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媛满脸笑容的时候跟那小男孩儿说个不停，一边说还一边指指菩提的方向，好一会才结束谈话，又朝她跑过来。
“说完了？”菩提笑着问。
“嗯。”姜媛点头，“明天周六，我请他去我家玩儿。”
“他同意了么？”菩提抬头看着小男孩儿和他母亲的方向问。
“没有。”姜媛瞬间蔫儿了。
“没关系，下次再接再厉。”菩提拍拍她的肩，冲着那对母子点点头，拉着姜媛向校门口走：“喜欢一个人呢，就是一场修行，古人为了修仙往往花费一生的时间去追求，这些人中有的没成功，这我们知道，有的成功了，这我们没法知道。但为了一个没法知道的事情，人家都愿意花上百年的时间去求证，更何况你一个喜欢呢，再等个十几年，保准知道他喜不喜欢你。”
菩提这话说的东拉西扯，开始还有点儿意思，后面则完全把姜媛绕蒙了，所以苦着脸问：“阿姨你到底在说什么啊？”
“啊今天下午刚学到的知识。”菩提笑，“没关系，听不懂也没关系，我们去吃饭，阿姨带你去吃大餐，你想吃什么啊？”
018 受伤
姜媛说了很多提议，但今天周五，各家客满，一大一小两个人只能惨兮兮地去吃肯德基。
点了个全家桶，两人找了张桌子坐下慢慢吃，一边吃一边姜媛还发表意见：“我妈，特别喜欢吃这些东西，我就不明白，她吃那么多油炸食品，为什么就是不会胖。”
“天生的，你不是也不胖么。”菩提喝了口可乐说。
“我不是也在克制么。”姜媛咬下一大块鸡肉，痛心疾首：“我们班14个女生，16个都在减肥，每天学校午餐看她们吃那一点点东西我就胃疼。”
菩提没想到现在的减肥趋势竟然已经蔓延到小学，一时有些震惊，所以问道：“你也在减肥么？”
“没有。”姜媛摇头，“不是天生不怕胖么。”
“那多出来那三个人呢？”
姜媛正在嚼东西，没空搭理她，菩提自己想一会儿想通了，八成是任课老师。
“就我们班主任带的头，什么毛病，大家正长身体的，说人家胖，胖又怎么了，吃你家米饭了。”姜媛说到气愤，一拍桌子，结果直接把可乐杯子拍翻了，摔在地上，里面剩下的可乐撒了过路人一脚。
姜媛显然也没料到自己有这么大能力，吓得脑袋一缩。
菩提破罐破摔地顺着那双脚向上看，发现是一个面容清秀的少年人，看面相跟姜媛差不多大，可全身上下散发的气势简直比姜媛她爸还要厉害。
可就是一眨眼的功夫，那凌厉的气势被迅速收敛，少年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脚皱了下眉说：“我的新鞋。”
姜媛全身缩在劣质木椅里，直觉这人还有话，就听那少年补充道，“我的新袜子。”
菩提有些尴尬，扯了个笑脸上前道歉，要给对方付干洗费，又拉过姜媛给人说对不起。
“算命的我说今天有水灾。”少年的目光从菩提身上落到姜媛身上。
“啊？”姜媛没听懂这句话是啥意思。
“算是你替我破了水灾，干洗费就不用付了。”少年对着姜媛说完，又把目光转到菩提身上，“今天遇见我是她运气好，这种大力士，姐姐你以后还是不要放出来了。”
他刚才明显看到了全程，可惜没想到柔柔弱弱的小姑娘这么厉害，一掌就能把可乐杯子震飞，更没想到那可乐刚好能砸在自己脚上。
少年说完提着外卖袋子转身就走，姜媛愣了半天想起来那人对自己的评价，要冲上去找人算账，结果被菩提拦住，只剩下那扇玻璃门在那晃悠悠晃悠悠。
把姜媛送到家的时候已经晚上八点了，小姑娘生了一路气，下车后连句再见都不跟她说，蹭蹭上楼回房间去了。
