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宋春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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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宋春晚- 第3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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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守平一想,那倒是!如今城北之房不说坐地起价,也是步步高升!早两个月买,竟是便宜了二三成!若是如今买,要多费两百来贯钱哩!
  “确是你的功劳!容娘,事务经营之事,你远比为兄通达!”
  此话乃是高高的一顶帽子,谁都爱戴!容娘粲然一笑,无比舒畅。
  话说守平去赴罗知县的晚宴,倒也很是顺利。他们惯做的“捉放曹”,只要有钱,十个曹操都是肯放的。何况如今求情的是徐府,若是强硬些,便是不给辛苦费衙门也是必须给面子的!守礼又说的十分动听,辛苦费也不少众人的,又体谅众人为国之辛劳!当下罗知县便爽快答应了。
  于是宋管事次日便去衙门办了交涉,顺顺当当领了牛,邱庄头那妻弟胡六也放了出来,有他姐夫领着,到徐府磕了头,感激涕零。
  徐夫人心善,便说庄户人家家底薄,命管事把两头牛的本钱给足了,两头牛共付了七十贯钱,又另与了他十贯钱,当是不空走这一趟。若是往后胡六凑足了钱,仍可将这两头牛牵回去。
  容娘心中算了算,加上衙门打点每头牛也只费了五十二三贯,若是按市价卖出,怕得百来贯之巨。怪道人家说贩牛之利,可以吃上人参了。
  午后,容娘在书房将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响,时不时又要在账簿上记上一笔。忙的一时,便觉口渴,容娘头也未抬,唤小环添茶。一只青瓷茶盏递到眼前,容娘两手不空,索性用嘴就了茶盏喝了一小口,眼角却瞥到那只修长的手,一时呆住。
  容娘脸上红晕渐渐弥漫,不甚羞涩,竟侧过脸去不再回头。
  “算的什么?”守礼嘴角噙笑,他舍不得将视线移开稍许,手底却放下茶盏,抄起算盘。
  半响,容娘方答道:“是田庄上的账,——六哥若无事,便都算了吧!”言罢,竟是起身要离去。
  守礼素来是规行矩步的人,如今情之所至,竟拉了容娘的手,目光炯炯,柔声道:“不如我算你写?”
  守礼算得一回数,目光如水,每每胶着在容娘身上。容娘手中的笔初时还行走顺畅,渐渐的却慢了下来,终致停止。守礼抬眼,那娇人儿双蛾婉转,黑眸似水,低低嗔道:“你莫这样!”
  小环远远的候在书架一侧,昏昏欲睡。半梦半醒之间,书房的门帘被人打开,玉娘子笑嘻嘻的进来。
  “我就晓得阿姐在这里,四姐姐,你快来!”
  婉娘随后进入。她一眼看到守礼,忙唤了声“六郎”。守礼与容娘却是同时起身,叫声“四姐”。
  “婆婆叫我也替嫂嫂抄些《地藏经》,要我来问容娘要抄本!”婉娘也可算是一个美人,只是五官肖似丁二娘,尖薄了些!
  容娘心中有事,应了一声,便慌慌张张的转身去寻抄本。不防便带翻了茶盏,碰倒了笔架,账簿也被扫落在地。守礼一路捡来,恰恰的扶了茶盏,挡住笔架,接了账簿,无比的默契!
  “阿姐今日也粗手粗脚,六哥还不训她!”玉娘得意洋洋,揪住了容娘的错处。
  守礼只是笑了笑,催促手脚无措的容娘:“还不快去找抄本!”
  婉娘瞧见,心底怪异。莫说二哥与她和婉娘从不亲近,便是二哥与三姐,也断断没有如此……契合!须知守礼日常很是冷清,纵使家人相处,也是不苟言笑。今日他脸上似乎有些异常,平白的柔和许多。
  容娘找到抄本,递给婉娘。婉娘笑着说道:“高家送了新鲜橙子来了,不如去婆婆那里尝尝?”
  玉娘用手比划了一下:“好大的橙,金黄金黄!”
  容娘不禁微笑:“你定是先尝了!”
