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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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州覆- 第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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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了,那个叫——宋渔的,是什么人?”苏离抿一口清茶,眸色微沉。
  “是林大夫的小徒弟,入门比暗香晚一些。”李忠原想了想,“说起来他们家与医馆可谓是死对头,宋家开的是棺材铺,林大夫这儿却是救死扶伤。也不知宋家是怎么想的,竟让子孙转而学医,这不是砸自家饭碗吗?这人都救活了,棺材铺可就要关门大吉了。”
  苏离修长的指尖,轻柔的在杯口打着圈,“棺材铺?”
  “做棺材本属不吉,不到那份上,谁愿意去学那手艺,一般都是祖传居多。这清河县,就一家棺材铺。”李忠原道。
  苏离点了头,“查一下,宋渔为何会进医馆。”
  “明白!”李忠原颔首,转身离去。
  秋玲疑惑,“主子是怀疑,这其中有什么猫腻。”
  “闲来无事,找点事消磨时间罢了。”苏离似是而非的说着,仿佛说着与己无关之事,可又似另有打算。恭亲王府那么多的女子,她且安身立命,又能随容盈前往云中城,可想而知个中手段。
  何况现在!
  “主子,世子爷那头——”秋玲到底是有些忌惮的。
  转动的指尖骤然一顿,苏离幽幽的抬头望着秋玲,盯着她看了良久,这才慢慢的垂下眼帘,“世子聪慧,虽未必能面面俱到,可明恒办事素来谨慎,否则也不会——”深吸一口气,苏离起身,长长的裙摆逶迤在地,发出细碎的声响,“保护好世子,有他在,恭亲王府就还在。”
  “是。”秋玲点头。
  “父亲没有回复?”苏离问。
  秋玲垂眸,“大人还在细查。”
  “齐王、沐王、毓亲王、南陵侯府、丞相府,一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苏离双手交叠,置于腰间,极尽端庄之仪,“会是谁呢?”
  “沐王与殿下情谊深厚,想来也不会暗箭伤人吧?何况沐王极不受宠,若非殿下当年的提拔,哪有今日拥兵戍边的机会,为朝廷效力。”秋玲道。
  苏离冷笑,眸色悠远生凉,“你懂什么,这朝堂哪里还有什么可信之人。战场无父子,朝堂何尝不是?一步错,满盘皆落索。沐王外表耿直,可到底内在如何,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再者,也难保不会为人所利用。”
  秋玲垂眸不语,到底不如自家的主子,想得通透。
  “让人去门口守着,若殿下回来,随时报我。”苏离道。
  秋玲一笑,“主子到底还是担心殿下。”
  苏离浅叹一声,兀自站那儿,不作言语。
  山上风景好,空气也好。早前下过雨,路上还有少许未干的泥泞,倒也不影响采药。到了午后时分,林慕白找了个干净的石头坐下,从背篓里取出一个包袱,打来开是一壶水和几个馒头,就着自己腌制的咸菜,“给。”
  容盈痴痴的站在她跟前,没有吭声。
  当年暗香也一度如此,她便整日带着暗香往外走。多看看,多走走,时日久了才算慢慢将暗香调整回来,如今也只能如法炮制,对容盈抱着试试看的态度。
  林慕白轻叹一声,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示意他坐下。等他坐定,便将馒头塞进他的手里,沾了点咸菜在他的馒头上,“吃。”
  他定定的望着她,张嘴喊了一声,“馥儿。”
  “听名字,应该是个蕙质兰心的女子。”林慕白吃着馒头,容色清浅,“殿下,天下何处无芳草,为何不肯放下心中执念呢?你虽心血不畅,可你瞒得住旁人瞒不住我,偶有时分,你还是能听懂的。我不知你为何要封闭自己,但你要明白,除了你的馥儿还有世子,世子终归是你儿子吧!”
