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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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州覆- 第25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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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主着什么急啊?这是军营,可不是恭亲王府。”大王子笑得凉凉的,望着被紧箍在怀里乌素,“中原人不是有句话叫做:将在外主令有所不受?你猜,云麾将军会怎么对待你丈夫的小妾呢?”
  乌素挣扎,“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如果林慕白出了事,乌素难逃其责,而且——她之所以能进恭亲王府,是容盈看在了林慕白的面上。说到底,林慕白是容盈的宝贝疙瘩,如果出事势必一发不可收拾。若此刻引起两国交兵,情形只会更糟。
  “苍鹰,我有王令在手,我命令你放下手中的剑!”乌素用月氏国话语,朝着云麾将军怒喝,“王令在我手上,所有将士听令,马上放下手中的武器给我退出去!谁敢在我跟前杀人,以军法论处!”
  那一瞬,军士们畏惧着不敢上前。毕竟乌素手中还持着王令,谁都不敢轻举妄动。
  “是吗?”可这是军营,云麾将军笑得寒凉。
  冷剑过去的时候,蔷薇想要起身相挡,却被一脚踹开。再回头,是乌素凄厉的尖叫声,伴随着一道寒光快速直达林慕白的心口。
  她依旧坐在那里,神色不改,淡然从容。那一瞬,她几乎听到了开弓拉弦的声音。果然,这声音才是世上最好听的声音。
  只不过。箭没到,人到了!
  鲜血滴落的瞬间,林慕白陡然凝眉。
  云麾将军的冷剑已经抵达了她的心口,剑尖稍稍没入肌肤,透着微微的轻度疼痛。而后被一双素白的手死死捂住,手背上青筋凸起。有血,沿着骨节分明的指缝不断往外渗出。
  若一阵风,谁都没有看清楚,他是怎么进来的。只不过他出现的速度,似乎比林慕白预料的要早了一些,也快了一些。
  呼吸陡然一窒,林慕白骇然盯着那张黑沉至极的容脸,下意识的缩了缩身子。
  生气了!
  营帐内乱作一团,谁都没想到恭亲王会领着容景垣的护卫军冲入月氏军营。更没想到的是,容盈神不知鬼不觉的进了大营,还给了云麾将军一掌,此后才手中染血的抱着自己的侧妃从营帐里出来。
  这一切发生得实在太过连贯,以至于连林慕白都有些没缓过神来。
  容盈黑着脸,直接抱了林慕白出去,扫一眼外头虎视眈眈的月氏军士,“滚!”
  容景垣站在那里,一身银色盔甲傲然伫立。事实上他并没有带多少人,随身将领也不过心腹副将罢了!长剑在手,交手一触即发。领兵多年,他不是不知道眼前这一战若是真的开打,自己的胜算很低。以少胜多,除了釜底抽薪背水一战,能有几次是成功的?
  但听闻容盈领着恭亲王府的侍卫出城,他便意识到可能出事了,第一时间就赶到了月氏大营。没想到,还真的出事了。
  然他,无悔。
  “你们好大的胆子,竟敢擅闯我月氏大营,实在是太不把人放在眼里了!”云麾将军紧捂着疼痛的胸口,挨了容盈一掌可不是闹着玩的。唇角溢出的鲜血,无不昭示着他此刻伤得不轻。
  “你最好搞清楚状况,这是大祁的地界,大祁的皇城脚下。纵然你们月氏国大军驻扎在此,那也只是客人,客随主便的道理还要我来教你们吗?今日别说是闯营,若然皇兄有事,便是把你们连根拔起又能如何?”容景垣冷笑两声。
  两军交战由来已久,他还真的从未惧过分毫。如今在自己的地盘上,还得对别人卑尊屈膝,恕难办到!
  剑拔弩张。战争一触即发。
  大王子悠悠然拽着乌素走出营帐,“大祁连这点诚意都没有,看样子咱们的议和协议是没必要继续存在了!有些事,到此为止吧!”
