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穆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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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穆皇后- 第4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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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怨望可不是个好词,不论是百姓对君主,嫔妃对君王。
  郭嘉笑不可仰,“明公多虑了,怕是年轻人敬重着兄长,您此次让弟弟的出仕,而哥哥却继续在家。往后进出,弟着官服而兄白身,您可让这对兄弟如何相处?想是未免尴尬只能这么做了。”
  又加上一句,“但且想想那一家的父祖,您与建公相熟应是熟悉他的性情。”
  建公是什么性情?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的传统封建刻板家长。
  想到这里,曹操也对这个说法有了几分信服。
  更何况这还是他最信任的军师祭酒所说的话。
  曹营谋士,采纳率最高近百的莫过于荀彧郭嘉,就算是贾诩也达不到这样的采纳率。
  曹操便不再对此事过问,对郭嘉所赞过的这个青年虽益发感兴趣,却又觉得年轻人到底做事有失考虑,要好好磨磨性子再起用。
  也不为难他,要装病就装吧,能装多久就装多久,社会的世态炎凉会好好给这些年轻人上一课。
  过了个月却把司马防的长子给官复原职。
  *
  与此同时,使者走后,春华当机立断对下人吩咐,“快收拾起来,公子要到城外养病。”
  “夫人,您这是?”吴妈被春华一个眼神吓到,赶忙招呼起小丫鬟们行动。
  春华也马不停蹄地直接赶到正屋,求见两位家长。
  直言道,“夫君此刻的情形,大夫说是要静养。媳妇思忖着,城外正又处庄子好避病,于病情也是好的。”
  司马防对着媳妇不好直接问话,虞氏便代劳,“家里不好吗?条件也更好些,有事请大夫来也方便些。何必去城外乡野之地,你与阿母说说这是怎么了,难不成家里还有人会嫌弃你们了?”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这“还有人”,大家都不由自主地想起了某些人。
  春华既已准备自力更生,便更不欲这会儿和人结仇,“家里哪有人会对我们不好了,大家只会更照顾着。但咱家毕竟是在国都,平日要与人往来走动,便是内宅里女子也多,如今三婶也有喜了。夫君这样子,总不好再与人冲撞了。”
  一想到家里名誉,司马防也有些动摇了。
  到底是把名誉看得比命还重的人,平日摆谱也好,做出家风清正的样子也好,都不过是为了颜面。
  这样子要出去便被允许了下来。
  走前给了一大笔铜钱,说是让小夫妻俩安置下来,日子也不用过得太紧迫。
  春华安之若素的将长辈的赠予收了下来,然后问下人,“车马准备好了?”
  “都好了,夫人。”
  “走吧。”
  便还不等世人反应,手脚麻利地出城了。

52、朝明(三)
  在河内的诸世家还未尽数搬来时;春华便托了随父上任的娘家母亲替她在许都置业。
  近年来,随着汉帝在此建宫定都,北方各地的名流都云集于此,许都的地价也水涨船高。
  自从到了这个世界后;春华才有了种对“政治家就是商人”的切身体会。
  如他们这些世家,金银财产多余的又有什么用?权势,只有当下抓住权势的才能站于不败之地。
  有权势的,即便无财也会渐渐变得富有;没有权势的,却怀揣着令人垂涎的财富,便有怀璧其罪之祸。
  这样的预见并没说错,近百年后魏晋的第一富人石崇落势后;家产悉数被抄。
  死了一个石崇;喂饱了一个司马伦。
  而此刻对春华来说;在城外的庄子上安置下来后,也总算是舒了口气。
  供主人居住的屋室先前修葺过,但毕竟比起许都城内的豪宅的堂皇是相去甚远,屋室低窄,连佣人也住不下几个。
  原先留在这里看管屋子的乃是一何姓老妪;除此外春华便只留下的人手并不多,连心腹吴妈柳生等人也都赶回了司马家。
  “如今总算是清静了。”内室中春华倚靠在丈夫的胸怀上,幽声道,“家里人多眼杂,就这样出来,你不会怪我吧?”
