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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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州覆- 第5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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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着梳洗完毕,用过早饭,林慕白就该走了。三日期限还有两天,她已经没有时间可以再耽搁下去。
  今日天气不太好,一早起来雾蒙蒙的,许是要下雨。暗香已经备好了伞。“师父,还要出城吗?我看这天气,怕是要下雨,万一下大了怎么办?”
  林慕白一笑,“正因为要下雨,才得快些去。否则下了雨,什么痕迹都没了。”说着,举步想走,见着回廊里的容哲修时,又稍稍一怔。
  今日恐怕会下雨,那么容盈——娇眉微蹙,林慕白转身望着紧跟在自己身后的容盈,下唇微抿。
  “我爹还是会等你,谁说都没用。”容哲修吃着苹果,饶有兴致的望着略显犹豫的林慕白,“若是你不早点回来,万一下了雨。我爹冻着了或者病了,那你就麻烦大了。”
  林慕白没有吭声,这倒是实情。
  可——她不可能带着容盈去办案子,一则行事不便,二则容盈的身份不便。
  “你在屋子里等我,好好的,乖乖的。”林慕白牵起容盈的手,将他带回屋中按在临窗的凳子上,“待在这儿不许动,若我回来看见你移动了位置,我就不理你了。明白吗?”
  她说得很轻,如同哄着孩子般哄他。
  容盈侧着脑袋,眸色微恙的盯着她,而后慢慢垂下头,敛了眉睫。
  深吸一口气,林慕白抿唇,“暗香,把柳藤球拿来。”
  暗香点了头,快速取了柳藤球过来,“师父,给。”
  “乖一些,我很快回来。”她将柳藤球塞进了容盈的手里,容盈这才笑起来,一脸的愉悦欣喜。林慕白这才放了心,“不许走出房间,等我回来。”
  语罢,她转身便走,及至门口又下意识的回眸看他。
  容盈抱着柳藤球,欢天喜地的坐在窗前把玩,好似有了柳藤球,便把什么都抛诸脑后了。
  轻叹一声,林慕白走出房间。
  “你舍得让他等那么久吗?”容哲修问。
  林慕白瞧了他一眼,“难不成,要我整日守着他吗?”
  “未尝不可。只要你求我,侧王妃那儿我可以为你做主。”容哲修以手环胸,一副小大人模样。她怎么忘了,他可是恭亲王府世子。
  只可惜,她骨头太硬,这辈子最爱做的一件事,就是逆水行舟。
  笑而不语,抬步离去。
  背影,渐行渐远。
  临窗而坐,神情黯然,眸光迟滞,视线永远都停在一个地方。
  容哲修回眸,只看见自己的父亲,独自一人坐在窗口凝望林慕白消失的方向。双手紧紧握着柳藤球,手背上青筋微起。
  “爹?”容哲修上前,低低的喊了一声。
  容盈置若罔闻,除了林慕白,他谁都不理,包括自己的儿子。好似中了魔,着了魔,再也跳不出。以往他还能听容哲修几句,如今谁来都没用。
  无奈的挠着头皮,容哲修扭头望着五月,“交给你了。”他可不想困守在这儿,每日出去晃悠晃悠,是他最喜欢的事。当然,还有他最喜欢吃的糖——丹阳城里的冰糖葫芦和糖人,可真好吃!
  明恒皱眉,世子这么个吃法,怎能不牙疼?所幸,自从世子开始牙疼,他便随身携带花椒。林大夫不是说了吗?哪颗牙疼咬哪颗!若是跌打扭伤,明恒倒是拿手,别的还真没辙。
  林慕白赶到府衙的时候,刘慎行不在。听衙役们说。是去了孟府。
  “现在去孟府,不是自讨苦吃吗?”暗香道。
  “烦劳给我指几个人,送我出城去案发山林。”林慕白淡淡开口。
  因为早前刘慎行答应过苏离,给予林慕白一定的权力,所以调动衙役对她而言,也是权力之中的事。四名衙役护送林慕白和暗香,去了城外山林。
  山林那头,衙役们一早就开始搜寻案犯留下的痕迹,一寸寸的搜,一点点的搜,不敢轻易放过任何的蛛丝马迹。
  出城去山林的路不太好走,路上有些颠簸。
  突然,马车剧烈的晃动,紧接着只听得“咯嘣”一声,好像是车轴断裂之音。马车瞬时整个倾斜,马声嘶鸣,惊起飞鸟无数。
  暗香惊叫着。所幸林慕白一把抓住她胳膊,否则必定被狠狠甩出马车。
  车身倾斜得厉害,似乎是陷在了坑中。
  外头,衙役们七嘴八舌,“该死,这儿什么时候多了个坑?”
