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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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州覆- 第45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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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月毕恭毕敬的进门,手中呈着一个锦盒。打开来是一枚墨玉扣子。跟容景睿的那一枚几乎一模一样。
  “当时我父领兵入宫后,在燕羽宫中寻到你父皇的尸身,在他的手心里找到了这个东西。早前以为是我的,所以我父便留了下来。我回朝之后,我便拿了回来。”自己的东西有没有遗失,容景睿心里很清楚。虽然玉质和样式上都相差无几。但自己的东西一直都在身边放着,压根没丢过。
  所以这个东西,极有可能是先帝想留给某个人的。
  而这个人,极有可能就是白馥。
  她哭了,第一次歇斯底里的哭。
  他们的缘分勉强源于那块墨玉扣子,是故后来回到宫里。她便去父皇的私人库房里翻找。她记得母妃在世的时候,也是甚是欢喜这样的墨玉,所以父皇的手里也有一个类似的墨玉扣子。
  当时是一对,母妃已经随葬,父皇的应该在御书房。
  然则皇帝不肯,说什么也不能把这东西给她。父女两为此抢夺了很久。最后父皇答应,等她出嫁之时便将这墨玉扣子送她。
  父皇说:这天下财富,生死在握,将会是父皇给你的嫁妆。
  她知道父皇在说什么,因为无心朝政,所以不愿搭话。
  如今想来,自己是这世上最不孝的女儿。
  “殿下,魏公公来了。”五月低语。
  容景睿黑着脸起身往外走,临到门前又回头看了看白馥,一声轻叹。
  魏道德等在正厅内,见着容景睿前来,当下行礼,“老奴参见殿下。”
  “魏公公客气,是父皇那头——”容景睿蹙眉。
  魏道德轻叹一声,“殿下应该清楚,皇上是让老奴私底下来问问,对于前朝余孽之事,殿下当如何处置?”
  “父皇非要赶尽杀绝吗?”容景睿眸光锐利,“她进了我恭王府,自然是我恭王府的人,算是父皇的儿媳。不管她此前是什么模样,都是前尘往事,如今她悉数改了,再不会与前朝有任何的瓜葛。”
  “昨儿个沐王殿下也是这么说的,前朝皇室理当宽容待之,皇上一怒之下将沐王禁足。连后宫都受到了牵连,所以殿下您——”

☆、第274章 翻脸无情

  还不待魏道德说完,容景睿嗤然,“杀鸡儆猴!”
  魏道德轻叹一声,“殿下何必把话说得这么难听,皇上也是为了殿下。殿下应该明白,皇上最不愿的就是见到自己的儿女们,深陷儿女情长。唉!”
  一声叹,却是冷到了人心。
  魏道德走的时候,是五月亲自相送的。他瞧着五月良久,眸子微微眯起。
  五月下意识的握紧了手中冷剑,一言不发。
  后来,容景睿便进了宫,说是去找皇后娘娘了。当时的魏王妃如今已是皇后,昔日的宋侧妃如今已是贵妃,尊享荣华。
  这些魏王府的后院,可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但凡有子嗣的皆是母凭子贵,一人除外。这人就是徐慧!因为沐王之事,徐慧还受到了牵连,如今被打入冷宫。
  她本来就是冷宫出来的,所以回到冷宫也没什么。
  只不过容景垣为此内疚不已,可徐慧觉得,儿子没错。前朝固然暴虐,但前朝也有好人,比如恭王府的那位。她对白馥心存感激,如果不是白馥派人护着她回到魏王府,她早已死在前朝皇宫里。
  她欠了白馥母女三条命,就算赔上一切也是还不清。
  新朝初立,百废待兴。
  皇帝的手段必须快准狠,做起事来必须决断无虞,所以在对待前朝问题上,皇帝也是毫不留情。但是白馥早前虽然是燕亲王,如今可是带着孩子回到恭王府的,所以在对待白馥的事情上,便是皇帝也觉得棘手。
  赶尽杀绝,孩子怎么办?
  天下人会觉得这个皇帝刻薄。
  放虎归山,养虎为患?
