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现在是夫妻……?”
他说:“是。”
于是我很潇洒的又要去解那根挠得我很是难受的红绫,“既然是夫妻了还要定情信物这东西干什么用啊,又很麻烦啊是吧。”
他很迅速地用手阻止了我,而且力道明显比上一回更大了些。“你有什么理由说服我?”
“我……”我支吾着道不出个所以然来,“我是觉得它真的很麻烦而且我还有伤口啊!”
他偏了偏头,似乎侧过目光去打量我手腕上那一道他割的口子。我为了营造气氛,于是用弱弱的语气道:“你那一刀真狠心真下的去手啊……”
他又正过眼神来望着我,“我手上也有。怎么不觉得疼?“随后皱了皱眉,“你怎么就这么娇气。从前她就没说过疼。”
她?还是……他?这个有断袖之癖的人从前都做过什么勾当可不好说。我突然有一股勇气,于是用凌厉的目光望着他。身为他现今的妻子我有必要且有权利知道他从前都做过什么。
但是他没有答话,将头往我耳后一埋。声音温柔且沙哑:“我们拜堂的那一会你正睡的香。倘没有这一根红绫,日后你讨厌我了想要离开我了,我岂不是没有什么可以将你留住。”
好好的气氛突然被他这一番话变得充满了生离死别般浓重的悲哀与忧伤。于是我说,“原来讨厌你就可以离开啊。不早说。放开,我要回去。”
他别过头来用别样生动的眼神看着我,淡淡道:“妄想。”随后就一直望着我,似乎在等待我的什么举动。
我被望得面红耳赤,只好犯了错般低下头。弱弱道:“我错了。我再也不会讨厌你再也不会离开你了……”
他很满意的敲了一下我的脑袋,很满意的补充道:“不过你还是不准拆。”
“……”这是赤果果的欺负!我腹诽着。
见我没有回应,他起身扯了扯帘子。那些玉石的珠子相击发出清脆的声音。他又吹灭了仅有的微弱烛光。
终于脱离了他闷得慌的怀抱的我,歪着脑袋想为什么我这几日的生活十分的坎坷,但始终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于是学着算命老先生的模样安慰自己,一切不过冥冥之中皆有定数。
见帐中愈发的昏暗,脑子里便又有了倦意,昏沉中听见他略带笑意的声音:“你的眼睛,很好看。”
作者有话要说:
☆、'上'
我这个人没有什么独特的,出世脱俗的习惯。若要真真说起来,大概只有嗜睡这一点。那一日中午他那一箭扰了我的午睡。我在轿中好不容易找到个时间补个觉,他又十分狠心的一刀下去割了我的手腕。还往我几分干渴的喉中倒几滴微有涩味的血液。
我确实是困的很,以至于昏睡了……后来听婢女说起来,大概也有三天三夜了。
其间做了一个亘长的梦,晕晕乎乎的。到梦醒时脑海里只剩下那红衣的妖娆女子脱尘的清丽眉眼。漆黑的浓雾已成茫茫的雪原,她血红色的飘飘然的衣袂在寒风中看起来很是萧索。
可是一点都不吓人。
我醒来时脑子还清醒得很。显然我很想她所以晚上才梦到她。所谓常人所言的“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实际上我没有见过她,她是什么时候冒出来的。
难道是我娘亲?
可自我记事就不知道娘亲是什么东西。真是问世间娘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本着乐观的心态,我是觉得过去的事能不提就不提了。于是我乐观的四下张望,却不见远城的踪影。
远城。我喃喃着,觉得这是一个好名字。北荒是个荒僻的地方,离中原确实是挺远的一座城。他的父母太有文采了。
我很是纳闷得将厚重的,花纹绣得万分华丽的被子上下翻了几遍。还叉着腰神色威风凛凛地道:“你再不出来我可就真的走了!”
可是回答我的只有厚重华丽的被子瘪下去的模样,还有珠帘晃动着互相敲击的清脆声音。
我很是难过的把头蒙到被子里,在脑子被缺氧强烈的压迫的时候。终于贤良的想,他是一方的封王,大概各种事务非常的忙。身为人妻我不应该去打扰他。
虽然他的事务可能是研究皇帝妃嫔们的喜好。然后看看用什么方法可以拉拢后宫众多恶毒的妇人之心。耳边风可是厉害的很。再练些兵养精蓄锐,时机已到就可以大举进攻王都。得天下得江山得……美人。
我摇了摇头,怎么可以这么想。他应该是一个忠臣,才能得王权的信赖,分得如此一大片……荒僻贫瘠的雪原。
如此一番想下来,我觉得我很适合当一个从政者。奈何……怀才不遇?对,就是怀才不遇。我为自己很是叹息。后来想一想,其实我可以做一个木讷木讷的贤良妻子,满怀心意的给他煲汤,也许亡后还能留下个什么名号供后人瞻仰。
想是这么想的,但是要真真用满满的心意给这个刚认识几天的陌生男子煲一锅汤。我想,我做不到。换做谁,也是如何办不到的吧……
我坐在床榻上愣神遐想了半天,都不知道神思飞到何处去了。只是觉得思想若是有形体,此时拥挤着堆在帐中令人窒息的,大概就是那些。
觉得有些冷便打了个哆嗦,此时才注意到到帘侧立这个婢女。眉目清秀的,嘴角似乎总挂着抹笑意似的。我问她:“这是哪里?”
