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殇·半面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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荷殇·半面妆- 第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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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啊,听说父皇连谋逆的大罪都能饶过呢。”我不知怎么就脱口而出,但说完之后就后悔了。
  萧绎含嗔了瞪了我一眼,说:“见了圣上可不许胡说。”
  “我怎么是胡说呢?谁都知道那萧正德是个狼子野心的人,连小孩子都知道。只有父皇偏听偏信。”我口无遮掩。
  萧绎的脸色黑了,严肃地说:“佩儿,记住本王的话,言多必失。”
  “好了,不说了……”我察觉到不妙,声音低了下来,岔开了话题,“听说贫穷的老百姓都出家做了和尚道姑,我朝如今有僧尼二百万人,这么多人都坐吃山空,不去务农生产,将来可怎么办?”我想了想,也担忧起来。
  “你这个脑子想的问题可真不少啊,”萧绎又好气又好笑,拍了拍我的头,面色缓了下来。
  “七符,你生气的样子好象关云长。”我偷偷地在萧绎耳边细语。
  只听萧绎“哧“地一生笑了,”你呀,真拿你没办法……”
  我觉得和萧绎在一起的时光很快乐。忽然,脑海中出现了一个情景,以前每次路过朱雀门的时候,心里却骤然发紧。这朱雀门在健康城的正南方,在八卦里,朱雀为正南,属火,主兴旺发达。朱雀也称凤凰和玄鸟。《诗经、商颂、玄鸟》中记载“天命玄鸟,降而生商”,传说简狄吞玄鸟而生契,后为凤凰,象征华贵。在星宿中,麟、凤、龟、龙,谓之四灵。朱雀是四灵之一,和其它三灵一样,出自星宿,是南方七宿的总称。朱雀门代表的是皇家的高贵和气派,是健康城最重要的门户之一。可是不知为什么,只要到了宫里,我就经常会想起朱雀门上那黑漆漆的色彩,两扇大门仿佛两个巨大的旋涡,随时要将人吞噬了……
  看到我脸色忽然间发白,萧绎惊异地问:“怎么?不舒服?”
  “没事,可能是累了……”我下意识地回答他,心头挥之不去的怅然。
  父皇是一位慈眉善目,白发苍苍的老人。我心里里很敬慕父皇,父皇文韬武略,注重纳谏,勤俭廉洁,亲政爱民,见识过人。当年和沈约、王融、范云等人当时被称为“竟陵八友”。萧绎喜欢藏书,我在他的书房里看到过父皇亲自撰写的《春秋答问》、《尚书大义》、《中庸讲书》、《孔子正言》等两百多卷书,让我为之惊叹。
  我心里暗想,父皇可能是年纪大了,看到国泰民安,才减弱了当初的雄心壮志,但他崇尚节俭、兴修水利、开办教育,做了很多有利于国计民生的大事,仍不失为有德之君。父皇看见我们很高兴,赏赐了很多东西,但大部分是亲自写的经书,我心里暗在叹了口气,心想,回去这经书看样子是非要写不可了。
  终于来到后宫,谒见丁贵嫔和萧绎的母亲阮修容。
  宫女在传唤湘东王妃觐见。我用了全天下最柔性的卑微的笑容,来迎接新的考验。
  丁贵嫔一看就是精心装扮过的,但还是显得比较素净。只戴了一支玉钗,几朵宫花和两只翡翠耳坠。闻听说丁贵嫔虽现在掌管六宫,但人和善仁恕,简朴有度,当今太子颇有乃母之风,为宫内众人所称赞。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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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春心莫共花争发㈠(2)
而阮修容,我的婆母大人,此刻,却唏嘘声不绝于耳。
  我的心又慢慢沉了下去,刚才的喜悦和欢乐在淡淡的飘失……
  只听到丁贵嫔在劝说:”妹妹,你看,你这是怎么了?大喜的日子,应该高兴才对啊。“只见我的婆母阮修容一脸的愁容和不满,说:“姐姐,你我吃斋念佛,,无非是求安祁福,可是连上天都要发怒,难道你我都逆天而行了吗?”
