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融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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融岩- 第3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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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石大哥和言大夫……”
  “你还敢管别人?”
  韩笑吓得一颤,赶紧两只手一起握着他的:“不敢,不管别人,我们回去。”
  聂承岩往身后一招手,一个韩笑没见过的侍仆模样的便推起了轮椅,聂承岩转头对旁边说了一句:“盯紧他们,谁都不许死。”
  韩笑听得应,一看霍起阳和贺子明都在,她隐隐觉得事态严重,不敢再想,乖乖跟着聂承岩回到了岩筑。
  岩筑外头的侍仆已经换了人,竟是山下聂府的面孔,她失踪的这小半日,看来岩筑里的动静还挺大。
  进了屋,众人依令退去,聂承岩甩开韩笑的手,喝道:“站好了。”韩笑乖乖站着。
  “受伤了吗?”
  “有些小磕碰,没大事。”
  他盯了她半天:“转过去我看看。”
  她慢慢转了个圈,他看完了,沉默半天,最后道:“去池子里洗个澡,洗干净了,出来跪着,写一百遍不管闲事,远离危险。写完了才许吃饭睡觉。”
  韩笑撅了嘴,心里很不痛快,她明明是受害者,她摔下山崖,她受了惊吓,可是他连句好话都没有,也不给她好脸看,还罚她。聂承岩转头不看她,只喝了声:“快去。”
  韩笑吸吸鼻子,磨磨蹭蹭去了,洗完回来,聂承岩正靠在床头看书,看她进来头也没抬:“外屋跪着写去,我看你得经几次才长记性。”
  韩笑不说话,低着头去了外屋。外屋的小几上文房四宝已经摆好,小几前面摆了个软垫子,一个聂府的小仆冲她笑笑,指指垫子,又端过来饭菜摆着,小小声道:“吃完再写。”
  韩笑望望里屋门口,端起碗就开始吃,她是真饿着了,饭菜是热的,她心里也暖乎乎的,没人敢违抗主子的命令,小仆让她先吃再写,肯定是主子拐着弯吩咐的,想到这她心里舒服多了。
  吃饱了,跪在软垫子上写字,霍起阳进来了,他看到韩笑被罚,只冲她笑笑,便进里屋去了,韩笑现在自己都是戴罪之身,聂承岩又在火头上,她不敢乱打听,只努力写着“不管闲事,远离危险”的新家训,写着写着,她又累又困,终于还是趴在案几上睡着了。
  迷糊间听得有人轻声说话,有人将她抱着,她很困,眼睛都睁不开,朦胧听到聂承岩的声音说:“给我。”然后她感觉从一个人的怀里被送到另一个人的怀里。接着,她被温暖包围着,怀抱很宽,被子很软,她舒服得沉沉睡了过去。
  扑朔迷离
  兴许是在崖下受了惊吓,这一日折腾又是累极,韩笑整晚睡得香甜,待醒来发现自己是睡在屋角自个儿的榻上,她怔然琢磨着昨夜里的细语与温暖怀抱感觉,难不成是自己梦中幻境。一转头,看到榻边墙上竟贴满了她写的“不管闲事,远离危险”的素纸。韩笑瞪大眼,再一转头,榻边的屏风上也全贴着“不管闲事,远离危险”。韩笑呆坐半晌,撇嘴挠头,好半天才爬了起来。
  绕过屏风,一看屋里聂承岩已不在,韩笑有些慌。要知道她跟聂承岩一个屋住,早已习惯,也没什么避忌,连她榻前的屏风都很少展开,反正聂承岩没人协助很难下床,通常她安顿好他,床纬一放,便安心做自己的事。如今屏风一展,床上没人,这让韩笑有些失落,似乎她与聂承岩之间忽然有了疏离,或者说,其实聂承岩没了她,也一样过得好。
  韩笑绕过后院,取了水进了耳房洗漱好,再回到屋里,却见聂府的小仆进了来,给她摆了饭菜:“韩姑娘,过午了,主子不让叫醒你,你先用饭,主子在前院里跟神医先生谈话呢。”
  韩笑一呆,谢过,赶紧飞快把饭吃了,暗忖着聂承岩怎么不唤她,凶手出现了,便不再需要她了吗?她急匆匆赶到前院堂屋,屋门关着,聂府和云雾山的几个仆从大夫都在,甚至林芝也站在人群中,总管白英也在此守着。见韩笑到了,微微点头,摆了摆手,示意屋里的主子们谁都不让进。
  韩笑有些不安,但也只得跟着大伙儿一块等,站了好半天,门终于开了。云雾老人率先走了出来,其他人还未等,林芝便着急的冲了过去:“神医先生,我爹一定是被奸人所害,请神医先生明查,要给我爹报仇。”
  韩笑闹不明白,不是她与石耳、言杉的事吗?怎么会扯上林杨林大夫?难道言杉招供此事与林大夫有关?报仇又是怎么回事?
