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楚竹未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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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楚竹未还- 第4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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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隐竹眉间轻蹙,自然是看出了项羽的思虑,道:“曾经,你对我说过‘相爱永相依,生死永不弃’,不知这话,今儿可还有用?”
    
    项羽轻轻地道:“我想听你唱楚歌,唱那首我教你的楚歌。”
    
    项羽紧紧握拳,一个伸手,抓住挂在乌骓身上的破阵霸王枪,紧紧握住,浑身上下爆发出骇人灵魂,慑人心魄的杀意,逼迫黑暗中的士兵们往后退了几步。
    
    “不要伤了他。”项伯道,“他毕竟还是项家的人。”
    
    张良点头道:“我知晓。”他随即转身对项羽道,“项王!你可知你身边的白姑娘已经时日无多?”
    
    项羽一愣,望向白隐竹。白隐竹却低头道:“不过是身上的小毒未消罢了。”
    
    张良见白隐竹这个模样,不由笑道:“白姑娘,你不必担心,胡亥你可认识吧。”
    
    白隐竹愣了一下,想了想道:“认识,如何?”
    
    张良道:“他可为了姑娘你付出了好多啊!他为了给你炼药,不惜和我们定下了那样一个约定,听起来就可怕,也真不知道他是如何想的。”
    
    白隐竹冷冷地道:“那又如何?你究竟是什么意思?”
    
    “很简单啊!”张良道,“你身上的‘中蛊为毒’的解药,已经快要成功了,啧啧啧,倘若不是城破了。他也不至于要和我做交易。”他望了一下项羽,这个咸阳城正是项羽攻破的呢!
    
    项羽的面色一滞,不由露出懊恼的神色,他知道这个解药的炼制过程,千千万万不能受到一丝的差错。
    
    张良笑道:“不过呢!是他定下的交易,又不是姑娘你,姑娘自然不用担心。”他这话的意思,白隐竹是知晓的。无非在讽刺她无情罢了。
    
    她不是无情,她的情,早就已经给了他人。即便是再好的一个人,她注定要辜负他的苦心。
    
    张良道:“姑娘只需要跟我去一趟沛公那里,等至解药炼了出来,就好了。”
    
    白隐竹冷冷地盯着张良,道:“又用这种戏码,你认为,他会在乎我么?”
    
    项羽紧紧握住了白隐竹的手道:“我会的。”
    
    “籍!”白隐竹无可奈何,又无话可说。她今生的良人,究竟是托付对了还是错了?这个天下,她是为了他而算计,还是他注定要为了她放弃天下?
    
    这个夜晚,不知何时,星辰已经悄然西斜,就连明月也掩去了光彩。黎明就要到来,可对于芸芸众生而言,这个世界,真的会有黎明,会有光明吗?战乱,暴政,战乱!
    
    天亮,对于她而言,也只不过是一个尽头。一个抉择,去,抑或是,死!
    
    她不怕死,她只怕,今生拖累了他!
    
    “我去!”她转身面向项羽,新生的阳光投影到她的面庞之上。本应是带来几分活力与血色,却不料彰显的更加苍白。她凄婉一笑,宛若生离死别,“籍!对不起……”
    
    既然已经到了这个地步,能拖一天,便也是一天了。
    
    她低头道:“等我回来,我一定唱楚歌给你听。”
   

四年苦战(2)

    天空宛然是一片湛蓝,如若大海般辽阔,不知道何处是始源,亦然不知何处是终结。
    
    一个身着红衣的女子,静静地依靠在一株参天古树之下,抬头仰望。这一袭红衣,长长的束腰,恰好勾勒出她曼妙的身姿。那肤若凝脂,眉目如画的美丽,宛若最美的红霞,美而不妖。
    
    她这个人,最讨厌的,便是红色。那是鲜血的红,是死亡的红,是火焰的红。即便,这个颜色,最是适合她,也最为懂她。从小,她便对这个颜色深深地厌恶,厌恶这个颜色在那么一个瞬间,毁去了她的城,破了她的家。如今,她却为了那个人,用虞姬的身份,穿上这一身红衣。
    
    嬴胡亥站在原地,静静地遥望那个女子,半晌无法言语。他紧紧捏住手中的一个药瓶子,似乎是想要融入骨血之中。
    
    四年了!他看了她四年了!
    
