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焰、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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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焰、情人- 第3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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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伸出一只手臂,将我圈在亭中的一隅。随着话语,他脸上的笑意逐渐隐没,仅剩下焦灼的眼神。
  “旭恩哥哥,我离开砚齐,是因为爱他。我的心很小,只装得下一个人。在我身上浪费时间,这又是何苦?”
  拉拉一身的沙子给冲干净了,连湿淋淋的毛,也给擦干。他摇着,尾巴跑过来。我连忙抱住拉拉。
  “不管妳愿不愿意,我安排好了,下个月走。西雅图那头,父亲连佣人、司机都找好了,妳无法拒绝。我告诉妳,涂妈妈已经说了,妳害涂砚齐浪费生命、荒废学业,她决不会再让妳踏进他们家大门。我们家,却是全家都欢迎妳。妳是聪明人,应该知道该怎么选。”
  他狠戾的撂下话,再也不管我的回应。

  第 45 章

  原来人的心脏是如此的强韧。每晚躺下的时候,我都以为,再也见不到明天的太阳。可是,天明之时,太阳依旧升起,地球依旧转动,胸膛里的那颗心,依旧尽责的搏动。
  我以为我会死于心碎,但没有。我也以为我会精神崩溃,但也没有。一个人的异乡,我出乎意料之外的健康,连一次感冒都没有。
  没想到,是陈老师动用了关系,帮我申请到学校。是伊利诺大学香槟校区的音乐系。在一所理工科系闻名的大学,学音乐?那时候的我,完全无所谓,只要能离开就好。
  母亲与范轩淇的错愕,让我有报复的快感。她们那一瞬间的表情,至今仍深深刻印在我脑海。每每想起,我就兴奋莫名。
  今年,我三十岁,年纪已经好大。在约翰霍普金斯医学院的日子,快结束了,再半年我就可以拿到学位。
  青妍小小的身影,随着时间的流逝,已经逐渐化成一帧不再清晰的老照片。
  “砚齐,我先去排演,晚上的音乐会,记得要来喔!”
  床上的女人,起来套上黄色的连身裙。
  我不知道辛蒂算是我的女朋友多,还是□□多。我们每周末会一起吃饭、一起睡觉,偶尔看一场电影。但仅只于此,要求再多,我就不愿意了。
  我们是念音乐系的同学。我那时双修应用化学,为以后念医学院做准备。我那半吊子的念法,让老师都对我很失望。辛蒂是管弦乐团的小提琴首席。我能顺利毕业,很多时候是靠她帮忙。
  我抚摸她光洁的肌肤,还有柔顺的金发,最后轻轻在她的额头上,印下一个吻。
  “我晚上有一台刀要观摩,没办法去,抱歉!”
  我躺回枕头上,侧转身抱着棉被淡淡的说了。我知道,我的道歉,一点诚意都没。
  “这场音乐会,是半年前就安排好的时间,你怎么可以……”
  辛蒂拿起另一颗枕头,摔在我脸上。接着扑上来,要打我。洋妞就是这样,很直接不委婉。我抓住她的手,制止她继续下去。
  “辛蒂,说好的。我不干涉妳,妳不干涉我。这个病例特殊,机会难得,我不会为了妳区区的一场音乐会放弃。”
  我的声音是冷峻的,脸上的表情是空洞的。
  辛蒂满心怨恨的瞪着我,眼睛里的怒火,只有广岛□□爆炸,可堪比拟。
  “你这个没有心的浑蛋,我要跟你分手。”
  辛蒂又来了,这套威胁我听多了。而且,我并不在意她的去留,走了也挺好的。洋妞骨架子大、肉多,虽然是二十五、六岁的年纪,但已经过了最美好的状态。她的身体,我并不眷恋。
  我的记忆中,只有一个小小的身体,能让我得到真正的快乐。
  “那就分吧!妳放在这里的东西,我会整理好,送去妳家。对了,祝妳演出成功。拜拜!”