  身后守礼嘴角微勾。
  婉娘不由细细打量了一回,方笑着牵了玉娘离开。
  橙却是高明远送过来的,老夫人高兴,便留了晚饭。进之便嚷嚷着要吃橙酿蟹,老夫人笑道:“那螃蟹哪是说有便有的,明儿一早叫卢管事去菜市买来,才有得你吃哩!”
  徐夫人却道:“庄上昨日送了好大螃蟹来,养在厨房里呢。”
  进之那一屋人都喜不自禁,自临安来清平,家用拮据,日常吃食都往节俭里抠,哪里能吃到这样新鲜好菜。
  “不如派人去请你姨婆过来,也叫他祖孙俩尝个新鲜!”老夫人笑道。
  里头容娘剥橙的手便顿了一顿。
  外头守礼却接话道:“不如做好了送过去,不是说姨婆正有些不适,免得她老人家来回劳顿。”
  老夫人一听,大为满意,忙忙交代厨房去做。
  容娘垂首,轻轻的将橙子剖开,撒上些许细盐,递与等候一时的玉娘。
  ①监修:工地的工程负责人,营造活动的管理者。
  

第四十六章 对持
更新时间2014…3…12 21:43:20  字数:3113

 县衙门口,李师爷正要归家。忽地听到有人招呼,定睛一看,却是张家的刘管事。
  师爷并未听到脚步声,刘管事大约是站在暗地里等了会,寻了机会才出声。
  “呦,刘管事,早叫个人来传就是了,怎能让你久等呢!”李师爷与刘管事打的交道不少,可谓老熟人了。
  刘管事殷勤陪着笑,道:“不是才到嘛!怎样,师爷,咱还是照老样,群芳楼?”
  相比刘管事那张黑皱皱的脸,李师爷倒是白净许多。不说白面无须那种寒碜话,入了群芳楼还是不遭粉头嫌弃的。
  师爷一听,身子便停了停,终是摆手,笑道:“今晚便罢了。喝了些酒,昏昏欲睡呐。”
  李师爷今夜情绪很高,一路与刘管事说些城中新闻,直往他家宅子而去。
  窄窄的巷弄中,半日未碰见个人。本是极好说话的时候,奈何师爷闲谈的兴致甚高,直从城东寡妇陈蛾儿家的麻脸新妇说到城西李拐子家的母猪下崽,再又从城南的胡三儿莫名被打跳到朝廷新增的月桩钱①……。刘管事这么个机灵人,竟然插不进话去!
  眼见着李家宅子飞檐近可在望,刘管事心中不由的骂了句娘,从怀中掏出几张交子,递了过去,陪了笑道:“我家郎君交代,这是把与师爷喝茶的钱。”
  李师爷眸子一闪,将手一推,早已借了月光瞥见交子面额,佯装惊讶道:“如何这般客气?都是老交情了,没的折煞我?”
  刘管事与衙门头人交往深了,如何不知中间门道,只十分陈恳的将钱又推回去:“师爷今日如何不爽快,莫不是我家大郎未亲自来,我这便去请大郎来?”说罢,作势回头。
  那李师爷笑着拉了他手臂,摇摇头道:“你真是……,怎生说你好?罢了,我收了便是。”李师爷收了交子,终于问起管事夜间来访,所为何事?
  刘管事忙将他家大郎的意思说了,却是要打点那十数头牛。
  李师爷笑道:“这却不难,明日便带钱到衙门来就是了,我带你去与罗知县说个情,要几头便牵几头回去罢了。”
  “那价钱?”
  “老规矩。每头牛本钱五十贯,加税三成,十五贯。那几个衙役你是晓得的,在河边守了半月方守到这一拨,少说也得每人给个贯把钱。衙门里头几个经手多少也要与几个钱。再有,……”
  师爷歇了一歇,似笑非笑地看了看刘管事。
  刘管事那只小眼睛瞧见,不由得心中抖了一下,忙接口道:“知县老爷那里,少不了的。”
  “好,好,便是如此,你看着办。——我的就不用给了。”
  刘管事听见,心中揪了一下,又笑着应道:“怎能?师爷你把我当娃儿不懂事哩!”管事顿了一顿,终是老着张脸探了探,“……不是说福建那边只要三十五贯……?