    这四年里,他未曾再见她笑过一次,也未曾与她多言半语。不是他不想,而是她不愿。
    
    她不愿再多瞧他一眼,多与之说半句闲话。她只是独自一个人,安静地站在那个地方,遥望着不知何处的远方。
    
    想必她的心里,是深深地思念着那个人的吧。
    
    “药,炼好了么?”白隐竹轻轻问道,波澜不惊。
    
    胡亥将手中的药瓶子慌忙掩藏在了袖口之中,道:“还没有。”
    
    “四年了。”白隐竹似乎是下定了什么决心道,“这个时间,恐怕已经到了吧。”
    
    胡亥静静地站在原地,没有说话。他知道她在说什么,的确,这个药很久之前就已经炼好了,只不过……只不过他不舍,舍不得就此形同陌路。
    
    白隐竹轻笑道:“你对我做的事情,我都知道,谢谢。”她那么一笑,只觉得天地也微微有些变色,更无论说面前的胡亥了。她见他这副模样,虽是犹豫了一下,却还是道,“我已经决定了,你不要再阻拦我了,其实你……也阻止不了……”
    
    胡亥缓缓从袖口中,摸索出那个小小的瓶子。细长的手指,来回抚摸那瓶子上的每一寸地方,似是在惋惜,在心痛。只听得他道:“我知道我拦不住你,我只想着,能和你多一天,多一时辰也是好的,哪怕只有在背后看着你。”
    
    白隐竹低头沉默。她心里十分的清楚,胡亥虽然从头到尾,未曾说过一个“爱”字,但他的所作所为,只怕已经远远超出了爱的范围,即便是项羽,也未必能为她做到如此地步。
    
    胡亥将手中的瓶子扔给了她道:“其实药,三年前就已经炼好了,你拿去吧。”
    
    三年了,不!何止三年,一共……七年!她硬是没有任何“回心转意”的迹象,难道,这所有的一切,都只是他一个人的付出,一个人的情愿?
    
    白隐竹缓缓打开药瓶,犹豫了片刻,朱唇也已经被咬破。
    
    半晌无语,半晌的寂静。
    
    有时候,胡亥想,倘若这个人生,能够只永远地停留在这一时刻,那也是极美的。
    
    最终,她似乎下定了决心,道:“这辈子,我欠了你,下辈子,我也还不了了。”
    
    胡亥身子一怔,眼眶之中不由得觉得一阵酸涩。她心里,最爱的那个人,一直都是他!一直都是!!
    
    他仰天,大笑,直至笑出了泪水。他狠狠地道:“下辈子!我也不要再遇见你!”
   

四年苦战(3)

    白隐竹撇开头,不去望向那个近似于癫狂的男子,也不愿意再去听见那个令人心碎的笑声。她闭上了眼睛,仰头,将药一饮而尽。倘若要是认真去瞧,便能瞧见,她眼角之处似有晶莹之物,反射着天空的七彩霞光。
    
    她手掌一松,那药瓶掉落在地上,发出叮当的响声,似是心碎之声,凄凄哀哀。
    
    她独自一人,向着远方走去。
    
    这个世间,从来,都只是她一个人在面对。
    
    小时候,一个人,面对破国亡家的仇恨,世道的无情。
    
    在宫廷之中,一个人面对后宫的阿谀狡诈,奉承谄媚。
    
    如今,她又要一个人面对千军万马,就像那个人一般,也是独自一人,历经四年的苦战,杀尽天下人。
    
    不过,从今以后,她再也不会一个人了,这漫漫的路,她终究是走到了尽头。
    
    “哈哈,子房果真不欺我,你真出来了。”
    
    白隐竹不禁轻蹙眉头,瞥望声音来的地方。只见刘季站在离她不远之处,面泛红光,似是有什么喜庆之事。她想了想道:“如何?”
    
