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袖盈华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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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袖盈华年- 第6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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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一说完,苏俞立刻后悔了,她被迟歌骇人的脸色吓得又后退了一步,戒备地看着他的眼睛。
  
  迟歌生生收住步子,将轻颤不止的双手隐向身侧,强稳住身形,后退两步走到石椅边,撑着桌沿坐了下去,默然不语。
  
  一阵寒风飘过,将不知何处的曲音隐隐带至:“……对满目、乱花狂絮,直恐好风光,尽随伊归去,一场寂寞凭谁诉?算前言、总轻负,早知恁地难拚,悔不当时留住……”
  
  迟歌恍受雷击。想起那日在清月酒楼,也是这同一首曲乐,也是眼前这名女子,她忧伤而恳切地看着他,说:“迟公子,那日所见所闻,我决不告诉旁人,这样的话,你……可以放我走么?”
  
  迟歌连苦笑都笑不出来了。
  
  “早知恁地难拚,悔不当时留住”。人生常恨,不过是一场又一场的作茧自缚。
  
  院门轻响,苏俞回过神来,疾步冲到院门边,开门果见秦然扶着萧君远站在门外。
  
  苏俞没有心思顾及其它,上前接扶过萧君远:“萧大哥,你怎样?”
  
  萧君远笑:“还好。”
  
  苏俞松了口气:“你没事可真是太好了,青青说书房什么的都是打扫好的。”往常萧君远来苏府时,累了总在书房小憩。
  
  萧君远侧目看向怔然枯坐在院角的迟歌,收回视线,叹气点头:“好。”
  
  秦然看着苏俞和萧君远消失在门内,方折步走到迟歌身边:“公子,起先萧君远果然不肯前来,听我转述了俞俞的话才起身的。”
  
  半晌后迟歌方开口:“他们彼此了解。”
  
  苏俞小心翼翼地扶萧君远躺下,又忙前忙后为他端茶递水。
  
  在她又转身不知要去做什么的时候,萧君远一把拉住了她的手。
  
  苏俞反头:“萧大哥?”
  
  萧君远笑看着她,示意她在床边坐下,抬手替她拭去额上薄汗:“俞俞,歇一下。”
  
  苏俞听话地坐了下来,一脸焦急:“萧大哥,我让秦大哥送你回将军府,秦大哥说萧夫人已被左将军的人连夜接走。萧大哥,”苏俞咬唇半日方道:“我是不是差点儿闯大祸了?”
  
  萧君远垂下眸去,沉默片刻后方抬起头来:“俞俞,你猜到了?”
  
  “嗯。我想来想去,你既不想将那些东西交给皇上,想必追杀你的不可能是别人,只有……左将军了……”
  
  萧君远叹了口气,手环过苏俞的肩,凑近她耳边低声道:“俞俞,别动,这些话不能教别人听见。”
  
  苏俞反应过来,立即停住不动。
  
  萧君远接着道:“昨日要追杀我的人,确是左将军手下。他一边派人追杀我,一边又将婉儿接走,这样看来事情可能不妙。左将军手握重兵,如今那几样东西被我拿上,他必会联想到我与皇上的关系,以为左家一门性命有忧。如此一来,在最坏的情形下……左将军可能会反。”
  
  苏俞惊出一身冷汗,却也恍然大悟,难怪左青云要死死把住兵权,原来不过也是为了保住左家一门的性命。
  
  不过苏俞如今更担心的是另外一件事情:“那些东西在你手里,左青云他他是不是会会会杀你?”苏俞吓得话都说不顺了:“不对,他他他肯定会杀你,他现在不就要杀你吗?”
  
  萧君远苦笑:“所以说现下的情形当真是团乱麻。我虽则打定主意放弃仇恨,但若现在去向左将军和婉儿解释,他们必也是不信的。毕竟关乎一门存亡,谁也不敢做没有把握的事情,斩草除根是最干净、明智的做法。”
  
  苏俞紧紧皱眉,忽然眼前一亮:“萧大哥,我那日听迟歌说,他父母如今尚在人世,尉迟将军与左将军有同生共死的情谊,兼又间接也是被左将军害得几欲灭门。如果我们找到他,是不是能在左将军面前说上句话?”
  
