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肃肃花絮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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肃肃花絮晚- 第8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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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蒋婉却仍旧大笑,神色几近癫狂,虽看见熊熊火焰,却仍不忘怨毒地说:“妄图沾染我蒋婉的男人?你去死吧!还有云湄那个贱货,我也会早早送她去跟你团聚!”
  云卿躲避着火,一时退到内间深处,隔着窗子,她可看到对面的全馥芬二楼紧闭的窗子,但外头漆黑,灯火如豆,不可能看到蒹葭如今的神色,亦不可能知道蒹葭是否看到了这里的状况。
  宋长庚万年不变的笑脸上终有有了一丁点儿惊讶,他迅速起身贴到窗边看了看,当即拍桌喝道:“留你们小姐和蒋大小姐独处,姑娘你也太大意了!”
  蒹葭也看到对面的火光,虽说心急,仍是拉住他说:“公子且慢!不瞒公子说,蒋大小姐的脾性我们也是略知一二的,此翻情景,虽不致未卜先知,却也能提前猜出个三五分来。因此我们小姐心中有数,我信她不致吃什么大亏。反倒是蒋大小姐,虽是她寻衅在先,但若她真出了什么事,恐怕我们有理也变无理、被欺也变欺负人了。所以此番冒昧邀请公子前来,是烦请公子帮忙盯着些蒋小姐,稍后若果真有什么意外,还请公子出手相助。”
  宋长庚本是慕垂凉的心腹,自然晓得该站在哪一边。听蒹葭如此说来,细想之下,并无不妥,既卖了云卿一个面子,又卖了蒋婉一个面子,且不致违逆慕垂凉的意思,因此应下不提。正是此时,对面苏记传来乒乒乓乓的声音,蒹葭扭头一看,见原本一簇簇的红光已经变成大片的炽红,浓烟滚滚从屋里冒出,慌得站起来紧盯那边。
  云卿看着放声大笑夹杂干咳的蒋婉,又见房中浓烟滚滚,心知不便再拖延,便趁火势还没有蔓延到内间,对蒋婉说:“蒋大小姐是想与我同归于尽么?”
  蒋婉周身都在灯笼火海中,身上衣衫也已减减烧起来,人却笑得益发悲愤,对着云卿低吼声声如诉:“人人都喜欢慕垂凉,为什么?我知道为什么,但是裴子鸳得不到,我得不到,你也休想得到!”
  云卿小心往外走,她记得门口处便是供着连翘的落地大花瓶。听闻蒋婉如此说,不免讥笑说:“你知你得不到,就很好。余下的,你有几分能耐管得着?我劝你还是先留着自己的命,免得连我一杯喜酒都没喝到就已经命丧黄泉。到时候,别说得不到,看也看不见了。”
  云卿说罢绕到门口,眼明手快抽起一束连翘,拿起粗粗一看便知花瓶中水足够多,当即扔了连翘迅速脱了外头艾绿密云纹的褙子放到花瓶中用水浸透,然后裹到身上来,抬头一看,蒋婉裙角已经烧起来,她整个人却彻底冷静下来,紧紧盯着云卿恶毒地说:“说实话我一直不明白,你与裴子曜两情相悦,却痛恨做他的妾。我以为你心性甚高,是决计不愿做妾了,所以即便对你与慕垂凉之事有些耳闻,也从不防着你什么,又岂料你不仅答应了做妾,还满心欢喜,一丁点儿怨恨都没有。”
  云卿万料不到她会在这种时候问起这件事,不免愣了一下,火苗一舔,少不得惊得连连倒退。然而蒋婉仍死死盯着她,左右一想,反正另有蒹葭盯着,她二人性命决计不会出差错,便稍稍稳了稳心思,同蒋婉一般认真地思索回答道:“若我说,拒绝做裴子曜的妾,和答应做慕垂凉的妾,前后并非同一个我,你能懂么?又或者说,若当初叶家没有逼人太甚,兴许我一生也就是裴夫人,再不会与慕家蒋家有任何瓜葛,你又能懂么?再或者说,我痛恨的并非做裴子曜的妾,我恨的是裴子曜,如今我满心欢喜的也不是做慕垂凉的妾,而是要嫁的人是他慕垂凉,你倒是又能懂么?我年少尝读佛经,感悟最深当属因果,事必有因,因必有果,果必有报。蒋婉,终有一日你会明白。”
  说罢,也顾不得许多,只紧了紧褙子便一咬牙冲进火海,也没工夫再看蒋婉神色,只是拉起她便往外跑,出了门见蒋婉身上尚有火苗,当即脱了湿哒哒的褙子扑在她身上,因不必回头便可知火势已蔓延过来,所以云卿下意识要拉着蒋婉往楼梯口跑,哪知才趔趄走了两步,却见蒋婉停住脚步神色诡异看着云卿,良久,忽尔笑道:“你满怀欣喜,因你要嫁……我的男人?”