“王府。”她说话很是节俭,我在心底一盘算,她还比我少说了两个字。真是不把我堂堂……堂堂什么来着?总之是不把我放在眼里。但是我却生不起气来。她的声音安静,却又活泼生气得很。
我很喜欢她这幅模样,于是下意识里将她归为了自己人。
她端着副清新的面容瑟瑟望着我。我开口想要说什么,却分明的感觉到腹部一阵不舒服。于是我捂着肚子,一脸脆弱的看着她:“我肚子饿了……”
她淡淡望我一眼,便迈着步子去端了碗粥来。
也许是我肚子是十分的饿,以至于看到那一碗粥时,我有些激动。我满心欢喜接过木案来,看着堆积着肉片的粥,有些无奈的抬头望着她,“我只是饿了,不是缺营养。我需要饭……”
“粥是封王亲手煮的,说是你太瘦弱需要补一补。”她的目光之中略有鄙夷,“现时外边儿天寒地冻,封王亲自去几里外的树林里捉来的鹿。”
远城一定是吃饱了没事干的。这一碗吃下去,我感觉到的一定只是满嘴的油腻,还有,饿……
看在他很忙,但是对我很伤心的份上,我也不忍心驳他的面子。于是拿起雕花的木勺子来,狼吞虎咽。不得不说,他的手艺不错。所以显得当时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扫荡了一大碗的肉粥之时,举止非常的没有风范。
这不能怪我。一个人在雪原上的时候,没有人关心你这一顿吃了没,更不必说吃的怎么样。一切全凭自食其力。而对于我,完全就是靠运气。运气好的时候可以看见狩猎者射伤的动物们举步维艰,于是我才有机会靠近它们,吃了它们。
当然,大多数的时候,我的一日三餐。大概是野菜煮汤,或者汤煮野菜。
我正在回忆之中无限感慨,那婢女早已收拾好了碗碟。恭恭敬敬站在帐外。我看着她面容挺精致的,觉得这么多年她都在远城的寝宫之中怎么没有个位份。没有人教导过我有什么能说有什么不能说,于是我口无遮拦地如此问她。
她笑起来,声音轻轻的,“封王向来是专情的。”说着,意味深长的望我一眼。
我没有执着于她望我的那一眼。而是觉得,如此没有三宫六院的一个好男儿,怎么偏偏脑子进了水将我这个山野粗人娶入宫来。于是又出神一阵,恍然时心中几分感动。
我曾想,给一个初识几日的陌生人满怀心意的煲一锅汤,任谁也做不到。而他,从繁忙的事务里抽出时间分出心神来为我煲汤。我先前那个自以为很是贤良的想法,事实上,一点儿都不贤良。
于是我坚定的决定我应该也为他做一些什么。在心下数一阵,发现我是什么都不会的。于是问婢女,“你教我刺绣吧。”
她似乎很是诧异。怎么会有如此无德无能的女子。我心下想,如她这般有德有能,却没有福分,才是真真可怜。
我总是如此将自己的幸福建立在他人的痛苦之上。
长歌那一日的腹诽,我是记得清楚的很。那鄙夷的神情,我是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啊。
但是为了我日后贤良的美名,我还是咽下了这口气。很是忍气吞声的收拾家伙什,整日缠着长歌道:“你觉得我这朵花绣得如何啊?”
她瞥我的手上的白底绢帕一眼,从广口的袖子里掏出一条帕子。上边精致的绣着朵牡丹花。一针一线以及配色,都是何其的讲究。我沉默了半晌,她收起帕子,叹了一口气,“我不该拿一朵花比你的红色狗熊的。”
我垂头看了看我绢帕上的红色狗熊。深吸了一口气,觉得此时饱经沧桑饱受挫折的我需要安慰。于是问长歌,“你们封王……”
“在偏殿。”长歌笑着同我说,“我带你去见他。”
这宫殿里处处雕栏壁画都精致得很,只是日前我都躲在,不,是被关在寝宫里,对外边的几重宫殿都一无所知。长歌带着我穿过了几重的宫门,才看见一个琉璃碧瓦的殿堂。殿口站着几个侍卫,面色严肃。
长歌在我耳边轻声道:“我们即是偷偷的来的,也不好惊动他们。我们走侧门。”
我点了点头。觉着长歌对着地形怎么这么熟悉,叫我这面子往哪儿搁。后来又想了想,她在这里呆了这么久了,不熟悉也说不过去。
其实侧门也站着两个婢女,不过长歌同她们很是熟络的样子。长歌低声嘱咐几句,我们就被放行了。我心中愤然,我们这一路走过来,分明像我是长歌的奴婢。
虽然长歌一路来都没有再提起和嫌弃我红色的狗熊,也没有表现出她对地形熟络的沾沾自喜。但是,我还是感到很难过。
顺着木阶走上前去,有一个小小的台子。台子通向殿上,中间还隔着道绫罗的帘子。我和长歌便躲在帘子的后边。
尽管她几次三番的阻止及低声劝我,但我还是忍不住掀开帘子的一角,偷偷探出目光去。
远城背对着我,隐隐只能看见嘴角微微的笑意。他对面坐着个着玄色长袍的男子,头上高高竖着个发冠,是中原人的打扮。眉目清秀,似是同远城在交谈着什么。
我很是纳闷的在想这个人是谁。北荒不是说很久都同中原没什么交集了么?
而我忘记把帘子给合上再思虑着种种,于是我听到了玄衣男子微有笑意的声音。他说:“那帘子后边的姑娘,是什么人。”
远城闻声转过头来,倏收起了笑容,皱着眉头看着我,淡淡发出两个音节:“过来。”
我怔怔。他便又念一遍,“过来。”
长歌神色慌张地戳一戳我的手臂,低声道:“封王唤你呢!”
我知道我错了,我不应该随便跑出来玩,不应该打扰你和这个陌生的男子喝茶聊天,不应该……忘记把帘子给扯回去。
作者有话要说:
☆、'下'
我在心下一想,觉得我离大限之期不远矣。只是可惜了我袖中红色的狗熊,终将无法由我扯着一副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