首迎视上去，邪笑一声道：“昨夜定是没睡好吧，如果是，你大可以回去补眠。”
杨家乐平淡的脸上露出一摸冷笑，冷声道：“我很好奇，你就不怕我往你的餐点中吐口水吗？”
“我不信你会做出这等低俗之事。”
“那么，下毒呢？”杨家乐挑眉，睨着他。
龙天赐瞟了她一眼，哈哈大笑起来，起身绕到她面前，抬起食指托起她的下颚，微笑出邪恶的放肆：“我依然不信。”
杨家乐逼视着他，稍稍侧头，挣出他的嵌制，后退两步回身，往楼上行去。
他的狂傲，他的自信，太过于惊人了。
…
今天是杨老太太出院的日子，重新回到这个曾经温馨而幸福的小家，杨家乐压抑了许久的心总算得到了些许安慰。
能再次看到家人的笑脸，她所付出的一切似乎都值了。
杨太太看着轮椅上再也不可能站起身子的婆婆，轻叹一声：“也不知得罪了哪路神明，突然间就厄运临头了。”
“妈，世界上根本没有什么鬼神之说。”杨家乐含笑道，如果是鬼神也就好办，送走就行了。如今得罪的是一个大活人，事情也就难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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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奈
“妈，世界上根本没有什么鬼神之说。”杨家乐含笑道，如果是鬼神也就好办，送走就行了。如今得罪的是一个大活人，事情也就难办了。
“爸，你要去哪里？”杨家乐叫住正要出门的杨建文，行至他的面前。
杨建文吱语了两声，方道：“有位朋友约我谈点事，去去就回来。”说完越过杨家乐，走出院子。
所谓的朋友，一切都是他捏造出来的。
手捧艳丽的###花，行走在坟墓群中，他的心怦然跳得利害。
并不是因为四周诡异而沉静的气氛，而是，他害怕面对某个人，虽然她死了，不在了。
他将花束放在坟前，注视着墓碑上定格了十六年之久的美丽笑颜，很虔诚地躹了个躬。柔声道：“止微，你在怨我吧？所以毁了我大半生病心血。”
美丽的笑颜依然笑得灿烂，却再也不会说出只字片语了。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不认孩子的，我这么做都是因为不想让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家庭瓦解了。止微，我知道我很自私，请你原谅我吧。你也该在那边安心过，孩子已经被一个有钱的家庭收养，他会过得好的。”
他后悔过，也从来没有料到事情会发展成后面的模样，她的死，又何偿不另他伤心难过。毕意曾经都深爱过对方，一日夫妻百日恩，虽不成夫妻，但也不过是差了那一张红本证书罢了。
“对不起……。”
他似乎只会说这句了，对于她们母子，他亏欠太多，多得让他十六年来过得压抑不安。
杨建文重新磕了个头，起身离去。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瞬间失去的事业，让他一时间难以接受。
幸好家已经保住了，不然他真是无颜再活在世上了。
迎面走来的人影挡住了他的去路，杨建文抬头望了对方一眼，道了声‘对不起’绕过他离去。
邪恶的笑意爬上龙天赐的嘴角，回头，盯着那越见远去的人影。笑意越见浓厚，迈开修长的双腿走向母亲的墓前。
俯身抓起那一束依然鲜艳的###花，就近鼻间轻轻地闻了一记，扬手甩出几米外。
…
今天是星期六，阳光普照着整个大地，杨家乐坐在阳台上画起了油墨画。阳台的外围正对着花园，正好给她提供了理想的参照物。
原本心无旁焉的她，硬生生地被一束紧逼的视线扰乱心绪。她抬眸，寻找那一份诡异。四周静悄悄一片，什么都没有。
那一道视线卻又明明就是存在的。
再次寻找一周，还是没有。
“姐姐，我在这呢。”一个稚嫩的声音响起，杨家乐愣了一下，这才发觉几十米外隔壁阳台，瓷白护栏的顶端露出半颗小脑袋，烔烔有神的大眼睛正扑闪着时而快乐时而忧伤的情绪。
“姐姐可以帮我画一张画吗？”稚嫩的声音再次响起，杨家乐无法拒绝，愣愣然地点头应允了。
一串银铃的笑声过后，那扑闪的大眼睛已不在了。
童心
她走向栏边往下望去，正是刚刚那位小女孩，那双大眼睛她是怎么也望不掉的，小女孩大概七八岁的样子，身穿粉红色的小洋装，头上的帽子有些不太协调。
管家老刘正用他那粗矿的手臂夹着她小小的身躯往外走去。
“姐姐…姐姐…！”小女孩舞动着四肢挣扎着，大眼睛里盛满着岂盼和恐惧。
刘管家听到孩子在叫杨家乐，仰着脑袋望向二楼的她：“杨小姐，她是你的亲人么？”
杨家乐没有回应他的问题，用她惯有的平淡口气道：“让她上来吧。”
刘管家犹豫了一下，失去了踪影，不稍一会儿，便有人敲门了。小女孩似是很兴奋，在她面前转了一圈：“姐姐，我的裙子漂亮么？你可以帮我画在纸上么？”
