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禁心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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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禁心经- 第4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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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音,划破了零乱了一天的夜空。众人忙向后面来。只见堆杂物的小屋黑漆漆的,重秀瘫坐在门边。胤禛三两步跃过去,只见竟是韶华。忙闪身进去。他个子高,抱着韶华的双腿,向上一送,韶华的脖子便从扣里褪了出来。整个身子倒下来。胤禛已累了一天,哪里还抱的住。险些自己也随着摔倒。小太监们忙上来,帮着抬韶华进屋去。胤禛见他们笨手笨脚,想起恪宁嘱托之事,便又喝道:“轻些,别伤着她!”这里见重秀还在地上,胤禛只觉得心都累了。又要转身扶起她,好声安慰一番。才又进屋去瞧韶华。众人一阵又掐人中,又抹药膏子。好不容易将韶华救醒过来。胤禛这边进来,对这一众人厉声道:“今儿,出了许多事情。就不要四处乱说了!惹得外人说咱们这院子里,一天到晚乱个不停!我要是听到谁背后胡嚼蛆,揭了他的皮!”众人一听,吓得大气也不敢出了。可心里都还是觉得这事情有些奇怪。也都不敢想,听胤禛说便都退了出去。重秀原想不走,见胤禛也没有留她的意思。便迟疑着也出来了。
  
  这边,胤禛见韶华略有些清醒了,听外面没有什么人了。才到近前,恰好韶华睁开眼。见胤禛在眼前,好像还不相信似的,仔细地看了几下。待她明白了想要起身,胤禛便疲倦的抬手示意她别动。自己轻声道:“你别多心了。救你,是福晋留下了话。你自己不要自轻自贱。保住孩子是要紧事!”
  
  “您知道了!”韶华看着胤禛,她觉得自己好似做梦。然而,这又是真的。浑浊的烛火下,四阿哥年轻的脸,苍白而阴沉。无论何时,都高贵自若。这样的人愿意救她吗?是因为福晋,才这样的。不然,他这样爱面子,一定会悄无声息了结了她!但他要救她的。而那个留给她无尽屈辱的人呢!她生命中唯一所爱的男人。就和他的主子差不多年纪。可是,四阿哥为了心爱的人,这样的肮脏的事都愿意担待,那个人却不肯带她远走他乡。只将她随意丢弃,不顾死活,犹如草芥。
  
  胤禛好像没有要走的意思。他坐了下来。用一只手轻拂着额头。他嘴角微张,露出一点细白的牙,亮晶晶的,像是夜里闪着光的匕首!像是在笑!他笑,因为他忽而有了一个念头,可以保自己既担这个虚名,又不会有无尽之忧!
  
  




上善苑

  “惟雅,我好像和紫禁城没缘啊!”恪宁倚靠在一张精致的木床上。这里只有床,没有满族人喜欢烧的火炕。床,木质,还散发淡香。她知道惟雅不喜欢这种话,她自己,也不喜欢。窗外是淅淅沥沥雨打芭蕉的声音。
  
  惟雅有太后的特旨,连蒙带骗的跑来看恪宁。“你呀,总是胡思乱想!一来二去的,您倒把万岁爷和皇后娘娘的园子都住了,我不知道这又算是有缘没缘!”
  
  “皇后她为什么要在这里修一座园子?”恪宁凝神听着每一丝细微的声响,当她知道这里是属于逝去的佟后时。
  “为了住在这里呗!你要歇着,不要乱想!”
  
