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聆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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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聆歌- 第5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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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幽兰带笑的看着聆歌,他的女人怎么看都是最美的。她穿着鸾凤喜服,美的恍若画中走出来人物,垂金流苏晃动着细碎的光芒,他隐约能看见她的眼睛,第一次这样没有任何仇恨的甚至带着一丝温柔的看着自己。
  事后很多年,楼幽兰每每想起曾经的那一眼,心中都会涌起无尽的绵软。那年他二十岁,娶到了自己最心爱的女人,他觉得没有什么时候像现在这样的完满。他告诉自己,有那样一刻,便值得了……即使现在就为她去死,他也再无遗憾了……
         !

  ☆、第四十六章 半醉半醒半浮生

  “你怎么来了?”聆歌有些讶异的看着他,按祖制亲王娶侧妃是无需王爷本人来接亲的,只消让随侍代为接亲便可。
  楼幽兰侧身下马,正红的衣摆随着行云流水的动作,洋洋洒洒的抛起一个弧度。他负手举步登上台阶,一双凤目笑意盈盈,殷红的唇畔微微上扬着,阳光下愈发显得风流倜傥。
  “本王等不及了,要亲自接你回家。”
  聆歌心中一震,脸上有些局促,还好有垂金流苏挡着,旁人瞧不见她双颊染上的红晕。身旁还有赵聘婷在,他就这么着的明目张胆,岂不是要让自己和她结下梁子?
  聆歌福了福身:“王爷体恤我和聘婷妹妹,聆歌感激不尽。”
  楼幽兰站妥在聆歌身边,他的个子很高,低头看着聆歌,一听她提到赵聘婷,便立时拧了眉头。他不愿意他们之间还有旁的女人,娶赵聘婷是他为了救聆歌而不得已的下策,他为着这事早就已经恼断了肠子,她却偏偏总要提起。
  他也早有筹谋,打算将赵聘婷往府里头寻个僻静院子一搁,每日别打照面,让他和聆歌安生的过日子。当然吃穿用度不会短了她,金银财宝也随便她拿,只要她别来碍他们的眼,两下里大家都消停。
  赵聘婷面上不好表现出什么,也不知道刚才嬷嬷说的那番话,楼幽兰会不会认为是自己在存心寻云聆歌的麻烦,她没法子解释,心中又气又怨。楼幽兰对自己置之不理,除了刚一开始时那个怨恨的眼神外,便没再搭理过她,言语眼神里全都只有云聆歌一人。眼下这么多人瞧着,他们将自己就这样的晾在一旁,竟全然不顾自己的脸面!
  “王爷……”赵聘婷有些委屈,声音透着柔弱。
  “嗯?”楼幽兰无论再怎样的忽视,听见她唤自己,也不得不回头瞥了她一眼“公主这身行头倒是按着本王的正王妃打点的?”
  “我……”赵聘婷面色一变“是姨母赐给聘婷的,如果、如果王爷不喜欢,聘婷这就去换下来。”
  “罢了,吉时马上就到了,甭耽误那个时间,左右不过一套衣服罢了。”楼幽兰不在意的摆了摆手,回头拉着聆歌“为夫亲自扶你上轿。”
  “楼幽兰……”聆歌蹙了眉头,见赵聘婷那张精心描绘过的脸颊上已经没了颜色,低声道“你非要给我结梁子是不是!”
  “你这人……”她像是在埋怨自己,楼幽兰有些气结,多少女人望穿了秋水都求不来的宠爱,她偏偏总要拒之门外“好好好,两位爱妃咱们这就上轿可好?”
  赵聘婷和聆歌福身一礼,珠翠碰撞的声音带着女子特有的婉约,她们都是极美的女子,娥眉微蹙也好,颔首带羞也好,一颦一笑都自有清韵,看得众人一阵惊叹。楼幽兰不愧是天下最好命的王爷,娥皇女英,尽享齐人之福。
  聆歌被颜珠搀扶着,缓步向喜轿走去,她心跳的很快,每一步都像是有钟声在耳畔大震,她突然没来由的慌张,望着大红的轿子,竟生出了从未有过的恐惧。聆歌顿了步子,脸色变得惨白,身子竟是不受控制的一软,若不是颜珠搀扶着,险些就要滑倒在地上。
  颜珠一惊,下意识的低叫一声:“公主?”
