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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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州覆- 第15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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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虽然爱他,爱到可以为他死,但我林婉言始终都是林婉言,不像你——”林婉言扬起胜利者的笑靥,“你虽然现在深得庄主宠爱,可说到底你也只是个影子罢了!你所有的宠爱都来源于你的替代,不是吗?暗香,你要明白,所有的替代都只是替代,都有尽头。替代的,终究不是真实,你没办法实现你想要的永恒。”
  “要永恒做什么?”暗香笑道,“我要的只是现在罢了!想那么多做什么?无非是庸人自扰之。我只要抓住眼前,抓住男人的心就够了。至于其他,我还没那个闲工夫。”
  林婉言笑得寒凉,“那我倒要看看,你有多少本事,能跟林慕白斗!”
  “我不需要跟她斗,我只需要抓住庄主就够了。自己动手多费力多费心,还不如借刀杀人,来得更痛快一些。”暗香抿一口香茗,含笑问,“姐姐,你说是不是?”
  “上一次的事情,我都听说了。不过我很满意你的结果,听说林慕白再也站不起来了,而世子爷也双目失明,都变成了残废。”林婉言笑得极好,“我倒是很好奇,你是怎么安慰庄主的?林慕白的腿,是庄主心里最大的隐患。如今她又变成了残废,那么她与庄主之间最后的纠葛,也算告一段落。”
  暗香握紧手中的杯盏,低眉望着杯盏中浮浮沉沉的茶叶,翠嫩可爱,入口却是先苦后甜,“这样不是很好吗?渐渐的就彻底反目,渐渐的就彻底的忘了过去。”她抬头,阴测测的盯着眼前的林婉言,“只有绝望处才能生出希望的花。”
  最后那句话,林婉言没有明白,暗香行了礼,缓步离开。
  绝望处,生出希望的花。
  林婉言端着手中杯盏,面上没有一丝一毫的表情。只是盯着暗香那杯茶盏。她会拭目以待,看看这绝望处的花,到底是怎样的惊艳。怕只怕最后这绝望处的希望之花,会变成一种毁灭。
  婢女上前,“主子,三姨娘的话,可信吗?”
  林婉言冷笑两声,“她的话比林慕白的话,更不可信。林慕白什么都不好,唯有有一样很好,那就是好马不吃回头草。她这一坚持,庄主愣是什么法子都没有。”这话,好像是说给自己听的。
  夜凌云的确拿林慕白没办法,可那又说明了什么?
  唯有在乎,才会拿你没辙。怕重了怕轻了。更怕你会就此离开。所有的惧怕,只是为了让你留在我身边,多一日再多一日,恨不能比永远多一天。
  若不在乎,生死何惜?
  林婉言,比谁都清楚夜凌云的心。
  也比谁都明白,林慕白的决绝,从那一日她推开自己的房门,看到自己与夜凌云的云水之欢,就已经在林慕白与夜凌云跟前划上了一道永远无法跨越的沟壑。
  遥记那年红绸漫天,林慕白一身嫁衣与夜凌云交拜天地。林婉言就站在僻静的角落里,静静的望着他们。没有人知道,那一刻的她,心在滴血。尤其是看到夜凌云那幸福洋溢的笑容,看到唇角那一抹只为林慕白扬起的弧度。林婉言就觉得已被万箭穿心。
  鼓乐笙箫,好像所有人都陷在快乐与喜悦之中,好像所有的悲伤与孤寂只有自己一个人扛。她不懂,更不明白为什么夜凌云只喜欢林慕白一个人?自己到底哪里输给她?为什么最后一无所有的,是她而不是林慕白呢?
