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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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州覆- 第43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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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抚上腰间的手,微微颤抖了一下。
  不就是个女人吗?他孟麟又不是非她不可,不过是露水之情,死了就死了吧!如果不是她招惹自己,也许玉佩都不会丢。这下倒好,人财两空,什么都没了。
  胸腔里憋着一口气,孟麟抬头望着车窗外的大雪。
  一片白茫茫的,什么都看不到。冰凉的空气灌入口鼻之中,连呼吸都冷得让人发抖。
  黑狐说:血肉横飞,连尸体都没找全。
  黑狐说:她死了。
  下一刻,他突然将小四方桌上的物什摆设,悉数拂落在地。也不知自己怎么突然发了脾气,只觉得有股气卡在胸腔里,死活吐不出来。
  马车到了孟府,秋朝在外头喊着,孟麟始终没有回过神来。有时候某些东西很奇怪,你曾经握在手里,你觉得那并不是什么好东西,一点都不在乎。因为你拥有的东西太多,那些别人在乎的,在你眼里不过是如此尔尔。可当你一直以为紧握在手的东西,突然没了,你会骤然发觉有些无所适从。
  空了的手,不知道该紧握什么?还是什么都没有握住。
  不过是一夜夫妻罢了,有什么大不了的。
  不就是个女人吗?
  他孟麟最不缺的就是女人!
  一夜夫妻……这么一想,好像他们似乎是拜过堂的?有吗?他记得她穿过喜服,那也是自己平生第一次穿喜服。
  深吸一口气,孟麟坐在马车里不说话。
  秋朝打来车帘,“公子,您这是怎么了?到了!”
  孟麟点了点头,“我知道!”抬步下车,转而道,“秋朝,你觉得男人是不是都该成亲?”
  秋朝一本正经,“公子,奴才不知道别人,但奴才知道,相爷其实很希望看到公子成家立业。可惜直到相爷离开,公子都还是孑然一身。”
  “一个人不好吗?”孟麟问。
  秋朝摇头,“不好!”
  孟麟抬步往里头走,“哪里不好?”
  “连个枕边人都没有,公子夜里睡觉的时候,不会觉得冷觉得孤单寂寞吗?”秋朝问。
  “知道那么清楚,是不是想成家了?”孟麟挑眉。
  秋朝一愣。“不不不,公子别误会,奴才不是这个意思。奴才的意思是,公子人品相貌皆属上乘,为何还要孑然一人呢?公子也该成亲了。”
  “是该成亲了。”孟麟轻叹一声,想了很久才道,“让管家留心一下,看看京城里头哪家姑娘温柔娴淑,能进咱们孟家。”
  秋朝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公子,您是说,您要成亲?”
  “找个不会武功,最好安静点的,别那么闹腾。”孟麟说得很轻,“去办吧!”
  “是!”秋朝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公子怎么突然开窍了?早前丞相安排了那么久。他死活不愿成亲,如今怎么突然想要成亲?是夜里寂寞空虚冷了?还是受了什么刺激?
  公子是从沐亲王府里出来,才突然想要成亲的,那么是王爷说了什么吗?
  真是奇怪!秋朝,想不通。
  别说秋朝,便是管家也愣住,这可一点都不像自家公子的性格。可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谁都不知道。孟麟自己也搞不清楚,怎么突然就想成亲了呢?他只是,想穿那大红喜服罢了。
  还好记忆不深,也许一转身就会忘得干干净净。
  都忘了吧!其实就是个无关紧要的女人,一点都不重要。他只是心疼自己的玉佩,就这么被她带走了,没能送回来。
  亏得苏婉还想做媒,如今是什么法子都没了。
  白狐跟着苏婉的时日不短,算起来也是一场交情,可惜好好的一个人就这么没了。
  “卑职告辞!”黑狐行礼。
  苏婉点了头,“你们——找到夜凌云了吗?”
  黑狐顿住脚步,面色微沉,“夜凌云太狡猾,我们没能追到他,他把我们都引向了白少康和鹤道人,让自己金蝉脱壳。”深吸一口气,黑狐躬身,“有些事卑职不方便说,卑职告退!”