  云卿看看火势,深知再停留下去非死即伤,懒得再与蒋婉争执,当即想要拖着她走,却见蒋婉微微一笑,突然上前狠狠掐住云卿脖子,云卿并无防备自然连挣扎都无用,蒋婉见云卿涨红的脸恶狠狠说:“我蒋婉的男人,慢说你要嫁,就是想一想也不该!什么卑贱的身份,也胆敢觊觎慕垂凉,也胆敢妄想和我蒋婉共侍一夫!你不是要因果么?因你天真妄想所以现在就去死吧!现在就去死!死!”

  114 逃脱
  云卿被狠狠低在墙上,挣扎中抓破了蒋婉的手,蒋婉一怒之下单手掐着她毫不犹豫给了她两巴掌,不待云卿有所喘息便再度双手掐上云卿脖子。云卿原本失了先机已是处境危险,加之蒋婉正值盛怒,力气惊人,一时竟不能反抗。蒋婉越掐越狠,眼神亦来越冷,渐渐的云卿已经有些神思不清,看蒋婉亦是逐渐模糊起来,忽听得外头有人惊叫:“云卿!云卿!”
  那声音飘忽不定,在毕啵作响的熊熊火焰中飘渺得像幻觉,然而云卿越发觉得自己听真切了,虽已头重脚轻,却仿佛受到召唤,突然有些清醒过来。对面蒋婉的目光已臻阴冷,她惯带的金首饰皆皆被镀上红光,但好笑的是,她身上至今仍披着她湿透的艾绿色褙子。
  云卿足尖艰难移动,等碰到蒋婉足尖,攒足力气,一闭眼一咬牙毫不犹豫狠狠地踩了下去。
  蒹葭和长庚早已下楼在苏记外头候着,但苏记画室正下方正是存纸张的屋子,内院地上又堆满了毛竹,如今一遇火当真是一发不可收拾,蒹葭心中焦急,长庚却死死拉住她喝道:“你在这儿候着!你能做什么事!”
  说罢正要进去,却见远处匆匆过来几个人,有慕老爷,裴二爷,疲q,孙成,自然少不了慕垂凉,不免当即就惊了,忙上前说:“少爷!”
  慕垂凉一脸阴沉甩开袖子大步上前,站定看了一下火势,未及开口只听几人同时惊呼:“二爷!”
  慕垂凉一看,一把拉过已冲进火海的裴二爷用尽力气往外推了一把,吼道:“长庚,给我拦着二爷,不准他进去!”
  裴二爷一拳打在长庚脸上,转而对着慕垂凉怒道:“小子,你敢拦我?那是我女儿!”
  慕垂凉一挥手,长庚立即再度拦在裴二爷身前,只听他道:“正因为是您的女儿,所以小婿不能让岳父大人你出任何差错,否则云卿出来我没法交代。岳父大人请在此稍候,小婿自会将她毫发无伤带出来,给岳父大人你一个交代!”
  说罢不等裴二爷言语便急问蒹葭:“她今儿穿什么颜色?”
  “绿色,艾绿色密云纹的——”蒹葭惊呼,“慕爷小心!”
  慕垂凉早已抢过一桶水劈头盖脸浇下,大步冲进火海里。
  裴二爷今儿因祁三爷一番挑衅,早早去慕家守着,刚等到慕老爷子和慕垂凉,才将将说了几句话,就见孙成送疲q匆匆来报。路上疲q已将事情言明,裴二爷知去的是蒋婉,心下更加厌恶。此刻正心急如焚,听慕垂凉如此吩咐,越发冷笑起来,冷冷问长庚:“小子,别只顾着尽忠,到头来为你家爷一句蠢话送了命!让开!”
