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宋仕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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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宋仕途- 第16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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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然岳父大人已经吩咐下来,小婿当然要尽力去做好了!”沈欢一脸甘愿牺牲地表情说道,下一期《文艺》的发现,不到半个月了,也就是说,他只有十天左右的时间去炮制什么变法策论!

    这次王安石终于笑了,拍了拍沈欢的肩膀,以示鼓励,最后他又拉上沈欢谈了一些经济之道。沈欢后世是学文的,对于经济不甚熟悉,只有一些经济理论而已,不过这些超前的东西,又不能说得太多,只能捡一些王安石感兴趣的生财之道说一说。王安石听得有了兴趣,又拉着沈欢去讨论什么变法举措,这就让沈欢敏感地拒绝了,一想到历史上王安石那庞大地变法体系,他就不寒而栗,他可不想其中有太多他地影子出现,再说对于这些变法举措,说实在的,他现在也一时没有很好地策略,毕竟这些在后世离他的生活太远了点,没有亲身经历,说是一套,真要做起来,可能就比王安石还要不如了!

    王安石这次满意了,虽然没有明确把沈欢拉进他的阵营里,但是他认为沈欢是他的女婿,又是好友司马光的弟子,实在没有理由反对他的,入他阵营,也是迟早之事;能让对方为文呐喊,也是一种暂时的胜利了。这一刻,王安石感到无比的自信:属于他的时代就要来临了!

    当然。王安石满意了,沈欢却感觉很糟糕。真的很糟糕。他终于感受到了当年李商隐地无奈,这次给王安石逼得为其助翼,真的很憋屈!但是,在这个时代,他还真不能太过有个性了不是!现在赵顼与王安石遇上了。这个好强地神宗皇帝,以为此刻碰上了适合刘备的诸葛亮,任谁也不能组织他大用王安石的决心了,不是吗?既然如此,他沈欢又怎能对着干呢?

    “算了吧!”沈欢这样对自己说,之前该努力的都努力,至于以后。碰上情况再说吧,至少他现在地位不低了。这一点,就与历史不同了,不是吗?他患得患失地离开了王府,回去准备他的文章了。

    他一再提到要写点不一样地东西,当然不能是空话!沈欢冷冷地笑了一下,这一次,王安石看上去是胜利了,他认识到舆论的威力,想要沈欢在这方面多多助他,还半逼迫地让沈欢同意写一些文章为即将到来的变法之举摇旗呐喊。

    “舆论是一把双刃剑。用得好,当然是好事,用得不好,是要吃亏的!”沈欢这样腹诽着王安石。在这个时代,有谁能比他清楚该如何引导舆论的方向吗?嘿嘿,没见过猪跑,也吃过猪肉,在后世。这方面的知识。他看过的可就太多了!沈欢毫不怀疑王安石在这方面会吃上亏地。他当年创办《文艺》,可不单是为了赚钱。也不单是为了那个水灾,而是另有深意的。

    舆论就是一种监督,王安石日后也许会在这方面吃亏地………王安石这家伙,最重权术,为此甚至破坏掉宋朝廷政治上的平衡,为了顺利推行他的变法举措,他炮制出一个置三司条例司出来,架空了政事堂的权力,最后又把弹劾他的御史台的清流们统统贬谪,换上他自己的人。这点很不好,沈欢也最反感这一点,没有监督的权力,最容易腐化,也最容易出事!

    今日王安石看似胜利的逼迫,他沈欢总要给对方下点不一样的料吧!对象就在这即将刊行地文章上或者说他沈欢在这个时代的又一本新书上,他当年获取名声的最大途径不是与朋友聚会写几篇诗词,虽然这样也获得不小的名声,他最得意的就是当年炮制了评论唐诗宋词的一本书!一两年过去了,他沈欢功成名就了,外头也好久不流传他的文章消息了,这一次,就玩一把大的吧!

