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苏喘口气后便猛拍车门,外头的玉谨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探进头来,就见他组织一脸痛苦地瞪着紫苏,刚要缩回头去,紫苏喊道:“停。。。停会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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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又要作什么?”冷亦然以为她为怎么刚才的行为生气,沉了脸便将她往车里拽,紫苏顾不得跟他说话,胸口一阵阵翻江倒海的,直想吐,再过一会,她怕是会吐车上了。
冷亦然终于发现她脸白得厉害,手捂了口难受得紧,一想到刚才还堵了她的嘴亲着,他也觉得心里翻滚了起来,忙拍了门让停车,玉谨这会子相信知道不是在闹着玩了,呼了马,把车停稳妥了,车一停紫苏就想往下跳,冷亦然一把捞了她的腰,跃下了马车,紫苏一着地,便提了裙,蹲一边大吐特吐起来,看得一边的冷亦然脸黑如锅底,眼底哪还有半点刚才的风花雪月,情流意动,这丫头成心在破坏他心情。
但看她黄胆水都快吐出来了,他又不忍,拿了帕子帮她擦嘴,扶了她上车,紫苏吐晕呼呼的,由着他将自己抱上马车里原就备着热茶,壶是嵌在几上的,车动起来时,既不会移动,里面的水也不会溢出来。
紫苏喝了点茶,总得缓过口劲了,懒懒的不看冷亦然,闭着眼睛寐着,冷亦然也不再碰她,两人就一劲都寐了。
大约一个时辰后,马车终于停了,紫苏晕呼呼地想跟着下车,冷亦然又把她捞回来,帮她正了正发钗,又把揉皱了的衣服整了整,才扶她下车。
府外就有人在等,见他亲自扶着紫苏,很有眼力地在前引路,边走边说:“爷,照您的吩咐,紫园已经收拾妥当了,是立即去吗?”
冷亦然看紫苏脸还苍白着,这样子怕也难得再去见王妃了,先让她去歇着也好,便嗯了声,扶了紫苏往前走。
紫苏还没缓过劲来,也没心里去欣赏王府里的景致,晕头呆脑地任冷亦然半扶半提的往前走,大约穿过了几道长廊,过了个月亮门,便到了。
玉环已经打头前去了,一进院子,里面便有两个妈妈,四个丫头一排立着,见了冷亦然便全都福了下来行礼,冷亦然手一抬,便扶了紫苏进屋,两个妈妈便紧跟着往前去收拾床铺,过门槛时,冷亦然把紫苏一抄,便走进了内室,将她放在熏了香的床上,玉环就上来服侍紫苏脱鞋,紫苏身上还穿了小袄,玉环就望了冷亦然一眼,可冷亦然没有半点要出去的自觉,玉环只好硬着头皮给紫苏解胸前的绸带,紫苏只是晕,但人还是清醒,抬头嗔了一眼冷亦然,止了玉环的手。
冷亦然微微一笑,看一众的丫环婆子们都在,就留她几分面子,抬腿走出了内室。
世子爷对这位新来的姑娘态度很特别,两个妈妈都是王府里的老人,都是惯于服侍的人,更是会看主子的脸色,等冷亦然一走,她们便敛身对紫苏齐齐行了一礼,年纪稍大的那个,大约三十五六的年纪,长相中等,皮肤倒是很白,梳着流云髻,头上钗环精致,身着丝织面料的衣服,一看就是个有身份的,她先介绍道:“奴婢李氏,是世子爷派给您的管事妈妈。”
另一个年纪小个一两岁的样子,长相出挑,身材娇小一些,打扮中规中矩,身着也朴素一些,但到底是王府的人,面料仍是丝织的,只是颜色素一些,她等李妈妈说完也笑眯眯道:“奴婢陈氏,也是世子爷派给您的管事妈妈。姑娘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就是。”太度不卑不亢,很是沉稳。
紫苏看了便点点头,到底是王府里的人,比刘府那些管事妈妈来,见识气度都要高一等,便笑着请她们起身道:“以后可要劳烦妈妈们了,紫苏年轻,不懂事,还请妈妈们以后多多提点才是。”
两个婆子皆低了头称不敢,心里却对这个新来的姑娘有了几分好感,看来是个知事的,以后也好侍候一些。
后边四丫环见也上来与紫苏见礼,两个年纪大一点的面相都很秀美,两人也是齐齐上前来福礼,穿绿衫的眼睛很大,眼珠很灵活,一看便是个机灵的,她声音清脆,“奴婢玉衣,是二等丫环。”
另一个淡黄衫的性子内敛一些,容长脸儿,皮肤白里透红,面色却冷,她轻声道:“奴婢玉楼,也是二等丫环,是在您屋里侍候。”
嗯,那就是贴身丫环了,后面两个也见了礼,那两个年纪小一些,是专司跑腿儿,干零碎活的,是三等丫环,一个玉串,一个玉钗,两人都只有十三岁的样子,还不太知事,却也伶俐。
紫苏与她们说了几句话,便觉得累了,就想往后躺,李妈妈上前来服侍道:“可是要个靠枕?”
