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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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州覆- 第11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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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苏离的记忆里,容盈只对白馥有过这样的温柔缱绻。白馥死后,容盈便有了这六年的拒人千里。苏离原以为自己此生,最不济也就是守着容盈过一辈子罢了!可她没想到,世间还有个林慕白。
  林慕白的出现,打破了所有既定的平静。
  “杀!”容嫣然厉喝。
  “放肆!”极是好听的磁音慢慢的漾开,带着少许凛冽,少许寒戾,少许温柔。容盈抱紧了怀中的林慕白,笑得何其魅惑。那双迷人的凤眸,敛尽天地月华,只为她!
  容嫣然骇然怔住,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便是苏离也跟着娇躯一震,眉目愕然。
  是听错了吗?熟悉的声音,熟悉的腔调,熟悉的——依稀犹似多年前,那个绝世风华的男子。记忆变得逐渐清晰,回忆中的男子,从朦胧走向清晰。
  可不管是朦胧还是清晰,所有的一切,都不是为了苏离。
  “殿下?”苏离哽咽,眸色惶然,眼中凝泪,“是你在说话吗?殿下你——你说话了?”
  “滚!”这一次,薄唇清晰的匍出一个字,毫无温度,不容置疑。
  容嫣然顷刻间退后半步,不敢置信的盯着眼前的容盈,仍是这副痴傻之态。可话语间却极尽凌厉,带着不容置喙的决绝。
  “皇兄?”她捂着沸腾的心口,“你——你让我滚?皇兄你是不是病糊涂了?你让我滚?”
  深吸一口气,四目相对,林慕白望着逐渐在自己视线里放大的那张俊彦容脸,温凉的唇毫无预兆的落下。若雪花落唇,何其轻柔温和。
  他在笑,看她的时候,眼睛里凝着淡淡的笑靥,好似三月春光,只为她一人温暖。磁音缭绕,在她耳畔低徊,“觉得害怕,就抱紧我。”
  林慕白不是觉得害怕,只是有些累,累得睁不开眼睛,无力的将脑袋靠在他怀中。“爷,我有点累,我想睡一下,你让谁都别叫醒我。”她虚弱的合上双眸。
  容盈抱紧了怀中的女子,终于肯抬头望着眼前凶神恶煞的容嫣然。他的开口,连如意都吃了一惊,五月面上微改,握紧了手中冷剑,仿佛明白了什么。
  “皇——”
  “嘘!”还不待容嫣然开口,容盈却轻轻的做了个禁声的动作,极是好看的凤眸微微眨了一下,笑得这般魅惑众生,“馥儿睡着了,谁都别吵。”
  容嫣然面色发青,“她不是馥儿。”
  容盈指腹温柔的抚过林慕白冰凉的面颊,“滚出去!”
  “今日,我一定要杀了她。”容嫣然算是彻底跟林慕白杠上了。
  “你当我是死的吗?”狂野不羁的脸上,幽暗深邃的眼底泛着狠戾微光,只一眼就足以教人心惊胆战。
  容嫣然陡然一震,这眼神她认得,也不敢忘记。多年前的容盈,原本的容景睿,本就是这般模样,本就该这般狂妄至极,带着睥睨天下的威势,仿佛将世间的一切都踩在脚下。
  高高在上,清贵优雅。带着与生俱来的高傲与不羁,眉目微凝,顿生不怒自威之态,足教人不敢直视。
  眸色陡沉,五月骤然横剑身前,一声冷喝,“诸军听令。”
  音落,恭亲王府随侍突然鱼贯而入。大批随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快速将容嫣然等人包围其中。顷刻间,冷剑齐发。寒光之下,容嫣然所带卫士一个个目露惶恐,肝胆剧颤。
  “你们敢!”容嫣然切齿,“皇兄当真要为了一个女人,与我为敌?”
  容盈漫不经心的垂眸,对容嫣然的话语恰似置若罔闻,顾自撩拨着林慕白面上散发,这张素白的容脸,让他觉得心好疼。一个不当心,怎么就弄成了这样?下次跟得紧点,就不会再将她弄丢了。
  薄唇微扬,勾勒出迷人心魄的凛冽弧度,似笑非笑,却极尽寒意阵阵,“杀!”
