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珠立即抬起头来,一脸惊恐的看着王妃道:“王妃,那不关他们的事啊。”
“哦,不关他们的事,关谁的事?你快快说了便罢,不然,别说是你,就是你老子娘,你兄弟都逃不了干系去,本妃现在好好问你是给你几分面子,若再吱唔推搪,别怪本妃不客气了。”王妃半眯了眼说道。
宝珠此时再也保持不了半分镇定了,她的额头沁出细细的汗珠来,她猛地抬起头看着王妃道:“王妃,奴婢说是可以,不过,他们抓了奴婢才七岁的幼弟啊,奴婢也是被迫的。”说完,她猛地对着王妃和冷亦然咚咚的磕起头来。
王妃就看向冷亦然,冷亦然皱眉看向宝珠:“那些事什么人?”
“奴婢也不知道,前些日子,我跟着姨娘回了一趟娘家,我老子娘哭着跟我说的,说是我幼弟被人劫走了,人家非要我做这几件事情,才肯放过他,奴婢就这一个弟弟,父母爱若珍宝啊,奴婢……奴婢也是迫不得已啊,求王妃,求世子爷,救救他吧,他才七岁啊。”宝珠不停地磕着头,额上血迹斑斑。
冷亦然便道:“你先说说,那人是什么模样,如何与你接头,你们是多久联系一次的。”
宝珠便看了一眼一旁哭泣的孙姨娘道:“那人如要与奴婢联系,便会在园子里第二府假山那的大石后压一个小纸条,奴婢每日都会去看看,他的指示都会写在纸条里。”
冷亦然便点了点头说:“那好,冷总管,今日先压了她下去,好生看管。”
王妃便对孙姨娘道:“宝珠虽没说是你指使她做的,但是你是她的主子,定也是脱不了干系的,你虽只是妾,但王府当日也是明媒正娶将你迎进了门,你的名字也是上了宗谱的,对你的处置就由宗人府来定夺,你今日暂且回去,明日本妃便将此事报了宗人府,也好给你祖父一个交代。”
报宗人府?她一个小小的妾室,犯了事,如何处置宗人府还不是看王爷和王妃的态度,这一报上去,怕是连爷爷的脸面也丢了吧,王妃的话像冰冷的寒刀一样刺进了孙姨娘的心里,她缓缓转过头去看那个她心仪爱恋的男子,她名义上的丈夫,可那个人一双星眸却都问头的看着他身边的另一个女子,双眼只为那个女子而点亮柔情,他,连看都不屑看自己一眼,又怎么会为自己说话呢,以前只觉得他无情,对后院里的每个女人都不冷不热,现在才知道,他是有情的,只是他的情,却只给那一个女人,那个她从一开始便看不起的女人。
孙姨娘收了泪,失魂落魄的退了出去,管事妈妈和宝珠也早被几个粗使婆子拉出去了。王妃又摒退了下人,屋里便只剩下三个人了,王妃这才问:“然儿,朝上可是又出了什么事情?”
