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系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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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系念- 第6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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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子衿咬了咬唇,还是将心底的那个问题问了出来:“刘家现在……”
  李亥均叹了口气,道:“情况不大乐观,私通叛贼是大罪,又加上走私药品,刘家的气数怕是要尽了。”
  “佩君他们怎么办?”
  “刘老爷认了所有罪,刘家所有产业充公。刘大少爷带着刘夫人和刘少奶奶去了刘少奶奶陪嫁的别院居住,佩宏则因家中变故被革去了职务,闲赋在家。”
  “那佩清……”
  李亥均笑了笑,“将军还真是料事如神。”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封信,“这是甘少奶奶托将军给你的,她昨晚与甘少爷连夜去了淮安,不知何时能回。”
  子衿沉默着接过,不作评论。
  李亥均与他们几人作了别便出了去,才走到门口就停住了脚步往回看了一眼,他的心中有股奇怪的感觉,仔细去想时又想不出到底是什么。他苦笑着摇摇头,可能是最近压力大了些罢。
  此时办公室内的程敬之亦是停驻在窗前,有些愣忡的看着手中的锆石天鹅,那是方才分别时她塞到他手中的。
  她问他要不要送送她,他摇头。然后她塞给他一个硬邦邦的东西,头也不回地走了。
  她不敢再多看他一眼。
  他何尝不是。
  他收起手中的物件,还没来得及转身就听到“砰”的一声响,是新上任的吴副官急匆匆地冲了进来,“将军出事了!”
  

☆、开不完春花春柳满画楼(12)

  他想这应该是他活的这几十年来最心慌的时刻,当他看到她这副模样时。
  她一身狼狈,平日整洁的衣裳凌乱不堪,脚上的鞋子不知所踪,整个人不顾形象的呆坐在地上,痴痴地念着什么。“敬之……敬之!”她的眸光一亮,像看到救命稻草般向他跑去,紧紧抓着他的手臂,颤声道:“敬之,我把静姝弄丢了……我把静姝弄丢了……”她的脸上写满了无助,看着他的目光中皆是哀求,“怎么办……怎么办……”
  “别怕……”他立马将她拥入怀中,“还有我呢。”
  李亥均负疚道:“卑职已通知这列火车所经全部站点,务必严加把手……站内也已搜索,并无小姐踪迹……”
  程敬之紧搂怀中颤抖着的人,双目通红。
  “怎么办……怎么办……”她在他怀中似是喃喃自语,“怎么办……静姝丢了……静姝丢了……”
  “子衿……”他紧紧抓着她的肩,看她这副狼狈至极的模样,心底狠狠地抽痛,“你回老家……”
  “我不要走!”她厉声道:“我不能走!不能走……静姝丢了,我要找到她!我要去找她……她肯定是跟着火车走了,都怪我,都怪我没追上火车……”说完挣脱了他的禁锢,跌跌撞撞地往站台跑去,“静姝,你在哪?静姝……”还没走出几步远,就听到一声闷响,她的眼睛忽的闭上,人瘫软地倒了下来。
  程敬之接住她的身体,对李亥均冷冷道:“与老家那边知会一声,她过几日再去。”
  李亥均迟疑道:“现下如此情况,夫人还愿意走么?”
  他凝眉道:“无论如何也要将她送出上海。”说罢抱着她往休息室走去。
  李亥均快步跟上程敬之的脚步,将方才的情况叙述道:“卑职送夫人到站后便离去,还未来得及开车,就看到星灵焦急跑来,说小姐被人贩子抱走了……卑职来不及多想便致电到铁道部,希望能让今日火车停运。铁道部拒绝了卑职的请求,只答应在刚刚发出的那列车上找人。现在最棘手的便是不知道人到底是上了列车还是在站内逃逸了。”
  “铁道部……”程敬之的眼中闪过一抹狠色,“以我的名义迅速去将整个警卫营调到火车站进行地毯式搜索,并且致电南京铁道总署,就说上海站内潜藏危险分子,今日上海发出所有火车必须停运!”