紫苏原就是个服侍人的,知道服侍人的苦,一时也不想太折腾人,自己往被里一缩道:“晕车,不舒服,就想寐会子,妈妈们忙去吧,不要招呼我。”
陈妈妈听了便道:“姑娘怕是体虚吧,一会子奴婢让玉串去熬点姜汤加点子红糖在里面,既去寒也解堵。”
紫苏便点了点头,闭上眼不再说话。屋里几位便悄悄退了出去。
冷亦然心知紫苏得好好休息休息,也没吵他,径直去了王爷的书房,王爷今日也没上朝,自冷亦然带回了二皇子后,他提了好久的心才算是放下,不过,那天探子明明来报,在那废村里藏着的还有一位可能是北戎的太子,然儿去了怎么就只提了二皇子回来,按他行事的风格,应该不至于会拎不清轻重才对。
正寻思着,冷亦然已大步流星地进来了,他对着王爷鞠了一礼,王爷笑道:“听说你今天又请了位姑娘进府了?”儿子流连花丛也好多年了,一直就是嘻戏玩闹,总不肯正经成个亲,王妃着急,没少念叨,但然而就是只哄他娘,每每就是敷衍了事,王妃没法子了,就我自己闹,这阵子他可是过得苦得很啊,这会子他又弄个姑娘进来,还不按规制,弄了好些个人去服侍,也不知道他又在玩什么。
冷亦然这回没找地方坐下,恭恭敬敬地立在王爷对面,抬眼看王爷脸色平静,稍一沉吟便开口道:“父王,我正要跟您说这事儿呢。”
“哦,你一向我行我素,这种事情可不用来问过我吧,府里的姑娘姨娘也不少,也没见你为这事来说过。”王爷有些诧异,儿子抬女人回府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有的是别人送的,有的是些低阶官员自家嫁过来作姨娘的,他一看得上眼,也不拒,都接进府来,他与王妃也从不过问他这些事,反正府里大得很,不在乎他多养几个女人,就是没一个让他长情的,通通都是没个两年就不太过问,好在他也不亏待她们,好吃好喝还有人侍候,月奉也不少,那些女子也没什么怨言,偏是喜欢守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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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事可还真得您同意了才成,还有母妃那边也得您帮着孩儿去说合说合。”冷亦然眼光沉定地看着王爷说道。
他难得认真,王爷笑着问:“哦,是要抬了作姨娘吗?这事你自己去说就成了,母妃会答应的,上回你到刘府弄了个女子回来作姨娘,你母妃不是也没反对么,我们只盼着你正经八百的好好成个亲,也就了了桩事了。”
“父王,孩儿正是想正式成个亲呢,这不就是正跟您提吗?”冷亦然说道。
“哦,那是好事。”王爷一听便高兴起来,眼都笑弯了,“快快说说,是哪位公卿家的女儿,父王这就与你母妃商量去下聘。”
冷亦然眉头微皱,沉吟着该怎么说才不会让父王反应太大,王爷看他踟躇不语,心便有点往下沉,试探着问道:“不是公卿家也成,可是京里哪位大员的千金?”
