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宁侯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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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宁侯传奇- 第4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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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您收下,祖传的一个戒指也不值什么钱,但是……帮帮忙吧,好嫂子。
  这次金珠母亲不仅恢复了听力,眼睛也变雪亮了。
  都来两次了,你怎么不早说,我可不是狠心肠的人。金珠母亲一面说一面两只手握住那客人的手,仿佛两人是多日未谋面的好亲戚,戒指落入掌心,她自然地松开其中一只手将好处收入囊中,另一只手仍握着将这客人推到女儿面前。
  她来四五回了,我的好闺女,为了见你大费周折,戒指当了当盘缠,你先给她……
  不行,这么多人排着一个一个来。金珠不听母亲的说辞,她的眼睛完全睁开比平时大些,仍是一只眼睛大一只眼睛小。
  近前的人都听见了金珠大师母女的谈话,齐刷刷都看着这客人。这客人被当面拒绝,不好意思,转身就要走。金珠母亲揪她一把,腆着脸继续说,好闺女,娘的脸你也不给,你这个婶婶家境不好,你照顾一下吧,我看着实在可怜。
  金珠无奈看了母亲一眼。
  你的儿子病了?
  送戒指的大娘点头如啄米,眼里泛起泪光,我的儿子自从生病受了不少罪,吃了很多药总是好一阵犯一阵,郎中只说没有大碍,却也不似从前康健,我为了给他治病首饰都当了……
  这个不用说的,我的嫂子,金珠母亲不耐烦起来,听我闺女给你破解就行了。
  娶了姓郝的姑娘,他的病自然就好了。金珠说。
  您是说,让那个郝姑娘和我儿子成婚,您怎么知道……可是大师,那个郝姑娘名声不好,村子里的没人敢娶她的。
  金珠不再说话,金珠母亲催促道,我女儿的话很灵验的,你照做就是了!快回家办喜事去吧,你儿子的病好了,儿媳妇也有了,明年再给你生个大胖小子,你以后都顺了。
  可是,那个姑娘原来在大户人家做丫头,听说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被那家的老夫人给赶了出来,我怎么敢要这样的儿媳。
  嫂子,你儿子得的是心病,你若不遂他的意,和那个郝姑娘私奔了,你岂不是人财两空。人要顺天意。回去吧,嫂子。
  轮到李安宁时,天色已晚,她身后还排了二三十个,金珠冲身后一个小丫头唤作翠儿的递了个眼色,翠儿从她身后走上前来道,今天就到这里,各位明天再来吧。
  我们等了一天了!……
  我从很远的地方专程过来的!……
  好姑娘,让大师再辛苦一下吧……
  ……
  人群里一阵骚乱。
  翠儿道,大师也要休息呀,今天从早上睁眼到现在水都没多喝一口,还不是看你们大老远好不容易来一趟,可是大师也是凡人,需要休息的,散了吧。
  彼时金珠已经站起来朝另一个房间走去,大概是想去休息的。
  奇怪的是金珠从没有向李安宁投过来哪怕一瞥的目光,李安宁却觉得她已经被大师周身看遍了。
  来一次毫无所获,李安宁甚觉遗憾,于是对着转身要离去的翠儿道,这位小姐姐,能否通融让大师帮我卜一卦。
  不知是被李安宁的诚意打动,还是被她的外貌吸引,翠儿兴致勃勃地盯着李安宁看了一会儿,竟然说道,你在这里等着,我这就出来。
  果然如她所说,翠儿很快又出来了,她说,大师今天真的累了,只把这个让我转交给您。翠儿双手递过来一张折叠得齐整的信纸,然后压低了声音说道,大师平日只上午卜卦,今天已经是例外,所以很累,你明日早些来……
  翠儿——,翠儿还未说完,便听得金珠母亲敞开了嗓门喊她,快点进来,要关门了。磨磨唧唧在那干什么!