  云雾老人没搭理林芝,只回头再看了聂承岩一眼,然后领头走出了院子。林芝拖拖拉拉到最后,双瞳盈水,楚楚可怜:“公子……”
  聂承岩没看她,对一旁的小仆道:“推我回去。”韩笑一愣,怎么不是叫她推呢?小仆推着聂承岩回里院去了,韩笑跟林芝傻站在那,林芝看着聂承岩走远的背影,眼泪终于落了下来,狠狠剐了韩笑一眼,转身走了。
  韩笑心里说不出的滋味,怎么只一夜,她便被冷落了?还有石耳现下是个什么状况,言杉的伤也不知如何了,他是否供出来了凶手究竟是谁?她左思右想,觉得所有这些,还是主子这边最重要,于是匆匆跟着回到了屋里。
  进了屋,正听得聂承岩嘱咐众人退下去,韩笑咬咬牙,过去伺立在他的椅边,轻声唤道:“主子。”
  聂承岩不说话,也并未遣她走,直到屋里众人退尽,门也关好,这才把目光转到她身上。韩笑心中忐忑,又唤了声:“主子。”
  聂承岩看她半晌,突道:“你昨夜里只写了六十八次。”
  韩笑一愣,怎么说的这个?“那,那奴婢今日再重写好了。”
  “哼!”聂承岩一脸不高兴,那种熟悉的感觉却又回来了。他懒洋洋的道:“我累了,你扶我回床上。”
  刚才这么多仆役在这他不回床,这会子只有她了,他却来折腾人,可这样却令韩笑心里有些窃喜,她应了声:“好的,主子。”便过去推他到床边,瘦小的肩膀撑着他,用力一抬,把他挪到床上。弯腰替他脱了鞋,腿脚摆好。
  “我脚疼了。”
  她坐下,仔细给他按摩着。他闭了闭眼,又道:“你让我很生气。”
  “奴婢不是有心的。”韩笑手下不停,嘴里应着。
  “不是有心的便这般气人,以后若是成心,那还了得。”他显然在找茬。
  韩笑不说话,接着认真按摩。可这样聂承岩又不满意了:“怎么不说绝不会成心气我,这还给自己留了一手不成?”
  韩笑不敢接话,这会子若夸他英明,是不是会真气到?她按摩到他的大腿,他调养的颇好,身上腿上明显肉多了,也结实了。
  聂承岩舒服的舒口气,却又继续喝她:“说话!”
  “奴婢不知说什么。”
  “你可以谢谢我的救命之恩,表表忠心,还可以向我保证以后绝不再出这样的麻烦。”他施恩式的口吻,却透着几分认真。
  韩笑手下一顿,抬头问:“主子昨日是如何找到我的?”
  “你久久不归,我便派人问了车夫,他说已送你上山,我自然便知你出了事。于是让起阳他们调了人手,山里各处查找,最后是赤首报了消息,在崖下发现了你。”
  “赤首?”
  “那只红头鹰,是我驯养的,训练了很多年,用来寻人、送信、探消息的。”
  韩笑继续手里的按摩,忍不住道:“主子的探子……”她停了停,后半句“何苦瞒着我”及时咽了回去,她有什么资格埋怨呢。
  聂承岩似没听见,又道:“昨夜里把你们救上来,连夜审了石耳和言杉。”
  “言大夫醒了?”
