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时，在病房外，闻西紧紧地锢着闻楠的肩膀，甚至伸手捂住了她的嘴。
过了一会儿，闻楠轻轻地闭上自己的双眼，一滴一滴泪水从眼眶里滑落。她的脑海里浮现着男人柔情蜜意地亲吻女人的画面，画面里的男人是她深爱着的男人，女人却不是她。
冰凉的泪水滴落在闻西的手上，他心疼地将闻楠揽进自己的怀里，紧紧地圈住她几乎要瘫软的身子。
闻西温热的怀抱并没有温暖闻楠已经冷却的心，她推开闻西，面无血色，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的地方正是那扇门。
闻西担心她会做出傻事，赶紧牵着她的手，强制她离开。她一边挣扎，一边嘶吼着。只是她的嗓子太过沙哑，发出的声音异常的慑人。
她挣扎，将闻西的衣服撕扯凌乱，将医院里的目光都集中在两人的身上，甚至有护士上前询问是否需要帮助。闻西一口气将她带出医院，丢进车里，“这是我答应让你最后一次看他，现在我们回家。”
她自己打开车门，往住院部的方向跑。闻西大步上前，将她拉扯回来，“你还想怎么样？自取其辱吗？楠楠，你也看到了，他根本就不喜欢你。”
“那又怎么样？”闻楠抬起她的下颚，泪流满面地看着闻西，“他不喜欢我，那又怎么样？”
“楠楠。”这样的闻楠，只会让闻西心疼，他抓着她的双肩，禁锢在自己的怀里，“别再让自己难堪了，你这么做只会让爱你的人心疼。”
他的话让闻楠忍不住大笑起来，泪水和微笑，让她显得异常的滑稽，“连他都不爱我，你说，这世上还有谁会爱我？”
“楠楠，你还有我。”他将她抱得更紧。
一句话‘你还有我’，让闻楠卸下所有的防备，她虚软地伏在闻西的肩头，痛哭起来，“哥哥，妈妈不要我了，陈子昂也不要我了。”
她那么悲伤，泪水湿透闻西的上衣，他的眉宇透着同样的伤感，沉沉应道：“我要你，楠楠，哥哥会一直保护你，一直。”
闻西带着闻楠回到c市，她先回了一趟公寓，容妈还在那里，见她回来，欣喜地从厨房里出来，“小姐，你回来了，吃饭了吗？”
闻楠看着容妈，似乎有千言万语，却说不出来，只摇摇头，“容妈，我想吃你煮的红烧肉。”
“好，我这就给你去做。”容妈妈笑着进了厨房。
闻楠指着沙发让闻西坐一会儿，自己反身进了卧室。这里是她住了两年的地方，也是她等待爱情的地方。
房间里的每一个物件，都和最初住进来的时候一样，不多也不少。它们摆放的位置，也没有更改过。每天她都会让容妈打扫一遍，连床单被套也每天换洗一次。因为陈子昂喜欢干净，喜欢整洁，喜欢一成不变。
她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和两年前一样，年轻美丽。手指轻轻地划过眉眼，这样的自己，为什么从来不曾入他的眼？
因为，她终究只是闻楠，不是沈白，也不是姚芫。
这里很干净，因为这里也没有留下过一件属于陈子昂的东西。
☆、第058章
第五十八章
2015。6。17
陈子昂的身体恢复得很好，没事的时候，姚芫会推着他到楼下的公园散散心，晒晒太阳。初秋的天气，她总是担心陈子昂会着凉。在他的双腿上搭着一条毛毯，时不时停下来替他掩着。
短短的一个月里，她已经习惯了如何去照顾他。半弓着身子，微风轻轻地拂过，轻抚着她耳畔的发丝，她的裙摆也随之摇曳。陈子昂心头微微一暖，忽然抬手牵住她。
“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姚芫紧张地看着他，纤细的手自然地回握着他。
