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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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最- 第1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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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是在打哑谜吧,我听得不是很懂,但文武双全是个好词,我对欧阳说:“我  跟阿白学了飞刀,现在可以钉到木柱子里半寸了呢。”
  这就是赤裸裸的炫耀啊!欧阳却不生气,点着头说:“石榴的神功小有规模,值得敬佩。”
  这赞美太让人受用了,引得我斗胆一问:“刺杀皇帝,如何?”
  “被侍卫率先捅个马蜂窝。”他的报复来了,“不,剁成肉泥,御膳房就不愁当晚的饺子馅了。”
  我涎脸道:“公子说话忒风趣,在下竟不知如何是好。”他悠悠笑,手刚要摸上我的头顶,我一闪,他的手僵在半空中:“小娘子倒是傲骨峥嵘。”
  “承让。”
  我是在次日才得知刘元天被杀的消息的。
  天将黄昏,我的鸽子己数得炉火纯青,便闲下来种菜。几场雨下来,小苗儿长势喜人,这段日子过得又自在又松快,我伸了个舒服的懒腰,顺便挠了挠肩脚骨,它在生肉,痒得紧。
  “有你在的地方,就没有荒原。”含着笑意掺着青草香的声音被清风送过来,我转过头,对上来人的笑眼。
  我弯腰抚摸着青青的小菜苗,把他说的这句话理解成,你的世界我为你留住春天。你不是最爱春天的吗,欧阳公子。其实我也爱春天,因为我在春天遇见你。
  他倚着我坐下来,左眼冲我眨了一眨,我顿感全身轻飘飘,欧阳公子,你是没阿白漂亮,但为什么却是你,深得我心?深吸一口气,一只鸽子,两只鸽子,三只鸽子……
  欧阳公子,你比金子还可爱,我怎么办。
  他郑重而深刻地看了我一眼,将我的两只手都扯过去,包在他掌中反复端详,看得我莫名其妙:“有问题吗?” 
  我的手很难看,有趼子有疤痕,跟越天蓝那类大家闺秀是比不得的,她们的手叫柔荑,我的手是笊篱。但我岂止是手不如她好看,债多不愁,我不想了。
  “没,回天都后,给你弄些珍珠粉敷一敷,我看到她们都在用。”欧阳清了清嗓子,贴着我的耳朵说,“刘元天被莲花公子拿下了。”莲花公子不过是眼带桃花,这位欧阳小哥却是嗓子里含着桃花,半酥半懒,吐气吹动发丝扫着我的耳根颈窝,我身子一软,被他圈住,挣了两下,挣不脱,便算了。
  话说接近刘元天并不易,他是朝廷命官,舒达却是江湖草莽,阿白的亲兵们只作安插用,不可暴露身份。先前他们商量的是让舒达扮成外来商贾,带了重礼到泽州总兵府拜访,但临到眼前才知这一招行不通,刘元天此人近来甚是谨慎,闭门谢客,拜贴送了三回都无功而返。
  就算勉强进入总兵府,以刘元天的作风,舒达必得不到单独会面会。虽以他的武功,可一击而中
  全身而退的把握,,但府邸守备森严,兵力齐整,若无全身而退的把握,阿白不愿舒达冒险。舒达自不介意涉险,但这无疑是下策,一干人潜伏于泽州,正苦思对策时,莲花公子不请自来。
  刘元天好男风,对莲花公子生过觊觎凯叙之心,但当今圣上都放了他,他明里不敢妄动,私下倒邀过莲花公子几次。可莲花公子不赏脸,他的口头禅是,武夫什么的最讨厌了。这回他却主动攀了上去,只说途径泽州,想到在此地尚有一位故人,府邸中种了几株西府海棠,是极之难得既香且艳的品种,便自带了颜料登门拜访。
  莲花公子的水墨画是一绝,画法也与寻常画师不同些,当年高中探花时,皇上留他在宫中小住赏梅,日日在冰天雪地里看他作画。阿白也见过一回,小雪初晴的午后,梅花深处,地上铺了一卷足有数丈宽的画布,那人披了红袍,袍角蘸了赭色颜料,信步在画布上走了一圈。