  楼幽兰闻声回头,瞥见聆歌垂金流苏下惨白的脸色,心中陡然一跳:“怎么了?”
  聆歌强撑着身子摇了摇头,她心里慌得厉害,七上八下的没了章法。若是踏上那顶喜轿,她这一生、她这一生便再也回不去了,可是她的容渊怎么办?脑海里总有那双挥之不去的澄澈凤目,他那样悲凉的看着自己,轻声询问她还记不记曾经许下的诺言。
  手腕突然被人用力握住,聆歌仓皇的回神,隔着垂金流苏,有另一双凤目正阴鸷狠戾的望着自己,那是一种即将喷涌的怒气,就在爆发的边缘。楼幽兰自然知道她在想着什么,他生气,更多的是恐惧,他怕她临时改变主意,他怕她真的连生死都不顾。
  “云聆歌,现在和你成亲的人……是我!”
  聆歌不知所措的看着楼幽兰,她这是怎么了?明明下定了的决心,这会子怎么突然又胆怯了:“我、我只是……”
  “云聆歌!你最好别惹我!”楼幽兰突然打断了她,生怕她说出什么令自己无法承担的话来。他恨得牙痒痒,这个女人就没有一时半刻不给自己出难题的!到了今天这样的地步,喜服穿上了,喜轿就在眼前,她竟然又要开始犹豫。
  他前段日子就像是有满身伤口从盐水里趟过来似的,被她折磨的快没了人形,好话坏话说了那样一车,她却还要这么的不知足,难不成非要活剐了自己才开心吗!
  “今天这样多的人,你最好别找不自在!云聆歌,本王也不怕告诉你,若是今儿你非要我下不来台,那本王遭受的这些便要十倍、百倍的还给他!你若是这么不顾他的死活,现在就滚!”
  “你!”聆歌倒吸了一口冷气,几乎是在楼幽兰的低吼声中瞬间恢复了理智,他这样恼怒的看着自己,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剐,她一点也不怀疑楼幽兰会做出那样的事,若是恨到了极处,甭说是容渊,就是她自己,楼幽兰处置起来也不会心慈手软。
  “所以,别跟这出幺蛾子!云聆歌,本王待你还不够好吗?”他瞧着她,恨不得将她的心脏看出个窟窿来,她到底长没长心?楼幽兰有点怀疑,她就是徒有一漂亮壳子,内里是空的,经不起推敲!
  站在一旁的人听不见两人在说些什么,只是见着楼幽兰拉着聆歌的手腕脉脉低语。旁人听不到,可颜珠站在聆歌身边却听的一清二楚,她吓了一身的冷汗,生怕楼幽兰雷霆震怒,大庭广众之下就真的会直接掐死聆歌,她的主子英勇骁战,最清楚怎样激怒王爷,她能活到现在,实在是个命大的。
  “公主,阿珠求求您,咱们这就上轿好不好?王爷,您别同公主生气,公主就是因为太高兴了,才会失了仪态!您、您别生气,咱们这就上轿,要不就该误了吉时。”
  楼幽兰额际青筋隐跳,看了颜珠一眼,硬生生的将怒气压下,冷哼着松开聆歌的手腕:“你的丫鬟比你明事理!阿珠,扶你们公主上轿,中间出了岔子,本王拿你弟弟做靶子!”
  “是,奴婢遵旨。”颜珠手中暗暗地握了握聆歌,聆歌没再说别的,事到如今,她与他早就没了选择。
  聆歌低着头站在那,双手垂在广袖里,想握一握拳的力气都没有了,她如今真是进退维谷,爱一个人这样难,分别做不到,相守又不可。明明刚才日光如春,怎么才是片刻,便觉得寒冷入骨了呢?