  萧君远显然十分震惊:“他们还活在人世?”
  
  苏俞点头,又将迟歌说的尉迟夫妇怎样救苏芜脱身、后又失去踪迹的事情讲了一遍。
  
  苏俞看着萧君远:“苏芜不信迟歌的话,她觉得那些市井传言是真的,以为迟歌是他的灭门仇人之子,所以她擅自走掉,又混进宫中,想要自己来想办法报仇。萧大哥,你……你信迟歌的话么?”
  
  萧君远沉默了。
  
  想到方才在院中匆匆一瞥看见的迟歌面上的惨淡神色,再联想起苏俞如今对自己的态度,他轻而易举地推断出迟歌与苏俞之间必是出现了什么问题。
  
  他想迟歌一定是狠伤到苏俞了,以苏俞对待感情的态度,她必然也毫不拖泥带水地回击了过去。然而此刻她脸上带着明显的紧张神色,她在为迟歌担心,虽然她自己可能并未察觉。
  
  萧君远满心苦涩:“我信。苏芜她……必然也信。”
  
  苏俞惊到了:“苏芜也信?”
  
  “她若果真相信市井传言,何不直接想办法杀了迟歌报仇,又何必混进宫中去查探当年案情真相?”
  
  苏俞只觉自己脑中有一道白光霍然闪过。果然是局中之人看不清局中之景,这样简单的道理,她同迟歌竟然都没有想明白……
  
  不不不,苏俞摇头,或许迟歌是明白的,从头到尾,糊里糊涂的就只她自己一人罢了。
  
  萧君远看着苏俞的脸,苦笑了一下:“俞俞。”
  
  苏俞回过神来:“啊?萧大哥。”
  
  “你上次说的那块玉佩,是什么时候看到的?”
  
  苏俞刷地站起身来:“那块玉佩,迟歌一直帮苏芜收着,我现在就去要来给你看。”
  
  苏俞蹬蹬走回院中,迟歌并没有离开,正埋首伏在石桌上。听到脚步声,他猛然抬起头来,眸中光芒乍现,小心地看着苏俞:“俞俞――”
  
 
作者有话要说:话说我今天上午兴冲冲地拿了个桃去厨房洗,木想到停水了,就顺手一放,跑回客厅去玩~
等一会儿水来了,妈妈叫我去吃那桃,我玩高兴不想走开了,就说不吃不吃不吃。
我妈开始说:“你真的不想吃吗?那么大的桃哎,红得真是欢喜人呀,水汪汪的让人看了就想咬一口。。。”省略形容词无数。
我震惊了,冲到厨房去看我那只桃,它分明还是那只又小又青的破桃TAT
心的选择
  苏俞其实很想对迟歌笑一下,却怎样也笑不出来,她只好放弃,转目四顾了一番。
  
  迟歌一瞬不瞬地观察着苏俞的脸色,此时方哑声道:“俞俞,四周都布了千眉山庄的暗哨,你放心。”
  
  苏俞心内复杂,面上却不动声色:“迟公子,那块玉佩确是萧大哥的,你猜得没错,他就是苏芜的哥哥。他现在想看一下苏芜的玉佩。”
  
  迟歌唇线紧抿,一言不发地掏出玉佩,左手捉住苏俞的手,右手拈着玉佩送进她的手里。
  
  微凉的指腹轻轻划过苏俞的掌心,她甚至回忆起了他的手抚在她脸上时,她所感受到的那层薄茧。苏俞飞快地收回手,转身便走。
  
  她在门口顿住了脚步,掏出萧君远送她的玉佩,将两只手比放在一起,盯着两块玉佩发呆。她忽然觉得这世上因缘种种委实诡异,正如这两块与她根本毫无干系的玉佩,此时却都静放在了她的手心。
  
