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像陆宣所在城市的图书馆。
她心里有些小小的惊讶，看来这个九王爷还是个爱书的儒雅之人。
“把这些书架表面的灰尘掸一掸，要小心，九王爷不喜欢别人弄坏他的书籍。”温妈妈叮嘱了几遍，就出去了。
陆宣端来一盆水，将抹布浸湿，开始从左面一侧的书架擦起，书架上其实没有什么灰，应该是每天都有人清理的缘故。
擦着擦着，陆宣看见书架上有一本《左湘君列国传》，这是她以前最喜欢的一本书，不过都是现代的版本，不知道这里的版本有何不同，她轻轻拿出来，翻开看。
正看得入迷，忽听一人道：“你识字吗？”
陆宣随口道：“都什么时代了，哪有人不识字，更何况我学富五车，还用说。”
“是吗？”，那人冷笑。
陆宣一下子醒过神来，眼前是阿史那清烈那张冰块脸，她一下子捂住了嘴巴，刚刚她说了什么——学富五车，识字，哦，老天爷。
阿史那清烈走到书桌后面坐下来，眼睛盯着她。
陆宣赶紧将那书放回去，接着干刚才的活。身后传来的目光像两只箭，射在她的背后让她有些头皮发麻。
不知道过了多久，忽听他说道：“我在想，你到底要干什么？”
陆宣心一惊，转头看他。
他手指轻敲桌面，眼中若有所思。
陆宣低下头，轻声道：“我不想做什么，我只想好好地活下去。”
“活下去？仅此而已？”阿史那清烈忽然觉得有些匪夷所思。他挑了挑眉头：“怎么说，当六王爷的侍妾也好过当一个丫头吧，有多少的女奴想爬上主子的床都不可得，你到说出这番话来。”
陆宣淡淡地道：“每个人都有不同的生活目标，我要嫁也是嫁一个丈夫，而不是嫁个一个主子。”
阿史那清烈轻敲桌面的手一顿：“这理论倒是新鲜，不过你什么身份，你知道吗？”
陆宣忽觉有一股怒气冲上脑门，她抬头看了一眼这个男人，嘴上道：“那有如何，难道不能想想吗？”
阿史那清烈没有说话，看着眼中冒着火气却更显灵动的陆宣。他知道她长得好，但美人见多了，也并不觉得她容貌有多特别，只是第一次见她时，见她给马接生手法专业，不惊不怕，认真做事的模样格外引起他的注意。这样的一个人身份却是个奴才，他有些困惑，心里起了探究的心，才破例答应了沐悠晴的条件，允许她进府。
也许昨晚那件事也是遂了他的心，让他有借口留她在身边，满足一下他突生的好奇心，这样想时，他忽然想到昨晚手掌触及之下那副纤秾有度的身材，胸口没来由得一滞。。
阿史那清烈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你胆子不小，竟敢顶嘴。”
陆宣低头垂目，眼睛盯着自己的脚背说：“其实我胆小的很，身为一个奴隶哪里有什么说不的权利呢，连大声说话都是不敢的。”声音幽幽的，有种泫然欲泣的意味。
阿史那清烈怔了一下，刚才的一味顶撞忽然变成了示弱，他有些不适应。
“你——，算了，赶快收拾干净，去给我弄壶茶来。”阿史那清烈重新坐回椅子上去了。
陆宣偷眼看了一下他，心稍稍安了下来，端起手上的水盆走了出去。
阿史那清烈看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
水玉楼的侧面就是茶水间，陆宣走进去的时候，迎面正对上一个美人。
那美人手上正端着一壶茶，见到陆宣，愣了愣神，眼里一闪而过的是不满，然后她伸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啪地一个巴掌打在陆宣的脸上，嘴上道：“你这贱奴才，胆子可真够大的，我要是表哥，就应该立刻卖了你，你居然还有脸留下来。”