  容盈嚼着馒头,一语不发。
  轻叹一声,林慕白不再多语,吃过了馒头喝了水,又起身往山林里走。
  蓦地,她发现崖壁处似乎长着一颗人参。看株植和花端,年头不小,起码在数十年以上。如今的野山参早就被药农们采得七七八八,百年老参更是少之又少,眼下这株可真是难得之物。
  抬步冲到崖边,林慕白将腰上的绳索解下来。这附近也没什么大树,唯有一棵小松,也不知能否扛得住自己的体重。林慕白将绳索套在树干上,试着拉拽了两下,觉得树根并未松动,便也放下心来开始往下攀爬。
  只是下去的那一瞬,她似隐约看见容盈眼底的惊惧之色。
  他就这样满脸惊恐的盯着慢慢爬下岩壁的林慕白,颤抖的手,慢慢的伸出去,似拉拽状,似挽留状,更多的是一种类似于诀别的惊颤。那是一种带着刺骨疼痛的眼神,仿佛眦目欲裂,又好似疼至入骨,寸寸剜心。以至于他的身子都跟着轻颤起来,站在崖边瑟瑟发抖。袖中,双拳紧握,全身筋肉紧绷僵硬。
  迟滞的容色变得慌乱无措,他慢慢蹲下身子,双手抱头,将自身蜷缩成一团,口中不断吟着她的名字,“馥儿?馥儿?馥儿——”
  林慕白身悬半空,脚尖踩着崖壁上凸起的石块,费力的伸手去拽那株人参。身子,慢慢的挪动,差一点——差一点——终于,抓在了掌心。
  轻缓的摇晃着人参,让其根茎慢慢脱离岩壁而避免过多的损伤。
  “拿到了!”她一笑,骤听得崖顶撕心裂肺的哀啸,猛然抬头,却有一道影子黑压压的从头压下。

☆、第12章 月圆之夜,霸道容盈

  林慕白醒来的时候,正趴在深水潭的浅水处,手中握着那支老山参,身旁躺着昏迷不醒的容盈。也不知这容盈发了什么疯,竟然在她成功挖到山参的那一刻,纵身跳下了悬崖。
  好在命大,底下又是个深潭,也亏得林慕白水性不错,落水的那一瞬快速抓住容盈,拼力凫水,否则这次真的要当孤魂野鬼了。
  林慕白勉力爬起,又拖又拽的将容盈拖到树下靠着,这才如释重负的一屁股坐下。身上的衣衫悉数湿透,也不知在水中泡了多久,一阵风吹过冷得教人直哆嗦。
  天都快黑了,再不回去,估摸着恭亲王府的人也会来找的。
  粗略检查了一下容盈,除了跳下来时撞破了额角,身上倒也没有其他伤口。可今儿个是十五,夜里——她心下一窒,扭头望着昏迷不醒的容盈,若他夜里发了疯,可如何了得?身上就一个针包,什么都没带。
  所幸火石还在,取了干燥的柴枝升起火堆,先把衣服烤干再说。
  夜沉星烁。
  铺上干草,让容盈躺在上头。
  在火堆上支起一个架子,林慕白把自己的外衣烤干,而后小心的剥下容盈的衣裳烘烤,将自己的外衣盖在他身上。
  却不知那疲倦的眸,勉力破开了微缝,所见火光处那个熟悉的身影——单薄、纤瘦。以为四下无人,容盈又昏厥,林慕白只着亵衣在身。原本素白如玉的脊背上,理应光滑无比,可她呢?满布伤痕,似划伤、似鞭痕,长短不一,破坏了所有的美感。
  眼眸又重重的合上,体内如万蚁噬咬,侵蚀着他身上每一寸血肉。
  剧烈的疼痛,让他慢慢蜷起身子。
  彻骨的寒冷,让他整个人瑟瑟发抖,如置冰窖。
  痛苦的呻吟,让林慕白骤然抓起烘烤的衣裳,快速遮住自身。等她看清楚容盈痛苦的蜷缩,瞬时明白他的旧疾犯了。如容哲修所言,此刻的容盈双目发红,整个人好似恶魔临世,魔怔得教人心里发怵。
  快速取出银针,林慕白毫不犹豫的上前,可她的针还未能扎到他身上,皓腕已被他狠狠捏住。四目相对,一个眸色凝重,一个眦目欲裂。
  “放手,我与你扎针。”她低喝。
  他的手,冷得入骨,一张唇冻得青紫,将她的针包疯似的丢了出去。
  “容盈!”她一声低斥。
  却换来他冰冷入骨的拥抱,颤抖得让人心疼不已。
  “抱紧我。”他低吼。
  羽睫骇然扬起,他旧疾发作的时候,会有少许清醒?