潇洒早就回来了，在客厅看到女儿怒气冲冲的样子，楞了一下转头问菩提怎么了。
房间门被重重摔上，菩提守着楼梯听了会儿动静，确定姜媛还在屋里才来到客厅坐下，把晚饭的事情讲给潇洒听。
“我要不拦着，她非冲上去跟人家打起来不可。”菩提笑。
“犯不着，她肯定冲上去踹人家两脚就跑。”潇洒对自己女儿太了解了，“今天你过去，见到她那个小男友没？”
“见倒是见了，不过我当时离的远，没看清什么样。”菩提摇头，过了会儿想起来那男孩儿的母亲，不知道该不该说。
“有问题么？”潇洒看着她欲言又止的样子问。
“那个男孩儿我不了解，不过那个男孩儿的母亲开家长会的时候跟我坐在一起。”
“嗯？”潇洒用眼神示意。
“她说她之前在苏主编手下工作，现在跳槽到其他地方，还跟我讲了不少她们办公室的事儿。”
“有提起来章文驰么？”潇洒问。
菩提点头：“她说章文驰喜欢调戏办公室里的实习生。”
“啧。”潇洒皱起眉头，问道，“她知道你认识苏岑么？”
“不知道，我旁敲侧击来着。”菩提看着潇洒的表情有点担心：“有问题么？”
“那女的……有可能是章文驰的情人。”
“啥？”
“我也是前不久才知道的，章文驰那个贱人说好听点儿叫风流，说难听直接就是种马。当年苏岑跟他在一起的时候，大家都以为他俩只是玩玩儿，谁都没在意，结果后来突然说要结婚，我还想苏岑是不是怀孕了，结果他们这么多年都没要孩子。”潇洒双腿交叠，双手交叉放在膝盖上，继续说道：“当年，有个说法是，章文驰和其他女人在外面有了孩子，苏岑不想放弃他，所以才着急要结婚。”
菩提想起来那女人的孩子，“不会这么巧吧？”
“如果真有孩子，如果孩子真的生下来了，应该跟媛媛应该差不多大。”潇洒谨慎的猜测，可说完又加了一句，“这还是你姜哥告诉我的，当年的事儿，我也不太清楚。”
“这事儿……苏主编知道么？”菩提问。
“不清楚。”潇洒摇头。
偌大的客厅陷入一种诡异的沉默，潇洒不再说话，菩提对他人的感情没有合理的发言权，就陪着她坐了一会儿便起身告辞了。
人世间的感情大约就是万花筒中的无数种可能，看上去美好且近在咫尺，其实都是虚幻。这世界上，有夫妻彼此欺瞒、同床异梦，有爱人山川相隔、不得相见；是高声宣扬昂首阔步，是白头偕老共度余生；有如姜媛的心生欢喜，有如菩提的不言不语。
一个月的时间，桃花凋谢，牡丹绽放
一件突发事情打乱了双方的进度。
陈光受伤了。
据说是打戏的时候威亚突然松动，陈光从十几米的高空摔下后掉到保护区外摔断了腿，当时菩提、姜辙、林旭三人正在办公室里开会，电话是小张接的。
魏巍在那边慌得不行，她入行不过几个月，还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事情，小张没办法带着手机去闯老板办公室，结果菩提更夸张，听到陈光受伤的消息，二话不说就向门外冲去，小张一路小跑着跟上去把还在通话中的手机递给菩提。
身后，姜辙催着助理订机票。
机场，小张发现菩提整个人都抖成了筛子，他想安慰她，可不知道该说什么。
林旭拿了机票，顺便买了热咖啡回来。姜辙本来也要去，但公司里还有事情，暂时离不开。林旭把咖啡塞给菩提又给了小张一罐，在他旁边坐下，他也没什么话好说，一时之间三人静默。
陈光据说已经被导演指挥着送进医院，具体情况还是要检查过才能知道。媒体不知道从哪知道风声，不停给菩提打电话，她嫌烦直接关机，只开着平常家里的号码等魏巍的消息。可能是因为太过专注，她被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吓了一跳，不是魏巍。