  长庚倒笑了,看着裴二爷摇了摇头。
  云卿那一脚死死跺在蒋婉脚尖上,令蒋婉下意识松开手且弯了腰,云卿当即瘫软在地大口大口喘着气,正坐着,忽觉指间发烫,低头一看却见火势已蔓延至此,身后的木门槛已经烧起来,云卿一声惊叫慌忙跳起来,跌跌撞撞走了两步,回头一看蒋婉却仍在原地,满面怨毒地看着她冷笑不止。云卿心知灯笼坊不比其他,里头存着的每一件儿东西都是可以被轻易点燃的,蒋婉披件湿透的褙子到时候就一点用处也没有了。她方才想起夏家事,如今对蒋家的怨恨齐聚心头,真是巴不得看着蒋婉死算了,正气喘吁吁看着,蒋婉头顶一盏灯沾了火,顷刻之间化为火球掉落下来,云卿看得分明,下意识上前猛推一把,两人齐齐滚落在地,虽躲开了火球,竟又在火海之内了。
  蒋婉哈哈大笑,嚷道:“同归于尽,那就同归于尽!与其看着你嫁给他,不如现在就一起死了,死干净了好,好!”
  云卿越发冷静,知此刻不能意气用事,当下硬拉起蒋婉一边往外冲一边凶巴巴喝道:“你想死,自己回家去死,千万别赖给我!”
  话刚说完,就听外头再次传来“云卿”、“云卿”的急唤。云卿一时听不出是谁,却只管大叫:“是我!我在这里!正西方向!正西走廊尽头!”
  虽是答应了,但身后火势汹涌,云卿不敢久留,急着往楼梯处逃。正是此时,蒋婉忽然伸手抓住了她的胳膊。
  长庚不允,裴二爷亦只是冷笑,看一眼继续蔓延的火势,心中不免更加焦急。回头看到一旁负手而立眯着眼睛打量火势的慕老爷子,禁不住冷哼一声。
  慕老爷子自然看见,见慕垂凉仍不出来,不免捻着胡子思索起来。蒋婉与云卿是不需费心的,两个妾争执起来双双葬身火海,说起来也不致是他慕家的职责,蒋家和岚园就算联合起来对付他慕家,也很容易挑拨得开来,并无后顾之忧。倒是慕垂凉,虽是小狼崽子长大了需防着些,但毕竟正得力,又是亲手养大的,多少有些个不忍,便挥手对慕家下人说:“不必在外头掺和了,先进去几个人护着孙少爷他们。”
  莫说裴二爷,连蒹葭听着也是气的七窍生烟。但她仍不敢忘云卿交代,谨记若蒋婉出事,事情便被动了,她拜托了长庚,原本该是万无一失的,如今长庚被命令看守裴二爷,她倒是真怕蒋婉再出什么事来,因而悄悄绕到长庚身边。
  蒋婉紧紧拖着云卿,令二人都不得前行。恰是此时又有人唤她名字:“云卿!”云卿还未来得及答应,只见蒋婉微微变了脸色,突然从一味癫狂中清醒过来,猛然惊叫道:“别过来!”
  慕垂凉此番却是听真切了,细细一看,原来就在不远处,一人倒在地上,另一人欺在身上,虽皆是一身狼藉,但显见上面那人便是艾绿密云纹的褙子。因而顾不得许多,三两步就冲上前来。
  蒋婉更加惊叫:“危险,别过来!”
  云卿更是一把推开蒋婉,趔趔趄趄将慕垂凉撞开,说时迟那时快就见方才慕垂凉所立之处掉下一块檩条,云卿摔在地上气喘吁吁,却见慕垂凉提起袍角,头也不回扎进火海一把抄起了披头散发的蒋婉。
  裴二爷步步紧逼,长庚步步倒退,眼见火势不减,几人皆皆着急。蒹葭佯作要劝裴二爷,却横在裴二爷与长庚之间,趁机说了句:“别忘了我求你的事!”说罢猛然往后一跌,和长庚一道跌进火海里。长庚瞬间了悟,知晓轻重,因而咬牙又将蒹葭推出去,自己转身一头扎进火海里。
  裴二爷接过摔出来的蒹葭,正要将她推开上前去,却见蒹葭紧紧抓着她,哀求说:“二爷别进去了,若二爷出什么事可怎么了得!二爷就是不心疼自己也请心疼心疼小姐,若是二爷此番出些什么岔子,小姐反倒无恙,可叫她怎么过这后半辈子呢?况且已经过了这么久,慕爷应该已经找到小姐了!”
  蒹葭并非不担心,毕竟水火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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