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月缺(上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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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月缺(上部)- 第5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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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花奴一见安滁西,已然一惊,“邢公子,他们怎么来了?”
  “带我去见你们宫主。”
  “是。”花奴虽然有所狐疑,但还是领着众人进了蝶影宫。
  蝶影宫自武林争霸大会以来一直闭宫,以致江湖上发生的事情不知一二。邢落一将事情始末向花奴娓娓道来,并吩咐她加紧防范。而谢芜意不方便见客,花奴于是先将其他人安置了,只领着邢落一去见她。
  谢芜意病恹恹地躺在床上,肚子已经隆得很高了,看情形这几天可能就会分娩。邢落一出现在房间里,并没有吵醒她,只是静静地坐在一边。对于这个女人,邢落一也是有些不忍的,她对他可谓一往情深。如果可以早点遇见她,或许如今三个人不会这么尴尬。可是,有的人就算早早地遇见了又如何,人的心如果没有定下来,它也会在别处安家,或者四处流浪。
  谢芜意的手无意露出了出来,邢落一小心翼翼地用薄被住。再一抬眼,谢芜意已经醒了,她痴痴地望着他,许久,嘶哑地说道:“落一,你终于来看我了。”话未说完,眸子里已经滚出晶莹的泪来。
  “你现在有身孕,要控制自己的情绪。”邢落一掏出一块帕子递给她。
  谢芜意一手接过手帕,一手抚着自己的肚子,“落一,你看,我没有杀死我们的骨肉,他还活得好好的。”
  “你真傻。”
  “你只说我傻,你何尝又不是呢?”
  “我跟你不一样。”
  “好了,我不跟你争。”谢芜意握住他的手,“扶我起来。”
  邢落一的动作十分温柔,差点谢芜意又要掉下泪来,她长呼了一口气,“这次你会待到孩子出生再走吗?”
  邢落一点了点头,“你大概不知道,苏不问被唤醒了。”
  “苏不问?我知道,那个血洗武林的魔头。可是,跟蝶影宫有什么关系?”
  邢落一一五一十地说了,末了,加了句:“你不要担心,有我们在呢。”
  “你们?游姑娘也来了?”
  “是的。”
  “落一你来保护我和我们的孩子,难道她就不吃醋吗?”
  “不会的,她不是那样的人。”邢落一淡淡道。
  “落一你真是傻得可爱,如果一个女人真的爱你,她怎么可能不会为你吃醋?只是,有的女人也很要面子,她们从不会说挽留的话,只会自己一个人默默承受。”
  “你的意思是华儿现在很痛苦?”
  谢芜意勉强一笑,“你可以这样以为。”她忽然抓紧了邢落一的手,“落一,你希望我们的孩子一出生就没有父亲吗?”
  邢落一抽出手,“我们当初在一起,并不是为了有孩子不是吗?”
  “可是这种事谁知道。”谢芜意抓住床单的手指泛白,“落一,你想想那些日子,你难道不快乐吗?”
  “我…”
  微掩的门缝绿色裙裾一闪而过,无人察觉。
  忽然,谢芜意捂着肚子唉哟唉哟地喊起来:“肚子…我的肚子…好痛…”
  邢落一慌乱起来,“你是不是要生了?我去叫念奴!”
  当晚,谢芜意生了一个白胖小子,小脸俊俏得就像邢落一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然而谢芜意的情况非常不容乐观,之前武林争霸大会受了重伤,后来虽然在沉璧山医治月余,保住了孩子,但是她自己的身体却依然亏损得厉害。当时段神医还奉劝过她拿掉孩子,她却不顾一切坚决留住了。分娩的时候,出现了大出血。游华说、安滁西、邢落一三人一起运功为她续命,才使她有力气生下小孩。眼下,她奄奄一息,目不转睛地注视着邢落一抱着的自己的孩子。
  “落一…他长得真像你…我们一起给他取个名字好吗?”