  当初自己就是因为逃过一劫,才有机会推翻前朝,坐上皇位。皇位是抢来的,所以皇帝再也不会让类似的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
  只不过容景睿没有想到,自己前脚进宫,后脚就有御林军入府,带着皇帝的圣旨,强行带走了容哲修。
  白馥没有阻拦,可是此刻如果跟御林军打起来,白馥绝对落不了好处。这已经不是自己的大殷皇朝,是大祁的天下,她这个亡国的公主,再也不会有父皇来为自己挡风挡雨护着她。
  此后经年。只能靠自己了。
  女自卫队被当成前朝余孽,斩杀了不少,好在京城多暗哨,白馥此前皆安排得格外隐蔽。纵然是白少康当年,也没能从自己手里落得好处,可想而知女自卫队的厉害。
  他们可以各自为战,也能联手。平素不过百姓妇孺,唯独收到命令才会动起来。所以要想挖出京城里所有的女自卫队成员,绝非易事。
  女自卫队算是白馥最后的底牌了,不到万不得已,她不想同归于尽。
  “殿下?”黑狐切齿,“就这样把小公子带走,殿下就不怕——”
  “那是他们容家的孩子,皇帝再蠢再心狠手辣也不会对他怎样。”白馥眸光利利,“我倒要看看,他们到底要干什么。带走我的孩子。到底有何企图。”
  “姑爷还没回来。”黑狐捏紧了手中的冷剑,“听说是去找皇后娘娘了,可是皇后娘娘会帮他吗?”
  “约莫——会吧!”白馥的身子很虚。
  因为路上连番折腾,即便出了月子,还是手脚发软。痴痴的坐在屋子里,她突然没了把握,一点把握都没有。不知道是对自己没信心,还是对他没信心。
  容景睿没想到,皇帝会突然把孩子接入皇宫,说是要养在栖凤宫里,让皇后有个伴儿。可这意味着什么,容景睿比谁都清楚。
  皇帝早就提醒过他,不许动儿女私情。
  所以——当看到稚嫩的孩子,静静的睡在襁褓里,抱在皇后的怀里,就这么小小的一点儿,他眼底的光下意识的柔和起来。
  那是他们的儿子,是在那个安静的小山村里,诞生的新生命。是他们骨血的延续,血脉的继承,是他们无法分割的命脉所在。
  “这孩子长得真好,跟景睿小时候几乎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皇后欣喜,眼中噙着泪,“皇上您看,像不像景睿小时候?”
  皇帝看了一眼襁褓里的容哲修,“朕已经不记得了。”
  皇后微微一怔,抬头望着皇帝脸上的凛冽,眸光微微黯淡了少许。
  孩子睁开眼,小手开始胡乱的抓着。
  皇帝想起了当年的情景,孟浅云还活着的时候,那时候景睿刚刚出生,也是这样瘦瘦小小的躺在襁褓里,被她抱在怀里,低低的哄着。
  她的声音很好听,温柔中带着心安。她笑得极好,盈盈一笑间,黯淡了世间所有的颜色。
  皇帝伸出手,指尖被孩子稚嫩的小手握住的那一瞬,整颗心都柔软了下去。这样的小手,这样的稚嫩,像极了当年的情景。
  浅云说:你瞧,孩子喜欢父亲多过于我这个母亲。
  才满月的孩子不太会笑,可是这会正张着嘴巴,不知道是不是在笑。
  “留在宫里养着吧!”皇帝回望容景睿,“这孩子是容家的血脉,不适合养在白馥身边。如果灌输了仇恨,到时候后悔都来不及。”
  容景睿五指蜷握,面上没有任何表情。似乎这个孩子留在那里,都跟他没有多大关系。他站在那里,极尽淡漠疏离。
  “还有。”皇帝继续道,“御史中丞府的苏家嫡女,与你极为般配,朕决定为你们指婚。”
  眉睫陡然扬起,“父皇要儿臣纳妾?”
  皇帝蹙眉,“苏家女儿岂能为妾?”
