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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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年- 第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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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墨雷咬着烟瞟了他一眼,说:“没给钱白玩你的是吧?”

陈若把球杆扔给佟西言,说:“得,惹不起您,还是您宝贝徒弟经操,换他伺候吧。”

佟西言一言不发,见刑墨雷没进球,俯身对角度,起杆,进球,继续起杆,再进,红球入网,接着是彩球,弹无虚发。等全部打完,站直了,发现刑墨雷在他身后,而陈若,早不知什么时候走了。

整整一年没有过肢体接触,单就这样靠着,佟西言都觉得有些站不住。邢墨雷从后面抱住他,拿掉他手里的球杆扔在台上,靠着他的肩膀,面颊贴着冰凉的耳廓,炙热的体温从敏感的耳垂渗入,伴随着烟草味道,熏染着佟西言的身心。

佟西言早已习惯浓烈的烟熏味,也早已习惯邢墨雷乖张的性格,一开始他像多数人一样,看见邢墨雷就会莫名紧张,相处久了,慢慢发现虽然邢墨雷脾气差,却从不对他发火,至于收他为徒这样的事情,没有什么正式的仪式或者对外的宣告,但邢墨雷每次手术,无论大小,一律都要佟西言上台做助手,久而久之,其他人都心照不宣了。佟西言不知道邢墨雷到底是看上了他什么,论天资论勤奋论学历,他都不算拔尖,非要说个什么过人的优点出来,只能说,他的心理素质比一般人要好些,再大的事情也能沉着冷静应对,大有“泰山崩于前而色不改”之风。事实上,只有佟西言知道自己什么毛病,他只是有些情感缺陷而已。早早的妈妈难产去世时,他一手操办后事,没掉一滴眼泪,与其说是冷静,倒不如说是冷血。

邢墨雷确实钟爱这个小徒弟,因为他总是能在第一时间知道自己要什么。在手术台上,不用开口,要缝要分,他都可以配合得像第二个自己那么紧凑,在病房里,他要下的医嘱,佟西言一定不用等他开口就先下了,并且与他想的一样。也许一开始并不这样合拍,但是中间的磨合期肯定非常短,因为邢墨雷已经完全想不起来了。他只记得第一次在床上的亲密接触,除了身体本能的抵触,佟西言几乎没有任何反抗,那眼神,邢墨雷至今不明白他当时是醒是醉。佟西言酒量差却贪杯,每次喝醉了,都会像只猫一样撒娇磨蹭人,邢墨雷就是一时没能驾驭住自己的理智,带他上床了。那是在佟西言工作的第一年。虽然九年来,两个人不是没有过亲密接触,但做的这么彻底的,仅此一次。邢墨雷潜意识里压制着自己对佟西言的冲动,他给他介绍好姑娘,帮他承办婚礼,杜绝一切谣言风声,那毕竟是他唯一的徒弟。

陈若是知情人,却没什么话可以解惑,只说,你做给别人看,可以,做给佟西言看就免了,他比你想得还明白呢。

3

转过身,佟西言对上邢墨雷的目光,抓过他的右手,闭上眼睛亲吻食指和中指,那上面有他喜欢的淡淡烟草香。

他的表情太过迷离,让邢墨雷忍不住隔着裤子握着他的臀部猛的压紧自己,让他感受自己躁动不安的心境和欲望。师徒间的默契在这种时候总被蒙上了一层悲哀的情色意味。

佟西言推着他坐到沙发上,跪在他的两腿间,解开他的皮带,低头含住他勃起的阴茎,滑舌灵活游动,竭尽所能讨好他。

邢墨雷捂住他的眼睛,抬头看天花板,舒服的叹息。这是极致的享受,他遇到过的最好的MB都没有佟西言做的好。但是不能看他的眼睛,否则邢墨雷会控制不住自己,想要进入他的身体。

某种意义上说,口交和肛交的区别只在于途径不同。但邢墨雷却固执地认为,口交可以是普通同性之间发泄欲望的方式,肛交却有本质的不同,他不否认自己是同性恋或者双性恋,可他不想把佟西言也往里带。