  “你想给他取个什么名字?”邢落一抽出一只手握住她冰冷的掌心。
  “其实我早就想好了,叫邢郁林。你知道为什么吗?”谢芜意两眼空洞,却仿佛看见了什么,憔悴的脸上扯出一丝笑容,“你大概不知道我们第一次相遇的那个林子就叫郁林吧,说来,还得感谢安滁西让我遇见你。”
  “郁林,挺好听的。”
  “答应我,落一,照顾好他。我的身体我自己清楚,没有几天好活了。”
  邢落一看着她良久,忽然道:“不,他,郁林不能没有你。”说着,他轻轻将邢郁林放在谢芜意身边,转过头,“华儿…”
  那双眸子里不是冰冷,是□□裸的乞怜。游华说感觉心被谁狠狠刺了一刀,却体会不到疼痛,只是空洞的忧伤。可是,她没有办法拒绝这样的请求,尤其是来自于他。
  “落一哥哥,你先让开一点。路大哥,你给她把个脉。”
  路清章摇了摇头,“她的脉象虚弱无力,是大亏之相,恐神丹妙药也难以回旋。”
  邢落一闻言只是看向游华说,他仿佛相信她一定会有什么办法。
  游华说皱着眉头,“芜意姐姐,你从沉璧山回来,段神医有没有交给你什么东西?”
  谢芜意这才抬眸看向她,“游姑娘,好久不见。”接着她又对邢落一道,“落一,你把郁林先抱出去,还有你们,我想和游姑娘单独说会话。”
  安滁西若有所思地瞥了游华说一眼,当先走了出去。
  喧闹的屋子一下子安静了,安静得出奇。
  谢芜意居然坐了起来,行动看起来并没有那么虚弱。游华说冷冷看着这一切,“我果然没有猜错。”

☆、转身万年

  “游华说,你知道吗?我恨你。”谢芜意美眸里闪动着怒火,“你为什么要来这里?”
  “你跟落一哥哥是不可能的。”
  “没有试过怎么说不可能呢?”
  “我不想跟你争这个。”
  “你连争的资格都不给我是吗?我当初真是瞎了眼,居然会相信你和落一只是单纯的师兄妹关系。”
  “你错了,我当初说的是真的。以前,我不懂事。现在,我明白了,为什么人要让出自己的幸福呢?”游华说眉眼低落,好像这一句不是她说的。
  “为什么人要让出自己的幸福?没错。”谢芜意瞪着她,却突然笑道,“我和他已经有了结果,可是,你凭什么能留住他?落一并不是一个狠心的人,你我都清楚,不是吗?”
  “凭什么?”游华说笑了笑,没有回答。她的神情隐藏在阴影处,谁都看不清楚。
  “游华说,安滁西对你有意思,我想你决计不会不知道。为什么还要我的落一呢?我只有他。”
  “你只有他?不,你现在还有邢郁林。如果不是我愿意,你以为你能生下他吗?”
  “难道我还应该感谢你?”
  “的确。”
  谢芜意冷冷一笑,“既然这样,你就好好接受我的报答吧!”说着,她竟从枕头底下抽出一把匕首狠狠朝自己胸口刺去。游华说好像料到她早有此事,身形一转,就到了床前,抓住了她的手腕,“想嫁祸给我然后获取落一哥哥的同情是吗?”
  谢芜意杏目圆睁,一脸不可思议,“你的身形怎么如此之快?”
  “如果你想死,我可以成全你。但请你相信,我绝对有办法赢一个死人。”
  “你…”谢芜意动了动手腕,却被抓得牢牢的,她瞪向游华说近在咫尺的绝代风华的容颜,忽然幽幽一笑,手腕一翻,匕首朝游华说的脸刺来。尽管避开了锋芒,可是吹弹可破的脸还是被划开了一道血口子。
  一听到屋子里的声响,安滁西当先冲开了房门。他跑向低着头的游华说,双手搭住她的香肩,“怎么了?”
  谢芜意一见到邢落一,连忙哭喊道:“落一,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匕首掉落在地,邢落一只好扶住哭得凄厉将绝的谢芜意,“怎么了?”