  他抱得很紧,紧得让她喘不上气来,好似这一刻,他要将她揉碎了,与他合为一处。那样的不舍,那样的眷恋,那样的疯狂。
  是夜的疯狂,还是人性的痴狂,又有几人能说得清楚。
  她身着亵衣,他紧拥不舍。
  粗粝而冰冷的指尖,拂过她脊背上的每一道伤痕。她战栗着,却不由自主的回应了不属于自己的温柔。忽然有种格外熟悉的感觉浮上心头,说不清道不明,竟悄无声息的圈红了眼眶,难以自禁。
  火光明亮,柴枝在火中燃烧,发出哔哔啵啵的响声,时不时的炸开一两朵火花。
  容盈的身子还在颤抖,怀抱越缩越紧,他将自己的下颚抵在她的肩后,让自己的胸膛完完整整的包裹住这个纤瘦的女子。淡淡的荷香,在夜里弥漫开来,一如从前的蚀骨销魂。晦涩的眸中,慢慢的晕开火焰的温度,染尽夜的颜色。
  “馥儿。”他低唤。
  林慕白骤然从迷糊中清醒,她挣扎着想要推开他,奈何力有不逮,“我不是馥儿。”
  许是太冷,他的身子还在止不住颤抖,可粗粝的指尖,依旧极不安分的在她脊背上移动,似要抚过她脊背上的每一寸肌肤,每一道伤痕。那种冰冰凉凉的温度,在他的指尖晕开,快速的扩散至她身上的每一个角落,让她也跟着止不住轻颤起来。
  有冰冰凉凉的唇,贴在了脖颈处,带着彻骨的寒意,侵蚀她所有的迟疑。
  一口咬住他的肩胛,几乎用上了她所有的力道。
  衣不蔽体,几乎是零距离的肌肤接触。
  一颗心在胸腔里噗噗乱跳,林慕白僵直了脊背,纵平素何等淡然自若,此刻也无法再佯装镇定无事。
  咸腥味在口腔里迅速弥漫开来,嫣红的血沿着他的脊背源源而下。
  她咬定不松口,他依旧我行我素的吻过她的脖颈,而后含住了她冰凉柔软的耳垂。
  陡然一阵酥麻传遍全身,林慕白骇然瞪大眸子,“容盈?容盈你放开我——”
  下一刻,他忽将她按在身下,胳膊支在她的面颊两侧,猩红的眸子闪烁着夜的深沉。眸中深色,似欲诉说累积多年的悲欢离合,痛楚难抑。他沉重的呼吸,带着冰冰凉凉的温度,全部落在她脸上。
  “放开。”林慕白低喝,撑起身子想离开。
  哪知他突然单手环住她的肩膀,一手直扣她的后脑勺。
  突如其来,凉薄而刻骨的吻,瞬时凝滞了所有的呼吸和心跳。

☆、第13章 你到底是谁?

  林慕白打个冷战,脑子嗡的一声炸开,疼得格外厉害。像有无数的锥子,不断戳着脑子里每个角落,疼得她突然叫出声来。剧烈的疼痛,让她颤得比容盈更甚。她死死扣着太阳穴,想平息这股突如其来的疼痛,却不由自主的蜷起了身子。
  许是被林慕白吓着,容盈的一切举动,都在这一刻戛然而止。
  夜,教往常更长了一些。
  林慕白所有的记忆都停留在伸手去取针的那一刻,然后便没了然后。一觉醒来,天已蒙蒙亮,她身无片缕的躺在某人怀里,浑身上下若拆骨重铸般的酸疼难忍。
  她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对于后续事件,脑子里没有半点印象。
  容盈是怎样熬过来的,她也不清楚。
  唯一清楚的是——此刻的自己,如慵懒的猫儿般,窝在容盈的怀中。以最无法让人理解的暧昧姿势,枕着他的胳膊,以脸贴在他的心口。而他垂着头,不偏不倚的将唇落在她的额头。身上盖着他的外衣,四下满是他身上散出的男儿气息。
  带着少许阳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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