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河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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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河西- 第1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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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带着某种蛊惑,“我们重新开始。”
    受天气和心情的影响,姚佳年并没有挣脱陈新禾的手,只是无奈地叹了口气,说道:“既然走了,你又何必再回来。”
    陈新禾眼色温柔,自动忽略掉季沉的存在,又或许是在以这种方式向季沉示威,他声音很轻,却并没有淹没在雨声里,问姚佳年:“我回来不好么?”
    季沉默默地听着姚佳年和陈新禾的对话,握紧的手背上有青筋显出,胸口压抑得紧,抿着唇,心里有些情绪几乎爆炸开来!
    就看不见他么?明明就在她身后几步远的地方,她竟丝毫察觉不出?难道她眼里只能看到陈新禾一人?
    季沉频临爆发边缘。
    偏偏姚佳年接下来的话让他更要发疯!
    姚佳年之前被王睿惹了一下,想起了以往很多不愉快的事情,也许悲伤的记忆都具有传染性,她想到父母离去那段时间的难熬,伤心之余,竟不自觉又记起跟陈新禾之间的过往。
    她仍旧记得在陈新禾出国之前,她跟他见的最后一面。
    不知何时,脸上已沾满了泪。她本来将心里对陈新禾的埋怨隐藏、压抑得很好,但这强行被隐藏、压抑的感情却有根导火线,而她在面对王睿时所有的失望、恨意等负面情绪,便是点燃这根导火线的火药。
    就像在埋怨一个人这次的过错时,会不自觉、刻薄地列数出他之前的种种不是。
    父母的离世、亲人的背叛、初恋的离开、闺蜜的抛弃,就连在季沉那里受到的委屈,都一一在姚佳年心里堆积成山,压得她喘不过气,加上天气对她的影响,她此刻急需一个宣泄的豁口。
    而陈新禾便成了她宣泄的目标。
    姚佳年眼眶红热,声音哽咽里显出微微的激动:“既然离开了又为什么要回来?回来了又为什么要让我知道?为什么总是出现在我面前?”
    她此刻的痛苦不止为他,泣不成声道:“陈新禾,你说过的,你说我们永远都不要再见面,你忘了吗?”
    姚佳年的声音慢慢低了下去,仿佛无力一般:“那天晚上雪下得好大,我记得我很冷,你记得你走后一次也没有回过头来看我一眼。我记得,记得你说再也不想见到我。”
    她喃喃道:“我没忘,都记得的。”
    声音虽小,却像尖锐的刀子,不仅刺着陈新禾的心,也狠狠剜痛季沉。
    大概是姚佳年的模样引走了陈新禾全部的注意力,他竟也自动屏蔽了季沉的干扰,丝毫没有半点不好意思,也说出心里的话:“我为什么要回来?年年,你当真不知道我为什么回来?”
    “好!那我告诉你!”
    陈新禾也微微有些激动起来:“我会回来,是因为我发现我离开后,你过得并不好。因为这世上再也没有人比我更爱你。因为我现在足以给你最好的幸福。因为不愿意让你一个人,所以我回来了。”
    他声音温柔下去:“年年,我回来了,这次,再也不走开。”
    姚佳年泪如雨下。
    季沉这个正室,此时倒竟成了多余而尴尬的存在,他心里暗流涌动,手中的伞柄几乎要被捏碎!
    “年年,跟季沉离婚,回到我身边。”陈新禾的声音又响起,成功将季沉最后的一丝理智拍飞,他怒气冲冲地扔掉手中的伞,三步并作两步地往前走去,一把握住姚佳年的手腕。
    姚佳年一惊,见季沉一张脸绷得紧紧的,怒不可遏地握着她的手腕,他手里没有伞,偏偏这个时候突然雨水变大,噼里啪啦地打在季沉身上,他的头发、衣服都被雨淋湿。
    没想到季沉突然会出现,看他这副模样,想必是听见了她跟陈新禾的对话,姚佳年这样想着,一时有点发愣,反应过来之后,立马将自己手中的雨伞递到季沉头顶,为他遮雨。
    季沉一把打掉姚佳年的伞,声音里带着冰渣:“跟我走!”