  翠儿回头厌恶地瞪了一眼,接着说道,你也快点回去休息,明日记得早些来啊。
  李安宁打开那信纸来看,只有两句话,却让她怔在了原地。上写着“身为女驸马,名至边疆侯”。母亲告诉过她,与自己五岁时算命先生说过的话如出一辙,只少了前两句,后两句颠倒了过来。
  李安宁再欲上前询问,大门咣当一声闭紧了。
  宝玥正在书房走来走去等李安宁回来,一看见她便高兴地说道,你去哪了,也不说一声,让我好等。
  李安宁心不在蔫地说道,各处走走,时间就耽搁了。
  宝玥看她脸色不好,也没有多问,便道,我去吩咐厨房给你做新菜,你等着。
  李安宁兀自出神,沉默不语,宝玥旋即走了出去。
  李安宁心事重重,无法入眠,辗转反侧到三更,披衣到外面仰头看如水的月色。
  虽然没有见到金珠,但是纸条上的两行字和母亲告诉她的话对她的触动很大。她以为只有自己的人生受到了干涉,其实冥冥之中早有天意。五岁时算命老先生就知道她会成为女驸马,彼时她和宝玥尚无交集,却被注定了今生彼此的际遇。如果说自己因为身份偷换成了不幸的人,那么宝玥也是受害者。站在时间的长河岸边仔细审视,她发现宝玥一直默默守护着自己,拯救自己于水火,脱离万劫不复的境地。婚后的种种,李安宁怎会不知,虽然不太能明白,但是她能感觉宝玥对她无微不至的关怀,已经超越单纯为了帮她掩饰身份这个简单的目的。她不愿接受这个事实,只好躲避。
  清冽的空气中飘起一丝丝甜香,宝玥不声不响地走到她身旁,也抬头望着月亮。她知道她在躲避,她宁愿独自承受单恋的痛苦,也不愿意告诉她自己的真实感受。相守已经不易,如果要求得太多,她害怕会失去。因此宝玥并不强求,由着李安宁游荡在婚姻的围墙之外。
  李安宁轻轻拉起她冰凉的手指,像犯了错的小孩子低着头,轻轻说道,宝玥,对不起。
  她的主动示好让宝玥感动不已,“对不起”三个字却让这份感动打了折扣。她问,为什么对不起?
  因为我的身份、我的迟钝、还有今日的任意让你为我担心,都对不起。
  宝玥轻轻地摇头,含泪笑道,我什么都可以为你去做,包括等待。所以你千万不要勉强自己。
  李安宁默默地放了手,沉声又说道,对不起。
  她确实还没有完全准备好,勉为其难也是在伤害宝玥。
  再给我点时间。她低声请求道。
  宝玥道,是我心甘情愿,你没有错。安宁,我第一次看到你是在父皇的偏殿里,那天你忘记了官帽,我捧起递到你的手中。只一眼……我的心就被偷走了。凡夫俗子也好……高官大吏也好……贬谪……擢升……贫穷……富裕……男人——女人,你变成什么我都不在乎。她几乎哭成泪人,哽咽着说道。
  李安宁轻轻拥着她,陪着默默流泪。
  也许除了伤害,我什么都给不了你。李安宁痛苦地说道。
  我不在乎,只要能陪在你身边。你的心里装的下万千边关百姓,我的心里只能装下你一个人。今生我只为你而活。
  天刚蒙蒙亮李安宁就到了金珠大师的门外等候。传闻不假,门外早有打了铺盖席地而卧的外乡人,此刻睡得香甜,鼾声如雷,引得周围一片抱怨声。
  待日头东升,翠儿打开门,东张西望像在找人。当她在人群中看到李安宁,脸上露出心满意足的微笑。她对着纷乱的人群喊道,大师今天午后才占卜,各位先回去吧,午后再来。
  人群里又是一阵骚乱,有人说,我们在这里等了一夜,你看行李都没收拾呢。李安宁朝说话的人看去,果然见他脚下铺开着一条席子,上面覆着一层薄棉褥子,再上面是一条皱皱巴巴的薄毯子。这套铺盖的主人长得五大三粗,嗓门像铜锣一般响亮,震得人鼓膜忽闪忽闪的。他一发声,旁边的人便退开几步看他。李安宁怀疑方才震天响的鼾声就是由他发出。