    “又该写一本书震一震开封地文人们了!”沈欢心头火热地构思起自己地新作来,王安石不是要自己为新法呐喊吗,行,新书里将有这方面的内容,但是,他不泥人,也不是好捏地:这一本书,他将加上在日后能限制王安石的料子,让对方自食其果,嘎嘎,沈欢的心思,已经邪恶得令人发指了!

    在他的构思里,这本书,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只有两三万字而已,对于后世动辄几十万几百万的书来说,简直不值一提,但是,这个时代,要写好一篇千多字的文章,都属难得了,更不用说发行面世了。好在他沈欢手下有一家印书馆,活字印刷的技术也还垄断着,要出书,容易得紧呐!另外《文艺》杂志也是他创办的,虽然经过欧阳发等人的经营,已经越来越成为士林活跃的阵地,可名声越来越大、作用越来越强的局面也越来越明显了!

    王安石说要在《文艺》看到自己的文章,沈欢决定满足他这个愿望,这本两三万字的新书,刚好可以在《文艺》杂志上连载一两期,或者再让欧阳发等人发一个增刊,这点影响力,沈欢应该还保持着。

    发行之类的程序已经确定完毕,那么内容呢?这个“不一样的东西”,真的不能成为空话呀!既要与变法有关,又不能太过便宜王安石,这需要费心思的!沈欢把脑袋敲了又敲,都搜索不出后世现成的文章可以抄袭。有点记忆的也就梁启超的《变法通议》了,可这东西太强悍了,连君主立宪都搞出来了,他沈欢真敢拿出来,估计立刻就要掉脑袋吧。他不是谭嗣同,没有“去留肝胆两昆仑”的大义,也没有汪精卫年轻时候“引刀成一快”的豪壮!他不过一个俗人,还想留着这个脑袋多享受几年呢!那么。这个通议是剽窃不了的,就是改头换面。也太过惊世骇俗,看来也只有通过别的观点自己写一些了。

    沈欢文底不错,这几年浸透这个时代的文法,写起文章来,不说汪洋恣肆、通畅淋漓。却也自有文法,连司马光都赞之为文理谨慎自然,说理十足,大有他地风范!为文逻辑,是他的强项,没有理由不利用。只要在内容上出新就达到“不一样”地目的了。

    当然,说是一套。做又是另一回事了,为了这个内容的不一样。沈欢一连数天从朝中回来一有空闲都闷在书房里下苦功夫。就在沈欢苦闷当头,十月底的时候,他又接到一份令他茫然又痛苦的书信。这是回老家丁忧地苏轼托人带来的书信,是苏辙送过来的,苏轼写这信的时候,还在回眉州的路上。这一次,苏轼没有展现他高人一等的文笔对路上景物大是描绘,信文很短,寥寥数十字,却有着一股难掩的悲伤力透纸背。

    读完信文之后。沈欢一屁股坐倒在椅子上,握着信纸地手拽得甚至指头关节都发白了,脑袋一片空白,只有嘴上喃喃地念着:“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

    《江城子》!苏轼多年后写就的《江城子》!号称千古第一悼亡词地《江城子》!

    沈欢念不下去了,此时此刻,他没有了剽窃的心思。更生不起这份念头!这不是苏轼给他的词作。只是他心底油然浮起的词字而已。理由呢?没有其他,苏轼所来之信。只说了一个信息:那就是他的夫人王弗,因为舟车劳顿,水土不服,在回老家的路上,未到西蜀,就病逝了!

    苏轼对于他的第一任夫人,是最爱的,自此之后,谁也没有在他心头留下如此深刻的痕迹!苏轼很多情,妻妾也多,甚至有送人侍女的行为,这一点沈欢觉得难以接受,但是,这是这个时代地通病,难掩苏轼为人的至诚性子!

    沈欢难以相信,如果没有至深至博的爱,谁可以写得出至悲至伤的“十年生死两茫茫”!王弗走了,但她回在十年之后,在千古难得《江城子》里由苏轼的笔端,走入后人的心中。千古之下,谁也不想有这种情伤,但是千古以来,不能没有《江城子》这等至情之词!