  李亥均一愣,“警卫营……”
  他目色一厉,“还不快去!”
  “将军,眼下非常时期,我们如此大动静……”
  “怎么?现在我说的话都不管用了么?!”他沉声怒喝,如此暴怒的模样让在场所有人都蓦地一惊。
  “卑职不敢。”李亥均有些发憷的低头,这是他第一次见一贯不动声色的程敬之发这么大的火。
  程敬之将子衿抱回休息室,小心翼翼地将她放躺到长椅上,坐在她身旁替她揉捏脖颈。
  “我会找到女儿的。”他轻轻出声,不知是说给她听还是说给自己听。他唤来星灵,直接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星灵“霍”的一声便朝他跪下,带着哭腔道:“将军,是我的错……是我弄丢了小小姐……”
  程敬之轻皱眉头,道:“你先起来。”
  星灵心中十分难过,只盼望程敬之将她斥责一番,“将军,我是罪人……我对不起小姐……”说着竟抽泣出声,断断续续道:“李副官方走,小小姐就尿湿了衣裳,小姐就带着我去洗手间。待弄好了小小姐身上的衣物,小姐吩咐我在外面等她一会,可小姐前脚刚进去,不知从哪窜出一个人,一句话也不说就将我手中的小小姐抢了去……”说完竟对着程敬之磕了一个响头,“将军,是我对不起你们!小姐听到我的喊叫声慌慌张张的跑了出来,拼了命的去追那个人……”
  程敬之放下子衿的身子走至伏在地上的星灵面前,弯下身去将她扶了起来,“你不必自责,你且与我仔细说说那人长什么样,往哪里跑了。”
  “那人贩子一副船夫打扮,年轻的很,应与小姐差不多大。抢了小小姐后就往站台跑。我与小姐追出去时,那人已经没了踪影。只剩下一趟火车徐徐开出,小姐像发了疯般去追车,怎么拦也拦不住……没多久管家与采薇来了,才将小姐拦了下来;我们一时没什么主意,管家就差我去看李副官走了没有……”她说完小心翼翼地看向他,却见他面容阴鸷得可怕,她的心里愈加难过,“将军,是我弄丢小小姐……你将我关起来吧……”
  程敬之定了神色,轻拍了下她的肩膀将她扶起,道:“刚才敲晕子衿时我出手重了些,你去替她揉一揉肩膀。”说罢便一语不发地往外去了。
  见他不斥责自己半分,她看向昏迷着的子衿,眼中难掩自责。
  程敬之快步穿梭在候车厅内,眼中钉的阴霾足让原本噪杂抗议的大厅瞬间寂静了下来。本在仔细盘问的吴副官立马停下了手头的事,到他身边道:“站内恐怕没什么希望了。”
  他扫视着厅内所有人,上百号人就那么安安静静地让他审视,无人敢出声。这个男人身上带着太可怕的气息,仿佛乱动一下便会被他挫骨扬灰。
  “铁道总署怎么说?”他冷冷的开口。
  吴副官回道:“是赵秘书接的电话,说周署长在开会,不方便……”
  程敬之冷笑,“果真应了姐夫那句树倒猢狲散。”
  吴副官一愣,随即低声道:“刚刚发出的那趟火车编号为C335,第一个站点是苏州,要不要打电话给苏州的魏组长?”
  程敬之冷道:“按你想的去做。”
  吴副官低低应了声“是”。
  听到谈话的李亥均急道:“将军不可!若这是南京布的局……”
  “是个局又怎样?”他全身都散发着阴晦的气息,逼迫得人无法不听从他的命令,“我程敬之难道还怕了他们不成?!”
