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奇侠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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运河奇侠传- 第3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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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克勉笑道:“我们泰山门规极严,招收弟子都是精挑细选可不是随便给师父磕两个头就可以的。”
  张若虚说道:“我们泰山自开山创派以来,对收徒授艺都很谨慎,除了资质天分,人品心性更是重重之选。在历代掌门和师尊真人的励精图治下,我泰山这些年也博得了些威望,但这些威望绝不是只因武功争强斗勇得来,否则,那只能是有威无望了。我们之所以得到江湖各派的认可,主要是秉承了‘德先于技,高而不傲,强而不欺,侠义为人。’的祖师遗训。”
  闻得此言,林天鸿肃然起敬,说道:“是,天鸿谨记师父教诲,定当恪守门规,修德修艺,不辱师门清誉。”
  林方点头,说道:“鸿儿,你离家以来,娘和妹妹日日挂心,你还要好生宽慰才是。天远如今在寺里服侍你师祖公,也是很担心你,你也该去看望一下,好让他放心。”
  林青尘正自出神,眼光一转,说道:“就是嘛!你才回来,自然是要多住些日子,养好了伤再去泰山不迟,也好让道长和大伯多叙叙。”他坏坏一笑又说道:“婉君也对你好生牵挂,可不止三五次抹眼泪呢。”
  “去!”林天鸿瞥了他一眼,笑道:“那就请师父多住几日如何?我爹往日就常常仰慕您的风采,如今你们正好多聊聊。我明日就去寺里看天远。”
  正说话间,林霁遥走进来招呼用饭。林天鸿和林青尘忙收拾桌椅,摆放饭菜。
  饭后,林方和张若虚等人在房内喝茶闲聊,林天鸿和林青尘在院子里抡起棍子“噼啪”有声地打砸摊晒的黄豆稞子。林母坐在旁边问长问短,听到林天鸿说到受难之处,她心疼不已,不时地抹拭眼泪。
  林霁遥安慰母亲:“天大的苦难也都过去了,哥哥不是平安回来了嘛?还学了好本领,娘怎么还哭鼻子抹眼泪的?”
  崔成在房内坐不住,跑出来帮着砸豆子,砸了十几下,一下子用力过重竟把棍子打折了,把纺线的林霁遥逗得咯咯笑个不停。崔成看到林霁遥和郑婉君正在枣树下纺麻线,大感有趣。扔掉半截棍子,走上来指着纺车说道:“这玩意哧溜溜转的真好玩!长了这么大,我还不知道麻线是这样弄出来的!好妹妹,让我拧两圈好吗?”
  林霁遥被他的扭捏逗得又笑,嗔道:“去!这那是玩的?我还着急纺线呢。”说完,又咯咯地笑了起来。
  郑婉君笑道:“你是大户人家的公子,哪里见过这粗使活计?又哪能知道一线之成如此辛苦?这个看着简单,做起来可不容易。”
  崔成不以为然,说道:“这有什么难的?我也会弄。”他愣了片刻,终没敢去抢林霁遥手中的纺车,便蹲下身来帮郑婉君打理一团乱麻。他手粗失巧,在乱麻中拨弄了一阵,很难抽出一根成样的。郑婉君忍不住掩口好笑。
  忽然,从厨房敞开的门中看到烧水壶嘟嘟冒起了热气,林霁遥起身跑过去提壶。
  机不可失!崔成一屁股蹲在小凳子上,哧啦啦摇起了纺车。学着林霁遥的样子,右手拧着把柄,左手扯住麻絮,收收放放,倒也像模像样。看着线穗子随着纺轮飞转,听着“嗤嗤嗡嗡”的声响,他好不得意。说道:“这玩意果真不难!哈哈······”刚笑了两声,他摇不动了,线绕到穗外的轴缝里卡住了。他一愣,用力再摇,还是摇不动,心中来了气,瞪着眼睛说道:“吆嗨!欺生是不?”再用力,“啪”一声脆响,线崩断了,连指头粗细的把柄也被他掰断了。
  “哎吆!”郑婉君说道:“你怎么把车子也弄坏了?”
  崔成忙向厨房瞅了瞅,放下把柄,走到林天鸿身边夺木棍,说道:“那玩意太不结实,我还是弄这个吧。大哥你去看看,还能修吗?”