  翠儿是见过世面的,或者想在人前凸显自己的地位。她不慌不忙地走过去,慢条斯理地说道,这位大哥的一片诚心确实不错,可是我们大师休息也是为了你们这些诚心之人。
  这是哪门子道理?壮汉质问道。
  翠儿说道,大师昨天累着了,情绪低落,没有心思,心不在蔫占卜就不准,这位大哥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壮汉挠挠头顶,闷哼了一声。
  因此上午休卦是为了下午更好地给各位卜卦呀。翠儿接着说道。
  众人听着有理,便没了牢骚。风向一下子变了,出现一片附和之声,那是那是……让大师好好休息……我们就在这里等……
  翠儿脸上浮现出得意之色,转身走到李安宁身边,冲她行个万福,李安宁受宠若惊地赶紧回礼,抬头再看,翠儿已经轻快地迈上了台阶,只留给她一个娇小的背影。这使李安宁产生了错觉,仿佛刚才翠儿并不是向她行礼,只是弯腰摆弄裙裾,掸落上面沾着的什么东西。慢慢合拢的门缝里翠儿给了众人一个笑脸,又似乎那笑脸只给了李安宁一人。
  午时刚过,大门再一次打开,昏昏欲睡的众人一下子都来了精神,坐着躺着的连滚带爬站起来,站着的挺直了身子,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向前望去。
  这次出来的是金珠的母亲,她大喊着,别乱别乱,按顺序一个一个来。你们五个人跟我来。李安宁排在十几人之后,不在这五人之列。
  翠儿灵巧地绕过金珠母亲,朝着李安宁走过来。
  李安宁恭敬地作揖,说道,小姐姐,有何见教?
  众人只注意金珠母亲,没有人留意翠儿。在一片纷乱声中,翠儿说的话只有两人能听到。她说道,我们大师请侯爷进去观卦。然后笑盈盈地看着她。
  李安宁思忖着,大师能掐会算估计早已知道她要来,所以昨天和今天都是在考验她。大师邀请,她没有拒绝的道理。
  于是恭敬说道,请小姐姐前面带路。
  穿过人群和几道门,李安宁终于能够近距离地观察这位盛名之下的占卜大师。
  金珠大师远观只是个平常女子,打扮也和平常少女无二样。近看后如果用贴切的词语形容便是对大师的不敬了。除了大小眼,金珠大师的眼睛还一高一低,眉毛仿佛是为了迁就眼睛的高度也是一高一低,极富喜感。但这或许也正是大师仙风道骨,不同常人之处。
  李安宁深深作揖道,在下李安宁久仰大师大名,特来拜访。
  金珠大师也不答言,指指旁边的座位,示意她落座。
  金珠的母亲看不起粗衣打扮的李安宁,还以为她是来拜师学艺抢生意的,便偷偷问翠儿,这个小子是来干嘛的,为什么坐在这里?
  翠儿怪她多事,且看不惯她平时的做派,当着众人的面又不便发作,便道,这位是金珠大师的贵客。
  金珠母亲一撇嘴道,什么贵客?一身粗布!
  金珠听得这话,厌恶地瞪了她一眼,若平常面貌也罢,金珠的这一眼直接震慑住了母亲,她头一缩,讪讪地,赶紧退到一边,大气也不敢出。
  第一位进来的是个四十岁上下的妇女,满面愁容,眉宇间凝成一个深深的“川”字,她向金珠大师深深道福后坐到对面的小凳子上,要开口仿佛又羞于启齿似的犹豫起来。
  金珠大师冲她一摆手,说道,老人家不用道来,听我说你只回答就好。
  老妇听言感激地点点头,身子向前微微倾着。
  金珠大师道,你可是为了女儿的终身大事而来?
  老妇震惊不已,嘴唇哆嗦着,更加说不出话来。
  大师继续说道,恕我直言,你的女儿是否已经怀有身孕?
  老妇从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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