  谢芜意扑到邢落一怀里,“游姑娘喂我吃了一粒药丸,说是可以续命的。可是我想到没有落一你我活下去有什么意义,于是想了了自己这条贱命。可是,游姑娘却来阻挡,我已不小心误伤了游姑娘。落一,你还是让我去死吧!”说着当真又举起那把匕首。
  邢落一一把抢过来丢开,“芜意,别这么任性,既然可以活下去,你就应该好好感谢华儿。你若死了,郁林怎么办呢?”
  游华说冷眼瞧着谢芜意扑倒在邢落一怀里,心里也说不出什么感觉。脸上的伤口火辣辣的,好像匕首还淬了毒。
  “你的脸没事吧?匕首有毒。”
  路清章连忙跑过来喂她吃了一粒解毒丸,“你之前吃过蓠芜,身体已经百毒不侵了。但是再吃一粒解毒丸,以防万一。”
  游华说淡淡说了声“谢谢”,又不着痕迹地推开安滁西。
  谢芜意一抬头,瞥了一眼游华说,这女人还真是命大,连世间稀有的蓠芜都吃了。她万分歉疚地问道:“路清章,游姑娘没事吧?”
  路清章向着游华说温柔地说道:“她没什么事,就是脸上要留一段时间的疤痕了。索性闪躲得快,否则伤在脸上可能要留一辈子的疤了。”
  邢落一正要起身去看,无奈谢芜意将他抱得死死的。他只好拍着谢芜意的背,“听话,华儿治好了你,我去谢谢她。”谢芜意无奈松手。
  邢落一走在游华说跟前,“华儿,真是太谢谢你了。”
  游华说抬眸看着这个男人,他的脸上有一丝惊喜深深藏在眸底,谢芜意活着对他来说究竟是个好消息。“落一哥哥,你我之间,还说什么谢。芜意姐姐刚生完孩子,身体还很虚弱,你好好照顾。”说罢转身离去,回眸一时竟扯出一丝微笑,那道伤口裂在无暇的容颜上,充斥着忧伤的讽刺。
  夜深了,烛火灭了,九重天点上了盏盏仙灯,硕大的皎月挂在期间,也并没有抢去那微弱的星芒。
  “我们都在担心苏不问来袭,你倒好,坐这儿呢。”
  安滁西的声音冷不防在底下响起。游华说透过层层的树叶朝下望去,那人就一个旋身飞了上来,靠在她前边的树枝上。
  “你不是也闲着吗?”
  “说实话,你到底是不是苏不问背后的那个人?”
  游华说静静地看着他,良久,眼眸深邃,“你这个所谓的霸主倒是真的爱管闲事,不过光是捕风捉影的话,就没什么意思了。你要说我是操纵苏不问的人,请拿出证据来再说。”
  安滁西呵呵一笑,“这空气里酸气倒是挺重,也不知是谁吃多了酸梅汁不消化。”他目光掠过游华说,嘴角牵起一丝弧线,“唉呀,邢落一都有儿了,有的人还是茕茕孑立。放眼江湖,英雄豪俊业已成家立业,你这朵状元花不知道还为谁开?”
  游华说冷哼一声,飞下大树,她的声音在夜色中显得格外清晰动人,“花为有心之人开,情为无邪之人种。若两者皆无,便自生自灭,岂肯因此扰心…”
  “哎…”伸手却握到了一捧晚风的幽凉。每回夜里遥遥而来都只为和她说片刻的温存,然而总是徒劳无功,空捡得剑拔弩张碎了良辰。花为有心之人开,情为无邪之人种。有心之人举目皆是,而无邪之人,何处可寻?世人皆爱淫邪,你何苦如此与众不同,我又何苦偏偏眷恋你的独特。何苦,何苦。
  蝶影宫是一个世外桃源,每一处风景都令人心旷神怡,赏心悦目。就这样平静地过了半月有余,谢芜意的身体也休养得差不多了。这一晚,她在宫中设宴招待众人。月上眉梢,酒酣时候,随着一声惨厉的尖叫,众人心中一凛,齐刷刷看向拱门处。苏不问掐着花奴的喉头,走了进来,“哈哈,这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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