  门内传来一声轻咳,苏俞立即回过神来,推门走了进去。
  
  萧君远接过玉佩,两佩相扣,果然严合无缝。他微颤着手分开两块玉佩,将它们比放在一起,默然看了半晌。
  
  苏俞正想说话,萧君远忽然变了脸色:“俞俞,帮我取一副纸墨来。”
  
  苏俞诧异于萧君远大变的脸色,却还是依言去取了砚台,磨了墨,将宣纸铺在床上,把蘸饱了墨汁的笔递给萧君远:“萧大哥,给。”
  
  苏俞不解地看着盯着笔尖发呆的萧君远:“萧大哥,拿着呀。”
  
  你磨墨,我写字,恍忽中恰是期盼已久的生活。萧君远强掩去眼中那一抹痛色:“不用笔。”他将两块玉佩都沾上墨汁,先以一块玉佩在纸上按下墨印,再以另一块覆上那块墨印,慢慢拿开了玉佩。
  
  苏俞惊得说不出话来,纸上两印相叠,赫然显出一小段文字:“苏家如遇变故,无论事出何因,尉迟绍可信。事情万般复杂,远儿、芜儿切记,不可向任何人报仇,要好好活下去。”
  
  萧君远沉默良久方道:“我想,爹娘的意思是,如果两块玉佩不到一处,我与苏芜便不会知晓自己的身世秘密,大可一世安稳下去。如若到了一处,我们便是知晓了身世,也须要遵丛父命,放弃仇恨。”
  
  苏俞眼圈通红:“所以,苏将军的意思是,不管怎样,只想你们兄妹能好好活着。萧大哥,等我们找到尉迟将军夫妇,想办法解了左将军的心结,就什么事情都没有了。”
  
  萧君远默然点头。
  
  苏俞看着纸上的字呆了半晌,直到萧君远出声唤她才回过神来,她抿了抿唇,像是下定了决心般开口:“萧大哥,这张纸……给我好吗?”
  
  “好。”
  
  “那,萧大哥先休息一下。”苏俞拿起那张纸和苏芜的玉佩,转身往门外走去,她一步步向着迟歌走去,走到半路却忽然顿步转身,逃也似的快步走回了自己的房间。
  
  迟歌看着苏俞的背影,搁在桌面的手渐渐紧握成拳。
  
  天色由青转白,渐而大亮,再至日上中空,又入黄昏。苏俞手里抓着那块玉佩和那张白纸坐了整整一天,任何人来敲门都被她拒在了门外。
  
  苏俞坐在桌前继续发呆,直到青青来叫晚饭,她才猛地站起身来:“你先去给萧大哥送饭。”话毕大步往外走去。
  
  苏俞在院边愕然止步,怔看着仍像昨夜那样埋首伏于石桌上的迟歌。
  
  迟歌闻声抬起头来,俊美的脸上露出少见的疲惫无力神色,他小心翼翼地看着苏俞,轻唤了声:“俞俞。”
  
  苏俞走到他身边:“迟公子,你昨夜至今……一直在这里?”
  
  迟歌点头:“嗯。”
  
  苏俞紧咬下唇,慢慢将手里的玉佩和纸递了过去:“迟公子,萧大哥的玉佩和苏芜的玉佩相叠加印,出来的就是这个。你把这个给苏芜看一下……她必什么都明白了……从此不会再误会你……不过,萧大哥说苏芜其实本来就没有不相信你……我昨夜想了一整夜……”
  
  迟歌接过玉佩和纸,低头看了半晌方缓缓抬起头来,打断苏俞零乱无序的话:“等一下。俞俞,你的意思,是要帮我与苏芜解清误会么?”
  
  “嗯……”
  
  迟歌不住点头,他上前一步,逼近苏俞身前:“好,好,你继续,你昨夜想了一整夜,都想了些什么?”
  
  “那日无意中听到你与苏芜说的那些,确实刺激到我了,我一时反应过激,从头至尾都不给你说话的机会。”苏俞叹了口气:“我以为自己经历了这样多的事情应该会成熟一点,其实不是,我一点儿也没变,还是那样的任性、不讲道理。”她抬头看着迟歌:“迟公子,我现在好好问你,你有什么苦衷要告诉我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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