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唐领土争夺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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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唐领土争夺战- 第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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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要跑了!追呀!追呀!”都松芒保结猛夹双腿,催马紧追绝尘而去的唐军。“追呀!追……”一个冰冷尖锐的东西突然塞住了都松芒保结的喉咙,一股向后的冲击力差点将他扯下马去。颈项的肌肉因此剧烈收缩,僵硬的感觉从咽喉直窜向全身,这玩意居然蛮横地使他再也喊不出下一个字。都松芒保结倔强地用力深吸一口气,再次张嘴大喊,可惜喷涌而出的不是高昂的呐喊,而是一股黏稠的鲜血!他惊骇地低头察看,看到的是一截颤巍巍的羽箭!神啊!我中箭了!

都松芒保结周围的卫士呆若木鸡——他们年轻主将的脖子不知什么时候被一支利箭完全贯穿!众卫士面面相觑,谁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是张着嘴傻傻地看着他们的都松芒保结少将军木然地低下头,喉间发出奇怪的咯咯声,鲜血从嘴和鼻子里像喷泉一样汩汩而出。他低头似乎在仔细地观察射穿自己咽喉的利箭,然后慢慢举起手徒劳地企图拔出它,手刚刚抓住箭羽,身体却轰然摔下马来。惊得围成一圈的卫士战马连连后退,终于有人丢魂似的怪叫起来:“都松芒保结将军死了!”

“都松芒保结将军死了!”

都松芒保结的突然阵亡使吐蕃军队一时间乱了方寸,支桑雅卜拉和达札禄恭听得消息,都急急忙忙跑来验查都松芒保结的尸体,居然没有人下令追击撤退的李天郎他们,只有几股散乱的游骑漫无目的地在丢弃的营地里乱窜,往空空如也的帐篷里扔火把。

“老头人来了!闪开!闪开!”围成一堆的散兵们惶惶然地看着脸色铁青的支桑雅卜拉飞驰而来,在人群外笨拙地下马,落地时两腿居然微微一弯。他把试图搀扶他的卫士往后一拔,分开众人,一步步挪到儿子的尸体前。都松芒保结的眼睛瞪得铜铃般大,脸上满是痛苦和绝望的不甘心。儿子,你真的死了吗?支桑雅卜拉嘴唇禁不住地哆嗦,他蹲下身,伸手握住射穿爱子咽喉的利箭箭柄,却再也没有力气将它拔出来。

呜呜——支桑雅卜拉无声地号啕,放开箭柄抬手摸摸儿子冰冷的脸,战栗的双手替儿子合上眼睛。

达札禄恭看着悲痛欲绝的老父和惨死的兄弟,心中升腾着复仇的烈火,虽然他和都松芒保结素来不和,但到底是亲兄弟啊!跟随父亲征战多年,从未吃过这样的闷亏!还折损了父亲最心爱的幼子!“一定要将这群唐狗剥皮抽筋!”达札禄恭牙齿咬得咯咯直响。

“达札禄恭,你看到你死去的兄弟了吗?”不愧是久经沙场的老将,丧子之痛并未就这样击垮支桑雅卜拉,“唐狗的辎重队不会跑远,找到他们,杀了他们!”

达札禄恭飞身跃上战马,拔出战刀直指天空,“苍天作证,我达札禄恭不杀光这群唐狗誓不为人!”“为都松芒保结勇士报仇!”“为都松芒保结勇士报仇!”“杀光唐狗!”

吐蕃骑兵们瞪着一双双血红的眼睛,在达札禄恭率领下迎着天边第一缕曙光,沿着李天郎骑兵队撤退的蹄印追了下去。

身后传来支桑雅卜拉苍老干涩的叫喊:“杀光他们,不留一个活口!一个也不留!”

夜袭大获全胜!

赵陵和弟兄们个个喜笑颜开。

“我宰了三个!”

“我四个!”

“奶奶的,跑那么快,我一个也没砍到!”

“那是你自己太慢!我砍翻两个!”

“太黑了!也没看清楚射倒了几个!娘的!箭都射光了!”