  有些事,苏婉的确不方便问。
  林慕白做事惯来仔细,只不过林慕白的身子实在令人担忧。
  望着黑狐离去的背影,苏婉凝眉,“也不知什么时候能找到慕白的师父,只有找到了师父,才算放心。”
  “这老头成日疯疯癫癫的,谁知道躲在哪里。”容景垣一声叹,“最好被让我抓到,否则我非得揍他一顿才算罢休。整个京城都快翻了个底朝天,就差掘地三尺了。”
  “希望如意能找到人。”苏婉面色忧虑。
  容景垣轻轻揽着苏婉入怀,“吉人自有天相,放心就是。”
  的确,吉人自有天相。
  如意找到老头的时候,人家正啃着醉鹅躲在厨房里。说是已经躲了好几天,愣是没叫人抓着,可见这师徒两个实在是了不得。如意二话不说便让叶子付了钱,否则人家可不答应你这白吃白喝的师徒两个,完好无损的走出醉鹅店。
  “师公!”如意拽着老头往外走,虽说大腹便便,可手上的力道一点都不轻。
  老头捧着醉鹅啃得一嘴油花,一脸嫌弃的望着如意,“干什么?我还没吃腻呢!”
  “师父身子不好。你赶紧进宫。”如意开门见山。
  “不去不去,最讨厌那皇宫,四四方方的就跟天牢一样。何况这宫里的菜式我都吃遍了,实在没兴趣。”老头作势想跑。
  如意一跺脚,“师公,你到底知不知道,师父的身子快要撑不住了?”
  “撑不住?”老头舔着嘴唇,“那我先问你一句,老皇帝死了没有?”
  如意左顾右盼,确信无人,这才点头,“如今师父已经是贵妃,你说老皇帝死了没有?”
  “真死了?”老头欣喜,“死得好,死得好!既然老皇帝死了,那我就听你的,去把小徒弟带出来。”
  如意一愣,一把拽住老头的衣袖,“师公你别闹,为什么要把师父带出来?师父如今在宫里一人独宠,皇上可是连半个妃妾都没有,就师父一人专宠。人家小两口好着呢,您别横插一脚瞎搅合。”
  “那你找我干什么?”老头子撇撇嘴,将没吃完的醉鹅丢给跛脚徒弟。
  “这不是废话吗?”如意有些生气,“找你当然是想让你给师父治病,师父生完孩子,整个人气色都不太对劲。你是不是连徒弟都不要了?”
  “生了?”老头一愣,“生的闺女还是小子?”
  如意蹙眉望着他,“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我这不是忙着吃遍京城吗?”老头嗤鼻,“少说别的,到底是闺女还是小子?”
  “是位公主。”如意清浅的吐出一口气,“当时师父有些难产,差点就没命了。你说你怎么当人家师父的?每次关键的时候你总是不在,每次都迟来,你好意思吗?都说是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你这个师父真是厚脸皮!”
  老头急了,“你这丫头怎么说话呢?”
  如意哼哼两声,“我就是这么说话的,你若是嫌不好听,我这儿还有更难听的。”
  “得得得,好男不跟女斗。”老头想甩开如意。
  可如意死死拽着他衣袖,“我告诉你,你得赶紧给我去皇宫里给师父治病,否则师父出了事,我为你是问。就算追到天涯海角,我都不会放过你。”
  “你不放手,我怎么去皇宫?”老头鼓着腮帮子,似乎是生气了。
  如意蹙眉,“你没骗我?”
  “骗你是小狗。”老头愤然。
  “骗我你就头上长包脚上长疮,这辈子都尝不出好滋味。”如意松了手,“你赶紧去宫里。”
  老头白了如意一眼,“就你着急,我也着急。我这厢还等着去见小娃娃呢!我小徒弟生了个小娃娃,我这当师公爷爷的,当然得去。那小娃娃,也不知长得像谁。”想了想又有些为难,“我总该带点什么去才是!你去帮我弄个醉鹅,我带进宫去。”
  “是你自己想吃吧!孩子才那么点大,能吃什么呀?”如意撇撇嘴。
  “废什么话,赶紧去。”老头嘬一下嘴,这醉鹅做得真好吃,油而不腻,唇齿留香,实在太美味。
  叶子买了个醉鹅,将油纸包递给老头。
  如意道,“如你所愿,赶紧去吧!”
