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姻缘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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姻缘结- 第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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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重又精神抖擞的爬上了阿烈的马车,末了临上车前,还转过头来冲那张大人莞尔一笑。
  事实证明小人不可得罪。那老头儿便因着此事一直心心念念着记恨我,以至于后来为我与君卿的姻缘铺设了重重阻挠,不过我也应该对他感恩戴德,因着他的阴错阳差,成全了我与玄元。
  阿烈将玄元一直拥在怀里头。
  娇小如她也不知哪儿来的气力,竟能一路支撑着,直到车夫将马车赶至了皇宫。
  有了先行兵的传讯,宫门口早已候着几名御医,他们将玄元架上车辇,带去西殿诊治。阿烈本也想跟着去的,但被随行的侍卫给拦下了。
  “将军有御医们守着,公主大可放心。更何况男女授受不亲,公主如此,有损清誉。”
  阿烈听了这话便恼了:“我照顾我的驸马,与他人何干?”
  侍卫们面面相觑半大天,终有个胆儿大的开口道:“公主,将军他……只是镇远将军,并非驸马。”
  我也有些惊讶,这一路瞧阿烈对玄元的态度,瞎子也能瞧出猫腻来,况且玄元也未否认阿烈口中的驸马。
  莫非他对阿烈不咸不淡的态度皆出于此?
  “凌寒秋总归会是我驸马的。”阿烈叉着腰,全无那一路上的天真烂漫,倒俨然像个富家小姐,这才有了点儿公主的样子。“随云姐姐,我们一道去见皇兄吧。”
  我被她一路拖着拽着行至上书房门下。
  看来阿烈平日在宫里也是个让人头疼的主儿,那些个太监宫女们见了她,都纷纷避让开来。
  上书房的门紧闭着,隐隐约约能听到内里的争吵声。
  阿烈做手势让宫人们禁声,自个儿带着我趴在朱门上做隔墙耳。
  “孟君卿,我救了你一命,你便是如此对我?”
  “我不过是撕了你一幅画儿,你便整日予我脸色瞧,到底是那画重要还是我重要?”
  “你若实在瞧我不上,便去封那画为妃好了,省的我见着你忘恩负义!”
  说着说着便听见那房间里乒哩乓啦碎了一地的物什,还有那女子歇斯底里的咒骂。
  可自始至终,我都未曾听见孟君卿开口说过一句话。
  “到底发生了何事?”阿烈压低了嗓子,拉了近旁的一个婢子察问道。
  “禀公主,昨儿个贵妃娘娘在陪皇上批折子的时候,因着皇上多看了那幅画儿一眼,一怒之下便将那画给撕了。皇上龙颜大怒,斩了清乾宫近身服侍贵妃的几个奴才。娘娘今早在景流殿外跪了两个时辰,也没让皇上的气给消下去,娘娘方才冲进上书房去闹腾的。”
  连我都觉着这琉璃也欺人太甚了些,活脱脱一个妒妇,连幅画儿的醋也要吃,阿烈身为公主,当然向自己的皇兄倒戈。
  她一脸的义愤填膺:“我皇兄抬举她才封她做妃,她不要人心不足蛇吞象。”
  语毕她拉着我的手,抬脚便向前走:“没了画儿,咱还有人,是不,随云姐姐?”