李天郎没有那么乐观,他知道吐蕃主力丝毫未损,歼灭其右翼只是重挫了对方的锐气,减缓了吐蕃人进攻的步伐。天马上就亮了,当他们发现辎重队真正的实力时,一定会全力进攻,而己方只有死守,绝对没有撤退的选择。现在的关键是,手下这几百人能不能顶住近千吐蕃骑兵的冲击,坚持到援军到来。

在瓦罕河边的高地上,由车仗构建的圆形防御阵已经完成。外层由装载粮食的四十辆长行坊首尾相连围成,内圈的马车上是军械,所有的牲口也集中在圈中心。

一夜未眠的袁德双眼布满血丝,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在圈子里走来走去,心如乱麻:吐蕃蛮子要是火攻怎么办?装满硫磺、硝石和火药的车辆就有十几辆,还有五车震天雷、二十车火油……沾上一个火星子就完蛋啊!还有援军会不会来?即使来,这帮装备简陋的西凉人撑得到那个时候吗?娘的,李天郎不会趁黑夜跑了吧?这个念头尤其使袁德浑身发毛,他偷偷看看正在忙着给役工分配任务的马大元,好像没什么异样,李天郎也许不会扔下自己的弟兄不管吧?那也难说!他撂挑子一跑,不仅可以留得性命,还可以把所有的责任都推给他这个倒霉的粮工使!袁德越想越没底,越想越害怕……

马大元手下的一百名长枪手已经背靠车阵列好了阵势,但人手显然不足,每人之间的间距太大,不可能抵挡得住骑兵的冲锋。尽管对方要冲锋就不得不先自下而上冲过一大段陡坡,速度和冲击力都会大大减弱,可是毕竟有巨大的数量优势啊,只要被攻破一点,整个阵就会分崩离析。要完备防御,至少还需要一百人。

为弥补兵力的不足,马大元从役工中挑出两百多个身强力壮者,每两人交由一名袁德的匠兵带领,一个负责为使用威力强大的擘张弩或角弓弩的军士背箭囊,另一个拿着重型盾牌做掩护。一百名由匠兵充当的弩手在内圈分为五十人的两队,随时为外围的长枪手提供远射兵器的支援。至少在对方减速登坡时给予尽可能大的杀伤和尽可能长的迟滞。辎重队里武器是不缺的,就是缺人手。为防备吐蕃人用火攻,还有一队体弱年幼的役工拿着裹着湿布条的长矛和沙包随时准备应付突发的火情。马大元擦擦额头的汗水,看着笨手笨脚扛着劲弩的役工,又气又急,却也无可奈何,就这一个多时辰,能让他们鼓起勇气站出来作战已经算是不错了。真干起仗来,能指望上的恐怕还是只有那百十号对弩机训练有素的匠兵们,唉!能算一份算一份吧!能把李校尉细致的嘱咐做到如此地步,也称得上不辱使命了!

天色渐明,东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晨霭丝丝缕缕拂过严阵以待的军阵。年纪较长的老兵们活动着手脚,神情紧张的年轻士兵咬着下唇,滚动着喉结不停地吞咽唾沫。手握弩机的匠兵们整齐地排成标准的三列发射队形,锋利的箭镞上冷光闪耀。除了马匹的响鼻和骆驼不安分的号叫,山丘上一片寂静。

“风雷”“电策”两头大狗在山脚下不耐烦地打着旋儿,时不时扬起鼻孔在清晨的空气中翕动,它们在焦急地等待主人的归来。马大元舔舔嘴唇,也不由自主地向西北方张望,娘的,不会出什么事吧?不光是他,袁德、西凉士兵还有所有的人都惴惴不安地等待着李天郎和那两百弟兄的消息。

“旅帅!他们回来了!”有人兴奋地大喊。

“来了!来了!”

“看清楚!看清楚了吗?”

“旅帅,是校尉他们!”马大元手下的一个绰号“牛眼”的队正手脚麻利地爬上大车,仔细地观望了一会,“是他们!他们平安回来了!”

营地精神为之一振,尤其是西凉团的兵士们,几乎是欢声雷动。

马大元按捺不住兴奋的心情,噌噌几下也爬上大车。一队人马翻过山丘,出现在他视野,领头的不是李校尉是谁!早就上前迎接的“风雷”“电策”一路欢叫,尽情地在他的坐骑前面撒着欢儿。嘿!这下好了!主心骨回来了!