  不过半个时辰,整个火车站便被全面封锁了起来;不光火车站,就连车站四周、各个出城的交通要道都被警卫营的人监控。
  站长见已经无法正常运营,这才露了脸来找程敬之,远远的见他亲自盘问站内候车人群,提着的心放松了许多。“在下失职,竟让人贩在站内抱走程小姐,程将军息怒啊!”站长抱拳向程敬之走去,一脸真诚。背对着他的人却忽的一个转身,刹那间一把黝黑发亮的手枪对准了他的脑门。他双腿一软,急忙求饶:“程将军有话好、好好说,这玩意可不能随便拿出来玩啊……”
  程敬之冷道:“原来火车站的治安已经薄弱到如此地步,竟有人在光天化日之下强抢婴孩!陈站长,请你告诉我,事发时你的站内巡防队哪里去了?事发后你又是如何应对?”
  面对如此的低气压,站长只感觉冷汗直流,结巴道:“程将军,这这这不能怪我啊……”
  “那你告诉我怪谁!”程敬之眼中带着狂怒的血丝,“给你一分钟,立马致电C335列车长,让他立马让乘务员在车上巡察可疑人员!”
  “是是是……”站长忙不迭点头,“我这就去,这就去……”
  吴副官知他是为了震住南京铁道总署才做如此行为,忍不住对他道:“如此一来,怕是会惊动司令了。”
  程敬之冷笑,“这一天不是迟早要来么?”
  

☆、开不完春花春柳满画楼(13)

  他环视四周,围观之人立马都低下了头,不敢与他直视。
  “将军……”只见采薇快步向他们跑来,“将军,小姐醒了,她……”她还未说完,就见这个浑身带着戾气的男子一语不发地往贵宾休息室那边走去。
  他快步穿梭在长廊里,还未走到她所在的那间休息室,就听到自里面传来断断续续的啜泣声,他脚下的步子立时停顿了下来。后面跟着的人谁也不敢上前,看着那站得笔挺的背影,恍然间好像看到了一丝落寞。
  冷静下来的她一动不动的地呆坐在椅上,脑中已经混沌得不能去思考。她痴痴的伸出自己的右手,似是自言自语地喃喃道:“一个时辰前她还抓着我的手指想放进嘴里……”
  星灵见不得她这副模样,顿时泪流满面,直挺挺地跪了下来,抽噎道:“小姐……你打我吧!是我没用……”
  子衿像是没听到她的话般,自顾自的轻笑道:“你说是不是有人跟我们恶作剧?”
  见她已经听不进任何话语,星灵的精神刹那间崩溃,她跌坐在地上,紧捂着嘴唇不敢哭出声来。
  程敬之轻推开门,上前将地上的星灵扶起,“你去打些热水来。”他看向痴痴坐着的子衿,快步上前将她紧紧抱住,心中的疼痛再也抑制不住。“会找到的,相信我。”他的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肯定。
  子衿有些愣忡的回头,眼前的人早已没了往日的意气风发,一双深邃的眼带着满目的红,她忽的哭了出来,哭得撕心裂肺。
  他紧闭上眼,此刻他只能这样抱着她,给予她无声的安慰。
  良久,她哭累了,伏在他怀中不发一语。她何尝不知道他的痛苦不比她少一分,连遭变故,她可以在他的怀中大哭大恸,而他却只能独自吞下这苦楚。
  星灵进来时见到的就是这副场景,那二人静静相拥着,像两只受伤的小猫,紧紧相偎在一起取暖。
  他轻拍了拍她的背,放开她的身子走到星灵面前将木盆接过,对她道:“来洗一下吧。”他将木盆端到她的身边,从衣袋中掏出帕子放在水中打湿,又拧干了替她拭去脸上的污秽。
  星灵喏喏上前,“将军我来吧……”
  “不用。”他道:“你先将行李拿回家中。”
  她低声应了句“是”,看他对待子衿如此温柔,知自己在这只会给他们多增伤悲,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他仔细地将她额前垂落的碎发拢到耳后,又把她凌乱的衣裳整理完整,最后才将木盆放到她的脚下,不发一语便蹲下身去握住她沾满泥土的双脚。惊悉他下一步动作的她立刻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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