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年》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第十年- 第44节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陈若警惕问:“干嘛?”

“烟。”

“……操!”陈若从兜里摸出未拆封的烟跟打火机,拍到人手上,气呼呼扭头看另一边。

刑墨雷笑了笑,说:“好兄弟,谢了。”

车门关上了,陈若透过车窗一直看着这老东西满是风霜的背影消失在茶餐厅门内,终于轻松的呼了一口气,靠在椅背轻轻笑出了声音。

刑墨雷刚灭了一支,又点上了,透过烟雾看对面的柳青,等她解释这荒谬的现状。

说实在的,他挺喜欢这丫头,她像只猫一样温顺可人,相处的那几个月,她让他有种年轻的感觉。可他真没想碰她,一则是怕她还是个姑娘,二则,离婚以后,他总觉得自己已经是佟西言的人了,不该出轨。

那天晚上在龙泽园,是让兔崽子激得头脑不清了。佟西言在电话里回绝了以后,他喝了一点酒,觉得心里空落落的难受,正赶上这时候柳青来电话“谈心”,他听她在那头柔声细气的说有点想他,他就突然撞了邪了,说,那你来吧,龙泽园28号。

之后是把酒谈心,再然后,就是酒后乱性。其实他没有醉,只是想发泄,所以只是吻了她,摩擦她的大腿射精。连这都能有孩子,神话剧吗?

柳青双手握着玻璃杯,花茶温热,香气怡人,她低着头不声不响的嗅。

刑墨雷先开了口:“青青,我虽然不是妇产科出身,可你大概不知道,二十年前,我也坐过妇产科门诊,你能不能,找个我能接受的说法,让我相信那是我的孩子。”

柳青说:“是您的。”

刑墨雷说:“这不可能。”

柳青说:“为什么不可能,我只是顺了个手。”

刑墨雷抽了快三十年的烟了,这回差点给烟呛死,咳嗽一半天才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柳青说:“我知道,您太孤单,我只是想能一直照顾您。”

“我不孤单!”刑墨雷把桌子砸的猛一记摇晃。

柳青突然笑了,说:“您总是这样,大吼大叫,其实您真的很孤单。”

刑墨雷说:“好,那好吧,我是孤单,可我有人啊,我不劳你操心啊!”

“但是佟主任毕竟是男人,他不能给您一个家。”

“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您说过,喜欢跟我在一起。”

刑墨雷觉得自己被绕进了一个圈里,他想了半天才终于又想清楚了,问:“我喜欢你,那不代表我就要跟你组织家庭,更不代表你能怀我的孩子,这不是一回事,你怎么会这么糊涂呢?!”

“但是,我什么都不求的,我只是想能照顾您!”

“我不需要!”刑墨雷忍无可忍的大吼了一声。

柳青惊了一下,悲伤的望着他。

刑墨雷意识到这样谈是谈不出结果来的,他换了方向,说:“青青,你听我说,你想照顾我我很感激,咱们这样啊,你调到肿瘤科来,每天都能看着我,这样是不是好些?”

柳青点头,微微笑。

刑墨雷也陪着笑,哄到:“你看啊,你还年轻,因为这样的原因生个拖油瓶出来,那多不划算,得不偿失啊是吧?”

柳青天真的眨眨眼睛,说:“怎么会呢,这是你的孩子。”

刑墨雷没了语言了,眼睁睁看着她充满母性的抚摸自己的肚子,他开始意识到,他的报应来了。

佟西言上第三台急诊时,已经快后半夜了,他不得不让护士搬条椅子来,因为他不能像从前那样晕台摔倒,肿瘤外科已经没有人了,他现在,是当家栋梁。

一助很担心他,频频抬头看他,手上的动作慢了一拍。

佟西言夹对了两把血管钳,接过护士递来的剪刀,断离,拉过丝线结扎,十指打结像是弹琴一样优美迅速,察觉到对面的失态,他慢条斯理的问:“你在想什么?梦游?”