  “就知道催催催,阎王爷都没你啰嗦!”老头抱着油纸包,眨眼间如箭离弦,快速消失在如意的视线里。这速度,便是叶子也看着咋舌不已。
  实在是太快了,师徒两个简直快如闪电。
  老头偷摸着进了皇宫,在宫里找了一圈,不知道林慕白住在哪儿。
  跛脚埋怨,“师父也不问清楚,这皇宫那么大,谁知道在哪个宫。”
  “就你废话多,给你一双脚是干什么的?让你少说话多走路。赶紧,去给我找。”老头甩了他一个眼刀子,有些无奈的望着偌大的皇宫。
  的确。后宫那么大,三宫六院那么多,谁知道林慕白如今住在哪里。
  甘露殿没人,栖凤宫也没有,难不成真的要挨个找过去?
  跛脚只能快速去找,老头想了想,这东宫如今是谁住着呢?是不是容哲修这奶娃娃住着?容盈只有这么一个儿子,除了他应该没别人了。
  老头欣喜,直接跑去东宫。
  容哲修见着老头的时候,愣了一愣,“师公爷爷?”
  “哎呀,娃娃果然是你!”老头本来就格外喜欢容哲修,好几个月没见,容哲修都长高了。如今一身明黄色的袍子,愈发衬得那张脸精致无比,就跟陶瓷娃娃一般好看。
  “师公爷爷你跑哪儿去了?”容哲修忙问。
  老头二话不说掏出醉鹅,“来来来,师公爷爷给你带好吃的。咱们边吃边说,好不好?”
  容哲修点点头,心里却在盘算,这师公爷爷医术高明,如今娘亲的脸色不好,御医束手无策,若是让师公爷爷给娘看病,估计会有起色。思及此处,容哲修打定主意得留下老头。
  “师公爷爷,你要不要喝酒?这宫里的御酒,可都是一等一的好酒。”容哲修笑嘻嘻的开口,“我去给你弄两坛来?”
  “还是我这宝贝徒孙最乖!”老头欣喜,肚子里的酒虫早就蠢蠢欲动,“多弄点,师公爷爷最喜欢你了。”
  容哲修吩咐了两声。这御酒自然是要多少有多少,只要能把这老头灌醉,想喝多少坛都行。
  诚然如容哲修所愿,他连哄带骗的,把老头给灌趴下了。
  “殿下,这——”随侍上前。
  瞧瞧这漆黑的夜色,容哲修嚼着醉鹅,恶作剧般笑道,“把他给我抬到承欢宫去。”
  “是!”随侍们即刻上前,三下五除二就把老头绑了起来,而后抬到担架上。容哲修吃着醉鹅边走边得意,扭头望着身后醉的不省人事的老头,邪邪的笑着。
  当容哲修抬着老头进来的时候,林慕白正欲歇下。
  “这是怎么了?”蔷薇愣住。
  “我把师公爷爷灌醉了。”容哲修笑嘻嘻的上前,握住了林慕白的手,“娘,这一次师公爷爷肯定跑不了的。让他给您看病,娘的身子一定会好起来。”
  林慕白忍俊不禁,“你师公爷爷要是知道你把他绑起来,肯定会跟你急。他这辈子,最恨别人绑着他。赶紧给松开,免得到时候你会有麻烦。”
  “还能有什么麻烦?”容哲修不信。
  林慕白看了蔷薇一眼,蔷薇快速绑老头松绑。
  当年父皇便是经常绑着师父,所以师父此生最恨被人五花大绑。这大概是老头的心理阴影,或者是他唯一的污点和耻辱吧!
  “以后不许胡闹,师公爷爷到底是长辈,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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