  爹死了,她就像个无主游魂,彻底的被人们遗忘。
  她害怕孤寂,害怕一个人,害怕没有人能爱她。
  这样的渴望着爱与被爱,却什么都没能得到,心里的不甘就像疯长的藤蔓,将她勒得喘不过气来。尤其听到“送入洞房”四个字,她觉得自己快要疯了。
  那个她已经爱上的男人,以后就彻彻底底是林慕白的了。
  神使鬼差的,她做了这辈子最大胆的事情,而且一发不可收拾。
  林慕白端坐新房,夜凌云喝得醉醺醺的,将端来的醒酒汤一饮而尽。而后呢——而后便发生了一系列的事情:比如,夜凌云发狠的眼眸,血红色的瞳仁;比如林慕白紧闭的房门,再也没有打开;又比如她被丢在柴房里静思己过,成了人人口中不齿的贱人。
  那一夜发生了太多事,最后的一切都终结在林慕白的一去不回之中。
  林慕白就这样走了,在夜凌云的眼皮底下,连夜凌云都没有料到,她会突然离开,走得这般毫无预兆。以至于在其后的五年里,他一直在寻找丢失的妻子,夜家庄的夫人,但始终无果。
  世间那么大,若她真的要躲起来,你未必能找得到。
  但若有心,天可怜见,总能遇见,就看你的缘分是深还是浅。
  一别生死都能遇见,才是冥冥中注定的宿命。
  把酒云盏,指尖抚过画中人的眉眼,书房里的夜凌云笑得热泪盈眶,曾经触手可得,最后都毁在自己的一念之差。他后悔了,真的后悔莫及。若当初——若当初能忍住,悔不当初!
  酒入愁肠,却已不是相思泪。
  “庄主?”残月在外行礼,“来消息了。”
  敛了容色,夜凌云道。“进来!”
  残月进门,快速合上房门行礼,“启禀庄主,上头吩咐,说是——”残月微微犹豫,“说是教咱们散个消息给毓亲王那头,就说是恭亲王容盈实则是装疯卖傻。借毓亲王与宋贵妃之手,免去咱们的后顾之忧。”
  手中的酒盏砰地一声落在案上,夜凌云陡然凝眉,“你说什么?容盈是装的?”
  “上头是这样吩咐的,只不过是真是假尚待查证。”残月俯首。
  “容景睿!”夜凌云低狠的喊出这三个字,这个令他最深恶痛绝的名字。他绝对能相信,容盈的为人阴险狠辣,能做出这样的事情。也许从一开始,他就已经察觉到了林慕白的身份,所以——拳头落在案上,桌案顷刻间碎裂四散,发出砰然巨响。
  残月瞬时退到一旁,不敢多言。
  “让暗香过来见我。”夜凌云拂袖背过身去。
  残月颔首,“是!”
  暗香没想到,夜凌云这么快又要见她,当下愣了一下,冷眼看着眼前的残月,“可知庄主找我有什么事?”
  “不知道。”残月身为夜凌云的部下,是不可轻易泄露机密的。
  “是吗?”暗香徐徐起身,缓步朝着残月走去。
  “三姨娘请吧!”残月垂眸。
  岂料,暗香的手突然柔柔软软的贴在了残月的心口,“看样子,你是忘了我对你的忠告。”
  残月陡然抬眸望着她,一言不发。
  “别怕。我只是提醒你罢了!我说过,我这人没别的大毛病,唯有一样到死都改不了,那便是记仇。没错,我这人最是记仇。”暗香笑得温和,可眼底的光却凛冽入骨,“当初你是怎么对我的,来日我必定悉数奉还。残月,你说如此可算公平?”
  她音色温柔,笑意缱绻,就好像打着开玩笑的口吻,说着无关紧要的话语,带着极度温和的笑靥。
  看上去,如此的无害。
  残月咽了咽口水,眉睫微垂,“庄主听到消息,说恭亲王容盈的痴傻之症是装的。”语罢,他抬头望着她,没再开口。
  暗香收了手,抬步与他擦肩而过,再也没有回头。
  残月如释重负,转身望着她疾步行去的背影,这般的绝然冷厉。在暗香的身上,再也找不到当时的青涩与开朗,所有的阴霾从那一夜开始挥之不去,再也没能散开。
  推开书房的房门,残月留在外头,始终不敢抬头看。
  合上房门,暗香盈盈走到夜凌云身后,瞧着负手而立的背影躬身行礼,“不知庄主找我,所为何事?”