几次深喉之后,佟西言有些吃力地吐出了一点,一手握住阴茎根部轻轻旋转,只用舌尖一圈圈扫阴茎的顶端和冠状沟,果然这种事情也是要经常锻炼的,一年没做,退步了。

深喉带来的眩晕快感过后,邢墨雷觉得捂着佟西言眼睛的手心有些潮湿,想必太过深入咽喉,刺激得泪水分泌。但那感觉太美妙,他忍不住扳开他握着自己阴茎的手,撑着他的后脑勺,大力在他口中抽送,并很快射精了。

佟西言不防备他突然激烈的动作,被精液呛得直咳嗽,连忙抽了两张面纸捂住嘴巴,有些狼狈的坐在地上闷咳,却不忘记再抽两张递给邢墨雷。

邢墨雷弄干净自己,起身扣上皮带,蹲下来看着佟西言眼角带泪擦拭嘴巴,觉得特别可爱。佟西言抬头看他,两三秒钟的对视后,两个人都笑了。

“想不想我?”佟西言的问题多少有些撒娇的成分。

邢墨雷指了一下自己的胯间,说:“问我还是问它?”

佟西言笑:“都问。”

邢墨雷用力揉他的头发:“都想。”

每一个医务工作人员的早晨都是忙碌的,尤其是外科,七点半上班,半个小时之内要完成交接班、查房、开医嘱、换药等等工作,八点必须准时赶到手术室完成择期手术,并且可能要在手术室待上一整天。

佟西言六点半就醒了,酒店房间的窗帘厚厚几层,看不到一点光,他摸索着床头柜上的手机看时间,然后起床洗澡。收拾完自己,打电话给隔壁的邢墨雷,一边等他,一边换衣服看早新闻。再一同去餐厅吃早点,一同开车上班去。

到医院以后佟西言第一件事就是打电话叫母亲把早早送去幼儿园,然后说自己昨晚加班了。佟母心疼得直说,忙你的忙你的。佟西言在电话这头惨淡地笑。

去往科室的路上遇到不少同事,每一个都是惊讶了一下,然后热络的跟他打招呼:“佟医生回来啦!”“西言!什么时候回来的!”“啊!你这家伙怎么回来了也不说一声!”

佟西言一个一个微笑回答,跟着邢墨雷上电梯。

小空间里片刻安静,邢墨雷掏了打火机,“锵”的一声,打火点烟,吸了两口,突然就把烟递到佟西言嘴边:“脸色怎么这么差?”

佟西言就着吸了一大口,见邢墨雷没有收回手的意思,又很快地吸了两口,嘴唇贴着邢墨雷温热的手指,突然不小心呛了一下,扭头咳嗽。咳完了,看着电梯玻璃墙壁上自己的脸色,果然有了一点颜色。

电梯到九楼,邢墨雷先一步叼着烟出去。

一年的时间还不足以改变什么,科室人员基本没变动。一个小护士偷偷在更衣室啃包子,来不及咽完就跑出来听交班,撞到邢墨雷,吓得脸色白了一下。可邢墨雷居然没有开骂就走过去了,小护士鼓囊着油腻腻的嘴巴愣了愣,看到后面的佟西言,才明白过来,兴奋地上去拉佟西言的袖子:“佟医生您回来啦!”难怪主任心情好。

佟西言笑着捏她的脸:“快点咽下去,喷我一身包子渣了。”

走进办公室,正好打上班铃,想跟他打招呼的同事只好用眼神交流了一番,安静站着听早交班。只有邢墨雷一个人坐着,接了护士长泡来的八宝茶喝。

“……35床是昨天晚上十一点进来的急诊胃穿孔,十一点半去手术室行胃穿孔修补术,穿孔处有硬结,已取活检标本——”

“谁做的手术?”邢墨雷打断。

夜班的于鹏举手。

邢墨雷合上茶杯盖子,问:“穿孔几小时?硬结有多大?有无溃疡史?”

“穿孔八小时,硬结鸡蛋大小,是老胃病了……”于鹏越说越没了声音。

茶杯砰一声顿在桌上,邢墨雷怒道:“为什么不行胃大部分切除术?!”