    说着便要拉姚佳年走,猛然遇到阻力,季沉回头一看,见姚佳年的另一只手正被陈新禾牢牢握在手里。
    陈新禾一手拉住姚佳年,不让她跟季沉走,另一只手又为姚佳年撑伞,不让她被雨淋着,而他自己却暴~露到风雨之中。
    装什么情圣!季沉心里不屑,面上更加难看,他的理智和风度早已被摧毁,恨不得此刻就将陈新禾压倒在地,往死里猛揍一气,事实上,他也的确准备这么做,可他刚要上前,姚佳年却先他一步出了声,对陈新禾说道:“放手。”
    听到这一声“放手”是对陈新禾说的,季沉心里总算好受一点。
    陈新禾看着姚佳年,试图挽留:“年年……”
    姚佳年脸上仍有泪:“放手。”
    说着,她开始试图挣脱开陈新禾,陈新禾怕她挣脱间伤害了自己,虽然不情愿,却还是松了手。
    季沉狠狠剜了陈新禾一眼,之后便拉着姚佳年离开。
    剩下一个落寞人,三把黑色伞。
    陈新禾手中的伞慢慢也滑落在地,随着风滚出好远,他心有不甘地看着姚佳年随季沉远去的背影,任凭雨水打湿他的眼。
    ……
    这场雨下了许久都没有停。
    陈新禾傻傻地在雨里呆站了很长一段时间,好像在惩罚自己似的。
    直至天色黑下来,他才从墓地离开。
    他这辈子做了太多阴损事,可摸着夜色走在这死人住的地方,心里却没有一丁点害怕。
    如果剔除姚佳年这一因素,他陈新禾大概真的能用“百毒不侵”四个字来形容。
    又或者是:麻木不仁?
    他一路上开车开得很慢,忆起往事,心里想着,自己当初的决定是否是错误的?
    当初是不是不该放弃姚佳年?不该选择屈服,换取出国深造的机会?
    心里后悔么?
    从墓地开至他那幢豪华至极的别墅,一路上,他经过贫瘠的区域,也穿过城市蛊惑人心的灯红酒绿,看见过璀璨的霓虹,也见到有人一把年纪冒雨捡垃圾。
    有了答案。
    答案是,不后悔。
    如果再给他一次机会,他仍然会做出与当初相同的决定。
    很多年前,当他还是一名稚嫩的大一新生,他曾无意中在网上看到过一则新闻,新闻中,年轻的妻子被人胁迫卖~淫,而忠厚善良的丈夫却无能为力,他至今仍清楚地记得当时新闻的配图,是一名憨厚的农村小伙,坐在地上绝望大哭的图。
    如果连保护自己女人的能力都没有,那又如何谈爱?
    他陈新禾不管别人怎么想,在他心里,如果无法给姚佳年优渥的物质条件,无法给她足够安全的生活质量,无法强大地将她护在身后,给她一世安宁,那他便没有资格去爱她。
    哪怕让他在黑暗里永不翻身,哪怕让他在地狱里永远得不到救赎,没关系,只要能维护她世界里的光。
    可是现在,他有资格去爱她了,她却走远,不愿回头看他一眼。
    不过他仍不后悔。
    与其让她跟着一无所有的他受苦,不如现在这般:她虽爱着别人,但起码,他足够强大,能站在远处,给她最好的支撑和保护。
    只是,心底狠狠不甘。

  ☆、第25章 chapter25

【25】
    陈新禾在自家门前看见项瀚时,一点也不惊讶。
    项瀚见陈新禾被雨淋了一身,也没打伞,倒是惊讶起来:“被人打劫了?”