陈子昂摇摇头，轻扯嘴角表示他很好，“阿芫，找个地方休息一会儿，好吗？”
“好。”她微微笑，带着他往长椅的方向走去。
室外的阳光明媚，不刺眼，照在人的身上生出一阵暖意。陈子昂的气色一天比一天好了起来，但在饮食上依旧还有些节制和忌讳，他身上的那件衣服有些空荡荡，整个人瘦了许多。
“阿芫，你在看什么呢？”陈子昂的眼光闪了闪，姚芫看着他的目光太过专注，让他有些承受不了。
“看你，你不知道吗？”她打趣他。
“知道。”他应了一声，嘴角漾出一丝柔和的笑。
他越来越喜欢这样子看着她，这样子不动声色地微微一笑，这样子轻而易举地撩拨她平静的心。他紧紧地握住她的手，将它放到自己的怀里，“阿芫，我有时候会有一种感觉，我们已经过了大半辈子。”
他胸口传来的微微的心跳传递到她的指尖，他上衣里的戒指咯着她的手心。他的脸色开始有些红润，淡薄的唇角泛着浅浅的笑意。
有时候，她也有一种感觉，好像他们已经过完了一生；有时候，她也有一种感觉，好像他们从未分开过。
她闭着眼睛，他用那双温润的大手抚摸着她的脸。他小心翼翼，又认真地抚过她的五官，从嘴角到鼻尖，再到眉眼，他也闭上眼睛，静静地在心里描摹着她的样子。
半响，他缓缓地睁开双眼，看着一片叶子随风飘落在她的发上，他伸手去摘，然后看着那片叶子愣愣地说：“阿芫，如果我再找不到你，或者没过多久我就会忘了你的样子。”
他握着她的那只手，渐渐地加重了力道。姚芫的头微微侧过去，目光停留在他的脸上，语气有些低落有些气馁：“你忘记了也好，才不会有悲伤。”
他点点头，表示赞同。却又在姚芫低下头时，默默地笑了，笑容里有一丝安慰，又藏着一些难以言说的得意，“阿芫，人的记忆都是有限的。七年的时间，我们还记得彼此的所有；十年后，二十年后，我们是否还能记得？”
他说：“人的记忆也是有选择的，快乐幸福的记忆总是比痛苦不堪的记忆要浅薄。我们总是很快地忘记那些快乐的事情，记住那些痛苦的回忆。阿芫，如果一定要给关于你的记忆定性，我希望它是快乐幸福的。”
陈子昂将他上衣的扣子解开两粒，将脖颈上系着的那枚戒指取下来。戒指上的碎钻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耀眼。他执起她的手，将戒指戴在她左手的无名指上，薄唇轻启，他带着蛊惑的声音轻轻地说：“阿芫，如果我找不到你，我宁愿在若干年后忘记所有关于你的记忆。”
他不擅长说情话，却总是能够拐弯抹角地将情话说得唯妙生动。姚芫的脸绯红，呆呆地看着他，她的无名指上曾经戴过另一个男人的戒指，那时候陆兆并没有和她说这样的话，那时候陆兆只问了她一句，“嫁给我，好吗？”
她嫁给陆兆的时候，就幻想过，如果她没有和陈子昂分手，如果求婚的人是陈子昂，那么他是否也会和陆兆一样，问她一句，“好吗？”
这一切，似真似幻，她觉得自己大脑有些迟钝。陈子昂微微笑看着她，他的目光坦荡，没有一丝畏惧和犹豫，他凝视着她说：“阿芫，你喜欢它吗？”
她用手轻轻地圈住了他的腰，将头埋进他的怀里，他的手就放在她的眼前，他手上的戒指就在她
的眼前，“我结过婚的，你一点也不介意吗？”
他用那只手温柔地抚摸着她的脸，轻轻地说：“我介意。”
她的身子顿了一下，才听到他慢条斯理地回答：“我介意没有好好保护你，让你承受了这么多年的委屈。”
泪水夺眶而出，她将脸埋在他的上衣里，蹭去了一脸的水迹，擤了擤鼻子，说道：“我有一个五岁的孩子，你不介意吗？”