“很漂亮。”杨家乐赞道，发觉她明明快乐的笑脸，却透露着隐隐的异常。
“是我爸爸买的，爸爸回家了哦，晚上还要带我和妈妈出去吃大餐呢。”
“那你怎么不在家陪爸爸。”
“爸爸正在和妈妈谈事。”小女孩道，自顾自地搬了张椅子坐下，摆好姿式让杨家乐替她画像。
“你叫什么名字？”杨家乐微笑着看了她一眼，换上新的画板，细心地调着油彩。
“我叫杨柳。”小女孩大声道：“杨是爸爸，柳是妈妈，妈妈说这样一家三口就永远都不会分开了。”
“杨柳……。”杨家乐低喃着，她叫杨家乐，母亲也曾经告诉她，这是合家欢乐的意思。而如今，欢乐早已离她远去。
“我叫杨家乐。”她不自觉地开口。
“我们同姓哦。”杨柳开怀道。
杨家乐笑笑，不再说话，全副心思地投入画板中。她喜欢看她笑的样子，也希望这笑能永远留在她的脸上。
也许是因为她的迫切希望，她画得很是顺手，在杨柳喊着要回去吃大餐时，画已基本接近尾声了。
“姐姐，我能带走吗？”杨柳看着画像，甚是喜欢。
“油彩还没干，明天再过来取吧。”
“姐姐我听话。”
“乖。”
杨枊一蹦一跳地离去。
总觉得画上缺了点什么，杨家乐重新执笔，想要添上些什么，看了许多遍，却不知该如何下笔。
只至夜幕完全降临，眼前的画已是一片模糊。
“你这是在替我省电么？”伴随着灯钮的‘啪达’声，龙天赐毫无温度的声音响起，一室的亮光照在两人身上。
杨家乐回神，###手上的画笔已经干枯了，她到底干坐了多久呵。
起身行至龙天赐身后，将他的西装外套脱了下来。
龙天赐睨了一眼她冰冷的表情，长臂一伸，两人的脸便近在咫尺。他的气息拂在她的脸上：“总有一天，我要将你的冷漠卸去。”
“希望你能如愿。”杨家乐冲他露出一摸灿笑，挣出他的怀抱。转身回到画板前，指尖抚触着画板上小女孩的画像，淡然道：“我的身体已经被你占去，家也被你毁得差不多了，你还有什么花样要使在我身上？而我，还有什么价值？没有了吧？”
“错了，你的价值还是很大的，就目前来说，真的很大。”龙天赐随着她指尖的游走打量着油画，她的画，不错！
“总有一天你要取妻生子，这么对待一个女人，你对得起她们吗？”
“那是后话！”
绝望的哭声
今夜的月光很圓，照在同床异梦的两人身上略显惆怅。夜空原本是寂静的，也一直是寂静的。
却硬生生地被一串孩子的哭声划破，这声音杨家乐是熟悉的。就在晚餐前，她还在给她画画，她说要和爸爸妈妈出去吃大餐。
她不是很快乐的么？为什么哭得如此凄惨。
杨柳，一个对生活充满着期望的孩子。
小孩的声音未停，却多了个女人的哭声，那哭声凄惨而绝望，苦苦地哀求着：“不要走！不要走！”
“不要总拿孩子的病来要胁我！”是一个男人无情的吼叫。
“孩子病了，真的病了！”女人哭喊着，想要挽留变心丈夫的心。
回应她的，是房车的引擎声，房车开离开门的呼嚕�
只留下痛哭不止的母女俩。
这一幕好熟悉，久久不停歇地回荡在龙天赐的脑海中。
他随手一扯，用被子捂住混乱的脑袋，试图掩去那如魔咒般的哭声。
杨家乐起身，赤足走向落地窗的方向，哭声立刻被这隔音效果极佳的玻璃窗屏去。回身时，龙天赐已经坐起身子。
黑暗中，她第一次感觉到他的弱势，就因为一把哭声吗？
他弱势的时刻，比他冷酷无情的时刻平易近人多了，平易近人，也许这个词还离他太远。
杨家乐睨了他一眼，到厨房替他冲了杯热牛奶上来。
龙天赐理所当然地接过牛奶，轻啜了一口，皱眉：“加糖。”
杨家乐接过杯子，到厨房多加了两块方糖，平生，她最恨的就是甜食，她不敢想象，这牛奶会是怎么一个味道。
“我很惊讶，你也有同情人的时候。”杨家乐将牛奶递到他手中，讥诮道。
“我恨抛妻弃子的人。”龙天赐睨了她一眼，冷声道。
“恨，除了助你走上邪道，什么都改变不了。”
“你别想我会放过你！”龙天赐长臂一挥，将她按趴在床上，他不会放过她，绝对不会。
“我从来就没有指望过你会放过我。”杨家乐挣扎了一下，不成功，也就放弃了。
“那就最好。”龙天赐放开她，翻身躺到一边闭上双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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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家乐将杨柳的画细细地收好，不时地往十米开外的阳台扫视一眼，小女孩的身影却始终没有出现。
说好了今天一早过来取画，没有来，出事了吗？
第一次对一个陌生人产生了异样的情素。
临近中午，也没有等到杨柳的到来。下午有课，杨家乐无法在等下去了。
今天的课因教授请了病假，所以取消。杨家乐不愿呆在龙家，只能留在画室学习服装的设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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