冷亦然微摇头不语,王爷便哂然一笑道:“算了,只要你肯成亲,我和你母妃也不论她家的身份了,只要是好人家的女儿就成,父王和母妃也不是那只重权贵之人。”
冷亦然还是犹豫,紫苏的身世他早就查过,她是孤女,几年前家乡遭大水,她被家里的长辈带着逃难来了京城,原本是要投亲的,不过,亲没找到,艰难困苦之下长辈把她卖给了人牙子,正好被刘府官家买了去,给刘景枫当了三年的贴身丫环,这个身份怎么好对父王明说?
可是,他是真心想娶她为妻,这些年流连花丛,莺莺燕燕的看得多,他也玩腻了,终于找到个可心的,能让他牵肠挂肚的,他就不想放弃,也不想再玩,就想跟她好好过日子。
以她的出身,最多只能给个姨娘身份,可他知道她身份低微,偏自洁自傲,是个宁折不屈的,刘景枫那样的人才,找给她平妻之位了,她还是不愿,不是她贪恋身份地位,只是她有她的坚持,他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会有那些奇怪的坚持,只是,他既然喜欢了,就要尊重她,而且,那些个王孙贵族家的女儿大多一个调调,他实在是看不上眼,既然对了心,他就得给她最好的。
见他仍是沉思,王爷心里便升起一股不妙的感觉,“然儿,你……你不会弄个不明不白的女子来,要娶作正妻吧?先别说我和你母妃,就是皇上、宗亲那里也不会同意的。”
这正是冷亦然担心地地方,父王母妃并不是拘礼呆板之人,要说服他们还是不难的,难就难在皇上和宗亲那,皇上不会让一个身份不明的人作成亲王世子妃的,那丢的不只是成亲王府的脸面,也是皇家的脸面啊,宗亲那就更不好说了,一棒子阁老亲王们,原本就对他的狂傲不羁颇有微词,这会子他要娶个身份低微来历不明的女子为世子妃,定会吹胡子瞪眼地跟父王闹,就算皇上肯同意,他们也会死咬着不肯,那时紫苏就算进了门,也上不得宗谱,上不得宗谱就不算是正妻。
“父王,她确实身份低微,孩儿也知道让她做正妻难,要不,先让她做侧妃,等孩儿想了办法,提了她的身份地位,再请皇上册她为正妃。”冷亦然有些怅然,但他能想到的夜只有这个办法了,反正自己也不打算再娶什么正妃了,先让紫苏成为侧妃,日后再扶正了就是,只是,就这,怕也要受不少阻碍。
成亲王脸一沉道:“她……到底是何身份?”
“身份倒是清白的,只是,只是她以前是在大户人家做丫头的,孩儿把她买了过来,实是喜欢她,不想委屈了她,就像娶她做妻子,还请父王成全。”冷亦然后退一步,恭恭敬敬地跪下说道。
成亲王越听脸色越青,他再也没想到儿子要娶的人身份卑微到如此地步,以前王妃她只是商家之女,身份虽低,但毕竟也是个闺阁小姐,就这,他与王妃也是经历了千难万阻才最终成就姻缘,然儿也太胡闹了。
“父王,孩儿心中只有她一个,您也是过来人,孩儿的心情您应该了解才是。”冷亦然萌磕了个头求道,他的父王最是清明开达,若连父王这关都过不了,他与紫苏还真难成事。
“胡闹,你少拿你母妃的身份说事,你母妃当年再怎么着也是个好人家的女儿,是正经的闺阁小姐,你说的这个女子,她只是奴婢,这府里的奴婢有好几百,你爱怎么玩都行,要娶了做正妃,休想。”王爷真是气着了,他恨不得就拿了案上的镇纸砸开这小子的脑子,看看里面是不是灌了糨糊了。
冷亦然头一抬,眼神坚定地看向王爷:“父王,孩儿的脾气您也清楚,若您不答应,孩儿终身不娶,家里的那些个女人,孩儿全都把她们赶了出去,孩儿就此孤独终老。”
“然儿,你这是说什么疯话呢?”王妃扶着春梅的手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