  “大王子这话只怕言之过早!”马蹄声伴随着甲胄之音,整齐的脚步声,纷至沓来的大祁军队,顷刻间将整个月氏军营包围在内。月氏军队本来就不多,云麾将军和右将军随带随行只是来庆贺公主大婚,是故这样一来,就成了极度的弱势。
  大王子微微一愣,乌素已甩开了他的手,疾步奔向容盈。临走的时候,乌素回眸狠狠的剜了大王子一眼,足见切齿。
  马背上下来的是大祁两位重臣,一位是当朝丞相——孟行舟,另一位是南陵侯爷——宋久清。
  宋久清的脸色很差,瞧了剑拔弩张的容景垣一眼,“沐王这是奉命调兵?”
  容景垣深吸一口气,“未曾奉命。”
  “那么,就是私自调兵!”宋久清冷笑两声,“皇城脚下,也不算是天高皇帝远吧?没有皇上谕令,沐王擅闯月氏军营,难道是想激怒两个矛盾,撕破两国议和协议吗?如此形迹,与叛国何意?”
  这话一出,容景垣身边的副将自然是耐不住的。容景垣扫一眼随行副将,上前一步收剑归鞘,“此事乃是我一人所为,宋侯爷既然觉得我此行不妥,自可回宫论处。景垣甘愿回宫面见父皇,是杀是剐,但求一个问心无愧!”
  宋久清干笑两声,“既是如此,沐王就请先回宫吧!传皇上口谕,速召恭亲王与沐王回宫面圣。”语罢,宋久清上前朝着大王子俯身作揖,随即换了方才的冷色,笑吟吟道,“让大王子和将军受惊了!宋某在此先行致歉。”
  云麾将军捂着胸口,“怎么,大祁的礼仪之邦所表现的,就是擅闯他人禁地吗?”
  林慕白温柔的靠在容盈的怀里,一回头刚好能看到云麾将军投射而来的冰冷目光。她微微扬唇,“或者。将军是想让我把方才是说过的话,当着大祁的军士们,再重复一遍。其实也不麻烦,就是一句话的功夫,将军觉得呢?”
  “你敢威胁我!”云麾将军拔剑相向。
  他的剑出鞘,容景垣的剑也跟着出鞘。
  “都给我住手!”容盈的脸色从最初的黑沉,渐渐的转为青一阵白一阵。可说完这句话,顿时喉间腥甜,嫣红的鲜血便已沿着他的唇角缓缓而下。
  “你放下我!”林慕白瞳仁微缩。
  许是真的有些扛不住,容盈将林慕白重新放回木轮车上,可俯身下去的时候,他有些直不起身子,两只胳膊撑开抵在她木轮车的扶手处。极是好看的凤眸挑了眼尾凝着她,还是那股子邪肆魅惑,“我如果躺下了。你该怎么办?”
  她屏住呼吸,“谁让你躺下的,我就让谁躺下。”
  他一笑,“好!”语罢,他重喘一口气,却不慎让口中的鲜血奔涌得更厉害了一些。滴滴嫣红落在她的柳色青衫上,在那层层褶皱的裙摆上,开出了绚烂无比的红梅花。
  她下意识伸手去扣他的腕脉,却被他快速握住了手,那一笑,笑得何其温柔缱绻。
  他说,“你知道该怎么做。”
  她瞬时红了眼眶,缓缓抽回了自己的手。
  闭上眼睛之前,容盈听到她的哭声,还有容景垣愤怒的嘶吼。如果在这件事上。要让大祁有反驳的根本,那么他可以取代她。好不容易得回的妻子,说什么都不能再伤着。既然要有人受伤,不如交给他,男人之间的事,还是让男人来处置吧!
  伤她,他哪里舍得。
  “去请御医!请御医!”林慕白歇斯底里的吼着,第一次觉得自己很没用。
  他倒伏在地,她却连拥抱他的气力都没有。这两条腿一点都使不上劲,她该如何去拥抱他,怎么能抱紧他?她当然知道他的心思,这男人什么都好,就是有一点不好,心思太缜密,为人太坏!