  阿白定睛一看,梅树的藤错乱有序,只消添上几抹红,便成一幅梅花图。但见他在寒风中衣袂飞扬,施展精妙无双的轻功,手中的笔信手一甩,墨点却准确无误地落在藤蔓上,胭脂点点,时挥时洒,好一幅杂花生树的水墨图。只看得皇上眼睛发直,大叹莲花公子色艺双绝,风姿跃然。
  砌下落梅如雪乱,那已是三年前的事了。梅花图一事朝野上下无人不晓,武将刘元天也是个附庸风雅的人,托人给莲花公子送去文房四宝等物事,都被他回绝了,但这一日,莲花公子却以赏海棠为名,主动造访,可把刘元天乐坏了。
莲花公子说自己作画时好静,不喜被叨扰,刘元天便屏退了下人,和他单独相对,享受了一把圣上尊享的待遇,是为“名花倾国两相欢,常使君王带笑看”。
三千海棠,花开似海。白袍公子在海棠中央迎风峭立,向武夫艳媚一笑。
云霞漫天,武夫且惊且喜,走向他——
  刘府的亲兵围拢时,花树下落英缤纷,刘总兵和莲花美人双双倒在血泊中,
一探鼻息,莲花尚还有救,但刘总兵却…… 
  后来所有人都晓得了,来历不明的世外高人在总兵府潜伏多日,银枪一亮,莲花便与他交上了手,但对方伸手甚了得,合总兵和莲花二人之力,竟也在五招内就败下阵来。
  莲花天分奇高,是当世罕见的武学奇才,连他都对付不了的人,自是非同一般。这件事很快传回皇宫,皇帝坐立不安,第一时间给泽州派了新总兵,同时快马加鞭为莲花送来了大内良药,望眼欲穿地企盼他
能活下来。
  莲花“昏迷”了三天,到得第四日,他演不下去了,虚弱地醒来,床前围了一圈少女,个个都扬言此生此世愿侍奉左右。他苦笑,挣扎起身,暗自从屋檐上唤下欧阳的雄鹰。
  欧阳的密信就一句话:“为洗脱嫌疑,你对自己也下了手?”
   花香四溢,莲花垂睫疾书:“特意穿了白,再借他的血一用,那效果甚逼真啊…… ”
  我盘腿而坐,半靠在那人怀里,看着莲花放旷的字迹呵呵笑,欧阳,你怎会认为那个妙人儿会让自己吃亏?
  刘元天一除,连在赵东武和严五常中间的线便断了。朝廷反应很快,马上调派了新总兵张子谦。但这位仁兄是个享乐派,贪生怕死耳根又软,几枚糖衣炮弹一攻,他便为舒达所制,当了个傀儡总兵。
  那边厢严五常见姻亲已死,大为悲恸,又心知泽州于天朝的重要性,便率领猎鹰国一众大军,向这边攻来。还好阿白的亲兵们都不是省油的灯,早就渗入泽州,打算给予外敌最严厉的迎头一击。
  仗是要打起来了。
  这日阿白又咳了血,欧阳寸步不离地守在他床边,我担心他撑不住,提住要换他,他眼一瞪,打发我回房间睡觉。可我哪睡得着,天微亮,就赶来看他们,半昏半明中,两人都睡着了,欧阳背靠着墙壁,双目从容地合着,长眉舒展,睡容恬淡。可阿白就不同了,床边落了一方白怕,已被血迹透染,袖口被角也是血迹斑斑。
  白日里,诸事宜说他脉像浮涩,乃积年旧症又染了心病,郁结存堵,再这么禅思竭虑,恐无力回天。 可他仍是老样子,心里烦着,脸上撑着,密令一封封地发出去,眉头也越锁越紧,我忍不住把欧阳拉到一旁说:“阿白当王爷不容易,你这个做兄弟的也不容易,跟着他东躲西藏的也不是办法,一小撮人几把大刀的。”
  他扶住我的双肩,神色微漾:“把你卷入这场浩劫,你竟是不怨的。”
  “既在一起了,那就生死往一块儿想吧,总归要同生共死便是。”
  阿白闻言凝目看我,一件素白的袍子,看起来清寒依然。他真好看,我心下遗憾,我居然只喜欢欧阳,对他这等绝色都无动于衷,将来可得想个办法不那么惦念欧阳,给自己找个伴儿,不然也太凄苦了。
  这会儿见他们的睡态,我心头倒说不出是什么滋味来,他们是男人,崇尚铁肩担道义,生拉活拽地把担子强加到自己肩上。我没那么高尚,只想赚点小钱,  从此顺理成章地偷懒,不,是能够懒下去。事己至,
  旋涡也罢沼泽也罢,总得寻条出路。
  有一天我趴在虎泉边数水底的鱼,欧阳过来找我聊天,我和他说:“不光是鸽子,我连鱼虾都能数得清!”