于鹏小声辩解:“那不是没超过八小时嘛……”

“你是猪脑啊?!胃溃疡多少年了这个病人!癌变的可能性多大想过吗?!你是不是要等他烂光了再切?!”

说的是没有错,但是这态度,还真是一点没变。佟西言无言,对于鹏眨了眨眼睛,示意他不要再开口顶了。

一群人战战兢兢听完了交接班,匆忙各自干活。佟西言跟邢墨雷同一组,后面还跟了两个进修生推着病历车,一间一间查房过去,佟西言查的很仔细,每一个术后病人还都揭开敷料一角看愈合情况,邢墨雷在边上一言不发。两个进修生跟在后面,惊异的发现他们的主任耐性一下子大好,查完房一看时间,比往常整整多用了一刻钟,要是平时,谁多耗三分钟,都会被他骂半死。看来传说中的佟医生果然不是一般角色。

4

刑墨雷的主任办公室不大,一张办公桌一个书柜,两张单人沙发,一个小茶几,一棵大盆栽,收拾的很整洁。唯一醒目的是墙上高挂的字幅,上书四个苍劲大字:悬壶济世。那是他的导师题的,老人家是国内外科泰斗,早已经不在世了。

佟西言戴着耳麦开着电脑坐在他的办公桌边,一本一本翻着病人的病历,耳朵里是钢琴曲,西洋乐器的金属质感能使人冷静舒缓神经。白天的手术刚结束,时间才六点不到,外面却早已一片漆黑。年关将近,许多病人都想在年前解决病痛烦恼,所以十二月的后半个月会非常忙碌。手术量也会暴增。他刚回来,必须先摸清所有病人的情况,一下子记住五六十份病历,包括各项医嘱和检查报告,需要心无杂念和安静无扰的环境,刑墨雷把办公室的钥匙扔给他,自己下班了。

看完一车,推出去换另一车,独自坐了很久,十点钟“宝丽金”的小弟送宵夜过来,打断了十分钟,继续看,硬是在两点左右全部看完了。在后夜班小护士崇拜的目光中摇摇晃晃离开医院,回宝丽金倒头就睡。

佟西言的归来,很大程度上减轻了刑墨雷的负担,急诊加班和半夜会诊之类的事情刑墨雷都不必再亲自上阵。佟西言性子慢,做事情一向四平八稳,让人放心。

可谁都没料到,这年终最后的半个月,刚进修回来的佟西言就犯事了。

刑墨雷一上班就接到院办的电话,说是佟西言在胸外科弄出一桩医疗事故了,要他这个做师父的一起到院办领罪去。

刑墨雷怎么也没想到佟西言会把祸闯到胸外科去了。到院长室一看,梁宰平坐在院长位置上,两条腿架在桌面,手里转啊转啊玩一支笔,胸外科的副主任医师林文浩单坐了一个沙发,佟西言坐最下首,见他进来,连忙站起来,坦然看着他。

“坐啊墨雷。”梁宰平跟没事人一样招呼他。

刑墨雷一拧眉:“怎么回事?啊?!”

“我这不是问着呢嘛。”梁宰平将笔扔在桌上,捞起桌上的病历抛给他:“自己看。”

刑墨雷打开病历草草看了一下,是一个肺癌病人,做了右肺全切。没什么异常。翻到后面一看,明白了,术中冰冻的结果显示病人根本不是肺癌,只是肺结核。主刀是林文浩,一助是佟西言。

他大抵有些猜到了,林文浩为人好大喜功,做事毛躁,人缘很差,胸外科的科主任把他独自分出来单管六个病人,所以每次手术,他总要找别的组或者别的科室的医生做助手,佟西言一定是善心泛滥了。

扫了一眼佟西言,他转身看林文浩,说:“胸外一向由一助来决定手术方式吗?”

林文浩哼了一声,说:“要不是他弄破了大动脉,我也不会决定切右全肺。”

“我没有。”佟西言不轻不重的辩解:“林医生在冰冻结果出来前就认定是恶性肿瘤并切下了标本。”

“胡说!”林文浩涨红了脸:“我做快二十年的肺,这种事情会不知道分寸?是我请你来帮忙的,现在出了事,我愿意承担责任,可你不能这样污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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