  “是不是附近打猎的?”
  “哪个猎户这么不长眼睛,山道上也敢挖坑,真是不要命!”
  车帘被人打开,一名衙役忙道,“林姑娘,赶紧出来吧,车子卡住了,连车轴都给绷断了。”说着,小心翼翼的搀了林慕白和暗香下车。
  众人合力,将马车小心翼翼的抬出坑,但是底下车轴彻底被绷断,根本没办法继续前行。
  林慕白站在土坑旁,这显然是刻意人为的。
  坑很深,足够陷下半辆马车,就掘在马车的必经之道上。上头铺设了软枝和树叶,从外头看是根本看不出来的。这儿林木稀疏,不可能有多少猎物在此。而且这个坑,底下没有铺设锐刺,也无任何机关,若拿来对付野猪等中大型野兽,根本不够用。可想而知,这个坑很可能是专门为她准备的。
  娇眉微蹙,林慕白想着,自己此行没跟任何人提起过,连刘慎行那里也没打过招呼,怎么会有人提前在此挖坑?看这坑的深度和宽度,显然是经过准确衡量的。心,陡然一颤,林慕白下意识的环顾四周。能做这样的事,显然不是寻常人可以做到。
  这个人,到底是谁?
  “师父,怎么了?”暗香惊觉林慕白脸色不对,心下有些慌张,也跟着慌忙查看四周。
  这荒郊野外,没什么人迹,一样望去不是树木就是齐腰的茅草,似乎并无什么不妥。
  “我觉得不太对劲。”林慕白眯起眸子,握紧了袖中短刃。锐利的眼睛,环顾四周,她总觉得有一双眼睛,在某个角落盯着自己,让她有种如芒在背的感觉。
  一名衙役走过来,“林姑娘,马车修不好了,要不咱走过去吧,虽然还有一段路程。但晌午之前一定能到。我们留一个人回城里去找人修车,三个人护送你们去案发地。”
  林慕白点了头,“赶紧走吧!”
  现在是进退两难,前行还有一段路程,回去也还有一段路程,这个地方刚好卡在全程的正中央位置,也是路段最狭窄的地方。
  三名衙役护送林慕白和暗香往前走,路不难走,只是今日天气不好,才走了没一会,竟下起了绵绵细雨。雨很小,并无大碍。
  暗香早有准备,急忙取出伞递给林慕白,“师父的腿不好,可别受了雨水。”
  打开伞,仰头看一眼伞面上的泼墨莲花,莲开并蒂。泼墨成画。铜铃声声,清脆悦耳。林慕白眸色微凉,盯着悬着铜铃的柳藤球,突然想起了还在等她的容盈,神情微恙。
  柳色青衫,手执莲伞。
  细雨绵绵,衣袂蹁跹。
  林子里很安静,事实上一路上都安静得出奇,除了细雨落在伞面上,发出极为细小的沙沙声,以及几位规律的铜铃声,所有的声音似乎都静止了下来,安静得让人心底发怵。
  “谁?”衙役突然厉喝了一声。
  其他二人推搡了一把,“你瞎嚷嚷什么?”