    陈新禾没理会项瀚,径直开门往屋里走,项瀚紧跟着走进去:“有事想请教你。”
    陈新禾依旧没理,却也没顾忌项瀚,随意地将湿外套脱下,自顾自地便要上楼去,身后项瀚喊住他:“理我一下呗,我真有事需要向你请教。”
    他并不想跟着陈新禾去二楼,便又紧接着加上一句:“我很快说完,在这里就好,不用去二楼说。”
    陈新禾松了下领带:“我去洗澡。”,之后便扔下项瀚上了二楼。
    项瀚微有些尴尬:“也是,注意身体比较好,早去早回。”
    坐在客厅等了一会儿,项瀚唯一的感觉就是:冷。
    这偌大的地方十分空旷,加上陈新禾一个人住,又没请佣人,整个屋子里冷冰冰的,没有什么人气,项瀚单独坐在这里都觉得不舒服。
    他等得有些无聊,随性翻了翻茶几上的杂志,全是英文财经,他对这些生意场上的事本就没多大兴趣,翻了几下就又合上。
    陈新禾这个人真没什么趣味,项瀚心想。
    又过了一会儿,陈新禾从楼下上来了,项瀚抬头看他,随口问道:“你真不打算请个保姆佣人什么的?”
    想起他每次都是独来独往,便又说道:“请个助理也成。”
    陈新禾走来沙发这边,坐下后便拿了一本财经杂志在手上翻阅,头也没抬:“找我什么事?”
    项瀚也不兜弯子,开门见山:“我跟陈小雨的问题还没解决,你有什么好建议吗?”他笑了一下,不忘说道:“上次你教我算计林米阳那招,效果不错。”
    陈新禾从杂志上移开目光,瞧了眼项瀚:“我凭什么帮你?”
    “可靠消息,季沉过两天会带姚佳年去加拿大旅游。”项瀚早有准备,说,“我尽量从中破坏,让他们去不了加拿大。”
    之后又说:“如果我跟陈小雨真没戏了,那就算我想帮你,也没有路子套出季沉跟姚佳年的事情。”
    陈新禾没说话,却合上了财经杂志。
    ……
    季沉拽着姚佳年拼命往前走,有好几次,姚佳年都差点摔倒。
    雨越下越起劲,没个节制,把姚佳年和季沉两人从头到脚淋了个遍。
    可姚佳年却顾不得被雨淋湿的惨状,手腕被季沉狠狠握着,传来一阵生疼。
    跟季沉结婚五年,她只有一次见过他如此模样,今天是第二次。
    想起他当年那次要吃人的表情,姚佳年不禁有些害怕起来:“季沉,你慢点!”
    季沉并没听,走到车旁,又动作粗鲁地将她塞进副驾座。
    “我自己开车来的。”姚佳年忙说。
    季沉不理,坐进车里,紧跟着便启动车子,开了出去。
    他开得飞快,在大雨里危险至极。
    因为之前的情绪,姚佳年现在眼眶都红红的,见季沉开飞车,心里一害怕,情绪便有些崩溃:“季沉!你停车!”
    季沉眼神发寒,非但没有停车,反倒将车开得更快。
    姚佳年父母死于车祸,她对于坐快车本就有些畏惧,又加上心里头各种情绪搅在一起,激得她几乎承受不住,眼泪哗地一声滚落下来,姚佳年大喊道:“停车!”
    她有些恼了,语气里又是怒意又是害怕,喊出声后,连肩膀都微微颤抖起来。
    她父母去世的那晚也下着很大的雨,他们临死前到底想了些什么,是不是在还有一口气尚存的时候,仍拼命地想要爬出翻落的车?
    她越想越害怕,脑海里面被各种她曾试想过的残忍画面所充塞,她痛苦地闭上眼睛,双手抱着脑袋,绝望又沉痛:“季沉!我要你停车!”
    姚佳年几乎从来没有用这种语气、态度对待过季沉,见她这般反常,季沉纵是再失理智,也察觉出不对劲,见姚佳年痛苦的样子,季沉开始担心起她的情况来,停下车,暴怒的男人终于冷静下来:“佳年。”
    姚佳年双肩颤抖,她闭着眼抽泣了一会儿,之后又偏过头去看了眼季沉,眼神里有怨恨,也有脆弱,季沉被那眼神触进心底,伸手想要碰姚佳年,却被她一手打开。
    没想到一向温顺乖巧的她会毫不犹豫地打掉他的手,季沉一愣,而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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