冷亦然看王妃一脸紧张的看着自己,心里便是一酸道:“娘亲,都是然儿不好,让您操心了。”
王妃听他又叫娘亲,话又说得贴心,心里便是一暖,笑道:“让娘亲不操心也成啊,你早些娶了媳妇进门,接了娘亲的担子,娘亲就只坐着等着抱孙子啊。”
王妃边说还边对紫苏挑了挑眉,紫苏的脸立刻就红了,屋里的气氛却因此轻松了许多,紫苏便对王妃道:“王妃,要不您就歇会儿吧,您从一大早忙到现在,一口热茶都没好好喝呢。”说罢起身去沏了茶来,给王妃和冷亦然送上,王妃开心的接了茶道:“我就是想喝一杯然儿的媳妇茶啊。”
紫苏听了更是羞,红着脸低了头不说话,冷亦然却哈哈笑了起来,但只一瞬,他的眉又皱了起来,“娘亲,这杯媳妇茶您还真是难喝到啊,今日刘景枫将军竟然在朝堂上,当着群臣的面,当着圣上的面质问我,说我抢了他的御赐平妻,要圣上主持公道,找我要人。”
王妃听了便是一愣,昨天从王爷那得来的消息,刘景枫还只是私下找了圣上告状,圣上顾着王爷的面子,叫了王爷进宫,说了这事,又派了恭亲王来调解,调查,王府与刘家还不算是公然对峙,如今闹得满朝皆知,这事皇上若是不允,他也不敢如此大胆,怕就怕,皇上这事故意让他闹起来,好逼着然儿娶那个什么北戎的五公主啊。
紫苏心里更是波涛汹涌,她没想到少爷会如此执着,他已经有了妻子,有了孩子了,为什么总是不放过她啊,难道两人非要闹得鱼死网破吗?脑子里又浮现出他站在茶店门口那孤寂萧瑟的背影来,心里便是一酸,她突然很想见他,少爷不是个心肠狠毒之人,他应该会体谅自己。
“皇上对这事怎么说?”王妃秀眉微蹙看了眼紫苏,问道。
“皇上提出,让我明日将紫苏带到景阳殿去,与刘景枫当面对质,若紫苏真是刘景枫的平妻,他便要宗人府以祖宗之法罚我,若紫苏不是,便要刘景枫当朝对我道歉。”冷亦然边说边看向紫苏,眼里露出一丝痛色,他将她接进王府就是要好好保护她,让她不再受到别人的欺凌和污辱,可现在,他却不得不让她一个小小的弱女子去面圣,去面对群臣的指责和辱骂,这叫他情何以堪啊。他也据理力争了,可皇上就是不相信他的话,非要如此,君命不可为,又是当着一众大臣下的令,连回还的余地都没有 啊,一想到这,冷亦然便觉得很是无力,又觉得自己愧对了紫苏。
又见紫苏神色哀戚,眼里去露出一丝决然,心里便是一慌,她不会又有什么想法吧,不由过去拉了紫苏的手道:“别怕,就算到了朝堂上,也别怕,有我呢,我就是拼了这世子之位不要,也不会让你受半点委屈的。”
紫苏便抬起头来,朝他微微一笑,那笑容竟是凄美决然,带着一丝近乎壮烈的美,冷亦然心里边是一恸,握着紫苏的手不禁加了几分力道,似乎想拉紧她,怕她就此消失了似的。
王妃也看出了紫苏的异样,心里也是一酸,却是对紫苏起了几分敬意,这个女孩子看似柔弱,内心却是坚韧的,她是不愿意连累然儿吧,明日倒要看看,她会想出什么办法来阻止刘景枫呢?
紫苏深吸了口气,努力止住自己想要外涌的眼泪,挣脱了冷亦然的手,对王妃俯身一拜:“王妃,紫苏今日想亲自见一见刘将军。”
王妃一怔,刘景枫正巴不得找到她,将她抓回刘府吧,她这样贸贸然去见,然儿若跟着,只怕两人立即就会为了她打起来,刘家那大孝子自己也是见过的,人很不错,是个好孩子,但也正是血气方刚的时候,按说,然儿是抢了他的媳妇儿,他肯定是呕不下这口气的,然儿虽不是个冲动地,但他对紫苏的重视程度,肯定也不会示弱,这一去,还不闹翻了天?