  这本是一桩小事,但他却当成大事,精神一振,紧挨在我身边而坐,我从额头上捋下两绺碎发卷着玩,随意问他:“舒达那样的大侠,怎么都听你的?你武功这么糟!”
  欧阳一听,眉毛就竖了起来,曲膝在我腰间上一撞,我一疼,坐不稳了,朝前一趴,他将我一捞,我被他翻了个身,他扑上来,把我压在身下,双臂撑在我头边发问:“我再糟不也打得过你吗?” 
  我清清喉咙:“男人打女人,好得意吗?”
  某一时刻啊,他曾冲我淘气一笑,问:“戴顶财迷帽子,好得意吗?”
  那是我们的第二次见面,我心头一动,他死也响了起来,眼中光影一错,左手轻滑过我的脸,掌心很滚烫,面孔慢慢凑近。我打了个激灵,他的双唇骤然触压上来。我想逃,但浑身虚软无力,他抓住我的衣领,全身都赖在我的身上,脸颊正好贴在我的脸上,我心中又是一动,像是被他下了媚药,身子软成烂泥,彻底缴械投降。
  细噬舔触,那人的双唇软且温润,教人甘心沉溺。待他松开我时,嘴角引了一抹笑,凑到我耳边说:“此种趣味比之你赚钱如何?”
  不等我回答,他的舌尖在我耳廓滑了一圈,缓缓抽出手,拍了拍衣裳上的灰,走了。
  我坐在草丛里很懊恼,公子,你又不是没钱,玩什么色诱啊。再说,有钱没钱我都乖乖办事,这几日我们都假装不曾发生过这件事,两相对望,我难堪,他若无其事,背地里仍会把我搂了,顺手把嘴贴过来,吧唧一口。
  于是我发了火:“你能不这样吗?”
  他不以为然,把手中折扇啪地一合:“一个大奸角,掳了女人回来,难道是要听她给自己背诵《道德经》?”
  其嘴脸之龌龊让他绳子上的蚂蚱甲我很汗颜,我被噎住:“我总说不过你,这辈子不晓得是否能赢你一回。”
  他一笑,在晨光中拂袖转身:“那就用一辈子试试看吧。”
  阿白先醒,把口掩得紧紧的闷声咳,我将他扶起来拍脊背顺一口气,欧阳也醒了,惺松着打发我去做事:“给他倒碗热茶来。”
  我出去烧水,走了好几步还能听到阿白隐忍的咳嗽声,暗含尘是剧毒,破坏人体经络,不知他何时能好些。前晚他靠在床头,侧头瞧我:“你看看你,中了那么重的箭伤,又不会武功为自己疗伤纾解,却还来给我打气,这多有趣。”
  我半点儿都不觉得有趣,我小时候家贫,老没东西吃,我娘又是个犟脾气,快饿死了也不向村人求助,有天我饿得快昏过去了,用我家的一把椅子换了两个馒头,分给她一个。当然不合算,但我顾不得了,那天之后,我发誓要活下去,直到成为有钱人,有钱了我和娘就不会挨饿。
  日头不够好,又一只信鸽扑簌着飞出去,阿白这一回的密令,又是在部署何事?
  掣肘太多,须得步步为营。
  杀。
  我拎着水壶过来时,欧阳在和阿白说话:“…… 恐怕夜长梦多,明日我就起程去越家提亲,住上几日。”
  窗纸己隐约透进晨光,我却只觉雾气蒙蒙,什么也看不清楚,却在这时听见阿白说:“你可属意石榴?” 
  “难道你喜欢?毛毛躁躁的一个人,哪有什么好的?”欧阳促狭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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