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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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州覆- 第19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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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慕白点了头,心中有数。
  弦月进来的时候,神色极其高傲,她跟方才那两位大家闺秀是极为不同的。走路虎虎生风,容色也是极其一般。只是眉目间的锐利,直刺得人浑身不舒服。好像什么东西,都瞒不过她的眼睛,格外的盛气凌人。
  “你便是林侧妃!”看到林慕白的双腿时,弦月愣了一下,但随即恢复了容色。
  “是!”林慕白一笑,“有事?”
  她顾自坐下,扫一眼四下,“没事就不能过来?这清心园,看上去也不怎么样?还以为会有怎样的金碧辉煌呢!哼——不过如此,也未见得殿下有多宠你。”
  “金碧辉煌作甚?安寝不过一床之地。”林慕白面不改色,保持着最风度的微笑。
  弦月挑眉,蔷薇已经快速奉茶。
  可弦月只是打开了茶盏盖子,便放了下来,“我不喝茶,苦了吧唧的,有什么好喝的?装模作样,真是无趣!”说着,凳子还没坐热,就起了身,“好了,我也看了,不过尔尔!告辞!”
  林慕白没有拦阻,蔷薇张了张嘴,她示意蔷薇莫要吭声。
  临了,弦月好似想起了什么,在门口处站立,幽幽然回头望着依旧淡然自若的林慕白,“看上去,你跟她们似乎不太一样。玉奴!”
  她喊了一声,外头的丫鬟玉奴快速上前,手中端着一个托盘。
  “我也听说了,清心园不许收殿下赏赐以外的任何东西。”她瞧了一眼一旁的桌案,玉奴快速的将东西放下,“你留着也好,丢了也罢,我送出去的东西是绝对不会收回来的。该去那头看看了!”她一脸的鄙夷,“有孕的女子,就是麻烦!”
  语罢,弦月头也不回的离开。
  果然是好性格,有脾气。
  这弦月跟方才的萧如和杨寒烟不同,她整个人透着一股子锐利,就像锋利的刀子,谁靠近谁就得流血。
  蔷薇端着托盘上来,“也不知是什么东西。”
  林慕白挑开上头的遮布,着实惊了一下。
  是一对虎头鞋,还有一套精致的小儿衣服。林慕白取了虎头鞋放在掌心,这鞋子小小的,极是可爱,而且——上头缀着一对明珠。
  “绣工很好。”蔷薇道,“倒像是宫里的师傅做的。”
  林慕白笑了笑,只是望着虎头鞋不说话。
  “主子若是不喜欢,改明儿奴婢送回去。”蔷薇道。
  林慕白摇头,“留下吧,我挺喜欢的。”望着这对虎头鞋,她忽然想起了一些东西,左肩下方的位置仿佛微微裂开,带着一种几不可查的疼痛。逐渐蔓延全身。
  容哲修领着屁颠屁颠的莫浩从外头进来,乍见林慕白手中的虎头鞋,眼睛噌的一下亮了,“这东西真好看,小白,是你做的吗?”
  “不是我,是月宝林送的。”林慕白望着容哲修,眸色微颤,“你觉得好看?”
  “好看!”莫浩脱口而出,“是吧世子哥哥。”
  容哲修撇撇嘴,“就你话多。”
  “浩儿不是去了宫里吗?”林慕白笑问。
  “我特意请示了皇后娘娘,出宫找世子哥哥玩。”莫浩仰着小脑袋,盯着眼前的林慕白,“还有就是来看看小白。”
  “分明是惦记着小白的松子糖,还说得那么虚伪,小小年纪不学好。”容哲修在一旁嘀咕。
  莫浩红了红脸,不好意思的垂下小脑袋。低低应了一句,“我没有。”
  “还说没有!”容哲修上前,当着莫浩的面,爬上了林慕白的膝盖,“一来我房里,眼珠子就跟车轱辘一样转,还死死盯着我的糖罐子!你还敢说,你没有惦记着小白的松子糖!”他哼哼两声,随即抱紧了小白,一副宣告主权的意味何其明显。
  林慕白轻斥,“好了,修儿是哥哥,不许欺负弟弟。”
  “他又不是你生的,如果是你生的弟弟,我必定不欺负,还会好好护着。”容哲修撇撇嘴。
  “贫嘴!”林慕白浅笑,“今儿个这又是要闹哪样?”