  “怪你什么。”其实也在不由对妻子当机立断的手腕有些钦佩,司马懿道,“是我连累你了。”
  “怎么这样说?”
  “如果不是因为我的话,像卿这样出身的千金也不差找到更好的夫婿吧。”
  春华听了这话真是啼笑皆非,趴着他的衣襟扯着衣料笑得肩头颤动。
  果然是此一时彼一时吗?如果当初春华没定过亲,又是直接跟了父亲到许都的话,或许于她又是另一桩姻缘了。
  但她却说,“不是我的话,君也会找上更好的贤妻吧?”
  的确呢,是她占个大便宜。
  司马懿这样的一支潜力股,该多受穿越女待见,个个不想嫁他也要使劲玛丽苏解数去让他爱个死去活来吧。
  当然万能女主穿三国又岂会在一个美男树上吊死,必要风华绝代让三国全武将文官们倾倒。至于谁排的上男主,全看女主一线的慈悲。
  哪像自己这样个不出息的非主流三穿女,“从一而终”得让一切主流三穿女们鄙视。
  从这种角度上来看,自己虽然没“倾国倾城”,“风华绝代”,倒也算对得起司马懿了。 
  至少自己结这次婚,既不为车也不要房,丈夫“病瘫”了还不离不弃,不趁着年轻貌美娘家有势的时候改嫁小白脸,毅然决然地照顾个连家族都放弃的“绝症”丈夫,挑起整个家庭的重担……说着说着,她觉得自己这样品格纯良的经济适用女真会把后世结不起婚的现代好青年们给感动得泪流满面。
  “得了,你要真念着我的好,日后不相负就行了。”轻轻从他拥抱中挣开。
  “怎么会这么想?”司马懿有些诧异。
  春华但笑不语,凑近他耳边用呓语般的声线说,“可要守信啊,君若相负……”
  君若相负的话……话语隐没再听不分明。
  *
  建安十一年年确系多事之秋前兆。
  年初司空曹操在许都便即时处决了亲天子派的政敌众人,又把年初平定并州时高干属下一系人给解决了。
  春时杀戮士官的铡头血渍未干,夏秋便集结人马至平虏、泉州修筑二渠,侧面也是为战争做准备。
  大军压境,已初露次年征讨三郡乌桓的端倪。
  乌桓之后,便是赤壁。
  初时对丈夫拒绝任命还有存疑的春华,此刻也开始庆幸起来了。
  建安十三年前的这些北方岁月可真不好过。
  她自然已经记不清曹操在未当上丞相之前,还将再掀起几次政治运动;她也不可能背出,未平定北方前,曹操还需要多少炮灰给他去填乌桓平西北。
  这些年来她过得实在是提心吊胆,一面担心夫家一族出仕复起的可能,一面又担心娘家亲父及张家子侄们在官场上的表现,勿被牵连。
  多少和她家一同迁入许都的世家名门,昔日都是一个街坊,如今十去四五,都举家举族族灭。


  到如今,虽然粗茶淡饭,也总算能睡上几天安稳觉,司空大人一出了许都,也不用再担心家人会在外面说错话。也不用担心丈夫与人结交,被勋贵子弟阴上一把。
  至于曹大人,虽然因此事司马懿在他哪儿挂了个号,但他一介大忙人,哪怕有心磨砺下小青年,然后让人家给自己卖苦力,这会儿还有更大的事要做,早没心思去为难人了。
  也因他的“健忘”,于是司马懿度过了一段平生“难忘”的岁月。
  曹操毕竟不是先知,如果他要是知道着小青年未来对他家的妨碍的话,这会儿无论什么大事或许他都该放下,直接灭了这小子。
  可惜曹操并不是个重生曹操,并不是所有人都有个重考机会。
  现实也确如老奸巨猾的曹操所料,都不用他亲自上阵一面掉分儿一面去找人麻烦。世情冷暖已够磨砺人的了。
  夫妇俩在各自的社交圈中都是数一数二的人物,然而到了这会儿还愿于他家交往的,哪怕仅仅和夫人通信的人也少了。
