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扇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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扇公子- 第9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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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剑南和霍从云一同走入。

迎春立即送上一壶茶来,笑道:“这是小婢刚沏的。”

她随手斟了两盅茶,放到一张板桌上。

丁剑南道:“谢谢你。”

“不用谢。”迎春道:“丁相公来了小婢就可以走了。”

丁剑南笑问:“薛姑娘呢?”

迎春道:“就在里面左首一间。”

丁剑南道:“这里只有姑娘一个人吗?”

迎春道:“大姑娘、二姑娘昨晚就走了,小婢留下来,就是等侯丁相公的,现在没小婢的事了,小婢告辞了。”

丁剑南道:“好,你回去告诉二姑娘,在下马上也会赶去的。”

迎春点点头道:“小婢会说的,小婢那就走了。”

说完,急步往门外行去。

丁剑南望望霍从云,说道:“霍大哥,我们这就进去。”

霍从云微—颔首,仍由丁剑南走在前面,里面一共有两间卧室,两人走入左首一间,果见薛慕兰和衣躺在一张大床之上,依然被点着睡穴,睡得很安详。

这时天色已经大亮,晨曦透过窗棂,照在她脸上,匀红娇美,有如海棠春睡,只是秀眉有些含颦。

霍从云道:‘丁兄弟,你去解开她穴道。”

丁剑南答应一声,走近床前,心头止不住感到迟疑,解开她穴道之后,该如何向她解释呢?但既然来了,不解开她穴道,又怎么办呢?他右手还是伸了出去,轻轻替她推开受制的穴道。

薛慕兰蓦然一怔,从睡梦中惊觉过来,倏地睁开眼睛,看到丁剑南站在床前,不禁粉脸一红,说道:“你……”

接着立即发现自己躺在一个陌生的床上,口中轻咦道:“我怎么会睡在这里的?”

一下翻身坐起,就看到窗外还站着一个身穿蓝布大褂,紫脸浓眉的中年人,心中更觉惊异,问道:“丁兄,他是什么人呢?”

说话声中,人已跨下木床。

霍从云没待丁剑南开口,洪笑一声道:“在下就是薛姑娘和这位丁老弟要找的人。”

薛慕兰神情渐惭恢复过来,冷声道:“你就是崆峒飞云霍大侠?”

霍从云含笑道:“薛姑娘说对了,不过,今天是霍某招丁老弟找了同来看薛姑娘的。”

薛慕兰看了丁剑南一眼,说道:“霍大侠有什么见教?”

霍从云含笑道:“第一、是霍某听说令师有封信,要薛姑娘转交在下,在下是来取信来的。”

薛慕兰问道:“还有第二件事吗?”

霍从云道:“第二件事是霍某要和薛姑娘谈谈。”

薛慕兰道:“霍大侠请说。”

霍从云笑道:“这是两件事,事有先后,薛姑娘先把令师的信交给在下,第一件事情办完了,才说第二件事不迟。”

薛慕兰没有再说,伸手从怀中取出一封信来,随手递了过去,说道:“家师的信在这里,请霍大侠收下了。”

霍从云道:“多谢薛姑娘。”

伸手接过低头看去,信封上果然写着:“面交霍大侠从云亲启”等字样,这就一手撕开信封,从里面抽出一张信笺,只看了一眼,脸上神色不禁微微一变,但瞬即平复,发出一声洪笑,说道:“令师想得不错,哈哈,巧极!”

薛慕兰因不知师父信上写些什么,一时不便开口。

霍从云随手把信笺朝丁剑南递去,说道:“丁老弟,你也看看迷仙岩谷主在信上写了些什么。”

丁剑南看他这么说了,就伸手接过,只见信笺上写着:“字渝霍从云,令师应聘前来本山,担任副总护法职务,汝同门三人,希见信后十日内,前来本山报到,就任护法,不得有误。”

下面没有具名,只盖了一颗朱红小铃,是“迷仙岩”三个篆文。

丁剑南抬眼望望霍从云,却也作声不得。

霍从云微微一笑道:“薛姑娘大概也不知道令师信上的内容吧?丁老弟把信笺让薛姑娘瞧瞧吧!”

