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梁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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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梁梦- 第5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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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候在梁府,守着病重的老主父冯氏,尽心侍奉;再不然,就为她三妹梁波的事情四处奔走。偶然见到他,也不过给他例行看诊,问候几句,叮嘱他尚未痊愈,多需静养,不过三两句话,就把他满腔情意堵回去,之后急匆匆告退,再不见人。
  只是安平自己能感觉到,身体比之前大有起色,赐婚圣谕下达,他就开始很认真地,按照她的嘱咐将那些汤药一顿不拉的喝着,如今只要不过于劳累,便和正常儿郎没什么区别。她是大夫,总劝他静养。可是…。。静养到什么时候她才肯和他同榻而眠?
  梁家多事之秋,她是府中梁大学士唯一能指望的女郎,诸事繁杂,他能理解。他去梁府尽孝,众人皆知大君尊贵,阖家上下恭恭敬敬,客客气气的,闹得他也不自在。他有府邸,规模建制非梁家可比,是以梁家也不挽留,怕过了老爷子的病气给他,以至于他每天能见上梁沛一面的期望,都变成了奢望。
  他不是糊涂皇子,多少能察觉到她在逃避。如果梁沛在意他,无论如何都会寻找机会和他在一起,她忙得脚不沾地,不过是搪塞,不过就是因为她心中割舍不下亡夫李氏。那个男人如影随形,夹在他们中间,成了无法逾越的隔阂。活着的时候,他们曾经打过几次照面,那人丰神俊朗,仪表堂堂。他见过他拉着梁沛,亲密地喊她“沛沛”,两人柔情蜜意,旁若无人。那时候他只能偷偷看着,心里发堵,如今他也拥有了这个便利,对着梁沛,却说不出口了。
  他不是不识大体,李氏去世不过半年的光景,如果梁沛就此另觅新欢,那便不是他古月长歌眼中重情重义的梁沛了。尤想当初,梁大学士过府来探望他。他热情款待,两人相谈甚欢,后来他到底没忍住,侧面打听梁沛的近况。梁大学士微叹,说老主父病重,打算叫她近日成亲,为家中冲喜。新郎也快定下了,准备就近找日子下聘过定。
  安平面上温和平静,心里直突突。思来想去,无论梁大学士所言是真,或者只是试探,这都是他抓住梁沛最后的机会。倘若真的去慢慢等待梁沛对他有了儿女之情,只怕今生就要错过了。
  ……
  侍从推开门捧了热茶给他,清凉的夜风借机卷进殿内,他掖着绣了银丝竹叶的广袖,穿过那些薄如蝉翼翩然起舞的鲛纱,信步走出殿外。
  皓月当空,暗香浮动。连着下了两天的雨,到了今晚方才散去,天气又凉了些,夜幕好似墨蓝色的玉,缀着万点星光,熠熠生辉。月色很美,他转过身,又吩咐道:“三生,去准备一下,我要沐浴。”
  三生应下,才退了出去,见他站在玉阶上一个人发呆,又折回取了斗篷遮在他身上,瞧着他形单影只的,关切道:“殿下…。。仔细着凉。”
  “无妨。秋夜美景无边,我要…。。好好赏赏。”
  绡纱灯笼已经高高挂起,温暖的红光在清凉的夜晚逐渐晕散开来,安平轻轻倚靠在抱柱上,止不住地猜测:这样的夜晚,良辰美景,她至少…。。会派人来看吧?…。会来吗?
