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落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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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落长安- 第6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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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子笑着,又看向那似乎一直没有什么动作的墨衣男子,“萧望啊,你为何不去挑选马匹?”
  “回父皇。”男人应答,“儿臣重伤未愈,恐无法参与这场比试了。况且此地并非皇宫,难保证不会有危险,所以儿臣还是留下保护父皇为好。”
  杨广骑在骏马之上,“以妹夫的身手必定会拔得头筹,不去岂不太可惜了?”
  “成都的功夫日益见长,况且还有哥舒大人在,这场争斗必定也是极好看的,又如何会差我一个?”萧望笑的温润,黑瞳扫过马背上看似不可一世的俊美男子,“皇兄还不快去?也让臣见识见识当年那战无不胜的晋王爷您的风采?”
  “本王自然是不会让妹夫失望的。”
  杨广冷哼一声,转身骑马向前奔去。而这原地就只剩了萧望一人,冷风卷起他身上的墨衣,他眼眸乌黑,对上高台之上那分明该是熟悉,却又极是陌生的女子目光,黑眸深的可怕。
  宣华夫人那被天子攥在手心中的玉手猛然一颤。
  他的目光,从来都会让她生惧。无论他是谁,甚至,无论自己早已脱胎换骨变成了谁。
  “夫人,你怎么了?可是身体不适?”许是感觉到了身旁女子的不正常,文帝拍着她的肩,轻声开口询问。
  “可能是这儿风有些大,臣妾有些不舒服。”她轻咳了几声,束紧了身上锦袍。
  “夫人身子向来柔弱,这一路又舟车劳顿,是朕疏忽了……来人!”
  小太监急急上前。“奴才在。”
  “扶宣华夫人去内室歇着,要好生照顾,知道吗?”
  “是。”
  女子抬起头,莞尔一笑,“臣妾劳烦皇上忧心了。”
  “夫人说哪里的话。”文帝笑着,轻轻为她拂去锦袍上的风尘,那珍惜的动作宛若一对世上最恩爱的眷侣。
  墨衣男子黑眸更深,看着那红衣身影转身向内堂而去。那纤细的身子愈发柔弱,她轻轻的咳,柔白的手搭在一旁小太监的臂上,脚步虚浮。看得出,她的身子似乎并不是很好。只是萧望不明白,他当真有太多不明白的地方。
  看那杨坚正与宇文化及等人商榷那些所谓的国家大事,萧望也不愿参与奉承,便以巡查猎场为由,独自一人辗转了几圈才慢慢向内堂走去。
  还算素雅的房内,女子倚窗而立,水瞳直直盯着门口的方向,却是找不到丝毫生气。三千青丝柔顺的披在肩上,发上的奢华凤钗随着她的呼吸摇曳,墨色的门板映着她身上的红纱,妖娆的让人窒息。她重重闭上眼,又是那片阴暗的地牢,男人嘴角勾着冰冷绝情的弧度,她被钉在那片石板之上,逃脱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身上的血液一点点流失,他幽暗的紫瞳,闪着嗜血的红光,那是最烈的剧毒。
  她会在那行将就木的老男人身。下辗转成欢,日夜忍受着那几欲作呕的感觉,这一切,全部拜他所赐。
  主人……
  她喃喃着双唇,轻轻念出那两个字,尖锐的指甲狠狠陷入自己柔嫩的手心之中,心痛的几欲死去。纤细的身子慢慢滑落在地,冷彻骨髓。
  门后那木质屏风突然被人重重推开。
  女子猛地抬起头,正对上了一双深不见底的黑瞳。男人高大的身子挺拔的站立在那儿,眉目冰冷,声音低哑又邪魅。
  “微臣萧望见过宣华夫人。”
  “萧、萧将军不必多礼。”她声音颤着,手指紧紧扣着窗板,努力不泄露半分情绪,“不知萧将军闯入本宫寝房有何要事?”
  “无事我便不能来见你了吗?”
  萧望向前一步,魅惑的双瞳扫过面前那瑟瑟发抖的纤细身子,手臂横在女子左侧,不许她逃脱一分,薄唇轻轻贴近她耳边,一字一句,哑声开口,“欢儿,你难道,都不想我吗?”

