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又掉机关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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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又掉机关里- 第3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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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觉得浑身每一处都脏透了,不知伤了几处,她借着月光看自己的身体,斑斑点点布满了红痕,数不清的青紫交错,令她立刻回忆起那个暗无天日的房间。
  在久远的记忆中,还有这么漆黑的一夜。
  那时她刚被人贩子卖到依兰轩,面对翠娘的威逼利诱死活不从,便是被绑在了床上。
  她还记得那个肥头大耳的男人,据说是镇上某个富人,花了大价钱来享用她这“新鲜货”。
  她一头扎进冰冷的水里,水从四面八方灌进来,没顶的窒息感将她牢牢困住,但她一动不动,在水底下睁着一双大眼,任凭发丝随着水波沉浮。
  许久,她猛然浮出水面,柔顺的发丝贴在面上,花了的妆容已被尽数洗去,她趴在岸边一动不动,眼中渐渐积聚起凌厉的光,隐在浓密的睫毛后,衬着她白净小巧的脸,有说不出的诡异感。
  她在夜色中喃喃:“苏、淮、年。”
  在床上躺了三日,苏淮年觉得浑身哪里都不对,仿佛机关久久未用,不甚灵活。
  萧诺每夜陪在她身边,苏淮年都是要扎在她怀里才能安睡。
  这一日睁开眼,天已大亮。她下意识地往边上靠了靠,触手是一片凉,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这才发现房内空无一人,萧诺不知何时已起了。
  洗漱完毕,长发随意挽起,她推门出去,屋外是明晃晃的日光,庭院中不时有士兵走过,竟一觉睡到了日上三竿。苏淮年微微有些赧然,出门往厨房的方向去,刚刚踏出两步,凌煜端着个托盘迎面走来,托盘上是一碗清粥并几叠小菜,她的食欲一下被勾起,小跑着迎上去,接过托盘,仰着脑袋弯起了眼睛。
  凌煜坐在苏淮年对面,看着她小口小口吞咽着温热的粥,不时从一旁的碟子里夹一箸小菜,阳光洒在她小巧明净的脸上,她整个人都散发着暖融融的触感,让人忍不住想要抱在怀里……狠狠揉乱她的发。
  凌煜轻咳了一声,苏淮年立即抬起头,茫然地看向他,“怎么了?”说完又低头喝粥,许久没听到回复,她又抬起头来,正对上凌煜温柔的眼神。她有些发楞,脸上极慢极慢地腾起红晕,呆呆地与他对视半晌,重又低下头去闷闷地喝粥,只露出渐渐红了的耳根。
  凌煜也随即移开目光,不知该看向何处,一时之间气氛有些微妙,屋内安静极了,只能听到苏淮年的吞咽声。苏淮年越发的窘,几口喝掉了碗里的粥,顺带着装小菜的碟子也一并空了,满足地摸着肚子喟叹了一声。
  凌煜被她这番动作逗笑,终于回过头来看她,他长眉舒展,双目湛然,唇角却带着揶揄的弧度,淡淡道:“没见过你这么能睡的,没上过战场,看起来倒比任何一个都累。”
  苏淮年跟着笑出声来,有阳光透过窗射进来,在两人之间的桌子上落下几道柔和的光。
  两人似乎又回到了最开始的时候,凌煜时不时便要在言语间捉弄她一番,几次下来她也学了乖,渐渐变得牙尖嘴利,时时让凌煜想起她当初把程复气得七窍生烟的样子。
  “对了,我的小十二呢?”
  凌煜一愣,随即想起那被士兵的弓箭射中,砸在地上摔坏了的木头鸟,不动声色道:“什么小十二?”
  苏淮年诧异道:“当日不是小十二给你们送的信?”
  凌煜十分真诚地看着她,道:“不是。”
  苏淮年一时疑惑,左思右想想不通,很自然地忘了追究他们是怎么寻来的问题,难道真的飞错了方向?