    沈欢觉得心头发堵,镇了镇心情,倏地发觉脸颊清凉,伸手一摸,湿了一脸,原来,不知不觉中,他已经泪流满面了!两行清泪,为谁而下?苏轼?王氏?《江城子》?

    他好像穿越了时空的限制,看到了历史未来,看到了一幕幕令人震撼又感慨的情景。他靠剽窃后人诗词作为晋身资格,但是,《江城子》将永远作为他心中地秘密,谁也不说,只待十年之后,由另一位天才把它书就,成为千古绝唱!

    “苏轼……苏轼,苏东坡……”沈欢又低喃着,“东坡居士,你还真是要走到这一步了么?东坡居士……是啊,苏东坡,若没有你,这一段历史,纵使波澜壮阔,却也一过寂寞了!”

    一个苦行僧,一席蓑衣,仗客天南,也无风雨也无晴!

    苏东坡地形象,终于一点一滴地在沈欢心头慢慢浮现,也越来越清晰,像一位挚友,一位客人,一步一步走来,终于淹没在心头深处。

    “兄此刻心头别无他物,惟有一腔苦痛,两行浊泪,茫然若失……”苏轼信里的话很简单,但是,却令沈欢不忍卒读了,读之但觉满纸辛酸,字字皆泪,句句情伤。

    “苏东坡啊……”这一晚,沈欢在渐冷地西风中,站了半宿,一壶烈酒已干,狂呼三声,之后醉倒床塌,不醒人事了!

    《宋史》里苏轼传读了好几遍,对他的评价,里面很多中肯之句,但书生认为他用“真性情”就可以评价了,因为真性情,他有了无数的好诗佳词,文章更是高人一等,因为真性情,他一生坎坷。写到这一章,苏轼真的开始悲惨了,情感上的悲伤,谁也阻止不了。他有无数的佳词丽句,千古名句更是数不胜数,然而,《江城子》简朴的词句里,却饱含着难言的深情,在书生心目中,在苏词的地位里,唯一不下“大江东去”的就是这一首了。

    在文人臣子中,屈原、柳宗元、苏轼,很相似,也很令人感慨,他们的成就,也是过人的,在书生心目中,也是无人可比的。这一章,很无言。

 第一百六十八章 暗潮

    “我期待一个不一样的苏轼……或者是苏东坡……”这是沈欢翌日醒来后说第一句话,像是自言自语;他感觉脑袋一片昏沉,浑浑噩噩,喉咙干渴,宿酒之后的辛苦毕露无遗。 /躺在床上,不想起来,但是外头光亮照得他不得不清醒。

    “糟了!”想起今日并不是公休之日,还需到朝廷办公,好像已经误了时辰,赶紧挣扎着要起来。

    “夫君你醒了?”一个柔软清脆的声音在床边一头响起。

    沈欢撑起身体,看见是一身盛装的王璇,正露着担忧与喜悦的神色,不由说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我是不是误了朝堂办公的时辰!”

    “是误了!”王璇笑着说道,“不过夫君大可放心,妾身已经谴人到三司向韩大人替你休了病假,说夫君今日身体不便,不能到场!妾身自作主张,还请夫君见谅!”

    “没事!”沈欢嘘了一口气,“请过假便可!偷得浮生半日闲,我巴不得能休息几日呢!”

    “咯咯!”王璇轻笑一声,也松了一口气,自作主张为沈欢休假,她心头也惴惴不安,生怕沈欢怪罪。

    王璇为沈欢倒来一杯热茶,让他漱一漱口,解一解宿酒之意,服饰完后疑惑地问道:“夫君,刚才你说不一样的是什么?”

    “哦,没什么!”沈欢哀伤地说道,“说的是苏子瞻而已。”

    “苏子瞻怎么了?”王璇不解地问,“还有,夫君昨日为何会醉得不醒人事呢,难道是遇上了什么烦心之事?能和妾身说一说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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