  比起忧心人脉资源的锐减,令春华最担忧的却是与娘家的关系。
  住到城外的半月后,母亲山氏的心腹玉桂亲自跑了趟。
  名义上是给出嫁的姑娘送东西,实际却是带着山氏递话的。
  玉桂年龄总要和山氏相似,是作为陪嫁丫鬟过来的,后来由主人配给了前任管家的儿子张兴,而如今老一辈走后,张兴成了现任管家,她也做了管家娘子。
  于情面来说,长辈身边长年服侍的得用下人,晚辈也要稍给些尊重。
  按娘家的习惯,春华称了声,“兴嫂子。”
  “给姑娘问好。”玉桂进来给磕过头,见她家大姑娘主的也实在太寒碜了些。
  给捎来的夜并非钱财米粮,而是由母亲亲自收拾的一些用得上的生活用品。山氏是早年经历过苦日子的人,乡野之地,哪怕有钱也无市可买,送钱接济倒不如直接送些生活用品让女儿日子也好过些。
  也正因为年轻时有过苦日子,所以山氏才更不希望女儿落到这个地步。
  张汪如今看来是官运亨通,年轻时也有罢官和妻子家人逃命归乡的狼狈,最苦的时候,家中主子四个,下人老弱只有五个。
  玉桂是山氏的心腹,一看自家姑娘住的地儿,身边也仅有两三个下人,便希望与姑娘私聊。
  “咱们去外面走走吧。”春华这么说道。
  玉桂很是吃惊,盖因由俭入奢易,张家如今也算挤入了士族交际的圈子,摆谱惯了,连下人也隐约有了种“名门”的认同感。
  这会儿是由奢入俭难了,听姑娘很随意地要出去散步,嘴上不能言主人错,心里却很不认同。
  娘家人会说什么反应,春华猜也猜得出。
  如果她也有个女儿,作为一个孩子妈,谁家亲妈会舍得女儿去和个生活不能自理的男人过,伺候人家一辈子当保姆去,后妈也不带这样虐待人的。
  换做是现代,就算一方提出离婚也无可厚非,与道义无关。
  正因为知道娘家人想说什么,所以才要出来。
  果然玉桂和她胡侃了几句后,才引到正题,“姑娘往后可想这样过日子?”
  耐着心,“不这样又如何?”
  “夫人的意思是,让姑娘回娘家。司马家也是明理的人家,还是同乡,他家公子如今这样,您却正当年华,总不能因此拖累您一辈子。”
  “阿娘的意思是要我和离了?”春华没理她,“笑话。”
  “姑娘莫生气,可这也全是夫人的苦心。”
  “咱们这样的人家,此刻抽身,实在是不顾道义。”
  “哎,姑娘,咱还怕旁人说什么,这过日子的可是您自个儿啊。”
  或许她真该庆幸自己有对开明的父母。说起来,这年头有多少封建家长为成全家族名声,牺牲子女,赔上幸福的。
  父母如此开明,全为她的幸福着想,反而怪异的人只是她自己。
  春华向来是个现实的人,如果说如今生病的那个不是司马懿,而是别人的话,或许她也不知道此刻自己会不会离弃对方……
  现实点说,这不过是占了穿越的便宜知道未来历史的走向。也是运气好,嫁的是司马懿,换做嫁了刘阿斗,她再怎么想“英明”也英明不了了。
  并不是什么纯粹的高尚,但即便这样,眼下的这些苦难却是实打实的,并不因她知晓历史,这些生活的苦恼就能转移了。
  陪着司马懿仕途起落,居心或许并不是完全的纯粹,付出却全是真实的。
  “莫说了,兴嫂子,”打断道,“莫说了,这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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