  “哦……?”
  师爷的这句感叹莫名悠长,两眼却看着天边那几个稀疏的星子,有些出神。
  刘管事心中又骂了声老狗,不得已作揖道:“还请师爷在知县大人面前说几句话,我家郎君必定感激不尽。”
  李师爷只笑不语。刘管事正待再求的一求,师爷却竖起两个短胖指头,缓慢地在空中比了一比。
  ……
  翌日清晨,张宅。
  “他要十贯?那给罗知县打点多少?二十贯?他们不如去卧牛岗落草!哼……”张炳才听了很是生气,有些怪刘管事办事不力。
  刘管事也不去触霉头,只低眉顺眼地立在一旁。
  那张炳才发泄了一通,方又问道:“意思是要我们找人帮他们兜办?不过是买几头牛,究竟要几多本钱?”
  “师爷的意思是,找了那几个贩牛的家人,去县衙求情。只说是郎君的远方亲戚,请郎君帮他们兜办。如此,只需出打点钱与税钱,至于本钱……”
  张炳才一听,自是明白,不由笑道:“这个老滑头,也不枉给他十贯钱!便是如此,知县那里便送五十贯过去,左右还有酒库的事!”言罢便起身往外走,正待出门之际,却又回头问道:“有几头牛?算好账,好叫账房预备钱!”
  “十头。原是十二头的,徐府帮人兜办了两头。”
  张炳才听到徐府,心中一刺。“又是徐府!”
  刘管事也不做声,只心中道:“你不知道的还有哩!”
  张炳才却很快就知道了。
  昨日张炳才在城北忙乎一天,只高价收了一户泼皮的屋子,其余皆无所得,心中郁闷,正要寻了好耍去处散心。去打听消息的万儿却回来了,告诉他则让他足以再摔一次家伙的消息。
  彼时张炳才正被他老娘拉扯着试一件紫金色团花袍子。那料子据说十分金贵,值数十贯一匹。赵氏洋洋得意,前后左右看了又看,恨不得把袍子上的每一条褶子拉抻。
  “我儿,可莫糟蹋了这金贵的料子。到外头去莫老坐着,免得磨坏了。回来记得换了衣裳……”
  门外万儿那件青衣一角闪过,张炳才便唤:“万儿,进来。”
  万儿犹疑着进了门,眼神有些躲闪。
  张炳才瞧见,直直地瞧了他半响,话语阴沉:“说罢!”
  万儿身子紧绷,畏畏缩缩道:“那城北……今日上午……有十二户卖……卖了房子!”
  张炳才瞳孔一张:“你说甚?”
  万儿不自觉地往后退了退,“城北,今……今日卖了十二处房子!”
  张炳才气急,胡乱撕扯了那件价值不菲的新衣扔掉,揪了万儿衣裳喊道:“他们怎么敢,怎么敢?——是哪些人家买了?”
  万儿怕极,脑袋极力后仰,疙疙瘩瘩回道:“城中好些……中户都……都买了,那徐……徐府也买了一户,高家买了两户。今日……上午去县衙立文书。”
  张炳才丢开了万儿,心中怒火翻腾,直欲杀人。半响方狠声道:“叫上几个人,跟我去县衙。”
  刘管事本隐在门后,如今听得自家郎君欲去衙门,不由叹了一口气,现身道:“郎君,且慢。“
  张炳才冷哼一声,讥笑道:“如今你倒是有主意了,那你便说说吧!”
  刘管事并不甚在意他家郎君的讽刺,只低了头自顾说话:“郎君可记得上回的官司?罗知县甚是忌惮徐府,不肯十分维护咱家哩!不如……。”
  张炳才一听,倒是松了眉眼,笑道:“你个老杀才,装神弄鬼的,也不早说。”言罢,便交代管事几个依计行事。
  容娘在家中很是心烦,姨婆近来又开始走得勤密。今日去请安时,竟对她笑了一笑,容娘心中一寒,不知为何便想到了上回联姻之事。
  嫂嫂身子沉重,不好与她说得,只好仍往书房中练字。练得一回,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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