  (可是我知道,她不能住到这里,她要守在皇帝身边才对。用自己的私房钱修这么座园子,又不住,也不能时常来看看。到底是为什么?这个问题,我要想通,是花费了很久的时间的。上善苑是佟皇后的私产,并且几乎不为人知,甚至包括她的养子。然而,没有人明白,皇帝要把一个身患不明病症的儿媳送到这里。佟后薨逝,上善苑就更加的隐没了。这里,除了干净,冷寂,空廖,以及满园自生自灭的摇曳花朵之外,基本没有多少人的气息。但是其格局之独特,建造之精巧,还是令人忍不住赞叹的。我没有见过佟皇后,但是这里能让我感知到她,的确,一座园,截留了一个女子身上所有的特质,保存至今,即便是香魂早已远去,它还是那么得让人感动。)
  
  “你看,那些疹子小多了呢!说不定,我看这不是什么天花。那些个太医,素来大惊小怪。过些日子,你身子好了,好好的回宫去,看他们怎么说!”惟雅一边坐在床边绣着一块帕子,一边柔声细语的说着。
  
  “我总听着有琴声,你能听到吗?”恪宁接过阿奇端来的一碗汤药,一口气喝干。她从不怕苦的。“奴婢也听着似乎有,可是这个,奴婢不懂得。格格这样雅致人才懂。”阿奇简单的回应着。
  “我好想见见那弹琴的人呢!”恪宁清浅的笑着。这毫无烦扰的生活,促使她几近天然的笑着。惟雅想了想,说道:“这件事情简单,找他来给你弹琴解闷儿不好。”
  
  恪宁躲在水晶珠帘之后,能听到来人缓缓的脚步声。她垂了头去,下意识的害怕有人注意到她脸上的疹痕。
  
  “小人见过福晋。”来人玉一样清润的的声音从珠帘外荡进来。熟悉的声音。她抬起头,那人一袭月白长衫,如临风修竹一般,正温和的笑着,似乎期待她的注视。
  
  “张公子!”恪宁脱口而出,起身拉开珠帘。而那人,正是许久不见的张廷玉。
  
  “福晋,竟然还记得我呵。”他笑道,就仿佛阳光照进来一般,温暖异常。恪宁虚弱的向前走了几步,腼腆的说道:“您认为我会忘记救命恩人?所以,故意抚琴来气我吗?”张廷玉将琴放在一边,“我不是问罪的。我可是个来解闷的人!”说着便看了惟雅一眼。“没有这位贵人,我张廷玉一辈子也进不了这里啊!”
  
  恪宁看看惟雅,“是你带他来的?”惟雅笑笑,“他,可不光是来给你解闷的。”说罢,轻盈起身,出了门去。
  
  “我很骇人吧!”恪宁觉得没有遮掩的必要。张廷玉救了她的命,就犹如他的亲生兄长一般。
  “不。我是想说,你瘦了。”他急忙用话想掩过去。“但精神还很好。”
  “哦。我的精神?”恪宁自嘲的笑了。他们都是明白的人。
  
  一时阿奇上了茶,二人相对,似乎又没话了。
  
  “看你的样子,好像并没多难受。”过了一阵,张廷玉重又开口。恪宁看看他,解不明他的意思。张廷玉不答,轻轻嗅着茶香。
  “难道为了这病,还要大哭大闹一场,才算对得住自己?”
  
  “我是说,你好象很乐意这样病着。病倒在这样一个世外桃源一般的地方,其实也没什么不好。是不是?”他起身走至窗前,欣赏着外面的景致。恪宁凝视着他,良久才回敬:“一个满腹经纶的才子,又生在达官显贵之家。不想着早日金殿登科,月宫攀桂,倒整日游手好闲起来?比我这病了反而高兴的人也不差啊!”
  
  张廷玉嘴角一动,似有若无的笑了一下,感叹着:“这么好的景致。你若不病,我也没有福气看到。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美景是要被人辜负了,才更有意味。”他回头,那么无辜的冲着她笑,就像孩子。恪宁并不觉得那眼神一定有什么意味深长。但是,她却喜欢。
  
  “我来,是想帮你看病的。如果你愿意回去,我想,我能治好你。”
  
  “治好我?”恪宁惊疑的看着张廷玉。“你是郎中?”
  
  “我不是郎中,但你却是药!”
  
  “药?”
  