  “听说那些人来找你麻烦,我就过来看看热闹!”容哲修贼兮兮的笑着,“结果,热闹没看成,倒是可惜了。”
  林慕白放下他,“想看热闹还不简单,外头传得沸沸扬扬,我这厢都快成了祸水妖精,难道还不够你看热闹?”
  “是像妲己这般,九尾狐狸?”容哲修扬着闪亮的眸子。
  莫浩一怔,“妲己是谁?跟狐狸有什么关系?狐狸不是只有一条尾巴吗?”
  容哲修鄙夷的望着他,“少见多怪,没见识!身为男儿大丈夫,连妲己都不认识,真丢人。”
  “这男儿大丈夫,跟妲己什么关系?”林慕白也没明白。
  闻言,容哲修轻咳一声,双手负后摆起了世子爷的架势。“正所谓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若是连妲己都不知道,枉为男儿大丈夫。美人在册,史书长留。”
  莫浩歪着小脑袋,“妲己很漂亮?有小白那么漂亮吗?”他看看林慕白,“小白就是妲己?”
  “呸!”容哲修啐了他一口,“妲己是妖怪,是狐狸精变的,小白才不是呢!”
  “狐狸精是什么?”莫浩压根不懂。
  容哲修脑门上黑线条条,“就是专门勾搭别人,抢人东西的怪物。”
  “可你不是说,妲己是美人儿吗?怎么又成了怪物?”莫浩闪着明亮的眼睛,一脸的好奇宝宝模样。
  林慕白在背地里偷笑,容哲修却再也笑不出来了。这怎么解释来解释去,反倒把自己栽进了坑里?他哼哼两声,“废话真多,懒得理你!”随手便将虎头鞋子放在了托盘上。即刻转了话题,“小白,这鞋子是弦月送的?”
  “对!”林慕白一笑。
  “她在皇奶奶身边,早前就很得宠。”容哲修深吸一口气,“她做的东西,惯来最讨皇奶奶喜欢。就是这说话太难听,你少跟她接触,免得吃亏。”
  林慕白道,“你倒是知道不少!”
  “萧如怕蜘蛛,杨寒烟不会水,弦月怕痒。你还想知道什么?”容哲修笑得坏坏的,“以后谁敢欺负你,你就来告诉我,我帮你报仇。她们几个,我从小玩到大,每次都闹得哭爹喊娘的,百试百灵。”
  看样子。这些女人,都怕了容哲修。
  当然,如果容哲修不是恭亲王府里唯一的孩子,只怕她们也会还击的。
  但现在,情况不太一样了。苏离那头有了动静,而自己这里是假孕,这恭亲王府明面上会再添两个子嗣,所以——林慕白轻叹一声。
  莫浩扯了扯容哲修的袖子,小心翼翼道,“世子哥哥,我也怕蜘蛛,我也不会水!”
  容哲修无奈的望着莫浩,“放手,别扯我袖子!”
  莫浩撅着小嘴,微微垂下小脑袋,“知道了!”
  这一副委屈的小模样,真让人哭笑不得。
  ————————————
  对于苏离。林慕白这边自然是仔细的,容哲修也教人偷偷的盯着。但是苏离现在足不出户,看上去好像真的在静养,没什么大动静。按时吃饭,按时吃药,按时睡觉,偶尔也出去走一圈,散散心。
  当然,惦记着苏离肚子的可不止恭亲王府的这一批,还有齐王府。
  琴音渺渺,如玉指尖在琴弦上快速游走。
  “主子!”玉弦一声喊,琴音戛然而止。
  苏婉徐徐抬头,只是浅浅轻笑。
  “主子,听说大小姐有了身孕。”玉弦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苏婉不是傻子,岂能听不懂玉弦的意思,可她再也说不出话来,只能摊开玉弦的掌心,以指写了几个字:与我无关。
  玉弦只觉得心疼,不由的红了眼眶,“可是这样,对主子太不公平。”
  苏婉摇了摇头,指尖抚过琴弦,浅笑着捂了自己的心口。
  心安理得,比那些浮华都来得重要,不是吗?