  “妹妹,佛祖能渡人,自是能救人,何必庸人自扰呢?”丁贵嫔说道。
  我隐隐约约地感觉到和我有关,却也来不及思索,盈盈拜了下去,“儿臣叩拜丁贵嫔、母亲安好。”
  “啧啧,妹妹,你看,公主的后代高贵自是不同别家,温柔婉约,气质闲雅,你的福气来了。”丁贵嫔赞道。
  我的嫡祖母是前朝的康乐公主,所以有此一说。
  可是阮修容却淡漠的,看不出一丝喜悦。
  “种善因即得善果,你我还是多积德行善罢了。”阮修容幽幽地叹息。
  “请湘东王妃给两位夫人上茶。”掌管司仪的女官喊道。
  民间的习俗在宫里亦不能免。我小心翼翼地捧上香茶,生怕再出什么差错。
  丁贵嫔接了茶,再三打量我说:“恩,不错,七符的眼光真是不错。”我愕住了,什么?难道我是萧绎自己选的?按照惯例,皇子妃都是由后宫嫔妃在贵族名媛中精心挑选的,难道我是例外?
  正思索中,听到丁贵嫔又感慨地说到“想当初德皇后在时,本宫也是尊卑有度,小心侍奉,只可惜不为其所喜……”
  “姐姐,这世上恐怕就你我二人有此隐忍之雅量了。”阮修容说。
  “哈哈,妹妹,咱们这也是自卖自夸了。”丁贵嫔仍不失母仪风范,我暗自佩服。
  “姐姐,你忘记当初你怀有太子时,德皇后让你每日舂米五斗了吗?如不是皇后早薨,以皇后之心,怎么能让你我有命活在现在?”阮修容仿佛忆起了旧日里所有的苦难,愤愤不已。
  “妹妹严重了,万不可再出此大不敬之言。阿弥陀佛……”丁贵嫔慌忙阻止。
  阮修容鼻子里轻轻地哼了一声,没在言语。
  我依然静静地举着端给我的婆母阮修容的香茶。
  只见丁贵嫔捻了捻手中的佛珠,叹道:“做后妃之难,难于不失妇德。尤其这善妒二字,极少有人能看破,何况是皇后?”
  “恩,姐姐,我每每想起过去的日子,就会心寒,所以才出此言。”阮修容说。
  “好了,看,你现在也熬出头了。如今有儿媳尽孝,来年再抱一皇孙,也享尽天伦,苦尽甘来了。”丁贵嫔安慰说。
  阮修容眼圈一红,忙用丝帕擦拭。
  “看看,妹妹,又来了。还不快接佩儿的茶。”丁贵嫔嗔道。
  阮修容终于接过了我手里的茶,我放下微微有些发酸的手臂,轻轻地舒了口气。
  这对难姐难妹一唱一和,话里有话,内藏玄机,并不单单只是忆苦思甜。弦外之音我如何不知?只是这话字字如钉打到了我心里,使我顿觉不适。
  果然,只见我的婆母阮修容喝过了茶,不愠不火地说道:“事既如此,你这个媳妇我是非认不可了。希望你能记住自己的身份,要以匡扶夫君为本、谨守妇德,替夫君绵延子嗣,绝不能无端善妒,损我皇家风范。”
  我心里豁然一惊,果然,来时路上的情景已经在宫里传开了,并有了意料之中的反应。最直接的就是影响了我在婆母心中的形象。这以后如何做贤良淑德的儿媳?