  没纠结多久,她仰起头对凌煜道:“这次谢谢你,我往后再不乱跑了。”
  凌煜颔首,难得地没有调侃她,只低声道:“往后……真的不要再乱跑了。”说完又像后悔了似的,立即补充道:“这回可把萧诺和凌小纪急坏了。”
  苏淮年眼中浮现几分愧疚,随即又扬起脸笑起来,眉眼弯弯,如同两轮新月。她一字一句道:“我想通了,我要帮你们。”
  爷爷说过不要上战场,但爷爷也说过受人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她不知道怎样的相报算“涌泉”,但她知道他们需要什么,而自己恰好就能给他们想要的。
  凌煜微微错愕,黑眸中神采沉浮不定,不确定道:“当真?”
  苏淮年眼睛亮闪闪的,笑着答:“比真金还真。”
  凌煜与苏淮年在房中坐了整整一天。
  他将需求一一说明,苏淮年问了很多细节,例如武器的战斗力,射程多远,能分配几人操控。她皱着眉想了很久,凌煜在旁不敢打扰,随后他握着一支笔,照着她的描述将模型画下,又对照着将她要求准备的材料一一列下,足足列了五张纸。
  一番话说得口干舌燥,苏淮年倒了水润喉,一气喝了好几杯。
  凌煜目露震惊地看着她,实在难以想象她这一番寻常小姑娘的外表下究竟隐藏着多少惊世骇俗的想法。他修长的手指因激动而微微颤抖,手上的纸张被捏皱一个角,他急急起身,再难维持平日的镇定自持,低声道:“我这就去准备。”
  苏淮年目送着他出门,很快消失在视线中。她心里是愉悦的,再没有那些纠结的心思,原来终于做了决定的感觉这样好。她起身伸了个懒腰,在屋内蹦蹦跳跳,活动几日未动的筋骨,活脱脱一只上蹿下跳的猫。
  那厢凌煜出了门,将凌小纪找来,将那几章列了材料明细的纸张交给他,嘱咐千万亲力亲为,不可有遗漏。
  凌小纪领了命正要出门,忽然又被喊住。
  凌煜面上没什么表情,语气却是毋庸置疑的肯定,“……你传令下去,谁也不准提那只被射下来的木头鸟。”
  凌小纪错愕地回头,凌煜坦坦荡荡,语气淡淡道:“去吧。”
  提起那只木头鸟又如何?凌小纪脑中浮现出那木头鸟摔断的半边翅膀和裂开来的身子,拍了一下头,恍然大悟,少爷这是怕苏姑娘知道了难受啊!以前不曾看出来,少爷竟也有这般柔情似水的一面。凌小纪心领神会地笑了两声,将图纸放进怀中,出门置办材料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这是有存稿的第三天and最后一天,明天又要开始裸奔了= =乃们要对我好一点,因为我在用生命码字,我爱你们,么么哒!

  ☆、谁是谁的劫

  凌煜亲自挑了五百名士兵编入这临时的武器制作营,宅子周围一里处搭建了临时的隔离带,为保密起见,闲杂人等不得进出,饭菜只能送到隔离带入口处。
  苏淮年背着手,故作老成地环顾一圈,满意道:“应当差不离。只是所需时日较久,我会尽量快一些。”
  凌煜点头,看她拿起一段木头仔细研究其上纹路,忽然道:“想吃什么,随时开口。”
  苏淮年小小地蹦跶一下,欢呼道:“要吃栗子烧鸡,还有红烧肉,还有水晶虾饺……”
  凌煜回头对一旁的凌小纪道:“拿个本子记下来。”
  他说话时脸微微侧过去,露出弧度优美的下巴。唇角微微勾起,是个惯常要开始嘲讽的形容。他心里有愉悦的情绪,只是嘴上总饶不了人,惯性要调侃上几句才是正经。谁知话音一落,凌小纪当真拿出了本本子,手执一支细头毛笔在其上写写画画,苏淮年凑在他身旁眉飞色舞地报各式菜名,凌小纪飞快地记下并建议上几句口味,旁人看来说不尽的和谐。
  凌煜当下僵了脸,在原地站了一会,那两人说得越发风声水起,他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拂袖走了。
  直记了满满两页纸。苏淮年看凌小纪的眼神简直要发光,原来还有这么多自己没吃过的好东西!离饭点还很早,她几乎忍不住现在就想吃吃看那些美食了。
