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国虽已废除官学，但资源还在，你可以收拢那些官学夫子，善加运用，官学肯定办得起来。而且我也没让你一下子就开展几百种行业，可以先开展几种，等熟悉了再发展到几百种。”
御风问：“先从医学开始？”小歌的策论中对于医学方面的教育特别详细。
小歌点头：“嗯，这世上什么都可能嫌多，唯独医者只嫌少。我前些日子给药王谷去了信，跟他们合作，他们派一些弟子去你开办的官学教导医术。”
御风道：“药王谷从不与世俗政权合作。”药王谷可是出了名的遗世独立，列国都拉拢过药王谷，但全都被拒绝，加上药王谷除了医术无双，毒术也不差，没几个人敢对药王谷来硬的，列国便默契的将药王谷供了起来，你要遗世独立就一直遗世独立下去吧，谁都别靠。
小歌笑眯眯提醒：“十巫之巫咸司药。”
御风微怔。“药王谷与巫咸是？”
“巫咸传人，列国君王拉拢药王谷自然没用，因为十巫永不会信任王侯，但我是巫真，巫咸至少会听完我的话，且我也没让巫咸投向你。药王谷素来以培育好的医者，救死扶伤为宗旨，在医学教导医术，培养医者，不违背药王谷的宗旨。”小歌笑吟吟道，药王谷的确有规矩，但再详细的规矩也有漏洞可寻。“唔，到时候巫咸应该会派二师叔去封地，白前应该谢谢我。”
御风不解：“这与白前有何关系？”
“白前放在心上的人便是二师叔，我可是给他制造了与佳人相处的机会，他不该谢我这个红娘？”
“白前的心思你怎知道？”御风好奇的问，白前的心思莫测，正常人根本看不出他想什么。
“我在药王谷时只是一个稚童，他以为我什么都不懂，跟二师叔说心里话时都当我不存在，而我，很不巧，当时虽听不懂，但我记忆力不错，都记了下来。”长大了自然也就懂了白前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
“白前告白过？”御风很难想象白前那个疯子向女子表白的样子。
“嗯。”
“被拒绝了？”
“没有，但也没接受。”
“怎讲？”
“二师叔先天失聪，什么声音都听不到，白前每次说心里话都不敢面对面的跟二师叔说，二师叔看不到他的唇，便不知道他在说话。”小歌好笑的道。
御风不由露出了好笑之色，没想到白前那个医学疯子还有如此奇葩的一面。
将晚膳用完，小歌喝着羊肉汤问御风：“於水大营每年的军费是多少？”
“怎问起这个？”御风有些奇怪，小歌几时关心起军费问题来了。
小歌道：“入冬后，军营的伙食大部分被换成了羊肉，觉得应该要不少钱。”早膳加了一碟羊杂，午膳的肉汤换成了双份的羊肉汤，除此之外，因为入冬后御风将训练量增加了一倍的关系，将士每日里还有羊骨汤，就在校场，训练时因为只能穿一层单衣，觉得冷时便可饮一碗羊骨汤御寒。羊骨汤是一天十二个时辰无限制供应，每日食材所需的羊肉与羊骨不计其数，小歌算过，冬日里於水大营每日花在吃上的钱都够养活整个於水城的百姓了。
“每年约莫四五十万金铢。”
小歌险些被羊肉汤呛着，四五十万金铢？这么大一笔钱便是拿去养活季氖蛩骄勾麓掠杏嗔恕！澳愕乃骄彩钦庵执觯俊�
御风点头，他的兵，不管是私的还是公的，只要在他麾下，他就一定会让他们顿顿有肉，用精良的武器，当然，也受最严苛的训练。
小歌由衷道：“你若不缺钱，天理不容。”这样养军队，多少钱都不够，难怪公羊宁会以鲸吞的风格拓展商业，有这么个烧钱的祖宗在，钱稍微赚少一些就得破产。