陆宣猝不及防，被她打了个正着，脸一下子火辣辣起来。
玉晓柔冷哼一声，端着一壶茶，绕过她，袅袅婷婷地往水玉楼去了。
陆宣进了茶水间，里面一人正在挑拣木炭，竟是云影。陆宣一愣，云影见她这样，赶紧放下手中的活，拿着一块帕子过来给她敷脸，嘴上道：“你别理她，她就那样，在主子面前就是一副温柔闺秀模样，在下人面前就是这样嚣张跋扈的。对了，陆宣姐姐，温妈妈今天把我也调来水玉楼了，太好了，以后咱俩还能在一块呢。”
陆宣笑了笑，扯动了嘴角，立刻变成了苦笑，能伺候九王爷或许就是云影一直以来的心愿，也算达成了。
陆宣放下盆子，接过云影手中的锦帕，顺手将已经用脏的抹布扔在盆里。
“表小姐好像喜欢九王爷呢。”云影忽然说。
陆宣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云影自顾自地道：“陆宣姐姐，表小姐不可能每天都来，以后王爷的茶我来泡好不好？”
陆宣道：“好啊，我负责擦地擦柜子好了。”大家都争着去泡茶，那她宁愿去做苦力。
二人正说话间，忽听水玉楼里传来一阵器皿破碎之声，不多时，表小姐玉晓柔提裙哭着从里面跑了出来。
茶水间门口，一个全身黑衣的劲装少年不知何时出现，此时正一脸的冷漠，嘴上道：“陆宣，主子叫你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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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是交易
陆宣进水玉楼的时候，地上的茶碗碎了一地，阿史那清烈面不改色地坐在桌前翻阅书信，不时动笔写着什么。
见陆宣进来，他的笔停了下来，抬起头来，看着她。
陆宣的脸经过敷贴，已经好了很多，只是隐隐有着红痕，玉晓柔下手不轻，估计连吃奶的劲头都用上了。
阿史那清烈目光落在她的脸上，神色复杂，良久，他开口：“把这里收拾一下，今天不用来伺候了。”
陆宣惊讶地一挑眉毛，不过到是没有说什么，低头收拾地面上的碎屑。
“那匹马恢复的不错，小马驹也活蹦乱跳的。”阿史那清烈忽然冒出来这样一句。
陆宣顿了一下，没有抬头去看此时的阿史那清烈会是什么表情，只是盯着手边的碎屑说：“那就好。”
门外轻轻传来敲门声。
阿史那清烈目光一闪，道：“收拾好了，就出去吧。”
陆宣站起身来，出去的时候随意撇了一眼，门外站着的是刚才那个劲装少年。
云影一见她，赶紧拉着她问：“里面怎么了，王爷有没有说什么”。
陆宣摇了摇头，自顾自放下手中的碎屑，然后坐在旁边，忽然有些疲倦，很不想动。
“陆宣在吗？”茶水间外有人在喊。
陆宣答应一声，出了门，见外面是个陌生的女子，看打扮应该是个比较有脸面的丫头。
“陆宣，玉莹王妃叫你过去问话。”那丫头开口道。
陆宣愣了一下，玉莹王妃这不是九王爷的娘亲吗，找她做什么。但她只是心里想着，脸上并没有表现出来。
云影担忧地看了一眼她。
陆宣挺了挺后背，什么也没有说，跟着眼前这个丫头走了。
穿过几个回廊，那丫头在一处停了下来，回头招呼陆宣进去。
陆宣一进去，就看见板着一张脸的玉莹王妃，旁边站着玉晓柔。
“说实话，我并不知道我儿子为什么会留下你，但像你这样爬主子床的丫头按照惯例应该扔出去的，你可知道。”玉莹王妃一开口就是恐吓。
陆宣低着头，福了福身子，道：“王妃，九王爷留下我，并不是因为这个，而是我帮他那匹马顺利接生，他需要个医者罢了。”