  “是聆歌混账了,请王爷息怒,我保证不会再有下一次了。”聆歌强迫自己专心,按着规矩福了福身子,低着头提起裙摆便登上了喜轿。
  在轿帘即将放下的瞬间,一只骨节均称修长的手突然扶住了轿框,楼幽兰瞧着她,面上的神色不太自然: “刚才……刚才是我乱发脾气,你别生气,今儿咱们大喜,我不想惹你不开心。”
  聆歌瞧着她,勾起唇角,笑得四平八稳:“王爷多虑了,聆歌惶恐。”
  她又是那副不喜不悲的样子,楼幽兰叹了口气,放下轿帘,回头吩咐了声白桑:“走吧。”
  “是,王爷!”白桑跟在楼幽兰身侧,一直暗中捏了把冷汗。他算看明白了,这二位主子就是个炮仗,不定什么时候就得炸开花来,管你是在什么地方还是什么时辰,谁挨着谁倒霉!
  他本就生怕再出什么意外,这会子好不容易能走了,急忙挺直了后背,扬声道:“吉时到!起轿!”
  八人抬的喜轿异常平稳,聆歌坐在里面,一颗心逐渐的平稳了下来。她与容渊和楼幽兰之间的事,这一生都无法再说清了。容渊是烙在她心里的一处痕迹,深刻到只要一个喘息便能记起。她绞尽脑汁,却左右都理不出个头绪来,忘不掉容渊,也不想伤害楼幽兰,她被夹在两难之地,无可奈何的煎熬着。
  昨儿楼幽然的话还在脑海里回荡,楼幽兰对自己的付出她不是看不出来,也不是铁石心肠,如果没有前头容渊的事,她一定喜不自胜的嫁给他。可是命运偏要这样作弄她,要让她遇见了自己最爱的男子后,又将楼幽兰送到她身边。
  聆歌吐了口气,她想不出办法,脑子浑噩的要命,也许她真的应该放弃前尘往事才好。她这一生再也逃不出去了,何必累得旁人都同她一样困苦?
  “公主,王府就要到了。”
  轿外传来颜珠低低的声音,聆歌淡淡的应了声,伸手将轿窗上的侧帘微微掀开。外面聚集着很多百姓,七嘴八舌的谈论着。她与楼幽兰之间的事,在这天赐城里早就被传的沸沸扬扬,大家都想一睹这个扰乱宫廷的女子究竟是个什么模样。
  因为是亲王娶侧妃,按礼制不允许有礼乐吹打,所以这一路来,沉闷的只有百姓的沿街议论声。聆歌侧目看了一眼前面骑马领队的楼幽兰,他的背脊很宽,昂扬着头,英气勃发的立于天地间,他是天之骄子,也是她这一生的夫君,认命吧!云聆歌……
  轿帘重新被放下,隔绝了外面一切的视线。聆歌红衣如血,安静的坐在轿内,她没瞧见百步以外的人群中,隐匿着她一生中最爱的男子。青衣如烟,银发如雪,澄澈的凤目带着无限的哀伤看着她越行越远,似是用尽了一生所有的力气,带着无尽的绝望,向她告别……
  两台轿子同时在幽王府的侧门停妥,喜娘分别将聆歌和赵聘婷扶出轿内,跨过火盆向府内走去。
  因为是侧妃,所以一应的仪式从简,没有拜堂这一说,便直接送到了各自的院阁。
  聆歌所在的院子被唤作“方茶院”,虽然不大,但却与楼幽兰所在的“沉香院”离得最近。
  颜珠喜滋滋的看着屋内的一切,他们王爷果然是独宠聆歌,先不说这房里精心的布置和那些个奇珍异宝的摆件,单说和王爷的院子离得这样近,便是在府里的独一无二了。
  那个赵聘婷呢,她被安排进“越桃院”,虽是府里最大的院子,明面上也是独一份的荣耀,可细楸起来,它却离主院忒远,说成是“冷宫”也不为过了。
  “咱们这院子虽然不大,但是亭台楼阁、小桥流水一应俱全,每一处都透着精细,咱们王爷对公主,哦不对,对侧妃的这份心思真是齐全了。”
  聆歌对这些不是很感兴趣,折腾了小半天,再加上她身子向来羸弱,早就感到疲累。这会子越发觉得凤冠厚重,压得脖子生疼:“阿珠,我这凤冠实在太重了,我能不能先将它取下来?”
  “那怎么成!”颜珠惊呼一声,急忙上前止住聆歌的手“王爷还没来呢,按照规矩,您得正襟危坐的在这等着他老人家。”
  “他这会子前面宴请宾朋呢,不知要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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