王妃便对紫苏摇了摇头道:“你此时去见他,不是火上浇油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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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亦然也急了,直接就要去拉紫苏,嘴里吼道“不行,我决不让你去见他。”
紫苏便无奈的看了他一眼,这个男人啊,明知自己是去解决问题的,话语里怎么又带着浓浓的酸气呢。
紫苏嗔了冷亦然一眼,继续对王妃道:“王妃,解铃还须系铃人,此事由紫苏而起,就由紫苏去解决吧,刘少爷并不是个不通情达理的人,紫苏与他虽有主仆之谊,却无男女之情,紫苏想请他断了念头,紫苏如今只想嫁给世子爷,若他逼得太紧,就让他抬了紫苏的尸体回去吧。”
王妃听了心里一痛,鼻子就有点酸涩起来,“孩子,你快别说这样的话,让然儿听了,该多难过啊,就是要去,也要想好万全之策,他肯便是最好,他若不依,你就跟了然儿回来,一切还有王爷和我呢,你别做傻事。”
冷亦然此事已是急得额上青筋暴起,他就怕紫苏有此想法,刚才看她笑时,他的心里就隐隐感觉她已下了什么决心了,果然如此,一想到她说要让刘景枫抬了她的尸体回去,他觉得心如刀绞,他……不过是一个想要追求幸福的弱女子罢了,从没有做过伤害别人的事情,到今天这个地步,不过是自己合刘景枫在逼她而已,他又想起她曾经逃了出去,一个人只身在外卖唱的情形,那样的飞扬洒脱,那样的快乐自在,紫苏……相比嫁入王府或是刘家,她更喜欢过那样的生活吧。
“紫苏……”冷亦然动情的唤了一声,带着一丝愧疚和心痛看着她。
紫苏回头看他,眼里是不容拒绝的坚持,她想要在王府好好的活下去,就必须剪断前情,了解影响他以后生活的牵绊,虽然,以后再王府也不见得就能生活的风平浪静,但至少,不让以往的过错在延续下去,这既是给刘景枫一个交代,也是给自己拿三年刘府生活的一个交代,更是给冷亦然一个交代,既然要嫁给他,就嫁得清清白白堂堂正正,那样,她才有资格让他也还自己一个清白清净的后院。
“世子爷,我要去见他。”她的语气不是请求,是肯定,也就是说,不管冷亦然同意不同意,她都会去见刘景枫一面,冷亦然知道紫苏有多倔,与其让她冒险偷着出府,不如让她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看着,自己还能落下心安,这样一想,他便无奈的点了点头。
喊了玉谨进来,冷亦然道:“玉谨,你持了我的名帖去刘府,请他未时三刻去醉风楼二楼相见。”
玉谨领命而去,王妃便留了紫苏和冷亦然在梅园用饭,没多久,王爷的小厮来报,王爷回了,王妃便带着冷亦然和紫苏一同去茶厅迎王爷。
王爷见冷亦然和紫苏都在,有些诧异,他是第一次见紫苏,紫苏也没想到王爷如此年轻,且与冷亦然的相貌又如此相似,不由微怔一下,忙对王爷屈膝行礼,王爷便微点头道:“你就是紫苏?”
紫苏忙恭敬答道:“是。”
王爷细看了她两眼,见她眉眼如画,眼神清澈,神态大方端庄又不失灵秀,便点了点头,然儿也算是历尽花丛的人了,眼光不算太差,这姑娘还算可以,只是不知她有何过人之处,竟让眼高于顶的然儿和那少年得意地刘将军如此动心,竟然为了争她,闹到了朝堂上去了,要说红颜祸水,她的美貌倒还不如二媳女刘景兰来得娇美,正皱眉沉思着,王妃轻轻地拉了下他的袖袍,对着紫苏睃了一眼,王爷这才回神,说道:“免礼。”便抬脚向正堂去了。
饭便摆在正堂里,因为王爷王妃都在座,紫苏便立在一旁伺候着,冷亦然见了便很是心疼,饭吃在嘴里犹如嚼蜡,没什么味道,就使劲拿眼去睃王妃,眼里尽是乞求之色。
儿子的神情不止是王妃看到了,王爷也看到了,这小子平日里就像个猴样的,天不怕地不怕的,没个正行,这会子倒心疼老婆来了,还没娶进门呢,就如此护着,那以后还不把媳妇宠翻天了,王爷冷哼一声,瞪了冷亦然一眼。
冷亦然便无奈的看王妃,说道:“娘亲。”王妃也是随和的人,紫苏从早上到现在也没好好休息过,但王爷肯让紫苏立在一旁服侍,其实就是以媳妇的身份待她,不然,若对紫苏以客礼相待,反而不会让紫苏服侍了。这原是好事,起码让紫苏在王爷心里留个贤惠孝顺的好印象,偏偏然儿不领情,只知道心疼紫苏,倒让王爷反感了,可她偏就听不得然儿叫她娘亲,一听便会心软,不由暗嗔了一眼王爷,对紫苏道:“孩子,你也累了一上午了,过来坐下吃饭吧,有下人们呢,用不着你侍候。”
王爷听了脸便一沉,但他向来心疼王妃,舍不得反对她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