丁剑南依言把信笺递给了薛慕兰。

薛慕兰看了一眼,抬眼问道:“霍大侠的意思呢?”

“问得好!”

霍从云呵呵一笑道:“这和在下要和薛姑娘谈的,居然不谋而合!”

薛慕兰道:“霍大侠这是答应了?”

霍从云笑道:“在下说的不谋而合,乃是两件事性质有些相同,令师是以家师为人质,逼令霍某投效迷仙岩,在下若是不去,反而帮助迷仙岩的敌人,岂不和家师作对了?”

他这话,使得丁剑南、薛慕兰两人都无法置喙。

霍从云笑了笑道:“但天下公理只有一条,迷仙岩谷主,乃魔教余孽,近又倡乱武林,在大江南北,掀起血雨腥风,制造是非,霍某若是去投效迷仙岩,岂不是弃明投暗,助封为虐?所以霍某决定不去……”

薛慕兰望着他,说道:“但令师是迷仙岩的副总护法。”

霍从云大笑道:“古人大义可以灭亲,师徒之情,只是一个门派内的事,乃是私情,整个武林大局的安危,乃是公事,公自然大过于私。霍某为公出力,就顾不得家师了。”

薛慕兰道:“霍大侠方才说的有两件事,性质相同,那是什么事呢?”

霍从云又是一声大笑说道:“所谓性质相同,就是霍某要和薛姑娘谈的事,薛姑娘是谷主门下,但霍某希望姑娘弃暗投明,不可再助纣为虐,舍弃邪恶的迷仙岩,争取自己的光明前途,这不是和霍某情形一样吗?”

薛慕兰道:“我是不会背叛师父的。”

霍从云正容道:“薛姑娘可知昨晚霍某已经把你拿下,为什么没有把你交给万松山庄,而把姑娘送到这里来?”

薛慕兰身躯一震,失声道:“昨晚是你点了我穴道?”

霍从云道:“不错,霍某一举制住了于嬷嬷,只有姑娘是我丁老弟把你送到这里来的,为的是姑娘年事轻,令师多行不义必自毙,姑娘若是随污逐流,不能自拔,岂不毁了你一生幸福?莲花可以出污泥而不染,姑娘难道非在污泥中陷下去,不能出污泥而不染吗?”

薛慕兰望望丁剑南,痛苦的道:“我……我……不……能”

霍从云朝丁剑南道:“丁老弟,你出去,我有话和薛姑娘说。”

丁剑南俊脸有些发热,他不知霍大哥要和她说什么,但霍大哥既然说出来了,自己只好退出来,在堂屋的板凳上坐下,拿起刚才迎春斟的一盅茶,慢慢喝着。

只听里面霍大哥和薛慕兰交谈的声音很细,几乎听不清他们在说些什么?但他可以猜想得到,霍大哥和薛慕兰的谈话,很可能和自己有关。

他一个人坐着无聊,只是慢慢的喝着茶,喝了一盅,又倒了一盅,这样足足过了一刻工夫之久,才听霍从云大笑道:“好了,你听霍大哥的,保证你没错。”

接着霍从云在前,薛慕兰在后,走了出来,薛慕兰脸上还红馥馥的带着些娇羞,她显然已被霍从云说服了。

霍从云走出堂屋,就纵声笑道:“小师妹,你可以进来了。”

他话声甫落,只见柳飞燕从门外走了进来。

霍从云一指薛慕兰,含笑道:“小师妹,这位就是薛姑娘。”

一面又朝薛慕兰道:“她是我小师妹柳飞燕,你们姑娘家,多聊聊吧!”

接着回头朝丁剑南道:“丁老弟,咱们该走了。”

说完,举步往外就走。

丁剑南朝二位姑娘看了一眼,一时也不知说什么好,只好含笑点了点头,就跟着霍从云走出门去。

柳飞燕一把抓住薛慕兰的手,喜孜孜含笑道:“薛姐姐,以后我们是一家人了。”

她说者无心,可是薛慕兰却听得晕红了双颊,只叫了声:“柳姐姐……”

柳飞燕道:“薛姐姐,我们一见如故,小妹今年十九,你几岁呢?”