  我推开她,并揭开被子起身。辛蒂的怒火炽盛,伸出手跳上来想抓我的脸。我笑着隔开她,顺便反手将她再推开几步。
  “好聚好散,是我们中国人的哲学。我不跟妳计较,但要再动手一次,我不管妳是不是女人,我会回手的。”
  她碧绿的眼睛,若是能射出箭,我大概要给刺穿千百个洞。我捞起她掉在地上的外套,丢给她。
  “妳快出去,我还得再睡一下,哪台刀,会开十几个钟头,我得有体力。”
  她扔下一句F开头的脏话,甩头离开。不要以为音乐系女生多有气质,一样吃喝拉撒,私底下,说不定更不修边幅,更没水准。
  我锁上大门。
  这里黑人多、治安差。纵然是高级住宅,门锁我依然装了好几道。美国的枪枝取得容易,谁都料不准,哪天会不会碰上疯子。
  我钻进被窝,为今晚做准备,就算天塌下来我也不想理会。我要赶快毕业,离开这个地方。上回的暴动,真的很可怕。
  这一觉我睡得很差,可能是跟辛蒂吵架的关系。我又梦到青妍,我已经很久没梦见她了。望着镜子里脸色青白的我,唉叹两声。即将开始十几个钟头的手术。我将会很辛苦。
  我与同学,都刷过手戴上手套,穿起隔离绿袍,带上口罩,鱼贯进入手术室内,进行临床实习。我翻过病例,是一名三十余岁的华人男性,脑部肿瘤的位置,长在最棘手的地方,这个刀不好开。
  没错,我选择神经外科。因为长年练琴,我的指力,手的稳定度,深获教授青睐。老师是个老派人,对于新的机械人手臂,一直抱持嗤之以鼻的态度。不过老先生说的也没错,并没有多少医院买得起这种设备,当医师的不能只懂得依赖器材。
  病人的身材在华人中,算是相当高的。他被麻醉进入无意识状态,被剃去头发的头盖骨,做上记号定位。电锯锯开头骨……手术过程冗长,是体力与意志力的挑战。
  老师年纪大,手早不行了,主刀的是我们医院当今的第一把交椅。这个病人不知是何方神圣,能花得起这个价钱,请动老师加上王牌医师,为他开刀。
  手术很成功,但是病人能不能熬过去,是另一个问题。部分脑瘤长在视神经区域,我猜病患动刀之前,应该已经失去视力。
  我脱去手术衣,疲累跌坐在手术室外的椅子上。同学跟我都对主刀医师敬佩不已。我们交谈几句后,各自回去准备报告。我站起来,往等候区看了一眼。只有一名身着白色棉衫的短发女子,孤单的蜷缩在一隅等候。
  我并没有特别留意这样一个人,在医院这种环境,生老病死见得多了,渐渐也就释怀跟习惯了。生死有命,有时候人能做的,很少。
  老师跟主刀医师从手术室出来。一个医师的医德如何?在这个时候最能显现出来。主刀医师脱下手术袍,便急着离开。老师不同,老师年纪都六十岁了,他挺了十几个钟头,还是考虑到家属着急的心情,要找家属解释病情。
  这个时候,只剩下这一台刀,等候区空空荡荡的,除了白衣女子,再没有任何人。她大概不耐久后,睡着了,所以对手术室打开门的动静没有反应。
  我想华人的英文再好,碰上医学专有名词,恐怕也不会懂。基于同胞爱,我拖着疲累的身体,打算过去叫醒她,并大概解释一下病情。当然,详细的状况,还是以老师的解释为主。
  “小姐,请问妳是病患的家属吗?”