察觉到她变化的情绪，陈子昂目光暗了下来，面色沉重了几分，“我很喜欢她。”
她应该感到高兴的，却在他的怀里皱了皱眉，“我一辈子都不能生育，你不介意吗？”
他摸着她脸的手，轻轻地颤了一下，她能感受到，可他依旧云淡风轻地回答她，“阿芫，我真的不介意。”
也不知道在他的怀里呆了多久，她觉得有点沉闷，起身推着他往住院部回去，“我们回去吧，该给伤口换药了。”
她送他回病房，将他扶上病床，在他的身后垫了一个枕头，然后在他身上盖了一张毯子。她将他擦洗得很干净，又替他叫来了医护人员。她坐在一边，看着护士小姐替他擦洗伤口，换药。期间，陈子昂一直在看着她，他目光几乎将她吞没，她只看了一眼，便没了勇气。
她拿着他换洗下来的衣服，独自躲进了洗漱室里。陈子昂喜欢干净，每天都会换下一两套衣物，他不喜欢陌生人替他洗衣服，所以每天姚芫都会在他换药的空隙把他的衣物洗干净。
洗漱室里放着水，水声很大，将外面的声音完全屏蔽干净。她一直低着头，清洗衣物，手指上的戒指在灯光的照耀下泛着光亮，她试图分散自己的注意力，却一直紧盯着那枚戒指不动。
许久以后，门外响起了敲门声，她清醒过来不小心将水盆打翻在地上，陈子昂的衣物合着水散落在地上。
她慌乱地看着地上，又抬头看着门外的护士小姐，虚弱地一笑，然后蹲下身子拾起一地的衣物。
护士小姐走了进来，跟着她蹲了下来，“我来帮你。”
“谢谢你。”
“不好意思，吓到你了，我是想告诉你，陈先生在找你。”护士小姐十分歉意地看着姚芫，替她将衣物都拾了起来后，才离开。
姚芫出去的时候，陈子昂整个人已经下了一半的床，他一手撑着桌子，一手支在轮椅上。半个身子悬在半空，姚芫还未回过神，他已经摔在了地上。
他坐在那里，疼得皱起眉头。姚芫小跑上前，想要把他扶起来，却被她死死地摁着，他抬起低垂的头，紧紧地盯着她看，“阿芫，你躲我吗？”
姚芫的心狠狠地疼，大脑麻木不能思考。只能条件反射地上下打量着他的身体，直到确定他没受伤后，才松了一口气。
忽然，他将她揽进怀里，枕在她的肩膀上说：“阿芫，我很不舒服。”
“我去叫医生。”她着急地要起来。
“我不要医生。”他的脸越来越阴沉，甚至开始泛起不正常的苍白，“阿芫，你结过婚，有个孩子，不能再生育，我都不介意。”
她越来越能感觉到他身上的温度，他将她拥得更紧，在她的耳边轻轻地说：“我不介意，可是阿芫，你相信我吗？”
是的，她不相信。
陈子昂晕倒在她的身上，姚芫发疯了一般到处找医生。手术室的红灯高高亮起的时候，她颓然坐倒在地上。
她抱着蜷缩着双膝，呆呆地看着奔跑的医护人员，陈子昂左腿上的伤口崩开，出血严重。他真的很疼，却在进手术室之前，都在质问她不相信他。
“阿芫，你没事吧？”
有人在叫她。
姚芫恍恍惚惚地抬眼看了一眼面前的男人，不确定地喊着他的名字，“陆兆？”
一身白大褂的陆兆伸手将姚芫从地上扶了起来，让她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看了看紧闭着的手术室，“是我，我已经在这里上班了。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陈子昂呢？”
他刚刚调来q市没几天，正从病房里出来。忙碌了一天，还未来得及吃晚饭，整个人也是憔悴不已。
“他。。。”姚芫头微微一侧，泪水落了下来，她抱着自己的头，疲惫地呼吸着，“是我害了他。”
“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