  ……
  安平大君兀自惆怅的时候,驸马梁沛的确已经和衣而卧。古月替她脱了鞋子,取下外衫,瞧着她神色疲倦,昏昏欲睡,便打发前来服侍的小厮退出殿外,近前蹲下身子,低声道:“奶奶,长音殿又…。掌灯了。”
  “……嗯。”梁沛翻个身,睁不开沉重的眼睛,声音透着无限怠倦。
  总是这样的态度,古月有些看不下去。他跑长音殿比别个要勤一些,接触的久了,暗暗赞叹安平殿下品性高洁,气质出众,是多好的儿郎啊,可惜二奶奶总不肯敞开心扉,去接纳人家。
  原本做驸马,是不让纳侍的,房中原有的小郎一应要遣散干净,二奶奶梁沛为这个缘故,婚前打发他们出府。秋水没所谓,领了赏钱出去嫁人了,杨氏不肯,以死相逼,差点闹出人命。他无父无母,自幼在梁府长大,待惯了,无处可去,因此也不愿意,只求留在二奶奶身边使唤就好,两下里僵持,让二奶奶左右为难,最后还是安平殿下遣人告知,如果愿意,他们都可以留下服侍驸马,一如从前。
  一个皇子这般纡尊降贵,令古月不由得对他生出几分好感,在府上第一次拜见大君,安平听到他的名字时,略微吃惊,之后笑言,“你竟然叫古月,可知本君也是古月,…。。没准我们五百年前是一家呢。”
  安平大君不端架子,且一点儿也没有介意老主父冯氏早年随口替他取的名字,于是古月更加觉得这位殿下平易近人,无形中又亲近了几分,令他由衷感激的是,安平殿下半个月前还舍出脸来,为三奶奶的事而专门去找圣上说情,让这姐俩儿见了一面。殿下的真诚和努力已然打动了他,可是二奶奶竟然还是一如既往,无动于衷,连他这个下人都有些看不下去了。
  总是这样不理不睬,古月于心不忍,替梁沛盖了丝毯,试探道:“要不…。。小的,还是过去解释一下?顺便…。。再提提三奶奶的事情,看看殿下有没有法子——”
  “也好,去说一声罢。旁的别提,”梁沛开口,长声一叹,“提了也没用。”
  梁沛身心憔悴,再无应答。古月悄声退了出去,下了台阶,与刚走过来的杨氏碰上,便低声说道:“哥哥,奶奶刚睡下了。”
  杨氏点头,阴着脸问:“你又要去哪儿?”
  “我…。。”
  “你要去长音殿对吗?别忘了,二奶奶才是你的主子!”杨氏语气骤然变冷,“他是大君又怎么样?巴着他就能给你荣华富贵么?不过是蛇蝎心肠掩在美丽的皮相下面,小心离得近了,咬的你肠穿肚烂!”
  杨氏每每思及二爷李浩然,对安平都是一脸忿恨。因为那个高高在上的人,轻而易举的嫁给了二奶奶。
  他凭什么轻而易举?就因为二爷给他腾出了位置!他跟着二奶奶住在大君府上,有好几回都听到安平身边的几个公公在一起嘀咕,说什么殿下很久之前就喜欢二奶奶了,碍着梁二官人健在,所以就一直隐忍着…。。杨氏本无心思量,后来一想到他家郎君死的不明不白,回过头反复斟酌,顿如醍醐灌顶:郎君死了对谁有好处,必然就是安平了。所以,安平一定是预谋过的,仗着皇子的身份逼死了二爷。他甚至敢打赌,二奶奶心里也清楚,虽然没有明着说出来,可他是知道的,二爷去世不久,二奶奶时常去他房里坐,有时候还拿着二爷的遗物感慨: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君是谁?人人心里明镜一般:除了毒夫安平大君,还能有谁?!他嫁了二奶奶又怎样,做下这样龌龊的事情,这辈子都别指望二奶奶对他有情!
  杨氏气极,眼里快要喷出火来,看得古月心里发毛,“哥哥这是怎么了?奶奶在里头睡觉呢,别惊扰了她。”
  古月眼中的杨氏性子温吞,极好相与,但这说的只是以前。自打二爷去世,他就慢慢成了今天这个样子。古月只道他失了二爷李氏的依靠,悲伤之余总是无法适应,便不去理会,自然也不知杨氏心中所想,遂不与他多纠缠,敷衍几句,出门上长音殿去了。
  古月到的时候,安平正在偏殿沐浴,他候在回廊下,看见三生退出殿外,向他招手,“殿下唤你呢,快随我进去吧。”
  两人进了偏殿。古月隔着十二扇紫檀雕花海棠刺绣屏风向安平行礼:“殿下金安。”
  “驸马…。她…。”
  热气氤氲,安平浸于水中,等待着古月的回答。
  “驸马自回府上,和衣就寝,呃,…特遣小的来说一声,这些日子过于劳累,不敢叨扰殿下静养,实在是……,还请殿下见谅。”
  他小心翼翼地说着,有那么一丁点儿忐忑:他实在很想把这两位和善亲切的人撮合到一起,但又怕言语不当,触碰彼此的逆鳞。
  “一定是为三妹的事罢…。,她如今怎么样了?”