夜袭的弟兄策马来到阵前,亲热地和马大元的部属们抱成一团,有人马上开始大吹法螺,绘声绘色地讲起了昨晚漂亮的伏击战。

“立刻吃点东西!安排好马匹,我们暂时用不上了,吐蕃人马顷刻即到!”李天郎将缰绳扔给手下,又对迎上来的马大元说道,“都按我说的布置好了吗?”

“是,校尉!”马大元拱手应道,“只是人手仍旧太少!”注意到回来的每个弟兄都是血染战袍,李校尉的手上也沾满发黑的血迹,昨晚战况一定凶险万分,“校尉,没伤着吧?我们有药!”

“我没事,倒是有四个弟兄受伤了,还有七个没回来……”李天郎声音低沉下去,“估计凶多吉少……你去看看是哪个村的……”西凉团三百多人几乎都征募自陇西成纪(今甘肃天水)一带,有马、赵、罗三大姓,同姓之间往往是一个村的宗亲,不仅沾亲带故,甚至还有父子同阵的。因此作战十分团结,对自己弟兄,不管死活,很少会抛下他们。昨晚那样的混战,实在是无法顾及所有人,丢下失踪的人也是无奈之举。

“校尉不必自责,自我们从军到西域以来,大家伙公认你是最好的校尉,再说当兵吃粮本就是刀尖舔血的份儿。我们那田地贫瘠,因此自大汉朝以来男儿皆尚武从军,几乎家家有拣放,户户接优恤,无非是替朝廷效力,自己也有个奔头,图个痛快……”马大元朗声道,“脑袋掉了碗大个疤,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李天郎不再说话,双手用力一拍马大元肩膀,冲他点点头,转身草草环视了一下圆形车阵,“娘的,三十丈的外圈……人手勉强够!”

“确实少了点!校尉!”

李天郎似乎没有听见马大元的担心,“待我先向袁使君复命!”他再次拍拍马大元的肩膀,道了声“辛苦”,走了几步又回头说道:“注意接应赵旅帅,他带着两个弟兄在后面打探吐蕃军队消息。”马大元拱手答应,看着李天郎略微疲惫地走向坐在那里发愣的袁德,马大元心里不由嘀咕:那个袁使君算个什么鸟啊?李校尉干吗对他那么恭敬!不就是个文绉绉的书生吗?行军打仗球经不懂,只会耍官威,看他听见吐蕃骑兵来袭时的鸟样!为给众弟兄讨个好盾牌,校尉还花了不少钱帛打了个金马送给这厮,死狗奴的,不是东西!吐蕃人来了,大杀一场便是,不就横竖一个死嘛!死狗奴的,死也要多拉几个吐蕃番鬼垫背!

“使君,卑职回来了,”李天郎向袁德行礼,“托天朝和使君洪福,属下将士斩敌一百二十余骑,己伤四人,折七人……”

发愣的袁德木然地点头,他已经注意到归来的骑队人数几乎不见减少,这倒不足为奇,但还能杀敌百余,这就令人有点难以置信了。再怎么说李天郎也不能带领区区两百骑去冲击吐蕃千人大军,然后还能安然后退。“校尉奋战一夜,倒真辛苦啊,”袁德淡淡地说,“能在千军之中杀敌百人而保以全身,当真了不起啊!”

“使君夸奖!”李天郎也不生气,淡淡地回应道,“唯众弟兄奋勇杀敌,卑职略施小计而已……”

“校尉神勇无敌,今日退敌全仰仗校尉了。”袁德站起身,“辎重关系大军胜算,望校尉全力死战,否则你我都难逃军法,还恐殃及家眷九族!”

“属下遵命!”李天郎脸上坦然的神情令袁德非常不快,他要么是个厚脸皮的蠢蛋,要么就真是个英雄,他好像什么都不在乎,什么都不怕?“为保辎重万全,望使君将贵部一百军士交由卑职指挥,兹事体大……”

“行,行,事已至此,我们当然同舟共济!”袁德不耐烦地说,“只要保住辎重……”这个时候还能怎样,死马当活马医吧,也只有仰仗这帮西凉蛮子了!弄不好自己就要当这里的孤魂野鬼啊!

李天郎行礼转身走开,袁德突然想起,这个李校尉好像根本没有家眷,也从未看见他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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