  容盈是被抬回去的。众目睽睽之下,大祁朝的恭亲王殿下,身负重伤的从月氏国军营出来。这个借口,想来足够抵消右将军之死对大祁造成的恐慌。如今该感觉到愤怒的,应该是大祁的军队。一个是将军,一个是亲王,到底谁的分量更重,就不必多说了。
  “诸位最好祈求恭亲王殿下没事,否则本官不敢保证,你们还能囫囵个儿的走出大祁国土。”孟行舟朝着云麾将军和大王子轻叹一声,俄而朝着跟在马车一侧的容景垣走去,近前之际似笑非笑的扬唇,“殿下也该好好想想,自己的退路了!”
  容景垣微微一怔,剑眉凝重。
  等着马车离去。孟行舟才翻身上马,瞧着身边的宋久清,扬起习惯性的笑靥,“宋侯爷好威风,咱们当奴才的还真是奴性惯了!”语罢,一夹马肚,策马而去。
  宋久清微微凝眉,这话是什么意思?俄而冷笑两声,“老狐狸!”随即领兵返程。
  等到所有人都走完了,云麾将军愣在那里半晌没敢吭声。不是容盈打了他吗?怎么反倒是容盈憋出内伤?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该躺下叫大夫来诊治的,不该是自己吗?
  下意识的,他回眸去看大王子,眼神陡然冷了下来,“大王子也看够了吧?一场好戏落幕,这会子。是不是该走了!”
  大王子幽幽然点了头,“那是自然,只不过我的提议,还望将军好生考虑。”
  “考虑?”云麾将军嗤笑两声,“该考虑的是你们!议和协议已经签订,我不可能轻易兴兵,王后的意思难道大王子不清楚吗?王后连公主都肯割舍,还有什么舍不得的?我在这儿奉劝大王子一声,有些事还是适可而止为好!”他眉目森冷,“右将军之死,我一定会查个清楚明白。”
  他将视线从大王子身上逐渐挪至左将军格依身上,“是谁杀了他,又是谁想要就此嫁祸于我,我都会慢慢查清楚。但凡是人,都会有痕迹。大王子。你说对吗?”
  “那是自然!”大王子拂袖而去,“但愿你能查到真凶。”
  “哼!”云麾冷笑两声,“我不会让自己的兄弟白死,我一定会抓住凶手!最好别落在我手里,否则我会让他们死无葬身之地。”
  原本还是两军对峙,眨眼间又平淡无波,好似什么都不曾发生过。
  营帐外的树林里,一道道黑影从树梢头落下。黑狐走在前头,手中持弓身上背箭,头也不回的领着人全部撤离。
  既然事情已经落幕,就没有再留下的必要。
  回城,便是周全。
  城门外头,停着一辆马车,等着大军回到城中,如意和苏婉才从马车上下来。如释重负的松了一口气,能给安然回城就好,其他的便什么都不重要。
  苏婉微微掀开轻纱,瞧一眼城外头,而后瞧一眼城门,低低的开口,“看样子是没什么事了,连丞相大人和南陵侯府都出面了,应该不会有问题。”
  如意亦撩开轻纱,“但愿吧!只不过沐王也在。”
  听闻容景垣,苏婉放下了手中轻纱,不叫任何人看到自己此刻的容色变化,胡乱的应了一声,“好似也在其中。”她看到他了,可惜他没能看见马车里的她。
  “蔓!”一声熟悉的低唤,苏婉微微一怔。
  转身时。却看见月氏的七王子站在大路对面,朝着自己快步走来。
  苏婉退后一步,玉弦快速上前拦在了跟前。苏婉这厢还纳闷,分明带着轻纱斗笠,怎么他一眼就认出来了?难不成就方才掀开轻纱的眨眼之间,就教人看了去?这未免也太巧了一些!
  “蔓,你不认得我了吗?”七王子欣喜若狂的盯着轻纱之后的佳人,心心念念的佳人此刻就在自己跟前,怎不教人痴狂。
  横竖已经被认出来了,玉弦便趾高气扬的掐了腰,口吻戏虐,“怎么,七王子脑门上的伤都好全了?这会子又皮痒是不是?咱们主子的墨砚可硬着呢,你要是觉得脑子不清醒,奴婢还能再给你来一下。”
  七王子犹豫了一下。这脑门上的伤嘛——当时可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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