一助慌忙拿起血管钳帮忙,却发现他已经换了长组织剪代替血管钳分离组织,剪刀比血管钳损伤大,但分离的快而且准,这样做,需要无数次操作的锻炼,这是刑墨雷的惯用手法,佟西言已经学得了八九成。

一助不知道该怎么配合了,他最怕的就是做刑墨雷的一助,每次都被骂得想当场撞墙谢罪。

佟西言坐着坐着,不知不觉还是站了起来,放下剪刀换血管钳夹住一处小动脉出血,这才抬头看年轻的一助,问:“很累啊?”

护士偷空给他擦了擦额头的汗。

一助看着他布满血丝的眼睛,惭愧低下了头。

手术继续。

刑墨雷打了佟西言十几个电话都没有人接,又不敢往他家里打,便打到科室问,一听是去手术室了,才想起来,佟西言一开始就没有带手机进手术室的习惯,是怕他找不到他,才会一直带着,一定是这段时间不联系,所以他又把手机放更衣室里了。

他永远比他正经,这样的性格,不知道是怎么忍受自己这十年的。刑墨雷想到这些,刚要笑,可马上又烦了,他又想到了柳青。

在男更衣室洗了个澡,换了手术服,他进了层流室,找到了房间,踢门。

小护士看到他,先是一愣,连忙叫:“刑主任!”

房间里其他人,包括佟西言在内,都抬头看了过来。

佟西言庆幸自己已经累到无法再胡思乱想了,这样看着这个男人,他居然没有任何的情绪波动,只是觉得疲累如排山倒海一样涌了上来,突然坐住了,什么也干不了了。

小护士瞧着他不太对劲,要过去扶他, 刑墨雷快了一步,他走过去站在他身后,扶着他的肩膀看台上的“半成品”,说:“继续。”

佟西言闭了眼睛摇头。

刑墨雷轻笑,说:“都是做主任的人了,还撒娇呢。”

可说归说,还是把他拎抱了起来,摘了他的口罩推给小护士,说:“带他去休息。”

洗手换自己上台,手里一握几十天没碰的钳子,看着敞开着的血肉模糊的肚子,他才终于找回一点刑主任的感觉来,在口罩底下自嘲一笑,杂念抛光,埋头开战。

可怜的一助,好不容易缓过来的精神,又高度紧张了。

72

公历的十一月底,节气已过小雪,后半夜的休息室里冰冷异常,刑墨雷下了手术到那里找小徒弟,进门冻得直皱眉,顺手把门口的柜式空调打开了。

佟西言裹着毛毯在沙发床里缩成一团,睡得手脚冰凉,总觉得有异响,可是已经累得提不起劲去理睬,一直到背后一具温暖的身体靠了过来,熟悉的味道窜进鼻孔,他才反应过来是谁。

刑墨雷知道吵醒他了,见他不动不作声,便吻了吻他的后脑勺,手臂搭在他腰上一同睡下了。

两个人就这么装了一刻多钟,还是佟西言先忍不住了,问:“柳青的事解决了吗?”

好一会儿才听到刑墨雷回答:“还没有。”

“小孩是您的?”

“……大概是的。”

“您打算怎么办?”

“……睡吧。”

佟西言哪里睡得着,闭着眼睛清醒到天亮。

第二天到科室,刑墨雷还坐他的主任办公室,佟西言要把自己的东西搬回大办公室去,其实也就是几本书,却被刑墨雷按住了:“就放这儿吧。”

佟西言说:“不方便。”

刑墨雷说:“什么不方便?我不方便还是你不方便?”

佟西言耷拉着眼皮不去看他,正僵着,门口又进来一个人,大大咧咧叫:“哟,刑主任,正好你在!”

刑墨雷在火头上呢,瞧着眼生,没好气问:“你是谁?”

男人不客气的找了沙发坐下,说:“我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柳文浩,柳青是我女儿。”

佟西言眼皮一跳,看了一眼皱眉的刑墨雷,抽了自己的书想离开,却被他拉住了一把摁在转椅里。

“有何贵干?”刑墨雷斜坐在办公桌上问。

柳文浩傲慢的说:“青青已经跟你谈过了吧?怎么样啊,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办婚事啊?”