  第十二章 南园狩猎(二)

  '欢儿,你难道,都不想我吗?'
  那太过邪魅的感觉似乎一瞬间侵占了女子的全部感官,那些熟悉的记忆突然一涌而上,如洪水般狠狠扼住她的咽喉,任她如何挣扎却也逃脱不出一分。
  她突然就想起那夜月圆,幽深庭院中满地的桂花,空气中酒香凝重。男人就坐在白玉桌旁,他喝梦嫣然,一杯接一杯,瞳孔中染着最绝望的紫。他问她,
  跟了我,你可后悔?
  无欢清楚的记得,她说不悔,那时,连深爱都来不及,又怎还有心思去后悔?
  可如今呢?
  她问自己。
  深宫之中,一墙之隔,她几乎快忘了曾经那个身着惑人红衣,杀人不眨眼的长生殿女魔头。可衣着华贵如何,深得圣宠又如何,左手臂上那狰狞的烙痕无时无刻不在加深着那段痛苦不堪的回忆。她的心早就死了,死在那冰冷嗜血的地下暗室,死在那日大红的花轿之上。
  她喝梦嫣然,学他一样,趴在桌上,一杯接一杯的喝。喝的满目血红,喝的泪流不止。
  冷血魅皇。
  她从不知道,所谓绝情,竟能到如斯地步。
  只是她却也不知,梦嫣然是醉不了人的,酒入肝肠,不过是酒不醉,人自醉。梦嫣然,嫣然梦,当真所有的过往情愫,都只是如梦一场,一隅之隔,他在那处红尘万丈,只独留她一人在原地秋光老尽,无处嫣然。
  她曾以为的永恒,不过一叶桃花,一杯烈酒。她守不住,没人守得住。
  “夫人为何不说话?莫不是微臣吓到夫人了?”
  男人呼吸温热,清浅的打在她的脖颈之上,修长的手指沿着那层华衣向上,像是折磨似的慢慢拂过她的颈肩,下颚,最后落在那两片毫无血色的苍白唇上,轻轻碾磨。
  那指尖的冰凉甚至让她整个身子都止不住的瑟瑟发抖。
  这个男人,根本就是一个毫无感情的恶魔。
  “欢儿,你怕我?”
  萧望嘴角勾着笑,更贴近了一分,将无欢整个人困在自己和墙壁之间,薄唇向下,越过她的左肩,轻贴在那方细耳之上,温热的舌尖细细描绘着女子耳廓的形状,那声音,魅惑的可怕,“为何跟了他?嗯?我的欢儿,你可知,我有多想你?”
  纤细的手指紧扣着冰凉的地面,生生划出了一道白痕。她慢慢抬起头,雾蒙蒙的双瞳撞向男人邪佞的深不见底的黑眸,一字一句的开口。
  她说,“宇文衍,你究竟有没有心?”
  宇文衍,你究竟还能冷血到什么程度?
  男人钳住她的手臂猛然一僵,黑眸看不出情绪,他哑声,“你叫我什么?”
  “宇文衍,你有真心爱过一个人吗?”
  无欢低着头,双手环抱着膝盖,将自己紧紧缩成一团,不再去看男人那令人心悸的俊颜,“柳儿,我,我从不曾想过,原来我们爱的,竟是同一个人。可我们,又何其可悲?”
  “可不可以告诉我,每一个爱着你的女子,又会有多可悲?”
  她想她永远都忘不了那日,她在山谷中找到的那个从尚书府跑出来早已奄奄一息的白问柳,她衣衫凌乱,表情空洞,像个痴傻的活死人。她更加忘不了长生殿的地下密牢中,她被四根钢板死死的钉在墙上,她拼了命的嘶吼,求救,最终却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周身的血液飞快流逝,一点办法也没有。
  你知不知道被人狠狠扼住咽喉却毫无反抗能力是什么感觉?
  你有没有试过被最爱的人死死碾磨到角落中翻不了身的滋味?
