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片蔚蓝色的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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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片蔚蓝色的海- 第3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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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竟真有人停下来回头,然后跟带队的人耳语两句,向她走来。
  她还用力往前闯,胡杨赶紧跑过来:“白露,你怎么来了。”
  “你要好好的啊!我等着你回来。”隔着人墙,白露哭着说。
  “放心吧,没事的。我会回来的。”胡杨握着她的手。
  “你一定要回来,我等你回来!”
  “我会回来的!别哭了,回家去,在家等我!”说完,胡杨向她敬一个军礼,大步追向队伍。
  白露哭成个泪人。旁边看着他们的小战士,有些个眼眶已有些发红。原本表情冷漠的中尉,看向她眼光已经变了,想不到她的丈夫竟然是个潜水员。这一去,危险重重,特别是一线的潜水员。他将一包纸巾递给白露,声音柔和了许多:“嫂子,别哭了,他会回来的,他一定会回来的。”
  因为事发突然,失事者多为老人,失事前因为海上风大,基本上都坐在船舱里。上级的命令是要全力以赴救人。除了地方海事部门的救援力量,海军一线的打捞队伍,还将其他的潜水员组成若干预备队,随时准备补充救援。白桦和胡杨就是预备队员之一。
  失事海域海水深度在20米以下,加之海上风浪大,搜救工作难度可想而之。潜水队员一旦上岸后,12小时之内不可以再下水。穿着厚重的潜水服,在水里活动体力消耗很大,一个小时以后,第一批下海的潜水员陆续上岸。不多久,白桦接到了下水搜救的命令。他穿好潜水服,检查了身上所带的设备,向胡杨示意OK,就潜下去了。胡杨在岸上,负责他的安全引绳。
  海水浑浊,水里沙石飞走,可视度极差。靠着潜水灯,白桦朝船舱靠近。前头搜救队员在搜救过的地方都做了标记。他在靠近机舱的一个舱室里发现一个老人,人已经昏迷过去,但生命体征还在。他通过耳机向指挥部报告,立即有两个潜水员过来。由于老人已经无意识,三个人合力帮他戴上呼吸面罩,再将他从舱室里拖出去。出来以后,他以手语示意两人先带老人出水,他自己再去搜寻其他人。
  一阵暗流通过来,夹杂着一块石头,砸中他的头部,水流又将他往后推,将他撞向船体钢板。
  指挥部看了看时间,白桦在水下已经接近一个小时了,于是向他呼叫。但是没有回应,以为是通讯出现故障,示意胡杨通过绳语向他发出信号,依旧没有回应。所有人都感觉大事不妙,胡杨戴好潜水头盔,第一个下水。抓着原来系着白桦的安全绳去找他时,他已经离客轮很远,身体来回飘移。胡杨托住他,向指挥部报告:“已经找到人,已无自主意识。”
  指挥部命令:即刻带他上潜。
  胡杨看向潜水手表,幽蓝的萤光显示他们现在在水下12米深度。他调整呼吸,慢慢上升。9米,6米,3米,他已经减少了减压的时间,但仍旧感觉是过了一个世纪那么慢长。终于浮出水面,上面的人急忙将他和白桦拉到船上。
  摘下白桦的潜水面罩,再脱下他的潜水服,随行的医生过来扒开他的眼皮,瞳孔已经扩散,对光没有任何反应。表情凝重,摇了摇头。
  胡杨顾上不疼痛的耳朵,将他抱住,其他人一起将他们送上另一条船,向岸上驶去。
  碧空如洗,白云飘飘,与早上大风天气形成了强烈的反差,许多人都在议论今天早上怪异的天气。白露坐立不安,大概现在整个江湾市的电视机都在播放水文码头实时救援情况。最早被救出来的人已脱离危险,仍旧还有一些人没有出来,只恐凶多吉少。她很想知道现场情况,但又不敢看。她怕看到那些死亡的消息。
  冷不丁的电话响起,让她一阵哆嗦,铃声快结束了她才发现是张致远打来的。
  自上次与胡杨一起吃过饭后,他很识趣地与白露拉开了距离。
  “白露,你还好吗?”他在电话里问道。
  她觉得他的话问得真是莫名其妙,她这个时候是没有什么耐心跟他讲电话的。于是便说:“我还好。”
  张致远似乎在思考要怎么跟她说话:“我在电视上看到你丈夫了。我有一个朋友也去了救援现场,他说海军部队有一个潜水员出事了。”
  白露连电话都快拿不住了,颤抖着问:“知道叫什么名字吗?”