  林霁遥跑出来嚷道:“好你个大黑牛,弄坏了我的纺车,看我不打你?快赔给我。”
  崔成见她举着拳头来打,扔下棍子,跳过豆秸便跑。脚底下豆粒子作滑,他踉跄了两下,一屁股蹲在地上,摔了个四仰八叉。众人大笑了起来。林霁遥笑弯了腰,笑出了眼泪。
  穷人儿女早当家!这一点在林霁遥身上更为显现。她本就是个勤快利落的女孩,又是火急火燎的性子。她一刻也不偷闲,见线不能纺了,立刻拿起一只簸箕,撮了半簸箕黄豆簸扬了起来。“哗哗啦啦”豆洒金帘,尘屑飞扬,三五下簸了个干净。然后,她端着簸箕向大门口走去,说道:“哎!大黑牛,你不是有力气吗?走吧!我给你找个大杠子。”
  林母说道:“别这么着,你崔家哥哥是客人。”
  林霁遥努嘴说道:“正因为他是客人我才没打他,这也算将功赎罪,若是青尘,我定先摔他两个跟斗。”她转头又对林天鸿说道:“哥,你赶快帮我把纺车子修好。”说完,她和崔成大步流星地去了。
  林青尘笑道:“崔成倒把我给替下来了,嘿嘿!黑牛推磨,力得其所!”
  林天鸿心想崔成在家一向惯于呼奴喝卑,对崔楚楚时常也不相让。如今他在霁遥面前竟扭手扭脚颇为忌惮,真是好笑。他看了一眼郑婉君,猛然想起了什么。转身进了厢房,出来时手中多了一把精美的折扇,说道:“婉君,这把扇子送给你,喜不喜欢?”
  郑婉君一怔,有些惊讶,双手接过,慢慢掣开扇面,轻轻拂拭,拂过笼烟的绿柳、拂过溅玉的河面、拂过狂野的苇丛、拂过古秀的扁舟······最后粉嫩如葱的指尖停留在那一轮温润如玉、华光四溢的圆月上。手指轻颤,说道:“真漂亮!”声音也颤“我好喜欢!”
  林青尘凑上前来,笑道:“天鸿,四时已过近三,这马上就转凉了,你送把扇子给婉君,可有些不怎么应时啊!”
  郑婉君忙说道:“怎不应时?我放着来年天热时再用。这上面的画儿就很应景,不正是咱们运河上的景致嘛?”
  林天鸿笑道:“你喜欢就好。”他看到林青尘吐着舌头怪笑,抬手搡了他一拳,蹲下身来鼓弄纺车。
  不一会,林霁遥和崔成碾完了豆扁儿回来了。
  崔成一进门,说道:“那大碾盘真好玩,‘咕噜噜’转几圈,把豆粒儿都碾成了扁儿了。那磨棍,这么老粗,结实的很,使的上劲,哪像这纺车子,轻轻一碰便折了。”
  林霁遥将簸箕放下,听到崔成又在数落纺车,轻嗔薄怒地说道:“都是你!还说呢?”她忽然发现了郑婉君手中的折扇,便也嚷着要。
  林天鸿看着妹妹撒娇耍赖的调皮模样,笑道:“有!有!有!我怎么能忘了你呢?”又回房去取另一把。
  崔成看着林霁遥,虎目眯成了兔眼,竟有些痴了,黝黑的脸上泛起了红光。
  林霁遥似乎看懂了崔成的眼神,面色一红,啐了他一口,一把拿过扇子,“噗”一声,利落地打开,也不看上面画的什么图案,便扇了起来。扇了三下,她忽然眯起了眼睛转身打了一个响亮的喷嚏,对着崔成喷出了一大片五彩的水雾。
  崔成如醍醐灌顶,似甘露润腑,猛然惊醒,慌乱的心“扑通”乱跳,如同有只小鹿在撞。他越发觉得林霁遥笑靥如花了。只听林霁遥说道:“这扇子好,不但做的好,扇出的风还香喷喷的。”
  “哇!”这声音竟如风铃般悦耳!崔成简直要醉了,他搓着双手,凑上前来说道:“我在竹竿巷买了一枝好笛子,可惜弄坏了,否则拿来送给你,你也一定喜欢。”
  林霁遥俏面一抬,嗔道:“那不等于没说。”
  崔成一怔,说道:“下次来时,我一定送你一枝。”
  林霁遥说道:“好啊!记住,你欠我的。”
  崔成喜笑颜开,连声说是。
  几个人说笑一番,又是收拾豆秸、豆粒,又是提水、抱柴,帮着准备晚饭。
  

☆、江湖路远非轻入  佛珠舍利风波起

  