  我就这般冒冒失失的与君卿见了面,猝不及防,甚至乎还未来得及梳妆打扮一番,虽说再怎么打扮也还是这么一张不堪入目的脸,但也好过我现下这番鄙俗的面目。
  毕竟我要与君卿共这姻缘三生三世。
  三世之后,我应仍是三界之外的一缕精魂,历天地同久而不灭,而君卿,一介凡人,三百年后只会魂飞魄散。
  我原以为这六道轮回是生生不息亘古绵延的,但月老却告诉我,这人的魂魄总归有个寿命,天地间真正永寿的只有神仙,而我因服了仙丹也得了些许仙气,沾了这寿比天齐的光。
  我揣度着大概是人历了三世的苦难,看了三世的炎凉,连魂魄也承受不住这些记忆的吧。
  所以,天道的这个死结也扣得够狠,孟君卿从始至终只能有我一个,他心里,再也容不得旁人。
  “与朱雀齐国交壤之处战况如何?”听见了有人破门而入的声音,君卿仍是伏在案上批阅折子,头也不曾抬一下。
  我只能瞧见他削瘦的下巴,以及满身让人不怒自威的寒意。
  地上七零八落的散着瓷瓶儿碎片,泛着青釉的光泽,却也露出古旧的内胚。
  琉璃颓然的席地而坐,仿佛要和这些碎瓷片儿一起瘫腐在地上。是个美貌的女子,第一眼便让人觉得媚,第二眼便觉得媚而不俗,第三眼再定睛一瞧,她可真不是个人。 
  这琉璃当真不是人,我又仔细的看了看,她与我倒有几分相似,似仙非仙,似妖非妖,但她的仙气还要比我更浓厚些,看来道行匪浅。
  既然她与君卿连理同结了几年也未曾害着人家,因而不用我出手除妖了。 
  况且凭我如今的修为,想来也是斗不过她的,要是真的掐起架来,还得麻烦月老。
  “皇兄,是臣妹。”
  君卿抬头,我看到他俊美的脸上似是绷着一层冰霜,或许是因为劳累的缘故,他的眉目间总有些许戾气,仿佛锋利的刃,让人觉得一近了他便会伤了自己。
  君卿冲阿烈点了点头,未几又将目光转移到了我的身上。
  霎那间,他的眸子似是闪耀了一般有了神采。
  我知晓这并不是我二人初见,我也知晓他必会待我很好。但一想到今后我将与他共处三百年,我就不自觉的拘谨起来。
  眼见着君卿向我这方走来,我却突然很想逃开。
  “君卿!”琉璃原本哭肿了的眼睛有泛红了,面上妆泪红阑干,楚楚可怜惹人心疼。
  君卿站定在我面前,仿佛袖子中笼了一块砚,满身是朱墨的香气,沉稳而又冷静。
  “退下。”他的声音冰冷不带一丝感情。
  我曾经在天宫偶遇远古上神梼杌,他那时呵斥我离开是也是这副腔调。
  月老说,这是因为他经历过太多苦痛的缘故。
  那君卿是否也经历了太多?
  其实我并无兴趣知道他到底经历过什么,但作为他的三生红鸾,我总觉得我有责任去了解他。
  那琉璃本想再说些什么,但见君卿面色阴沉,颇为不悦,想了想还是退了出去。
  临走前,她恶狠狠的瞪了我一眼,看得我毛骨悚然,极不舒服。不过她额间的花钿倒还是挺悦目的,金色的火焰与凤凰也衬得出她的媚与美。
  王母好像也有这般模样的花钿,不过后来给一个仙婢弄丢了。
  那时候,整个天宫的人都丢下手头的事听王母的吩咐去找那枚花钿,结果还是没寻着。
  那个仙婢不及我来的幸运,无人为她求情开脱。
  听说她最终是被送上斩仙台后灰飞烟灭了。那仙婢善歌舞,通音律,多才多艺,如此这般便没了,可真是可惜。
  “皇兄,随云姐姐从画儿里跑出来后正好给我遇着了,你说巧不巧?”