  “嗯,天快亮的时候醒过来了,老头亲自给问了话,起阳在一旁一起审的。”
  “那他为何要杀我?”
  聂承岩把她拉至身边坐着,回道:“他道看不惯你一个来历不明的丫头,能背那老头的药箱子,又道平素你持宠而娇,几次给他不好看,他便积怨在心,想约你去后山谈谈,警告一番,没料到一时失手,将你推下山崖。”
  “我没有。”虽然是意料之中,但韩笑还是有些激动:“我没有持宠而娇,神医先生的药箱子,我背得小心翼翼,我只求能多学些本事,哪里敢给大夫们脸色看。”
  聂承岩握着她的手道:“这些我自然知晓。”
  韩笑低头想了想,问:“主子,我跟着神医先生出诊之时,你都派人监视了吗?”
  “监视?”聂承岩不高兴了:“我是派人跟着,你说监视也罢,说监护也好,反正我确是派人跟着了。”
  话分两头说,怎么解都行。韩笑咬咬牙,又道:“言大夫不是要警告我,他是连招呼都没打,直接推我下崖的。”
  聂承岩瞪她:“你倒也明白,我看你下次还敢不敢乱跟人走。”
  “奴婢没有乱跟人走,言大夫平素里对奴婢和善,这次又道是着急救人,他说得真切,奴婢自然没防心。”
  “这个世上,连亲人都不能相信,谁也不能信。”聂承岩的话让韩笑心里一冷:“主子,不是这样的。”
  聂承岩摆摆手,并不愿意在这个时候跟她争辩这些。他道:“言杉这人背景单纯,在山上没什么势力,若按常理解,他这杀你的动机倒也解释得过去。”
  韩笑明白了:“主子是说,若分析当初毒害你一事,言大夫并无嫌疑,是吗?”
  “杀了我,对他的确一点好处都没有。若是寻仇,他的来历和身世背景也并不可疑。”
  韩笑有些泄气:“那奴婢跟他也没仇啊。奴婢一直对别人都客客气气的,若非主子,他怎么会朝奴婢下手?还是从主子这边分析会合乎常理。”
  聂承岩听得她这话,盯着她一个劲瞧,韩笑心里有些毛,她说错什么了?等了半天聂承岩开口,他却转了话题:“还有一件事。”
  “什么?”
  “石耳道你落崖之后,在一处藤蔓网结处,看到一具骷髅。”
  “是的。”韩笑也想起来了,“奴婢还被吓了一跳。”
  聂承岩安抚的拍拍她的手:“那骷髅抬上来了,按骨骼特征和身上的佩饰分辨,这人是林杨林大夫,也就是林芝的父亲,那老头的大徒弟。”
  韩笑吃惊的张大了嘴,半晌反应过来:“怎么是他,那林姑娘说她父亲失踪,难道便是已经坠崖身亡了?”
  聂承岩点点头,韩笑又问:“主子,如果你不在了,那继承这云雾山的第一人选,是不是这林大夫?”
  聂承岩深深的瞧着她,轻声答:“对。”
  韩笑没细看聂承岩的表情,她满心扎在这迷团里,跳起来满屋走:“主子,这便是了。他们果然是想要这云雾山和百桥城,害了你,又害了林大夫。”
  聂承岩忍不住补充:“林大夫失踪可在我出事之前。”
  “啊?”韩笑起来了,这样的话,更难懂了:“要不然,就是集体蓄谋,结果其他人跟林大夫没谈拢,于是便杀人灭口,然后找了机会,再对主子下手。”韩笑想了想,又问:“主子,林大夫因何身亡?”昨天她太慌张匆忙,没仔细看那骷髅。
  “他肋骨上卡着把匕首,骨上有匕首划伤的痕迹,该是被刺伤后坠崖。”
  “那,那……”韩笑团团转,觉得事情的真相该不远了:“言大夫说不定便是知道缘由的,不然,怎么会这么巧,要杀我时,也选了那个悬崖。”
  “这个事,言杉并不承认,起阳道,他看着言杉的反应,似乎很吃惊,又慌张。”
  “慌张?没做亏心事,慌张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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