  “这……”古月面露难色,二奶奶不让说,…。。他还是不要提了吧…。。
  “怎么了?是怕本君担心么?你不说,本君照样会知道。”
  “下午才得到的消息,三司通议,判了刺配——”
  “什么?”水声哗啦,打湿了本就光滑的青玉砖,安平起身,赤脚急急出了浴桶,一个踉跄,险些滑倒。
  几个侍儿在边上扶着,三生急忙取了巾栉替他擦拭,又将寝衣拿来欲替他穿上,被安平伸手拦下,“去取宫服,本君要…。进宫面圣。”
  安平连着打了好几个喷嚏,头发湿漉漉的,贴在前胸后背,水滴延着清瘦修长的身躯蜿蜒而下,古月垂了眼眸,撇见他双脚圈在水渍中,站在冰凉的地上,心里愧疚,慌忙跪下,说道,“殿下,奶奶说不必再让殿下费心,国法面前挡着,那么多双眼睛盯着,即便是圣上,也不能明目张胆偏袒徇私,所以…。。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本君不信。”安平不忍梁沛因为这件事情而悲伤落寞,光这么一想,他的心都会跟着疼,遂毫不犹豫,沉声道,“本君。。。不信。。。。。不试一试,怎么知道有没有更好的结果?”
作者有话要说:  艾玛,终于要写到终点了,艾玛,赶紧押辣条,猜猜大结局啥样儿,艾玛,宝宝没动力了,要好多好多支持才能认真码字撒。
周末无更,艾玛,宝宝要去想想新坑啦。

☆、尾声(上)

  夜半三更,吉祥蹑手蹑脚,从黄府最北边墙角的狗洞爬进去,转头又用石块小心翼翼垒砌好,才贴着墙根慢慢靠近关着黄子遥的房屋,去给他传递新消息。
  “刺配北荒?…。。你肯定?”黄子遥听吉祥所述,紧紧贴着被木条钉死的窗户,小声问道,满腔的难以置信。“这不就是直接认定她有罪么?” 
  “不会有错,公差押解,明日一早上路。梁家…已尽全力…。”吉祥郑重其事,警惕地看看四周,小声解释道:“安平大君前两日还专门为梁三奶奶的事情,跑去紫宸殿求情,闹到宫城人尽皆知。大家都说,其实三奶奶能活下来,就是法外开恩,圣上已经照顾了梁家的脸面,不想她们得寸进尺,遭人非议,原本,…。原本三奶奶该判斩立决才算合理…。”
  “胡说八道!”黄子遥气上心头,嗓门也随之高了起来,“那么多人,都眼瞎了吗?她怎么可能——”
  不管怎么看,黄子遥一直坚信,梁波就是清清白白的,明摆着遭人诬陷,虽然除了他,别人都不这么看。
  “郎君莫生气,你心里明白就成,可别嚷嚷啊。”吉祥苦心劝言,他这个主子,性情有时候太过耿直,所以才有如今这么多的苦头吃。
  “那我明日便逃,你想办法替我备好马,还有我那杆银蟒枪,埋在城外五里长亭处。”房内黄子遥靠着墙壁,暗暗捏住了拳头。
  “郎君只管放心,小的早就准备妥当,只求郎君稍安勿躁,老主公盯得紧,郎君还需谨慎些,不如…。等三天之后的中秋之夜,阖家祭神,太太和老爷子又入宫参加中秋宴,那个时候再跑罢,一定追得上的。”
  “……。!”他心急如焚,恨不能这一瞬间就飞到梁波身边去,可是又不得不承认吉祥的建议更为合理:梁波前脚一走,然后他接着跑路,父亲本就对他半信半疑,表现的这样明显,保不齐又给捉回来,那他这几个月以来的妥协和示弱就会前功尽弃,后果不堪设想。
  黄子遥内心挣扎,半天没回应,吉祥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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