  “父皇是说要立妃?”容景睿深吸一口气,“那么这个孩子,就是庶出,父皇是这个意思吗?”
  皇后一愣,将孩子递给苏娘抱着,“皇上,臣妾觉得这个孩子的母亲虽然是前朝公主,可是稚子无辜啊!皇上,长幼有序。如今天下人都看着,皇上若是执意要让景睿立妃,天下人会怎么看景睿?一朝天子一朝臣,可见景睿当初不过逢迎,实际上是容不得白馥的,如此一来岂非定了凉薄之名?皇上,人言可畏!”
  皇帝倒是没想到这一层,原先也没想过这个孩子的问题。
  见着孩子,他才惊觉如此喜欢。
  魏王诸子,如今都还没子嗣,也就是说这个孩子是他的嫡长孙。若是让容景睿另立王妃,那这孩子的地位也会受到动摇,就再也不是嫡长孙,最多是个长孙罢了!
  一字之差,差之毫厘谬以千里。
  皇帝有些犹豫,“朕会妥善处置,这事儿暂时先定下,你自己有个心理准备。”
  容景睿毕恭毕敬的行礼,俄而望着襁褓里的孩子,眸光微沉。
  “放心吧,孩子在本宫这儿,会很安全。”皇后话里有话。
  容景睿点点头,没有多说什么,只不过皇帝既然开口了,自然是有十足的把握。
  回到恭王府的时候,容景睿没有进白馥的屋子,而是站在门外很久。他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说,孩子的事情。孩子被留在栖凤宫里,他没能把孩子带回来。
  他明明知道,如今她什么都没有了,除了他和孩子,她算是一无所有。
  家破人亡,亡国之人。
  “殿下,姑爷回来了,去了书房。”黑狐禀报。
  白馥垂眸,“他没过来?”
  “在门口站了一会就走了。”黑狐轻叹。
  白馥苦笑,“他也为难,也不好做。孩子呢?”
  “小公子——没有带回来。”黑狐声音很低,她知道这对白馥而言意味着什么。
  白馥起身往外走。
  “殿下,您去哪儿?”黑狐忙问。
  “我去书房找他,你别跟着。”白馥丢下一句话,已经抬步离开。
  推开书房的门,她看见他静静的坐在窗口,十指交叉紧握,置于唇前,似乎是在思考什么。他每次思考的时候,总是习惯摆出这个动作。
  他知道是她,她的脚步声,他最熟悉不过。
  “景睿。”白馥站在他身后,一时间有些不知从何说起。
  “我的母亲不是皇后。”容景睿开了口。眸光沉沉的落在窗外,仿佛那遥远的天际,有着他对母亲的私念,“我的母亲叫孟浅云,是个极为美丽的女子。可惜红颜薄命,终究无缘享受如今的一切。”
  白馥寻了一张凳子,静静的坐在他的身边,“你母亲为什么会去世呢?因为生病?”
  “她是被毒死的。”容景睿口吻平静,似乎一点都没有情绪波动,说着与自己无关的故事,“我母亲当年入府,是为了探视姐姐,也就是我的姨母,如今的皇后娘娘,昔日的魏王妃。哪知道我父一见钟情,一眼就中意了她。”
  “彼时我姨母丧子。且被大夫诊断再也不能生育。父亲上门求亲,为了我姨母的地位,家里人便同意了我母亲的婚事,成为了魏王的侧妃。”
  “父亲极为宠她,入府之后父亲几乎是夜夜留宿,再也没有去过别的女人那里。父亲对她的好,魏王府人尽皆知。不到两月,母亲便有了身孕,可是她的身子本就不好,如此一来就更是虚弱。”
  “可她爱上了我的父亲,所以不管不顾的只想为他生下孩子。所有人都说,她是为了自己的地位。可姨母告诉我,每个深爱丈夫的女人,总会希望为他绵延子嗣。因为那是血脉延续,是两个人的骨血融合。”
  “生我那年她血崩难产,母亲险些命丧黄泉,所幸我父早早的备下了诸多名医,才算把她从鬼门关拉了回来。从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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