  下一刻,夜凌云突然转身。
  暗香只觉得脖颈陡然一窒,已被他紧紧的握住了纤细的脖颈。只要他再用点力,捏死她就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的简单。求生的本能让暗香紧蹙眉头,死死的握住夜凌云的手,“庄主——”
  “你敢骗我!”夜凌云切齿。
  “暗香生是庄主的人,死是庄主的鬼,不敢骗庄主。”音落瞬间,她已被夜凌云狠狠丢弃在地,身子重重撞在地面上。最疼的还是脖颈,她觉得自己的颈骨都快被折断了,窒息过后的刺痛,让她红了眼眶,禁不住剧烈咳嗽。咳得眼泪都掉了下来。
  “还敢说你没有骗我,我问你,恭亲王容盈的痴傻之症,到底是不是装的?”夜凌云咬牙切齿,这是他最不能忍受的事情。他宁可容盈痴傻无状,至少那样他觉得自己有无可比拟的优越感。可容盈若是恢复了而他却一无所知,那么他又会陷入曾经的疯狂嫉妒里。
  若林慕白爱上一个傻子只是一厢情愿,那他只能说自己运气不好,只能说此前林婉言的缘故。
  可——若容盈并非傻子,而是个清醒明白之人,那就是说林慕白与他在一起,很可能是被容盈设计的。输得这样毫无防备,竟然连容盈的底细都没摸清楚,夜凌云之人是盛怒难平。
  输给一个人两次,是他此生最大的败笔。最大不能容忍的事情。
  暗香咳嗽着,捂着疼痛的脖颈,泪如雨下,“此前真的没有发现,他是装的。庄主是从何得知恭亲王乃是伪装?要知道,装傻子不难,可要骗过宫中御医,骗过林慕白的医术,何其艰难。从一开始,恭亲王就被断定为心血阻滞,确实是痴傻之症。他还与林慕白一起坠落过悬崖,若非命大,只怕早就死了。为此,世子容哲修还、还——咳咳咳,还刺了随扈五月一剑。这些,都是真的!”
  夜凌云沉思了片刻,暗香的这些话有多少真实的成分,他是知道的。此前,他也派人去过清河县做过调查,所以——这些事确实发生过。
  那么,现在的消息到底是真是假呢?
  容盈是否真的苏醒了?
  夜凌云挑眉,听得暗香泣声道,“庄主难道不清楚林慕白的为人吗?执念难消,她的医术那么高,死人尚且能复活,何况是一个痴傻之症。就算治好了恭亲王的旧疾,也不足为奇。”
  这话倒是实话。
  林慕白的医术,在清河县确实是人人都赞不绝口的,连仵作都做得的女人,还有什么是做不出来的?
  思及此处。夜凌云没有吭声。
  暗香柔柔弱弱,跌坐在地,倒也没有歇斯底里的抽泣,只是捂着生疼的脖颈,低头默默啜泪。女人,很多时候的歇斯底里,反而会让事情变得更糟。
  无论何时,男人要的始终是女人的温柔,而不是死缠烂打,或者无理取闹。即便你有理,也得换着法子让男人接受你的道理,而不是强势硬加。
  “起来。”夜凌云道。
  暗香哽咽着起身,“多谢庄主信任。”
  “这件事交给你来处理,务必在我离开云中城之前,给我一个明确的答复。我倒要看看。这容景睿到底有没有清醒。”夜凌云低哼。
  暗香行礼,“妾身明白!”走出书房的时候,暗香抚过自己依旧刺辣辣疼痛的脖颈,扭头冷然望着守在外头的残月,冷哼一声抬步离开。
  残月没敢吭声,静静的守在外头。
  “残月!”夜凌云喊了一声。
  残月快速进门,“庄主!”
  “这几日盯着暗香,若她有异心——”夜凌云眯起了危险的眸子,“就杀了她!”
  残月先是一怔,随即俯首,“属下明白!”
  “我倒要看看,她有什么本事。”夜凌云眸光如刃,容色冰冷。
  慕白啊慕白,你是不是真的将容景睿治好了?可你既然治得好他多年的痴傻之症,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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