  丁贵嫔满意地点了点头,口中念道:“‘若无心如者,一切无情草木瓦石,应和得定。若有心入者,一切有情含识之流,亦应得定’①。凡事只要用心即可。”
  我暗自咽下一口气,咬了咬自己的嘴唇,说道:“佩儿谨听贵嫔和母亲之教诲。”
  最奇怪的是丁贵嫔竟然赏赐了我一串晶莹剔透的玉佛珠,而不是通常的玉如意、玉镯什么的,大概是希望我也像她一样虔诚理佛,行善积德罢。
  我知道,这是开头的警告,也让我立下自己的承诺。我会好自为之。
  注①:出自《坛经》机缘品第七。大意是:如心里无念,那么一切无情的草木瓦石之类也都是入定了。如入定时心里有念,那么包括人在内的一切有情众生都能入定了。
  
第四章  春心莫共花争发㈡
我的头有点晕,深感做一个皇族成员之不易。圣上下边是各位王妃,此外还有太子和萧纶、萧续、萧纪等兄弟和侄子,还有公主、长公主、其他王妃、侧妃等等,我都记不清谁是谁了。大家忙着见礼,寒暄,皇上赐宴,整整一天都没有闲下来。
  萧绎回来的时候已经喝得不醒人事了。相必兄弟平素之间要好,此刻又值我们新婚大喜,所以难免贪杯了。
  我扶萧绎睡下,正想梳洗一下,忽然听到萧绎一声大喝:“萧正德,你这个宵小,此地焉有你说话的份……”
  萧正德?难道?我疑惑了。这个人我只是匆匆扫了一眼,只觉得他那双突兀的眼睛里有一种让人不安的元素,阴沉,黑暗。
  “皇兄,继续,照规矩,你先来,谁接不上谁罚三杯……哈哈哈。”一群文痴!梁氏家族兄弟子侄都继承了父皇的文学才华,喜欢谈经论道,吟诗作画。在梁氏周围的殿堂里到处都能感受到浓浓的书香之气。听说父皇在建康城西设立士林馆,召集学者讲学论文。太子和晋安王身边都拢聚着一批文人雅士,经常谈诗论经,把酒言欢。
  “皇兄,你只管做魏文帝,本王不想做曹子建……那子建怎能比本王……哈哈哈……”
  我倒吸了一口气。幸亏是只有我在这里,否则被无端小人听去那还了得?萧绎口中的皇兄一定不是太子。他每次见到太子都是称呼“太子殿下”,想必那只有晋安王萧纲了。晋安王和萧绎酒醉胡言,但愿别让人听到。
  忽然,萧绎又喊道:“萧纶,你住口,你说谁?谁是独眼龙?放肆……”
  我叹了口气。在这样的环境里,想必这只残目给萧绎的生活带来了诸多的阴影。就连我当初不也是嫌弃他,何况明争暗斗,别有用心的皇族兄弟呢!
  萧绎的额头上冒出了细碎的汗珠。我连忙用丝绢擦去。只见他翻了身又沉沉地睡去。
  我忽然之间明白了。虽说现在太子的地位是稳如磐石的,但是那坐拥天下的帝位谁不羡慕呢!夫君,我知道你也一样雄才大略,可惜生不逢时,难展抱负啊。何况上边还有诸多位兄长呢,那个位置无论如何也不会轮在你身上。还不如和我一起远离尘世喧熙,五湖四海,任意遨游,做个自由自在的神仙伴侣……。
  婚后的日子淡寡而无味。
  萧绎经常不在,我经常独自静静地聆听着风吹树摇的声音,觉得空荡荡的,寂寞的感觉时时浮上心头。
  记得那天回门,我母亲拥着我哭泣说:“佩儿,你现在不比以前了。你现在是湘东王妃了。要谨言慎行,切记切记。你是嫡妻,即使不能固宠也一定要求荣。最好能生个长子,这样谁也不会爬到你头上去。母亲我虽然年老失宠,但是有你哥哥在,我就会永远在这个位置上,百年之后就能正大光明地享受徐氏的香火。”
  “母亲……”我心里很不是滋味。
  “孩子,咱们女人啊,自古红颜多薄命。”母亲叹道。
  “母亲,您放心吧。女儿自有分寸。”
  “孩子,你嫁入皇族,母亲想见你一面就难了。”说着,母亲又开始抹起了眼泪。
  面对可怜的母亲,我心痛如绞,暗自发誓,一定不会再走母亲的老路,我会努力争取属于我自己的东西。
  已是大寒时节。外边都被大雪覆盖着。我望眼窗外的荷池,一片琼瑶,偶尔能看到一部分残露在外的干枯的荷叶,漫天的雪雾,迷迷蒙蒙,天地一片混沌。我不时感到一丝丝寒意,却不肯放弃手里的菊花茶。
  案上的参汤不时地冒着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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