  一个字,唯有一个字!
  清晰无比。掷地有声。
  “皇——”容嫣然疾呼。
  话未完,身旁鲜血飞溅,满目嫣红横飞。恭亲王府的人,下手极快。将这些容嫣然带来的卫士,当下砍杀在容嫣然跟前,不余一个活口。
  容嫣然吓得厉声尖叫,叫声凄厉而尖锐。
  连带着一旁的苏离也跟着连连后退,险些跌倒在地,所幸身子一下子撞在了桌角,才算快速扶住。她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浑身抖如筛糠。
  没错,没错没错,这就是六年前的容盈,就是真正的容盈。
  一个邪魅至极,狂妄至极,却杀人不眨眼的绝世男子!
  下一刻,苏离跌跌撞撞,疯似的冲出门。
  秋玲和李忠原在外头候着,里头都是大人物,他们二人哪敢进去。如今乍见自家主子出来,还是这般狼狈之态,更是六神无主,快速搀住摇摇晃晃的苏离。
  “主子怎么了?公主动手了是不是?”秋玲慌乱无措。
  苏离眸中惊惧,“快,快走!走!”
  不有分说,苏离急于离开。
  见状,秋玲慌忙搀起苏离,疾步离开这个是非之地。还以为自家主子进去能趁机给林慕白落井下石,没想到最后,反而是自家主子落荒而逃,不得不说变数太大,委实世事难料。
  容嫣然锐利的尖叫,引得林慕白娇眉微蹙,徐徐睁开眼睛。却有一双温暖的手。恰到好处的遮去她的双眸,“睡吧!无妨!”
  该闭嘴的,都闭嘴了。
  林慕白笑了笑,微微颔首,继续昏昏沉沉的睡去。她觉得自己从未像现在这般累过,累得精疲力竭,连说话的气力都没有。所幸,还有一个温暖的怀抱可以依靠。
  真好,还有你在我身边。
  有你便是心安。
  容嫣然直接晕死过去,金凤跪地拼命的磕头,哭得那叫一个伤心欲绝。
  “嘘!”容盈示意她禁声。
  金凤泪流满面,睁着一双恐惧的双眸,浑身抖如筛糠。
  “滚!”他说得淡漠,没有半点温度。
  容嫣然被带走的时候,如意和五月也寂静无声的离开。恭亲王府的随侍快速抬走尸体,以最快的速度清理了房中的血迹。不留痕迹,才是容盈的作风。
  大门合上的那一刻。室内安静得可怕。
  怀中抱着熟睡的林慕白,容盈的表情从始至终都没有太大的波澜,视线时刻不离怀中的女子。这般眷恋,这般不舍。
  于你而做的那些事,我从未后悔,但愿你此生亦无悔。
  如意站在门外微微发愣,盯着紧闭的大门半晌没回过神来。良久,她才回头望着站在院中一动不动的五月,抬步上前,“殿下的病似乎好了一些,你——你早就知道了?”