  君卿怀疑的看了我一眼:“连烈也退下吧。”
  待阿烈,他的态度便柔和多了。
  其实我觉得我与那琉璃一般皆是他们孟家的外人,总有种疏离之感。
  阿烈原本兴致冲冲的预备着瞧热闹,方才君卿对琉璃的态度让她很是痛快,出了一口恶气。
  可君卿这句话却给她泼了凉水,扫了她的兴。
  阿烈颇为不悦的走开:“我照顾驸马去了。”
  君卿听了这话,皱了皱眉头:“我还未封寒秋做驸马。姑娘家要自持些。”
  看来,若我不能牵得这红线,阿烈与玄元便不能成亲了。
  原是如此,前些日子我都把这茬给忘了,还奇怪着月老何为要多管闲事,他二人的亲事既都已板上钉钉了。
  阿烈装着未听见,大摇大摆的踹开门走了出去。
  君卿平日里也是定纵容娇宠自己的皇妹的,阿烈不仅单纯,而且任性,像个无赖小儿。
  阿烈走后,这房间便显得空旷寂寞。我与君卿之间,便仿佛隔着一道万丈鸿沟,相对无言。

  ☆、第 9 章

  
  “待我批完折子,便来陪你。”君卿未看着我的眼睛,不知为何我总觉得他的眼神有些躲闪。
  话说完他便又埋首于桌案之上那摞厚厚的奏折里。 
  我百无聊赖的在书房里瞎转悠,不停的踩着脚下的碎瓷片儿,每踩一下便会发出“喀啦”的响声,连我自己都会担心我的脚被戳个血窟窿。
  此时君卿也会抬起头来看看我这个方向,真是不专心。
  晃悠的够了我便寻思着再找旁物来耍耍。
  我见君卿面前的笔架子上挂了几支笔,便抽了一支出来,又从他身旁的玉筒子里拿了一卷空白的画轴,伏在案上画画儿。
  “你倒也不客气。”
  我惊愕的抬头,似乎瞧见了君卿脸上一闪而过的笑意。
  但只是一闪而过而已,他又低下头去不再睬我,仿佛一瞬间结了冰霜一般。
  我记着初见时他还不是这模样,那少年并未给我这般冷冽之感。
  也不知,这短短几年来他到底发生过什么。
  有什么样的经历能让一个人发生如此翻天覆地的变化。
  我只是随性的画着,信笔涂鸦也不知到底画的些什么,神游天外了。
  “你画的什么?”君卿难得放下手中的笔杆子,凑到我这边来瞧着我笔下的一团墨渍。
  我把自己手里的画儿翻来覆去的看了看,总算看出了点端倪。
  “画的王八。”
  “王八?”君卿又蹙眉,把我的画拿了过去仔细的瞧,“王八怎会有獠牙和犄角?”
  他又把那卷轴还给了我:“是玄武吧。”
  玄武,玄武神君,玄元。
  想必此时玄元身侧必有阿烈这个美人相伴,红烛罗帐,香粉腻离。
  指不定此时阿烈正亲自与玄元喂药,纤腕藕臂半露,薄汗轻衣透,玄元倚在雕花的床栏上,搔首弄姿,满眼迷离的望着灯下阿烈姣好的面容与诱人的身姿,语气里不由得带着娇嗔:“药太苦了,我喝不下。”
  这时候阿烈便会捂着羞红了的脸蛋儿答道:“那吃我唇上的胭脂可好?”
  然后玄元就笑的无比猥琐奸滑,拉下了帐子。
  “玄武就是王八。”我愤愤的说道,把手里的画轴啪的一声合了起来。
  君卿被我这义愤填膺的举止给骇到了,抬起头来,略有些迷茫的望着我,原本的冰冷与拒人于千里之外改头换面而成了木讷可亲。
  虽不知我此番拍案是何为,君卿还是把手里的折子给合上了:“你也累了,今日先歇在我的景流殿吧。”
  他站起,把椅背上的大氅披到了我的身上。随手将桌边的一盏灯笼笼起,也给了我让我提着。
  夜已深,霜露繁重。
  我虽不畏寒,但随着君卿急匆匆的步子跨出书房门时,还是禁不住打了个寒战。
  君卿只穿了一层单薄的长衫,修长挺拔的身姿略显削瘦。
  门口守着的婢子想跟从着,却被君卿拦下呵斥了回去。幽曲回转的长廊上仅有我二人一前一后疾步行着。
  “你叫什么?”冷不防君卿开口,吓了我一跳。
  “陆随云。”
  君卿没有答话,沉沉黑夜中只有纸笼的一点火光,看不清他的面容。
  我低下头,继续踩着他的步子。沉寂一片,仿佛刚刚君卿不曾开口过。
  又埋头走了一段脚程,无聊的我几乎都想就地睡下。
  “你该改名叫孟随云了。”
  我愣了愣:“为何?”
  君卿停了下来,往手心呵了口气,搓了搓手,可并未回头看我。
  “妇随夫姓。”
  当夜我便歇在了君卿的景流殿。
  或许是太累了,君卿不就便沉沉睡去。
  我们同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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