  那名女子趴在前一张椅子的椅背上,我推她的时候,她是闭着眼睛,转动一下她白皙的脖颈,再茫茫然的抬起头,看着我说:“我是。”
  接下来,我再也动弹不得,而时间彷佛成定格状态。我的胸口有种被某种东西击中的钝痛感,喉咙宛若被锁住了一样,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周围的空气,瞬间沉重到令我难以呼吸。
  那名女子也一样。她的眼睛原本就大,因为惊讶而放大的瞳孔,更让她的眼睛大到迷惑了我的眼……
  我试了很久,终于从换不过气的肺里,硬挤出干哑的声音:“青妍,是妳?”
  她显然比我镇定。她缓缓地点点头,给我一个优雅的微笑:“对,是我。”
  我傻愣了很久,一直找不到适切的表情,面对青妍。还好是老师解救了我。老师自己上前跟青妍解释病况。大意是手术很成功,但是病人能不能熬过危险,又是另一件事。
  我看得出来,青妍一脸的不明所以,我只等老师说完离开以后,再向青研解释一回。
  我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青妍,进行手术的,是妳什么人。”
  我注意过她的手,白皙的手指上没有带婚戒,显然不是丈夫。
  “是魏旭恩,他得了脑瘤,找了很多人,都没有把握,辗转才找到这个医师。他受了很多苦。”
  我不懂,魏旭恩跟青妍扯上什么关系?他明明两年前,回国娶了李菁菁,还在国内传为一时的佳话。我还记得媒体下的标语“营建业钜子第二代,跟金控龙头千金联姻,富二代亲上加亲,再添一桩。”
  或许是我的表情太疑惑,才让青妍皱了一下眉头。她沉吟很久方说话。
  “我想等旭恩出来以后,我看到他的人,再跟你说。”
  时光,好像特别厚待青妍,经过这些年,她一点都没变,甚至连气质,都变化不大。她似乎被照顾得很好。
  魏旭恩被推出手术房,马上要转送到加护病房观察。加护病房的观察,是一段漫长的时间,很多人从此以后醒不过来。
  青妍一路跟随护理人员走到加护病房门口,然后她被拒绝跟随进入。我向她解释,为了预防感染,加护病房,不能随意出入的。她点头表示瞭解。
  “青妍,好久不见,找个地方聊聊好吗?”
  我到现在都感觉像做梦,一直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
  “我很累,想先回饭店休息,有什么话,改天再说好吗?”
  看青妍的脸色,真的是不太好,我想她的确需要休息。
  “告诉我哪一家饭店,我送妳回去。”
  在八年漫长的时光里,在我都放弃希望与记忆的时候,青妍又出现在我面前,我不能再让她离开。

  第 46 章

  我以为岁月够悠长,悠长到足够忘记一个人。但再见面的一刹那,所有跟砚齐有关的影像,瞬间又在心底鲜活起来。
  望着被推入加护病房深入的旭恩,我的心情此刻非常复杂,而且百感交集。故人相遇,时间是长达十二个小时的手术之后,地点是充满死亡气息的医院。这不是个好时间、好地点。
  “砚齐,好优秀,居然是这个顶尖团队的一员。”
  我的心头和眼眶发热,有几许湿意润泽了我干涸的眼。
  “我还没毕业,只是观摩、实习,算不得是其中一员。”
  砚齐苦笑着回答,但我想他是客气。约翰霍普金斯医学院,并不是什么人想进来就能进来的。可是他的年纪,要是走正常的路,在国内都可以当总医师了。
  “要是没有我的拖累,你早就毕业了。”
  我这辈子,欠债欠最多的是他。是我耽误他最宝贵的青春岁月。
  “讲这些做什么,当年我很快乐,从来没后悔过。”
  他的脸色难看,但是发亮的眼睛,还是一如当年,一样有魅惑我的力量。
  “妳手眼协调不好,又容易紧张,我猜妳还是不会开车对不对?这里叫车麻烦,我送妳回饭店。”
  砚齐还是这么瞭解我,一猜就中。
  往饭店的路上,我一句话都没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他与我之间,隔着八年的时间,际遇早已大不相同。人生有时候,转错一个弯,风景就会完全不同。我与砚齐之间,已经错过,再也可不能回到从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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