  “他没说。”
  “没什么事的话就先挂电话了,我在等电话。”她真的没有好心情再跟他讲电话了。
  “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
  白露没听他说完,就挂掉电话,整个人掉进沙发里。
  过一会儿,电话又响起来。她接了,居然不会开口说话了。
  胡杨听到她抽泣的声音。他说:“白露,不要哭,我没事,我回来了。”他也在哭。
  “我就知道你会回来的。”白露吸一口气,她想笑的,她想表达她的喜悦,可是却只会哭。
  胡杨尽量克制住自己的悲痛,他还有事要交待白露:“白桦牺牲了。”
  电话两端只有彼此的哭声。过一会儿,胡杨将情绪抚平了,接着说:“你现在不要哭了,你去看看凝霜,千万看好她,不要让她动了胎气。我一会儿要车过去接你们。”
  凝霜正坐在沙发上吃苹果,她没开电视,她也知道水文码头有客船出事,她不愿意让这种事情干扰到她的情绪。看见白露红肿的眼睛,未干的泪痕,她心里已经隐约明白。
  “胡杨出事了?”
  白露摇摇头。
  “白桦出事了?”
  她看着凝霜,没有摇头,好不容易才止住的泪水又夺眶而出。
  凝霜身子摇晃了一下,她抓住白露的手臂,紧紧地抓着。她极力地调整自己的呼吸,直到她能开口说话:“他现在在哪里?”
  “海军医院。”
  “带我过去。”
  “一会儿胡杨过来接我们。”
  她缓缓坐下。背对着白露,一只手搭在沙发背上,将头靠在手上,身子轻微颤抖。白露说:“凝霜,想哭你就哭出来吧,哭出来就舒服了。”
  听到她压着声音说:“我没事的。”
  当她在海军医院掀开白布,映入眼帘的,是白桦青白色的脸。
  凝霜伸出手去,摸上他已经冰冷的脸庞,他的眉,他的眼,他的嘴唇,他额角的伤疤。曾经她那么熟悉的一张脸,以后永远也见不到了。她弯下腰,将他的头抱在怀里,脸贴着他的脸,没有言语,只有泪水。
  胡杨在旁边低沉地说:“被海底的石块击中头部,又被暗流冲击撞向船体,造成肋骨骨折,折断的骨头穿过肺部。”
  “你一定很疼,对不对?你不要怕,现在不疼了。以后也不会疼了。”
  “嫁给你,我很幸福。我知道你对我有很多的不满意,但是你不满意你就说出来,不要不理我,更不要吓我。”
  “我们的孩子就快要出生了,你说你想要个儿子,就一定是个儿子。”
  “你在那边等着我,我会过来陪你的……”
  凝霜抱着白桦的头,喃喃自语。白露二人看着,更是觉得难过。他们宁愿看着她痛哭一场,也好似现在这般平静。听到她最后那句话,两人都吓了一跳。胡杨上前搀住她:“凝霜,你不要做傻事!你还有肚子里的孩子。”
  凝霜放下白桦,她深深地凝望着他的脸。她已经没有眼泪了,她的声音里依旧有哭过的痕迹:“我会让孩子平安来到这个世界上的。你放心去吧。”最后,她将白布盖住他的脸,在白露和胡杨的搀扶下,走出太平间。
  谷雨和梧桐也来了。凝霜看见他们,只点点头,算打了个招呼。
  白露在家属院陪着凝霜,呆到很晚。凝霜说:“我不会想不开的,他走了就走了,我还有孩子。我会让她平平安安地来到这个世界上。这是我的愿望,也是他的愿望。”
  她看着她,理智冷静。她也曾经是一个要做母亲的人,懂得女人为母则强的天性。只有孩子,能让一个女人变得温柔,坚强,百折不挠。