菩提的瞳孔骤然放大，好一会儿没有动作。
“桃桃姐？”小张推了下菩提。
“没事。”菩提摇头，颤抖着手滑向接听键：“喂阿姨……是，我是桃桃。”
那边陈光的妈妈已经急疯了，下午朋友带着女儿来玩，临走的时候小女孩儿指着手机问上面说的是不是陈光哥。
“阿姨你不要信网络上的话……是，我现在没跟小光在一起……”菩提一边回话，一边用口型指使小张打开微博，“阿姨您别担心，是，我现在正在赶过去……”
前面林旭的电话也响了起来，从他偶尔的回答看，姜辙也已经知道陈光受伤的消息被泄露的事了。
小张手刷的飞快，没一会儿就找到信息源头，把手机递给菩提。
不到一百四十个字，上面大概解释了自己是某某剧组的某某小助理，拍戏的时候男主角（也就是现在某当红男明星），从十几米的高空摔下，直接摔断了腿。还加上自己从前辈那听来的话，说以往这种情况，可能会被换角，又说自己当时听到肉体落地的声音是有多恐怖。配图则是一片混乱的剧组现场，照片上的主要人物都被打上了马赛克，只剩下中心的人隐隐约约地露出半张脸。而只要稍微熟悉的人，一眼就能认出来那是陈光。
机场开始广播登机，菩提的眼睛狠狠盯着手机，手指因为用力过猛而微微发青，“阿姨，我要登机了……是，您放心，小光不会有事的……”
原博从发出到现在不到一个小时已经转发过万，还有各种二手三手的营销号，都在猜测陈光的情况怎么样。有粉丝把原博的话圈给剧组官博，却一直没有等到回信。
菩提把手机还给小张，这边给导演打电话，那边林旭还在接电话，没一会儿，小张的电话也响了起来。
飞机直接飞往义乌，之后坐上剧组的车前往东阳，三人一路到陈光所在医院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钟了。这几个小时内，网上舆论不断升级，话题热度也已经从陈光受伤转变成了他到底伤在哪？我听我剧组里的朋友、我听我当记者的哥哥、我听我在医院做护士的妈妈……的说法，各执一词。而最早发布陈光受伤消息的博主再也没有一点儿消息。
019 养病
医院门口守着不少记者，剧组统筹就带着几人走了后门，刚刚好像送来个急诊患者，有家属站在走廊里吵得不行，菩提却好像能够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几个小时的时间，已经足够她冷静下来。
因为患者的特殊性，陈光被安排在单人病房，菩提等人走近的时候刚好看到一群年轻护士被一位稍年长些的赶着走。有个小脑袋伸出头来探东探西，正好看到走过来的菩提等人。
“桃桃姐。”魏巍眼泪都快下来了。
“没事。”菩提摸摸魏巍的脑袋问：“你陈哥呢？”
“在里面呢。”魏巍抹眼泪。
菩提点头推门进去，里面导演制片监制、女一男二站了不少人，赵楠也来了，看上去是正式散工后来慰问的。顾不上去看正主，菩提牵着嘴角挨个打招呼。
“行了，桃桃来了，这里就没我们什么事儿了，小光好好休息，大家明天再来看你。”导演是个四十来岁的山东汉子，为人洒脱，早些年菩提几人没少受此人照拂，陈光当年的成名作，也是由此人指导。
病床上一派泰然处之的陈光看到几人离开后便开始呲牙咧嘴。
“哦疼，啊好疼……”陈光抱着胳膊叫。
菩提进门的时候看到他的样子，就知道这人铁定没大事儿，此刻听到他叫还是忍不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