御风笑道：“养你的钱肯定有。”
小歌摇头道：“我自己能养活自己。”
御风道：“我们有婚约，我日后要娶你。”
小歌静默，这个话题不好接，她可不想祸从口出。
御风也不逼着小歌，而是从怀里取出一只白玉钗将小歌的银发绾了起来。“你的头发绾起来真好看。”
小歌照了照铜镜，绾起来至少不会让人以为是女鬼了，从女鬼飞跃成了神女。“你一个男子竟然会绾发？”小歌惊讶的看着自己绾起的长发，她没记错的话，御风对于绾发的兴致不比她高，垂髫时还好，华族的稚童垂髫时都是垂散着头发，不用梳。总角时华族的头发会梳起来总成羊角，小歌是原来怎么披头散发还怎么披头散发，御风也就好一点，会拿根发带将头发系在身后，然后就一直系到如今。由此可见御风的懒散，几时学的绾发？
“我聪明。”御风毫无羞愧之色的回答，为了练习，於水大营的马尾都快让他给剪光了这点他是不会说的。
无耻！小歌将铜镜丢到一边。“这玉钗雕工不错。”应是用上品云玉，再请了一流玉匠雕琢的，价值数十金。
“是从姜阳的一个青国贵族府里得来的，我当时一看就觉得很适合你。”御风笑道。
小歌默，攻打青国时，御风虽未扰民，却将那些青国贵族给抄家了，这支玉钗应是从抄来的所有东西中挑的，难怪雕工与品质如此出色。
仲冬上旬，齐国十万铁骑由齐国大将韩松率领奇袭辰国专门培养良马的牧云原，占领了牧云原后南下，被驻守在北地郡的公子榭所阻。东境原本的三国大战变成了四国大战，局势危如累卵，辰王浔最终一道王令来了南境让御风领兵十万增援东境。王令一来御风便觉得头疼，却不能拒绝，谁让各地大军中就南境离东境最近。
唯一让御风觉得安慰点的是十万大军由他自己从南境那些军队中抽调，若是辰王浔安排的话，他出征之前还得先收服手底下的军队。有了这个权限，御风便从西边的鸣风原与北边的商阳关抽了三万人马，再从於水大营抽调三万，最后将攻打青国时所俘虏的青人给抽了四万组成了一支援军，最后将南境所有事宜托付给了鸣风原的将领孟易，商阳关的将领是公子寿的心腹，他不信任。
“这么支援军，你不怕出事？”小歌问御风，这支援军的组成一看就有问题，来自商阳关与青国的俘虏都未必会听御风的，即使听也需要磨合。
御风一点都不担心的道：“打几仗就磨合成铁拳了。”
小歌微怔，随即反应过来问：“你打算如何增援？”
御风反问：“你觉得如何增援比较好？”
小歌坦诚道：“若是我，我肯定不会直接去东境战场。”
御风笑道：“辰王没规定我一定要去东境战场增援，所以我也不打算直接去东境。”
辰王浔虽然没有明说，但他意思的是希望御风从抄近路从云梦泽北边的九陵原去东境战场的，九陵原一直没有军队通过的消息，而十万援军却失踪了。隆冬时节，天寒地冻，消息不免迟缓，当辰王浔终于找到援军时，援军已经在唐国王城曲阳城附近了。
中州的隆冬时节鲜有人会行军，一日十二个时辰至少有四五个时辰是在下雪，在外面行军，军队很有可能半道上就被雪给埋了。但不包括御风，在御风看来，孟冬时的大雪算不得什么，以前即使下起鹅毛大雪，他也照样让部下衣着单薄的在雪中训练，还将训练量给增加一倍不止。因此从於水大营出来的将士都是天上下着大雪，仍旧活蹦乱跳的存在，而其余地方抽调来的士卒看到於水大营来的活蹦乱跳的，怎么也做不出要死不活的样子来，即使撑不住了也会凭着意志力撑着。