    刘季嘿嘿笑了笑,道:“四年未见,白姑娘还是如原来一般漂亮。”
    
    白隐竹不禁在心里狠狠地骂了一声“无耻”,表面上却撇开脸来,没有任何情绪波动。
    
    刘季赔笑道:“小姑娘不要生气嘛,我今儿来,可是带你回楚营的。”
    
    “楚营?”白隐竹脑海之中不禁地掠过了几个可怕片段,立即大声喝问道,“你想做什么?”
    
    刘季道:“哎呀呀!白姑娘,你这可是冤枉了我了,我只不过想好心帮你一下罢了。”
    
    白隐竹冷哼了一声,话中的讽刺之意一点也不掩藏:“你帮我?我可不信你这么一个人,能帮我什么忙?”
    
    刘季暗暗抽了一口气,表面却依然笑着道:“白姑娘说的哪里话啊?怎么那么见外啊?我只不过是看在你与项王两情相悦,却又那么坎坷的路上,我才这么好心帮忙的,要不,我才懒得管呢!”
    
    好心?白隐竹在心里暗骂。她知道刘季与项羽乃是生死相对的敌人,说要好心帮忙,只怕说出去,连一个牙牙学语的孩童都不会信的。
    
    刘季见白隐竹不为所动,不由得暗自咬牙道:“怎么,白姑娘,你难道不想见你的王兄了么?”
    
    “王兄?”白隐竹心里不由得想到了戚赏,她不禁问道,“沛公真会说笑,姬不过只是一介平民,怎会有王兄?”
    
    刘季表面故作惊讶道:“哦?那么戚赏和戚懿呢?姑娘也不认识他们?”他顿了顿又道,“戚懿的那折腰而舞,可真是艳绝天下啊,只是不知道,是和谁学得啊。”
    
    戚赏是谁?是与她流着相同血液的至亲;戚懿是谁?是她真心相对的小妹妹。她又怎么能抛得起,放心下?
    
    白隐竹的眼眶,不禁觉得微微有些湿润,为什么?每次,都在能看到曙光的时候,又是一际更深的黑暗,真的让人,忘记了黎明的感觉。
    
    白隐竹咬了咬唇,下定决心道:“不管你究竟是何目的,还是请你不要伤害他们二人。”
   

四面楚歌(1)

    她是不是一个不详的人呢?白隐竹缓缓合上了眼帘,抬头,感受空气之中已是湿漉之极的空气。宛若他人的泪水一般,带有咸咸的味道,弥漫在空气之中。
    
    或许,这个世道之上,根本就不能留下这么一个女子。
    
    白隐竹悄然睁开眼眸。望向铜镜中的自己。昏黄的镜面,依稀可以看出那一个女子的轮廓。
    
    一袭红衣,如血一般的红色,再艳丽的颜色也抵挡不住伊人苍白的面庞。发髻之中一支白色的小钗子,在万千青丝之中淹没了它的素雅。
    
    这一身,是嫁衣。
    
    白隐竹不知道,为何刘季帮她准备了一套嫁衣。她轻轻抚摸上嫁衣上描金的花样,感受着它的凹凸,就如同人生的旅程一般不平。
    
    “你穿起来,果然比她穿起来要好看。”身后,刘季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道,“可惜了啊……”
    
    白隐竹冷笑一声道:“还有谁穿过?”她轻蹙眉头,甚是不解刘季话中,那可惜到底代表着什么意思。
    
    刘季一笑道:“一个你认识的人。”他撇开了话题道,“说实话,我还真的不想将你带到楚营之中。”他说罢,又无奈地摇了摇头,似是在惋惜再也回不来的东西。
    
    白隐竹轻轻撇头,瞥望镜中的自己。
    
    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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