玉晓柔急了：“你胡说八道，九表哥什么医者没有，需要你这样的半吊子？”
玉莹王妃愣了一下，像是第一次听说这种事情，转头看向立在旁边的一个丫头。那丫头上前低语了几句。
玉莹王妃眼珠转了几转，像是想到了什么，挥手制止了玉晓柔的发飙。
“你说九王爷留下你，是因为你会接生？玉莹王妃问。
陆宣不管她眼珠转动在想什么，却铁了心这样回答道：“是。”
“如果能给马接生，那人也是一样的吧。”玉莹王妃试探着问。
“她不过是个卑贱的女奴懂什么啊。”玉晓柔见玉莹王妃明明是要教训她，却把话题转移到这里来，心里有些着急。
玉莹王妃有些不悦地狠狠瞪了玉晓柔一眼：“柔儿，你先出去，我有事情要说。”玉晓柔见她神色狠厉，终于不敢再任性，越过陆宣身边时，狠狠剜了一眼她，才不甘心的出去了。
屋子里只剩下玉莹王妃和一个丫头。
陆宣道：“给人接生才是我的老本行，给马接生不过是顺便罢了。”
这话一出口，就见玉莹王妃面露喜色，就要开口说话。
门帘一挑，一个高大魁梧的男人走了进来，竟是阿史那清烈。
他上前施了一礼，然后道：“娘，这是我的丫头，如何处置是我自己的事情，那件事我会处理，并不需要她。”
阿史那清烈虽说是在施礼，口气却是异常强硬。
玉莹王妃一愣，没有想到他竟出头维护这个丫头，冷哼道：“这不是个好机会吗，怎么，你就这样舍不得她。”
“我说过，我会处理，并不需要这样做，还有别的办法。”阿史那清烈有些不耐烦，转头看向陆宣：“回去给我泡壶茶，一会送我书房去。”
陆宣抬头看向玉莹王妃，后者脸上肌肉抽动了几下，最终什么也没有说，只是挥挥手。
陆宣悄悄退下了。
回去的路上，她悄悄松了口气，心里却莫名地有些烦躁。
云影见她回来，一直追问，她只是轻描淡写的随意应付几句，开始拿起抹布，不停地从桌角，地面开始擦起，来来回回地擦，直到一尘不染光可鉴人为止。
这是她排解焦虑的习惯，以前一有重大手术或者是重大考试之前，她就会用做家务的方式来排解内心的紧张。
云影见她这样勤劳，也不好意思再追问，开始动手也要擦。
“对了，”陆宣忽然想起来，“九王爷说一会要喝茶，你给他泡吧，过一会他回来你送到书房去吧。”
云影高兴起来：“真的吗？”
陆宣点了点头，云影跳了起来，迅速地去烧水，准备泡茶。
陆宣看着云影雀跃的身影，忽然有些羡慕她，这样的单纯，因为这点小事就高兴成这个样子，也算幸福吧。
“九王爷回来了，那我送茶去了，陆宣姐。”一直听着水玉楼动静的云影高兴起来。
“去吧。”陆宣手上也没有停。
不多时，云影哭丧着一张脸回来了。
“怎么了？”她问。
“陆宣姐，九王爷说这茶是去年的陈茶，我给泡错了，我——”她哇地一下哭出来了。
“没事，他不是没有骂你吗，重新泡一壶就是了。”陆宣安慰她。
“陆……陆宣姐，九王爷让你过去。”云影抽泣着说。
陆宣愣了一下，心瞬间漏跳了一拍。不知道为什么，她有一种预感，好像有什么事情就要发生了，而且是不可逆转的，就是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端着一壶茶，陆宣慢慢地走了进去，轻轻放在桌子上。
阿史那清烈从她进门开始就一直盯着她看，那神情看得她莫名的心里发毛。
他手轻抚桌面，一下一下，像在思索着什么。
“你说，你想好好活下去？”终于，他像下定了决心。
陆宣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提起这件事，想了想，道：“是，想好好活下去。”
“如果不仅能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