  “医我的药。”
  
  过了一会儿,他无畏的笑笑,“只要一点点就好,你可以不用特意送给我。偶尔让我看到你,看到你是快乐,心甘情愿,自由自在的过你的日子。就好了。”
  
  恪宁愣了一下,自然的没有往下接话,停顿了一阵,“你要诊脉吗?”她只是简单地问道。她看着他修长洁白的手指,在雨后的阳光中,闪耀着成熟而纯洁的光彩。可是她又回答什么呢?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路是通向何方的,那么,何必牵连其他的过客。关于张廷玉,她是知道一些的。起码是那些他不愿意出仕的传言。相比她们这些身处富贵又身不由己的人来说,他却是那么的闲适,从容,并且,勇敢。
  
  “我听说,令尊大人以宠爱儿子而出名?”当他仔细诊脉的时候,恪宁似是无意中说起。
  
  “父亲对我很严格。”张廷玉没有猜到恪宁的心思,不好意思的笑笑。
  
  “他不是总是叫你‘玉儿’吗?”恪宁故作惊讶地问,仿佛真的听到什么传言。
  
  “是有这么回事情,怎么?”张廷玉不解地问,没有防备她一再的追问
  
  “那我,就称呼你‘玉哥哥’好吗?
  
  张廷玉一愣,随即又笑了,“那很好啊。”他接着继续笑下去,可是,他眼中有一抹细细的失落,浓密的睫毛将它们掩盖住。然而,他一如既往的笑着。“这么说,你想回去了?”
  
  “你的话总这么简短吗?”恪宁说。
  
  “对。”
  
  恪宁低了头去,俯身看着泛着潮气的地。这场雨下了很久。“我会好吗?太医们说这可能是天花。”
  
  “呵呵。”他收回诊脉的手,她手腕的温热还遗留在他的指尖上。过了很久,他说:“你没有生病,豆疹是中毒的迹象。”
  
  “什么?”恪宁一时觉得好笑。自从积香院一事结束之后,已经很少有人注意到她了。就算是多事的太子妃,也因为惟雅的背叛而大伤元气渐渐安静下来。哪还有什么人会针对她。“你说这种话,一定要有根据。不然,我可是会治你罪的!”
  
  “治罪,等你明白了,你要谢我还来不及。”张廷玉撇撇嘴,见惟雅从外面回来,便离恪宁又远了一些。走到屋子的另一头,“这片轩馆没有名字吗?”
  
  “没有,皇后娘娘没有来得及……”没等恪宁说完,惟雅焦急的过来一拉恪宁。在她耳旁轻声道:“他说得没错,宫里有事了。”
  
  恪宁回头看惟雅的表情,又像几年前,她们在一起时那样的沉重而谨慎。自从逃脱太子妃的控制,又利用苏额涅,取得太后的信任之后。惟雅的生活已经渐渐走向她所希冀的样子。富贵,恬淡,安然,静好。然而现实的皇宫,却还是不能让她安心。
  
  “刚刚听说的,惠妃娘娘宫里面少了一个人。叫做寿儿的。”
  恪宁摇摇头,想了一下。在她的记忆中,没有这个人。“我不明白。”
  惟雅偏着头,想了一阵,“福寿双全四个丫头,是以前太皇太后安排在四妃宫中的人。本来这些年都相安无事的。忽然少了一个,难保他们不会将这个和《雏鸾纪要》连起来想。万岁爷将《雏鸾纪要》捏在手里,却不动声色。不轻易破坏已经形成的局势,是想要后宫安定不出乱子。而那些《雏鸾纪要》上面有名的人,也不会担惊受怕蠢蠢欲动。但是,现在贵妃娘娘有恙在身,苏额涅不再管事了。想出头的自然大有人在。他们就一定要在这件事情上推波助澜。”
  
  张廷玉在那边听听,笑道:“所以,就来个趁乱取胜。搅个浑水,人人都得在里面趟一把。本朝虽说后宫不干政,可现在朝廷里敢说话的那几位,有哪一个又不想来他个里外贯通。各宫的主位们,也难保没有心气高的。各家自有各家的主意罢了。”他慢慢踱过来,“你哪里是得什么天花。这不过是西北草原上一种少见的毒草,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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