  你有没有恨过一个人。
  那个红衣长裙巧笑嫣然的女子,那个会为了他受伤而哭泣流泪的女子。
  长生殿绝色倾城的无欢姑娘寻不回了,曾爱着他的那分坚信不疑找不到了,没人记得她的模样,就连她自己,也亦是想不起来了。
  “你怪我?”萧望看着她,那清冷的女子,竟会有这般脆弱到骨子里的模样。“因为怪我,所以你宁愿选择这种方式糟蹋自己?”
  “糟蹋?”
  纤细的指尖深深陷入手心之中,无欢更用力抱紧了自己的身体,向墙角缩去。这身子那么脏,他该是厌恶的吧,可她呢,又何尝不是嫌恶的几欲死去?
  宣华夫人,深得圣宠,呵!好一个深得圣宠的宣华夫人。
  脊背重重磕到身后的桌角上,她先是轻笑,一声一声,手臂无力的垂在地上,整个人突然不受控制的大笑了起来。空荡荡的房间里,只有她那接近崩溃的笑声。眼角的泪不可遏制的滑落,一滴滴砸在地面,清晰的可怕。
  “你在做什么?”
  萧望向前一步,手臂紧扣住她的纤细腰身,试图止住那浑身的颤抖,“别这样,欢儿,不要这样,你看着我,看着我!”
  “主人……”
  似乎被那眸中一闪而过的心疼蛊惑,她喃喃的叫他,可纤细的指尖刚触碰到他的墨衫,却又猛地的收回。她的手拄着地面,拼命的后退着,“别碰我,走开,你走开!”
  指甲划破了手心,磕下一道血痕,她沙哑着声音,不顾一切的嘶吼,“你为何还要来招惹我?宇文衍,若不是因为你,我又怎会变成如今这样?你知不知道我现在有多不堪,你知不知道每次躺在那个老男人身。下的时候我都在想些什么?我恨你,宇文衍,你不会明白,我究竟有多恨你!我现在承受的这一切,这一切都是因为你!”
  萧望的手臂僵在半空中,他不语,看着那蜷缩成一团的纤细身子,听她一字一句的低声控诉,“你为何不相信我,为何要将我锁在地牢之中,我不在乎你是谁,我根本就不在乎你是谁啊!宇文衍,你为何就是不肯相信我?你知不知道,你……”
  无欢倏地顿住,听着门口的脚步声,猛地转身,将男人推到一旁的屏风后面。她的声音,抖颤的不得了,“他来了,你快点躲起来,不要留在这儿,不要被他发现……”
  她慌乱的呢喃,手指紧紧攥着他胸前的墨衣,却又被他反手握住,“既然恨我,何不就让他来治我的罪?”
  他的瞳孔那么深,让她的心竟再次沦落在那片无边无际的汪洋之上。
  脚步声愈来愈近,她像是用尽了全力将男人向屏风里一推,颤抖着手趁他不注意之时突然点上男人身上几处大穴,将他放平在地面,“不要说话,无论发生了什么都不要说话。”语罢,飞快的转过身,掀起一旁的床褥,直躺在上面。
  门终于被人重重推开。
  “夫人?”
  无欢整个人在被中缩成一团,听那声音由远及近,身子颤抖的不像话。
  “夫人,你怎么了?”
  文帝轻轻掀开那方薄被,将那冰凉的身子拥入自己怀里,“出什么事了?朕刚刚……似乎听到屋内有男人说话的声音,不知夫人可否听到?”
  “臣妾、臣妾不曾听到。”
  “是吗?”
  他反问,半眯着眸看向后处屏风的方向。刚要起身,却又被身前女子拉在床榻上。柔柔的小手环绕在男人肩胛两侧,她雪肩半露,吐气如兰,“四方守卫都在门口,又如何会有人?皇上,臣妾身子好冷,你抱抱我,好不好?”
  纤细的指尖轻轻抚过文帝喉间的凸起,那身上萦绕着的香气彻底迷了他的心智。
  他眸色一暗,对着身后的李公公开口,“你先出去。”
  “遵旨。”
  那李公公似乎对天子的想法早已了然于心,转身并带上了门。
  文帝看那再无人打扰,突然一个用力重重将女子压在身。下,“夫人,你定是上天派来折磨朕的!”粗粝的指头拉扯开无欢本就有些凌乱的衣衫,头深深埋进她的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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