刑墨雷问:“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柳文浩转眼变脸,说:“我听说你刑大主任风流倜傥玩了不少良家妇女啊,怎么,也想白玩我的女儿?我柳文浩是什么人,你不去打听打听?”

“你少跟我来这套。”刑墨雷嗤之以鼻,说:“你听好了,我跟你女儿是通奸不是强奸,你女儿是智商正常的成年人,拿这个敲竹杠,你刚出来混?既然已经听说过我是什么样的人了,你倒不如省省事,让你女儿自己解决。”

佟西言真觉得烦了,他对这两个人的对话没有丝毫兴趣,而且再听下去,他怕他真的接受不了刑墨雷的另一面。听传言跟亲眼目睹是大有差别的,起码前者他还可以自欺欺人。

他突兀的站了起来,避开刑墨雷拉他的大手,几步上去开了门跑掉了。

刑墨雷看他甩上了门,才反思自己是不是又做错了,他只是想他能在边上看着,以后解释起来他可以省一个步骤。

柳文浩却依然咄咄逼人,说:“行,那我就不跟你废话了,直说吧,你要么拿钱摆平,否则天天有人到这儿闹,你上下班就不要一个人走路了,老婆孩子上学上班的,最好雇俩保镖。”

刑墨雷漫不经心问:“那你准备敲我多少钱呢?”

“不多,五十万就行。”

刑墨雷哦了一声,说:“你跟你女儿商量过没有?她可惦记着让我娶她呢。”

柳文浩满不在乎的说:“脑子不清了。”

刑墨雷心想你倒是想的明白,谁摊上这么个爹,也是倒霉到家了。这么一想自然又记起昨儿个柳青在茶餐厅那副样子,他下意识的皱眉,看着柳文浩暗暗思忖。

“怎么样啊刑大主任?”对方不耐烦了。

刑墨雷说:“我先给你十万,你要保证管得了你女儿,事情解决后再给你四十万。”

柳文浩说:“痛快人。”

刑墨雷补了一句:“记住,还有孩子。”

佟西言心里憋得慌,到处找梁悦,在ICU找到了。

梁悦坐着给父亲大人按摩手臂的肌肉,见他这副样子,奇怪问:“怎么了这是?”

佟西言说:“那个名额,你能不能给我?”

梁悦没明白:“哪个名额?”

“送医下乡的名额。”

梁悦手没停,看着他微笑,说:“那要一年呢,你上有高堂下有稚子,我不能这么没人性。”

佟西言一屁股坐下来,不住的揉太阳穴。

梁悦问:“到底怎么了?说啊,我解决不了,我爸不还在这儿呢嘛。”

佟西言看看睡容安祥的梁宰平,再看看梁悦那副波澜不惊的样子,稍稍平静了些,说:“刑主任既然没事了,我也不用再代科主任了……”

梁悦越发笑的邪恶:“是不是因为柳青的事请看他不顺眼了?这个就不是我说你,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他这个人,媳妇熬成婆了,你怎么就受不了了?”

佟西言不是能应付此类玩笑的人,当下闭了嘴巴,学着他的手法按摩梁宰平另一侧手臂。

梁悦说:“你的副主任职位是爸爸亲口任命的,跟刑墨雷没什么关系,肿瘤外科走了于鹏,你们现在是青黄不接,说什么我都是不会让你走的。你要是真看刑墨雷碍眼,回家收拾他呗,三十几岁的人了,这点儿本事没有,还上我这儿哭,你寒不寒碜。”

佟西言脸色微窘,说:“我没哭!”

梁悦说:“……那孩子是不是他的种都还不知道呢,你慌什么,该哭的人是他。”

佟西言说:“你觉没觉得我脾气大了?他们都说我脾气大了,我自己也这么觉得,原来挺能忍的事儿,现在动不动就要上火。”

梁悦说:“这事儿不一样,以前你听广播转播也就算了,现在是现场直播,他等于是当面儿给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