  那衙役道,“那好像有人。”
  林慕白握紧了袖中短刃,执伞伫立。
  音落,有衙役试探性的走向蔓草堆,蔓草齐腰,长得极为茂盛。暗香担虑的站在林慕白身边,瞧了一眼容色不改的林慕白,死死抓紧手中的伞柄。
  所有人都看见衙役进了蔓草丛中,而后——便没了而后。
  过了很久,这衙役都没有出来。
  “不会是走丢了吧?”另两名衙役面色微白的揣测。
  “去找找?”二人看了林慕白一眼,“林姑娘稍等,咱们去找一找,很快回来。”
  “你们两个,不会也走丢了吧?”暗香焦灼,脱口而出。
  二人笑道,“总不能蠢到三个人都迷路吧!”说着,二人结伴,各自抽出了腰间佩刀,一边砍着蔓草,一边往蔓草丛中走去。
  暗香只觉得胸腔里的心,扑通扑通跳得飞速,几乎就要跳出嗓子眼。等待的滋味,实在不好受,整个人的神经都高度集中,身子紧张得绷起来,握伞的手也跟着微微轻颤。
  蓦地,两声尖叫一前一后从蔓草丛中响起。
  暗香一下子喊出声来,“师父师父,是不是有野兽?咱们赶紧跑。”
  林慕白握紧了伞柄,“只怕不是野兽!”野兽?野兽能挖坑弄坏他们的马车?野兽能善用各个击破的战术?野兽能带着如此明确的目的性行事?
  若真的如此,那这野兽,约莫是成精了。
  收了伞,林慕白在蔓草丛中奔跑而入,顺着那两名衙役砍出来的路,一直抵达蔓草丛最中央的位置。三名衙役倒伏血泊之中,脖颈上一道清晰的血痕。快速蹲身,林慕白急忙去探三人的脖颈动脉。
  “师父?”暗香整个人都开始颤抖。
  “都死了。”林慕白徐徐起身,面色冷凝无温,“快走!”音落,她伸手便去拽身边的暗香。
  哪知,暗香突然惊叫,紧接着身后蔓草丛中探出一双手,快速捂住暗香的口鼻,瞬时将她拖入了蔓草丛中。蔓草摇晃得厉害,如巨蛇一般拖着暗香疾驰而去。
  “暗香!”林慕白慌了,拔腿就追。
  若是暗香出了事,她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不管对方是谁,她隐约有些感觉,好像这些人的目标,似乎是自己。难道是因为这桩连环杀人案?所以对方怕自己查出什么,才对自己下手。可若是如此,为何要对付衙役?这样,岂非更招致朝廷的追捕?
  她未觉得自己发现过多少痕迹,虽然心头存疑,但从未与任何人提及,为何那人会知道?又或者,这根本不是凶手所为,而是——羽睫骇然扬起。
  是夜凌云吗?
  是他吗?
  蔓草丛生的世界里,再无半点声音。
  林慕白沿着蔓草倒伏的方向,拼命的奔跑。无论如何,暗香不能出事。这些年唯她与暗香宋渔这三人相依为命,她一直将暗香当做自己的妹妹,是徒弟也是亲人。除了他们,她不知道这世上还有什么是值得自己眷恋的。
  可是,前方已无路。
  所有的痕迹都凭空消失了,那就是说,此人武功甚高,在她的眼皮底下以轻功带走了暗香。快速旋身,林慕白慌了,第一次慌了,“暗香?暗香!”她竭力的呼喊。
  头,莫名的疼。
  那种歇斯底里的声音,似乎不是来源于此刻,而是来源于记忆中某个无法冲破枷锁的呼喊。剧烈的头疼,让她的身子有些轻颤。咬着牙撑着,脑子里很乱,有好多人在说话,像争吵又像是在征战。兵刃交接之声,凄厉的哀嚎,愤怒的嘶吼。
  一切的一切,似乎要将她撕裂开来。
  “暗香?”她竭力喊着,想走出蔓草丛。
  地上的藤蔓忽然将她绊倒,林慕白瞬时扑在地上,胳膊上被茅草的锯齿划上一道。血,渐渐渗出,在如玉的胳膊上,留下数道刺目嫣红。
  一双脚,出现在她眼前。
  紧接着,第二双脚,第三双脚,足足有七八人,将她团团围住。一个个黑衣蒙面,一个个目露凶光。林慕白徐徐坐起,头疼锐减,舒服了不少。只不过看这情形,自己是瓮中之鳖,只能束手就缚。
  握紧手中的伞柄,此刻拿短刃出来自卫,也只是自讨苦吃。
  “你们是什么人?”林慕白起身,一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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