  五月冷冷的望着她,“主子的事,做奴才的不该问,也不能问。”
  “你不知道吗?”如意分不清楚,方才的容盈是真的病好了,还是突然的清醒?到底是怎么回事?此前,容盈可是没有半点好转的迹象。怎么突然间就变了一个人似的?方才的杀伐决断,如意看着也是心惊胆战,若非拄杖在手,必定也要软了腿倒下。
  那样鲜血淋漓的画面,她见所未见,闻所未闻。换做是其他人,一时间也是难以抵挡。
  五月没有应答,面无表情,就好像泥塑木雕一般,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你这人是木头吗?一点感知都没有?”如意委实被方才那一幕吓着了,好在师父未曾睁眼,否则也得吓得不轻。现下如意的心头还在噗噗乱跳,脊背濡湿大片,身子冰凉未暖。
  “我跟着殿下,保护殿下,不需要感知。身为贴身护卫,本来就不需要感情。”五月冷冷冰冰的剜了如意一眼。逐渐背过身去。
  “可你是人。”如意愕然。
  五月眨了一下眼睛,“你错了,在殿下这里,我只是一柄剑,连人的资格都算不上。”
  “人就是人,怎么是剑呢?”如意不认可,至少在林慕白的教诲里,每个人都有自己存活下去的权力,都该好好活着,活得像个人。无论是乞丐还是平民,哪怕想如意这般沦落风尘的女子,都该活得像自己,而不是活成了别人。
  “剑出鞘必见血,这就是我存在的意义。”五月也不知是受了什么刺激,难得说了这么多话。收到如意诧异的眼神,五月面色一滞,瞬时敛尽眸中微光。恢复了最初的沉默无温。
  如意愣在那里,半晌没有回过神来,而五月便再也没有开口。
  有时候连如意都觉得,五月这人心思太沉,很多事都放在心里,从不会与人说起半字。不知是本性如此,还是高傲所致,不屑不愿不想——任何人窥探属于他的秘密。他就像个记忆盒子,一旦被尘封,就该永远落锁,永远消失。
  猛然间,房内容盈疾呼,“去找大夫!快!”  如意骇然瞪大眸子,五月已飞奔而去。
  师父?!
  ————————
  因为出了世子被截杀的事件,整个云中城加强戒备,挨家挨户的搜寻着,所有与逆党有关之事。敢动容哲修。无疑是跟朝廷较劲,莫青辞身为云中城的城主,责无旁贷。
  一座偏僻的院落。
  “如何?”为首的黑衣人懒洋洋的坐在栏杆处,望着满目横七竖八的死尸,以及逐渐湮灭的打斗声,淡淡的开了口。云淡风轻的口吻,就好似习以为常,
  “不留一个活口。”十二名黑衣人缓步上前,各自收剑归鞘。
  黑衣人深吸一口气,瞧一眼在顶上盘旋的苍枭,“让人继续找,找到一个端一个。主子说了,云中城内不许有一个离恨天的窝点。见一个杀一个,宁可杀错万千,不可放纵一人。”
  “是!”音落,纵身而去,消弭无踪。
  等着莫青辞领着人赶到。庄园大门轻晃,踏入门槛的那一瞬,浓郁的血腥味扑面而来。下意识的顿住脚步,莫青辞心下一怔,“来晚了。”
  确实来晚了,除了这些死尸,什么都没了。
  “城主,着火了。”随侍一声喊,果见浓烟滚滚而起。一场火,把庄园内的书房烧了个底朝天,什么都没留下。显而易见,是行凶者临走前放的火。
  “查一下,看看死的到底是什么人。”莫青辞冷然,如今只能从这些死者身上下手。俯身蹲下,细细查验着死者身上的伤口,伤口很细却极深,足见下手之人的力道把握之精准无误。莫青辞微微蹙眉。这些人似乎都死在武林高手手中,而且除了伤口,什么痕迹都没留下。
  杀人凶手都是什么人,虽然可以肯定,绝对不是一个人,但——莫青辞也想不出所以然。
  这厢正在犹豫,又有人来报,说是在又发现了死尸。
  这下子,莫青辞有些慌了。一日之内,云中城内死了太多人,而且杀人的手法几乎都是一模一样的。一刀毙命,不留痕迹。
  到底是谁有如此本事,一日之内犯下如此重案?难道和容哲修有关?还是说——难道是恭亲王府下的手?转念一想,若是恭亲王府的报复,就不该如此偷偷摸摸的。
  此前听金凤说,恭亲王突然神智恢复的事情,莫非?
  哒哒的马蹄声。在云中城外响起,幽冷的地下城堡里,黑衣华贵的男子背对着门口坐着。身后的石门徐徐打开,鹤道人疾步上前,“殿下,云中城出事了。一日之内,咱们驻在云中城内所有的明哨暗哨都被端了个干干净净。所有人,无一活口。连最基本的档案册子,也被人烧得干净。也就是说,有关于云中城的所有信息,就此中断。”
  黑衣男子修长的手,执盏斟酒,“查出来,是谁下的手吗?”
  “估摸着和恭亲王府脱不了干系,只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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