  可有时候,你想要心安理得,想要安静如斯,往往不能得偿所愿。外头的脚步声,代表着烦扰,代表着无休无止的纠缠。算不上折磨,却是一种实实在在的羞辱。
  容景甫进来的时候,苏婉只是敛了笑靥,玉弦行了礼便躬身退下。
  寂静的房间内,只剩下低缓的琴音在苏婉的指尖上流淌。她什么都没了,如今还有什么可畏惧的?淡然从容得,连容景甫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打从她回来,紧跟着他回来,他便再也没有见过她。
  而她呢,顾自过着平静的日子。把自己关在这一隅之间,养花弄草,惬意自然,似乎没有什么能让她烦忧。她安静得像开在山谷里的幽兰,不为任何人绽放,只为自己的优雅脱俗。
  她知道他是为何而来,在容景甫这里,她所有的价值都来源于她的姐姐苏离。所以苏婉压根没抱任何希望,容景甫会对她另眼相看。
  没有希望,才不会失望。
  没有失望,生活会安逸很多。
  “你姐姐回来了。”容景甫开了口,“还怀有身孕。我想着其中的关窍,你应该明白。”
  苏婉顾自抚琴,也不抬头,所有的注意力悉数落在自己的琴弦上,对于容景甫的所言所语,置若罔闻。她不是听不懂他的意思,只不过她不想管也不想理,管得多了理得多了,到时候再也不会有平静的日子。
  一双大手,瞬时摁住了所有的琴弦。
  裂帛之音,琴声戛然而止。
  “我跟你在说话,你虽然哑了,可耳朵还没聋吧!”容景甫有些愠色,苏婉越是平静,他越是觉得愤怒。莫名的从心里泛起的烦躁,只想撕下她那张平静如水的皮面。有时候,不是她看不懂他,而是容景甫觉得,自己压根看不透眼前的女子。
  人如其名:温婉如玉,娴静如水。
  苏婉收了手,轻叹一声,终于抬眸望着眼前的容景甫。她想了想,顾自起身走向桌案。她无法说话,只能用写的。
  这估计是容景甫第一次见到苏婉提笔写字。
  字迹格外清秀,写得一手梅花小篆,从容不迫间,眉目温婉。
  她说:姐姐有孕,与我何干?我已不想插手你们之间,求殿下放过。
  容景甫深吸一口气,到底还是说了话。他上前一步,“离儿是恭亲王府侧妃,我不能以探视为由进入恭亲王府,免得惹人非议。但你们是姐妹,你把离儿约出来——”他犹豫了一下,毕竟她说得很清楚,不想再插手他们之间的事情。何况苏婉的嗓子,也是因为苏离而废的。
  苏婉不动声色,继续低头写字。
  良久,她才拿起了纸张,上写着:恕难从命。
  她的刚烈,容景甫是见识过的,所以她能说出这句话,也是在容景甫的意料之中。只不过如今想见苏离,似乎也只有这个办法。
  容景甫低头冷哼一声,“你别忘了,不管你怎么做,都改变不了齐王府侧妃的身份。在整个齐王府里,没有人能够悖逆我的意思。”
  闻言,苏婉又提笔写字。
  须臾,娟秀的字迹再次跃然纸上:你想怎样?
  “只这一次。”容景甫也退了一步,“我只想确认离儿肚子里的孩子。到底是不是我的。对你而言,这没有什么损失,而且我保证,从今往后不会再踏入这里半步,许你自由与安逸。如何?”
  苏婉握笔的指尖紧了紧,长长吐出一口气,又低头写了一些字。
  这次,她写得仔细。
  容景甫没想到,苏婉竟然写出了一纸契约,将容景甫方才的话悉数落墨与纸,而后郑重其事的递给他。眸色真挚,面色淡然无波。
  一声嗤笑,容景甫取出随身携带的印鉴,快速印在落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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