  她回自己的住处。因为事先打过招呼,胡杨在小区门口等她。两人先后走进屋子,一路无语。关上门,白露身子发抖,手哆嗦着连钥匙都拿不住。绷了一天的情绪在这时像开闸的洪水一样倾泄而出,她觉得累到了极点。胡杨接过她手里的包,放在柜子上,关切地问道:“是不是没吃晚饭,我去给你盛饭。”
  白露一把抱住他,喃喃地说:“不要走,我好怕。你不要走。”
  胡杨反过身子来将她紧紧搂在怀里,力道很大,仿佛要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他嗓音低哑:“不要怕,我在这里。”
  也许只有经历过死亡,才懂得珍惜活着的每一个人。
  后来,胡杨把她抱进浴室里,给她洗澡,又将她抱回卧室。他们的身体纠缠在一起,有时候,□□不仅仅只是生理需要,更是心理慰藉。
  三天后,失事客轮被打捞出水面。此次事故,人员伤亡过半,令整个G省乃至全国震惊。一周后,白桦遗体告别会在江湾殡仪馆举行,各界人士前来吊唁。人们看见烈士遗孀凸显的肚子,痛惜流泪。凝霜疲倦之极,但仍对前来吊唁的人们点头致谢。这段时间,白露一直陪着她。
  白桦的遗体火化后,安葬在江湾烈士陵园。
  白桦的父亲一年前因为肺癌离世,他母亲接受不了先丧夫后丧子的悲痛,身体垮掉,不到半个月,不治身亡。因为她即将临盆,夫家又远在外省,凝霜没有参加丧礼。
  白露让凝霜过来与自己同住,她还有生意上的事情要忙,征询过付妈妈的意见,去乡下将她接过来照顾她的日常生活。现在不管什么事情都不重要,凝霜能顺利产子,就是最重要的事情。
  处理琐事当中,白露接到了付妈妈的电话,白桦已经嫁人的姐姐和妹妹上门滋事。
  她一听,急忙给胡杨打电话,跟骆雪交待了一些事情,匆匆赶回去。
  还没进门,就听见一个尖锐的女声说:“我看你就一脸的克夫相。你把我爸,我妈和我弟弟都克死了。现在竟然还想霸着我弟弟的遗产,想让自己以后嫁得更好吗?谁会要你这种克夫的人?”
  “你以前就是没皮没脸地追着我哥不放,他都不愿意要你了你还死缠着。世界上没有人比你付凝霜更没脸皮的人了。”
  凝霜坐在沙发上,脸上看不出情绪波动。倒是付妈妈在旁边说:“你们姐妹不要血口喷人!凝霜嫁给白桦吃了多少苦,你们家亏欠了她多少,算都算不清。”
  “那还不是她自作自受!我弟弟都不想娶她,你们家上部队闹!”
  凝霜始终不说话,付妈妈一个应付两个人,明显不占上风。
  白露沉着脸说:“白桦才牺牲不久,你们姐妹二人就来欺负她们母子,他若是泉下有知,不知道有多心寒!”
  “闭嘴!你算哪根葱,来插手我们的家事。”白桦的妹妹白婧双手叉腰,怒目圆睁。
  白露看她一眼:“我才懒得管你们家的破事儿。但是你们现在在我家里吵事,又怎么算?难道我就该让你们在这里吵?”
  白婷拉了一把自己的妹妹,接着说:“我们不吵了,我们就是来找凝霜解决我弟弟遗产的问题。”
  白露“嗤”一声:“你弟弟有什么遗产?有房子?车子?存款?”
  “他追授为烈士,政府补偿了好大一笔钱呢!那不是他的吗?”
  “对,那是他的,但不是遗产,是抚恤金。”
  “不管是什么,是一大笔钱就对了。总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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