御风带着这样一支军队跑到了青水东岸，过了前不久夺回来的城邑后便是唐国的西境，唐国西境的将领都是正常人，怎么都没想到御风竟然敢在这个时节急行军，而且做为援军不去增援东境战场，反而别开生面的跑来唐国南境攻打唐国，因此没多少防范，很容易便被御风给攻入城中。大雪纷飞，消失滞后，加上御风的刻意，唐国南境丢了城的消息很难传出去，好不容易传到下一座城时他正好打下了新的城邑休整。打下一座城再将城内所有唐国贵族给抄家后最多休整一日便直奔下一座城，一个月内转战千里，连下十一座城邑，在孟冬上旬时出现在了曲阳城外。
虽然看不到，但小歌完全想像得到唐国留守后方的百官与贵族大清早起来发现王城被敌国大军给围了的精彩表情，碰上御风这么个不按常理的敌人，唐国绝对是倒了血霉。
到了曲阳城外，御风也不再赶时间，一改之前急促的风格，在曲阳城外训练起来，漫不经心的攻打着曲阳城，明眼人都可以御风的态度与游戏无异，看不出攻打王城的意思，但也没有撤军的意思，一直在城外耗着。
军营中，小歌翻烤着烤全羊笑问御风：“你说这仗打完了你的名声还会剩多少？”
御风烤着火回答：“一钱不剩。”唐国西境是唐国重要粮仓，富庶无比，因此唐国的三分之一封臣的封地都在那一片，他这一路走来，所过之处，所有贵族除了被他抄家，人也被他给拿下了，至今还关着，几时放就看唐国几时付赎金了，唐国的贵族阶层有八成是宗室，剩下两成即使不是宗室也一定与宗室有着深厚的姻亲关系。那些贵族被俘，唐国不可能看着它们流落别国，必然要赎回，他只是将事情给做得最大化了，别人最多抓几个，他已经抓了一万多人，而这还是最新统计。
小歌道：“土匪将军，这称号应该不错。”
“土匪将军总比遗臭万年好。”御风无所谓的道，这一个多月，所过之地百姓养的所有羊与家禽都被他花钱给买光了，若无那些贵族的“贡献”，他就不仅仅是土匪将军，而是遗臭万年了。急行军不能携带太多的粮食，只能一边走一边找吃的，而急行军体力消耗很多，菽粟根本不管饱，需要大量的肉食，他要么向百姓买要么抢。
小歌讶道：“难得你还在乎身后名。”
御风嗤笑：“人死如灯灭，我要身后名做什么？我不抢百姓只是因为战争无论输赢，它们都是最无辜的受害者，且我与它们无冤无仇，也无落井下石的兴趣。”
小歌闻言吟哦道：“此身托山阿，生死何足道。一朝气息绝，魂魄俱烟消。得失不复知，是非安能觉？千秋万岁后，荣辱谁与知？”
歌声悲凉，让御风有些诧异，小歌几时对这种歌有兴趣了？“唱的什么？”
小歌笑问：“送魂歌，可好听？”
御风无语道：“我没死。”
“我知道，就算你死了我也不会在你的葬礼上唱这个，这是巫葬上才能唱的祭歌之一。”
“那你方才？”
小歌笑道：“只是觉得你太可惜了，你比我更适合成为一名巫，生死荣辱都不过过眼云烟，这世上有很多东西比它们更重要。”
“我不适合。”御风道，他能明白巫，却不会有那种精神。
“也是，你走的是另一条路。”小歌笑点头，君王是不能成为巫的。
烤全羊熟了后小歌将烤架从火上取了下来，拿刀切下一条羊后腿给御风。“我们还要在这里吹多久的风？”虽然每日有三餐加一顿宵夜，且顿顿有酒有肉，但酒是御寒效果很好却很难喝醉的梅子药酒，肉是羊肉，酒还好，大冷的天只要是酒，哪怕喝不醉也没人挑，但肉，羊肉虽好吃，但天天吃、顿顿吃也有些受不了。
御风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