薛慕兰道:“我二十一。”

柳飞燕咭的笑道:“对不,我叫你薛姐姐没错吧?我比你小了两岁,你该叫我小妹才对呢!”

薛慕兰看她说话爽直,心中自是高兴,喜道:“那我就不和你客气,叫你柳妹妹了。”

两位姑娘正在姐姐妹妹的叫着,只听门外响起一个尖沙喉咙叫道:“喂,里面有人吗?”

这人不待屋中回答,自言自语的道:“看来这家人家的老公出门去了。”

接着只听一阵沉重的脚步声从外面传了进来,不,从门口探进一个头上盘着一条小辫,生相猥锁,短眉小眼挤在—起的一张脸来,两颗如豆小眼朝屋中骨碌碌乱转。

柳飞燕道:“你找谁?”

那人原来弯着腰,只有一颗头伸进来,这时口中呵呵一笑,才直起身子,那是一个个子瘦小的小老头,身上却穿了一件又宽又大的蓝布大褂,右手提着—个酒葫芦,咧嘴一笑,一脚跨了进来,陪着笑道:“小老儿还当这家人家的老公出门去了,原来还有两……两位公……子爷在屋里,这倒巧……巧极了!”

他不但生相猥琐,而且醉态可掬,说话时满嘴酒气。

薛慕兰看到小老头,登时觉得此人十分面熟,不,可以说印象很深,在安庆酒楼上戏耍无形毒手阎老九的就他。

柳飞燕看到小老头也想起来了,安庆酒楼上,他自称土地公,又要自己叫他“老哥哥”的,就是他!

两位姑娘口中不约而同的说出:“你……”

小老头没待她们说出第二个字,就抢着说道:“是、是,就是小老儿,两位公……公子爷你们说……说看,是不是很巧。”

薛慕兰冷声道:“你有什么事?”

小老头脸上有了喜色,陪着笑道:“小老儿到处找两位公子爷,现在总算找到了,嘻嘻!”

这就说得不对,他明明是找到这里,才碰上两人的,却说到处找两位公子,这不是鬼话?

薛慕兰道:“你找我们有什么事?”

“事情可大着呢?”

小老头一本正经的道:“这件事,对两位公子爷来说,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对小老儿来说,那更是性命交关的事,两位想想看,这事有多大?”

柳飞燕问道:“这到底是什么事呢?”

她对小老头的印象,比薛慕兰好得多,因为小老头在安庆酒楼上,自称“土地公”,土地公就是丁剑南失踪后,指点她进入江南分坛去的人,所以她很相信“土地公”,薛慕兰对小老头却存有敌意,是以口气比较冷峻。

小老头耸耸肩,又举手摇摇葫芦,说道:“小老儿一生嗜酒如命,所以大家都叫小老儿酒仙,酒仙,当然离不开酒,喝多了酒,肚肠里就会有酒虫,几十年下来,老酒虫、小酒虫,越生越多,它们和酒仙一样,当然一刻也离不开酒,嘻嘻,小老儿前天在王善人庄上喝了一肚子酒,临走又装了一大葫芦,经过昨天一天一晚,喝到今夫早晨,就一滴都没有了,小老儿身边又不喜欢带银子,带了银子,口袋沉甸甸的怪不舒服,这叫做无钱一身轻……”

他咽了口口水,接着道:“但没带银子,就要了小老儿的命……”

柳飞燕道:“那是因为没有酒喝了。”

“对、对,公子爷说得对极!”

小老头道:“小老头肚里养丁八百条酒虫,没钱沽酒,就没有酒灌下去,它们一生气,就会咬小老儿的肚肠,这可不得了,它们咬起肚肠来,小老儿比中了绞肠痧还要厉害,又痛又痒,痛得你满地打滚,痒得你没地方可搔,小老儿这条老命不是很快就完蛋了?人命关天,这不是大事还是什么?”

他这话不是又想讹诈银子?

薛慕兰冷冷的道:“这和我们又有什么关系?”

“关系可大着哩!”

小老头睁大两颗豆眼说道:“小老儿正在走投无路,就遇上了两位公子爷,小老儿从前也是有头有脸的人,不好平白无故向两位公子爷讨银子,想来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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