  这厢凌小纪收了纸笔,忽然发觉将少爷冷落了这么许久。上次的惨痛记忆骤然浮上心头,他反射性回头去看,却发现身后空空荡荡,凌煜不知在何时已经走了。后背渐渐窜上凉意,他看着苏淮年晶晶亮亮期盼的眼神,欲哭无泪。
  凌煜走出很远,一直回到住处,有小兵正站在一口大锅前忙活,见他过来忙喊了声主帅。
  他点头应了,目光落到那口锅里,数不清黑沉沉的砂子不断翻转,露出颗颗饱满的栗子来。
  还没来得及告诉苏淮年,欧阳奕来时又带了许多栗子,他命人将上次凌小纪用的那铁锅带了过来,就安置在这处小院。
  她若是知道,又该高兴地蹦起老高了。他一边想着一边往回走,没察觉自己唇边泛上来的一抹笑。
  枯藤纠缠着老树,几点枯黄残叶在枝头摇摇欲坠。入目处满眼荒芜。
  深秋微凉的风里,三人在树下静静对峙,玄色锦服的公子大笑一阵,欲打破僵局:“我们见上一面实在不易,大家何不好好商讨一下计划,毕竟接连几场大战失利已是事实,夏大人,不如听听小侯爷的说法?”
  那公子手中握着一把折扇,袍角袖边皆以密实的银线勾成诡异的图案,他面容白净,下巴尖瘦,一双眼斜斜上挑,虽是笑着,眼中却不见半点笑意,眼睛盯着面前戴黑色纱帽的男子,分明也是怪罪之意。
  一旁的夏大人已有了些岁数,面容瘦削,下巴上花白的胡子整齐修成了一小撮,一双眼阴沉沉地看着纱帽男子,高挺的鹰钩鼻分外显眼,他阴阳怪气地道:“说法?我看他莫不是忘了自己究竟是哪边的了!”
  那纱帽男子丝毫不为所动,他似乎连看一眼那夏大人都不愿,只对着远处隐隐约约的建筑轮廓道:“君上派我来此,我直接对君上负责,不需要经过你们。”
  剩下的两人眉头狠狠一皱,是个怒气不可隐忍的先兆。
  夏大人喝到:“好一个不需要经过我们。你可知此几战西野国死了多少人?你为鄢国尽心尽力,如今才得了个小小的副将,我真不知君上看中了你什么,头发长见识短,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此次回皇都我必要向君上参你一本,我看你届时有几条命来承担这些罪!”
  那人微微抬起脸,纱帽底下露出白净光滑的下巴,带了几分冷硬的弧度,他身子微微一动,手中玄铁长剑骤然前移,乌木剑柄死死抵在夏大人颈间,冷道:“我是君上亲封的小侯爷,而你,夏于善,不过是个欺师灭祖的废物,教训我,你还没有这个资格。”
  夏于善的脸唰的一下白了,嘴唇因气愤而微微颤抖,他死死地盯着那张被纱帽遮住的脸,半天说不出话来。
  有风吹过,黑纱微微飘动,他慢慢收回剑,丝毫没有理会夏于善的目光,回身对玄衣男子道:“玄洺,我有事问你。”
  玄衣男子微微抬起脸,手中折扇动作潇洒地一收,眼中精光一闪,随即敛了神色,一双上挑的眼也收了棱角,温和道:“何事?”
  “在朔平镇的时候,你抓了一个女孩子,还将她送进了窑子里。”
  他说这话时语气十分笃定,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无关紧要,不能否认。
  玄洺一僵,立刻想起那个女孩子。难道还真是他的人?他不动声色地向后退了一步,心里有根弦慢慢地崩了起来。
  他用尽量轻松的语气道:“是啊,我怀疑她是鄢国的奸细,嘴硬不肯说自己的来路,我便将她送进依兰轩想吓唬吓唬她,怎么,你认识她?”
  小侯爷一双眼隐在纱帽后,看不清楚情绪,他的声音仿佛被寒冰淬过,透过纱帽翻卷的边缘砸过来,一字一句都似极克制,缓缓道:“可是阿年说,你问了她与我的关系。玄洺,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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