  林家房屋不多,只有一间小客房,让张若虚独宿。他的四大弟子便在林天鸿兄弟往日所住的东厢房,支起板凳,铺上木板,拼凑起来,挨挨挤挤地睡下了。林天鸿只好带着崔成去跟林青尘拼床去睡。
  临去前,张若虚曾向林天鸿讨要过纸笔。林天鸿笑道:“师父您真是高雅!作诗还是作画?别熬太晚,早点休息。”
  张若虚什么也没说,只是一笑,轻轻点头。
  林天鸿、崔成、林青尘三人年纪相仿,话题无尽,畅谈了一夜还意犹未尽。他因急于早些交代完毕,好到泰山学艺,天刚露亮,便起床回家了,急匆匆就要进城。
  想是张若虚见林家清贫,不忍这许多人破费,便命夏克谨、刘克言、徐克行带崔成先行回山。只令王克勉一人陪同自己,等林天鸿伤情稳固些再回泰山。
  于是,林天鸿便和夏克谨等人一起动身,同路向东。
  出了村子,晨曦中的原野露重雾浓,人行其中如置身于仙境琼途,虚幻迷茫,深邃而神秘。
  崔成玩心大起,拉着林天鸿在树下、草丛中乱跑乱藏,不停地打闹,被雾水、露珠弄的满身满脸水湿淋淋。二人兴会淋漓,乐不知疲。
  深秋的原野令人神清气爽。白色的雾气,轻柔透明而又沉重混沌,扑朔迷离而又凝滞胶着。浓雾里的世界是纯净的,是安静的;玉露滋润的原野是晶莹的,是圣洁的。
  雾!浓雾!浓雾迷茫,笼罩着天空,笼罩着江湖,笼罩着卑微与邪恶。
  露!重露!重露垂珠,覆盖了大地,覆盖了山河,覆盖了悲苦与情仇。
  雾多么浓厚!多么深远!雾帘后的世界有多么大?
  露多么沉重!多么绚丽!露幕下的路有多么远?
  江湖到底有多大?
  江湖的路能有多远?
  没人能说的清。
  有人说: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人走多远,江湖的路就有多长,它的尽头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就是死亡的那一刻。
  夏克谨、刘克言和徐克行都听过这句话,但王克勉没听过。他们都深信不疑,并且说给王克勉听了,但王克勉不信。所以,当他们为此苦恼时,王克勉不会。王克勉始终轻松地面对一切,而轻松的感觉对夏、刘、徐他们来说是一种奢侈。
  然而,此时,此刻,他们都抛掉了苦恼,他们感到了惬意的轻松。都禁不住抬头、挺胸,大口地吞咽着带着泥土芬芳的凉爽的气息。这真是一种享受!
  然而,背负仇恨和悲痛的人是享受不起来的!
  刘克言的心随着眼前的迷茫而变得迷茫。眼前浓雾里这两个淳朴顽皮的少年真开心!真快乐!可是,雾散后呢?他们还会开心吗?或许还会!因为他们没有负担。此时没有,未必以后会没有。他们以后又将面对怎样的江湖?他们又将怎样去走自己的江湖路?
  天知道!
  想着,刘克言的心又仿佛穿透了这迷雾,变得无比清晰起来。多年前,自己仿佛也是这年龄,也如他们般顽皮打闹,和弟弟、妹妹一起奔跑在晨雾中的原野上。
  忽然,传来阵阵马匹的蹄声和嘶鸣声,一队官兵挥舞着大刀长矛冲进了村子,村子里传来了鸡啼犬吠。他猛然一惊,想起两天前那个满身是伤的人,跌跌撞撞,几乎是爬,爬进了自己的家门。此刻,身为郎中的父亲应该在为躺在自家炕上的伤者换药包扎吧。他立刻感觉到了一种不祥。
  他的感觉没错。
  当他拉着弟弟、妹妹的手匆匆跑到家时,与打听到家门的官兵迎头相遇。面对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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